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別搗亂

像是做了一個夢,短暫而熱烈,但缥缈不真切。

晨光爬滿窗戶的時候,一毛被鬧鐘叫醒了,一看時間已經十點鐘了,她的鬧鐘定了七點,怎麽會這時候響?

她驟然從床上坐起來,疑心昨晚喝醉亂動了。

昨晚……喝醉……

一毛終于清醒了一點,擡手擰了下眉心,努力回想自己幹了什麽。

看了電影……是的,看了電影,男女主幹了什麽來着?記不大清了,只記得昏昧的房間裏,交疊的人影。

還有那種抹不開的不自在感。

她并不是太過于單純和保守的人,只是身邊是小魚,她很難保持淡然和坦然。

然後她和小魚倚在沙發上接吻,她記得自己的背不小心抵在桌邊,下一秒又被他手掌隔開,被他觸碰的地方像是燒了一團火,一直燒得理智都快沒有了。

他和平常很不一樣,一毛總疑心他裏面換了個人。

一毛捂了下眼睛,努力分辨是不是夢。

不是……她知道。

不是夢,上次也不是夢,他說。

昨晚沒來得及思考,那上次兩個人接吻完,她忘了,他還記得,卻沒追問她,也沒表現出異常,所以他是怎麽想的?

那次是她主動,還是……他?

她已經想不起來上次醒過來他是什麽反應了,印象裏好像醒過來見了陳阿姨,并沒有見他,或許是他故意躲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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鬧鐘重複響起的時候,一毛才回過神,擡手關閉了。

鬧鐘是小紅帽,兜帽扣在腦袋上,開關也在腦袋上,一毛會把帽子蓋上,這樣顯得可愛。

但今天帽子是扯下來的。

鬧鐘也離她很遠,在床頭櫃邊緣。

有什麽念頭一閃而過,她坐得更直了,臉上帶了些訝然。

小魚幫她調了鬧鐘?

他好像來過她的房間。

昨晚吃了飯又幹了什麽,怎麽回房間的,怎麽洗漱的,一點印象都沒有了。

她吞咽了口唾沫,重新癱倒在床上。

想象力不受控制地蔓延着,一些畫面闖進腦海裏,或許是他抱她回房間的,然後幫她把鬧鐘調到了十點鐘。

這樣算是在一起了嗎?

她不知道,也不确定。

應該是吧!不然算什麽呢?

一毛給自己做着心理建設,然後故作鎮定下了床。

她小心翼翼去洗漱,仿佛怕驚擾到誰似的。

可其實他這會兒應該是在公司了。

可明明知道,又害怕自己一出卧室就看到他,萬一呢?

她還沒有準備好,還沒想到見面說什麽,該幹什麽,是繼續保持一些距離,還是親密一些。

她都沒有想好。

她洗漱完完整地做了護膚,然後化了個淡妝,她站在衣櫃前挑衣服,突然有些後悔沒有多帶幾件衣服過來。

她精挑細選很久,終于穿好出去的時候,鐘姨在客廳打掃衛生,大毛趴在客廳正中央,歪着頭,冷冷看她,好似在說:我知道你昨晚沒幹好事。

鐘姨昨晚應該也在的,一毛都忘記了,她全程沒有出來,可能是察覺了,也可能是小魚有交代。

他做事一向滴水不漏。

一毛想起來他昨晚的一舉一動,突然有一種他早有預謀的感覺。

“姑娘,早。”鐘姨沖她笑。

一毛點點頭:“不早了。”

鐘姨樂了聲:“年輕人嘛!睡個懶覺不打緊的,早餐我給你留着,快去吃點東西吧!”

一毛點點頭,路過大毛的時候彎腰揉了把它的腦袋,大毛繼續“哈”她,一副少理我的架勢。

一毛已經習慣了,不顧它的抗議,再次揉它腦袋,看它氣急敗壞,忍不住笑了。

“它對小魚也這樣啊?”一毛問鐘姨。

鐘姨笑了笑:“沒呢,它在小哥面前很溫順。”

一毛撇撇嘴,生氣地又摸它腦袋:“他都喜歡我,你為什麽不喜歡我呢?”說完意識到自己好像有點高調,鐘姨還在呢!然後她忍不住抿了抿唇。

大毛斜了她一眼,懶得理她。

一毛洗了手吃飯,掏出手機看未讀消息,梁爽昨晚打了好幾個視頻她都沒接,只回了句:在忙。

今早又打,她還沒醒,于是梁爽問她:你這失蹤這麽久,一大早又不接電話,有情況?

一毛思考片刻,回複她:嗯。

梁爽飄了滿屏幕的問號給她,質問她幹了什麽見不得人的事,她言簡意赅:不方便說的事。

梁爽痛心疾首:你這進展未免也太神速了。

一毛想起來昨晚在廚房,他突然問她:“你喜歡小孩嗎?”

那一瞬間,她真的連生幾個都想好了。

一毛笑了笑:他要是願意,我可以現在抓他去領證。

陳予懷吩咐蔣言兩件事,買一束花,然後定一個中午的餐廳,最好是中餐,不要太辣,環境好一些,适合約會的。

蔣言習慣性地點頭:“好的。”

然後詫異擡頭,老板面色如常地翻看着文件,好像只是說了一件很尋常的事。

但老板這是談戀愛了吧?

是吧是吧?

談戀愛沒什麽稀奇的,老板這種千年不化的寒冰談戀愛雖然有點難以置信,但也并不是多不可能,但上周還毫無動靜,這未免也太快了點,快到蔣言懷疑老板是不是被家裏逼迫着相親,又或者像電視劇裏演的那樣,豪門家族被迫聯姻,雖然沒有什麽感情基礎,但還是要做好面子工程。

畢竟老板這公事公辦的語氣,實在不太像是談戀愛的感覺。

太冷靜了。

周末部門加班了,陳予懷沒有,但積攢了不少需要他處理的東西,厚厚一沓資料放在他的辦公桌上,等他再擡頭的時候,已經中午十一點了。

他看了眼手機,鐘姨提醒他一毛已經起床了,也吃過了飯,然後帶大毛去寵物醫院做體檢了。

一毛發了消息給他,只有短短兩行字。

——小魚,我今天不去公司了。

——我帶大毛出門了[圖片]

只字沒有提昨晚的事,不知道是不是又忘了,他擰了下眉毛,回憶起昨晚,她吃着飯就已經困了,吃完了卻不想回去,拉着他繼續看電影,兩個人席地坐在地毯上,沒幾分鐘她就睡着了。

他抱她回的卧室,問她要不要去洗漱,她半睜着眼,困頓到了極點,卻還是對他笑了下:“小魚……”

她聲音含混着,卻還是聽得出來她還很開心。

他低聲問她:“要我給你擦擦臉嗎?”

她不吭聲,睡着了。

他就坐在床邊看了她一會兒,她睡着了喜歡側躺着,手腳都蜷起來,抱着東西。

她睡相并不太好,睡着了喜歡動來動去,她有次在家裏睡,他去找她的時候,沈阿姨不知道她睡了,跟他說她在樓上,于是他上樓去找,門沒鎖,虛掩着,他推門進去,就看到她幾乎橫躺在床上,被他的推門聲驚醒,折起身的時候,上衣肩膀滑落下來,頭發呆毛豎着,她一臉茫然,繼而扯着被子徒勞遮了下,他重新關上門,站在門口,低聲說了句:“我在樓下等你。”

她再下樓的時候已經穿戴整齊,甚至特意換了身漂亮衣服,有些不甘心地辯解:“我睡相很好的。”

他點點頭,強調:“我什麽也沒看見。”

她這會兒也不安穩,大概是覺得熱,一直把被子往下扯。

他把空調調低了些,然後去衛生間拿了毛巾浸水擰幹,走過去給她擦了擦臉,有些笨拙地給她擦了些面霜,然後看到了鬧鐘,幫她調到了十點鐘,希望她睡個好覺,但也不希望她睡太晚。

他走的時候,她短暫地醒了,扯着他問幾點了,是不是該起床了,他握了下她伸過來的手,安撫她:“還早,繼續睡吧!”

她點點頭,手卻沒松開,于是他牽着她的手又坐了片刻,最後俯身親吻她的額頭:“晚安。”

他希望她醒過來還記得,他怕她又忘了。

夜晚和酒精催生暧昧,天亮了就像是一場幻夢。

Yu:定了餐廳,中午一起吃飯?

他指骨無意識敲擊着桌面,覺得她應該不會拒絕自己,但還是忍不住緊張了一下。

過了幾秒鐘,她回:好,地址發我。

他一顆心才落回去,說:我去接你。

她沒有拒絕,發了自己的位置。

他接到她的時候,她還抱着大毛,大毛似乎很嫌棄她,龇牙咧嘴,試圖逃竄,被她緊緊禁锢着。

她鑽進副駕駛,然後陡然把貓塞進他懷裏,嘀咕道:“都說寵物随主人,它怎麽一點都不随你。”

陳予懷單手把大毛攬進懷裏,然後另只手撫摸了下它的腦袋,躁動不安的大毛很快安靜下來,撒嬌似的,蹭他的手,一秒變得乖順。

他笑了下:“它随我,固執,認生,占有欲強,急躁又冒進。”

還有,在喜歡的人面前,會變得溫順。

一毛張了張嘴,一副你逗我呢的表情。

她歪頭看他:“急躁,冒進?”

他側頭,挑眉:“你對我好像有點誤解。”

一毛搖搖頭:“是你對你自己有誤解吧!”

他湊近她,忽然偏頭吻她,她餘光裏能看到他繃緊的下颌線,帶着進攻欲卻又有種無端的克制感。

她有些心猿意馬。

他似乎覺察到她不專心,擡手扣着她後頸往前壓。

一毛心跳漏了半拍,舌尖被他絞着,有些發麻。

大毛好像察覺到了不對勁,從他身上跳下去,扒在他身上,擡爪踹他的臉。

一毛沒忍住,笑場了。

他咬了下她的下唇表達不滿,但還是直起身扶了下眼鏡,把大毛抓過去,丢到了車後座,警告它:“別搗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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