79
簡弘失蹤了。
他像人間蒸發憑空從教會辦公室裏消失。
俞先鳴進入辦公室後,沒一會兒就出來,助理要給簡弘添茶敲門好一會兒無人應大着膽子推門進去,卻沒見到半個人影。
桌上茶水已經涼了之前遞進來的文件原封不動。
助理大驚失色試圖電話聯系簡弘,卻得到設備關機的回複他連忙通知執法隊搜查簡弘的下落,整個辦公大樓被警務封鎖鬧得人心惶惶。
俞先鳴手裏掂着簡弘的通信終端,查閱通信記錄,排除常規通話之後,視線鎖定最近聯系人那一欄顯示的虛拟賬號,沒有猶豫點擊通信請求。
這通電話很快被接起,但對面沒有出聲,似乎是在等簡弘先開口說話。
“我知道你是誰。”俞先鳴率先打破沉默“一小時後,學園街咖啡館我們見一面如果你不按時赴約當初實驗現場留下的東西你就永遠別想得到了。”
說完不等對方回複俞先鳴果斷挂了電話。
通信終端被他摔在地上四分五裂,內裏保存數據的芯片則被他撿起來,随手折成兩段。
幾分鐘後,俞先鳴悄無聲息地離開教會,沒有驚動任何人。
他對教會的環境了如指掌,哪條安全通道監控故障,哪個角落是視野盲區,甚至幾分鐘之內有人巡邏,一切客觀因素都量化為有規律的數據,存儲在他的大腦中,并迅速規劃出一條安全的逃生路線。
從教會出來,他立即換下身上的衣服,穿上提前備好的休閑裝,趕赴學園街的咖啡店。
進店後選了個靠窗的角落,連帽衛衣遮擋了他大半臉孔,視線落在窗外,颌下一圈胡茬顯得格外頹廢。
距離會面時間還有将近二十分鐘,他卻一點都不着急。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眼看接近時限,咖啡廳的玻璃門被人推開,門口風鈴叮鈴作響,随後響起高跟鞋敲擊地面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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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的包随手放在桌上,她身段窈窕,入座時攏了攏裙擺,随即招手喚來服務生點單,舉止落落大方。
俞先鳴收回視線,目光與來人對上。
“你就不怕我耍詐,讓執法隊的人抓你麽?”俞先鳴勾起唇角,似笑非笑,“周教授。”
周子娴交疊雙手放在桌上,目光淡淡的:“俞教授篤定我會來,既然知道我的目的,這樣說就沒意思了。”
說着,她攤開一只手,“我按約來了,東西給我。”
俞先鳴坐着沒動,視線落在對面的女人身上,瞳孔幽幽:“東西我可以給你,但你不能再去找俞理和絮文。”
周子娴掀了掀眼皮:“我們既然有相同的目标,為什麽不能合作?”
俞先鳴冷哼:“相同的目标?我跟你不一樣。”
他态度堅決,周子娴沒再試探,卻道:“以後總有合作的機會。”
俞先鳴對這句話嗤之以鼻。
他從衣兜裏掏出一個小盒子,随手扔給周子娴。
周子娴絲毫不介意俞先鳴的态度,從桌上撿起盒子,打開。
看清盒子裏的東西,她臉色沉了沉,嘴唇緊抿着,好一會兒才蓋上盒蓋,起身,準備離開。
忽然,她臉色一變。
幾兩黑色轎車停在路邊,十數全副武裝的警員包圍咖啡館,周子娴盛怒看向俞先鳴:“你這是什麽意思?!”
俞先鳴卻是一臉愕然,今天的會面他沒有通知任何人,除非……
“你被跟蹤了。”俞先鳴斷言,同時撐着桌子起身,“他們是軍方的人。”
警衛隊已将咖啡館各個通道封鎖,十餘人闖入大廳,驚得咖啡廳內雞飛狗跳。
周子娴臉色一沉再沉,忽然手腕一翻,一把造型精巧的銀色手.槍被她握在指間,槍口指着俞先鳴。
“這個城市裏,能這麽輕易找到我的,除了祁絮雯,沒有第二個人。”周子娴語氣陰森,“你如果還想活命,就幫我。”
警衛隊闖進咖啡廳後立即鎖定角落中兩個人,何況周子娴手中還拿着一把兇器。
俞先鳴雙手舉過頭頂,無奈做了周子娴的人質,警員們看見這一幕,偷偷請示上級,不敢輕舉妄動。
“讓祁教授來。”周子娴對為首的警員說道,“她來跟我談判,我可以考慮放人。”
警員們面面相觑,一邊警惕周子娴的舉動,一邊和長官通信。
約莫十多分鐘,現場駛進一輛裝甲車,從車上下來的不是祁絮雯,卻是另外一個人,穆建賢。
周子娴瞳孔一縮,連俞先鳴也變了臉色。
見到穆建賢,周子娴沉下臉,冷聲喝道:“你來幹什麽?!祁絮雯呢?”
穆建賢腳下步子不停,目光平靜,面不改色:“如果你只是需要一個人質,我應該比你手上那個人合适。”
“你別過來!”周子娴怒喝,将槍口抵上俞先鳴的胸口,“再過來我就開槍了!”
穆建賢不得不停下腳步。
周子娴握槍的手開始發抖,穆建賢的出現令她受到刺激,她試圖保持冷靜,然而情緒卻不受控制,越來越激動。
“別逼我!”周子娴大口喘息,胸口激烈起伏,“穆建賢,你終于不躲了?子渝出事的時候,你去哪兒了?!”
穆建賢垂下頭,不辯駁,只道:“對不起。”
周子渝得了和俞理相似的病,原本要接受治療,卻陰差陽錯被誤送到另一個實驗室。
也是因為周子渝的死亡,盜用力能磁場裝置設計圖的實驗項目紙包不住火,徹底鬧開。
項目負責人之一的穆建賢被家裏人軟禁,穆家動用人脈撇清他和實驗的關系,足足兩個月沒在實驗室露面。
作為實驗項目的負責人,穆建賢和俞先鳴、祁絮雯同屬一個團隊,事發當天,他有事沒來實驗室,因此錯過了周子渝被送入實驗室的确認通知。
所以他一直為這件事故感到愧疚。
哪怕這幾年他已經将當初盜用設計圖的人抓到,将所有違規進行人體實驗的研究員繩之以法,甚至推翻了他們身後的靠山,他依然無法從自己內心的糾葛中走出來。
“對不起?”周子娴哈哈大笑,形容瘋狂,“對不起能讓子渝活過來嗎?!教會是垃圾,你也好不到哪兒去!”
穆建賢垂頭,一聲嘆息。
周子娴氣昏了頭,手中槍口一轉,就要朝穆建賢開槍。
破空聲響,淩空飛來一簇火球,精準砸向她的手腕,周子娴不察,下意識躲閃,身側俞先鳴立即一巴掌劈飛手.槍,扭住她的手腕,将她按在桌上。
警衛隊員迅速行動,蜂擁而上。
周子娴眼中寒光閃爍,扭頭看向俞先鳴,表情扭曲:“是你們逼我的!”
話音未落,喧嚣聲中忽然響起極詭異的滋滋聲。
同時,一股白煙從她随身攜帶的包裏溢出來。
俞先鳴臉色急變:“炸.彈!”
這麽近的距離,躲不了!
所有警員都驚慌失措,像無頭蒼蠅似的一哄而散。
刺鼻的硝煙漸濃,眼看炸.彈将要爆炸,俞先鳴一把抓過她的包,快速奔出咖啡廳,向人員較少的街道。
周子娴趴在桌上哈哈大笑,今天來到咖啡廳的這些人,有一個算一個,全都要給她陪葬!
街道視野開闊,俞先鳴狂奔幾步,腳下步子踉跄,沒由來跌了一跤。
包脫手,翻滾出去。
剛收起盒子跌在地上,迸開,滾落一枚胸針。
俞先鳴盯着不遠處那枚銀色的胸針,瞬間萬念俱灰。
嘭——
爆炸聲響起,一股飓風迎面将他擊中。
眼前一片熾白光亮,雙目短暫失明,兩耳聽不見聲音,命運早在多年前就為他們書寫好今日的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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