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心蘭坦白
花無缺啞然失笑,他還是那般,天真快樂,不願意讓人占了便宜。
鐵心蘭心裏顫了顫道:“你莫要對我發笑,這大晚上看着害怕的很。”
神錫道長的臉色青了。
蜻蜓也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嚷道:“對呀,将那兩口大棺材給我們打開,親眼證實一下。”
神錫道長臉色更青了,嚴肅道:“此棺內是本門歷代先師之靈柩,天下誰也不能打開。”
蜻蜓又嘲笑道:“既是靈柩,讓咱們看一看死人的骨頭,難道還能看丢不成。你藏着掖着不讓咱們看,分明有鬼。”
荷露也冷哼道:“我看寶藏藏在棺木中,真是上上之選。”
衆人不覺贊同。
神錫道長生氣道:“任何人若想打開此棺,除非峨嵋死絕!”說出這樣的狠話,已無回旋餘地,這誰若是強行開啓,就此與峨嵋結仇。
可是她們不怕,移花宮人太過高傲,何曾怕過任何人。
蜻蜓又是瞧了瞧那幾口棺材,笑道:“那咱們還要等到什麽時候,我可等不及了。”
“移花宮欺人太甚!”
峨嵋弟子一瞬間全部怒火萬丈,神錫道長更是顧不得形象,一把五行寶劍已朝她們刺來。
“此番出谷,正想好好活動筋骨。”
蜻蜓已抽出利刃,這一路她們也瞧見不少武林人的功夫,自認移花宮武學天下第一,區區神錫道長的寶劍又哪能傷到她。
不過神錫道長的這一招已凝聚了他此生畢生所學,來勢兇猛之下,荷露怕她不敵,上前助她一臂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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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公子……”鐵心蘭看到這一出,按耐不住的回頭尋找花無缺,急道:“讓他們住手罷。”
花無缺所站位置有些陰暗,他雖輕搖扇子,卻也知二女功夫,縱不能在神錫道長手裏讨了好處,但也不會失了性命。
小魚兒已看到花無缺,卻看不清他的臉,只是強拽着鐵心蘭道:“他移花宮有難,你着什麽急。”
鐵心蘭卻強行推開小魚兒,生怕他身上的蛇碰到自己,又像是怕花無缺誤會。
連忙道:“他們剛剛救了你,先前也救過我,我們不能坐視不管。”
“我又沒喊他們救我,哼。你也別去,你那三腳貓功夫,能救誰。”
小魚兒真有氣死人的本事,三兩句,得罪所有人,臨了又來一句,“再說,移花宮有難,還需要別人來救?”
蜻蜓荷露已落了下風,神錫道長越戰越勇,二女漸漸只得一味閃避,能閃避開已屬不錯,要知道江湖中人誰挨了他這一劍都只能避無可避。
雖避得過神錫道長的劍法,但是這時峨嵋派的幾大高手同時出手,鋒利的寶劍劍芒大盛。
此刻必須他出手了。
花無缺自陰暗處走來,縱身閃過,閃入劍光之中。
他的身手如此迅速,以至于小魚兒還是沒看清他的模樣,連他衣服的顏色都沒看清是紅是藍。
自然,場中衆人也未看清,只聽劍擊之聲不絕于耳,那峨嵋弟子們手中的寶劍皆脫了手,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打落到地。
神錫道長手中雖然劍未脫手,但也驚的他後退一丈。
神錫道長目視場中那兩個白衣婢女,眼看門下數十柄長劍落在地上,心知峨嵋名聲已保不住。
“罷了罷了,歷代先祖,弟子無能!”神錫道長咬牙頓足,仰天長嘆,他手裏那五行劍調轉鋒芒,對上他自己的脖子。
誰知一只手忽然從他身後伸出,輕輕托住他的手腕,另一只手已接過他手中長劍。
花無缺自他身後緩步走出,手裏奉着長劍,含笑道:“道長請恕弟子無禮。”
燈光下的少年俊美潇灑,一身白衣,笑容親切。衆人皆眼前一亮,目光都被牢牢抓住,不忍離開半分。
他的父親江楓,當年被稱為天下第一美男子,母親花月奴也有無上美貌,花無缺偏像他父,模樣自然不差。
“門下弟子無禮,若非貴派向婦女人家出手,弟子是萬萬不會胡亂出手的。”
神錫道長愣了片刻道:“足下莫非也是來自移花宮?”
花無缺的臉上挂着形同面具的微笑道:“弟子花無缺,正是來自移花宮。本宮中人也有多年未在江湖走動,禮儀多有生疏,若有疏忽之處,還望各位海涵。”
蜻蜓探出頭來問道:“我家公子來了,你這棺材,還開不開?”
神錫道長接過花無缺奉上的長劍,又氣又惱。
花無缺心下嘆息,不等神錫道長開口,他已緩緩道:“藏寶之事必為子虛,各位莫中了奸人惡計,化幹戈為玉帛,此事,以後休要再提。”
自家公子發話,蜻蜓不好再逼迫別人,只吐了吐舌頭,站到身後去。誰叫神錫道長說他家禁地禁止女子入內,這才惹了她們生氣。
空氣中久久沉寂,終于一位大師雙手和什道:“阿彌陀佛,公子慈悲。”
一人同時出聲:“必是奸計,大家也休要相争,未免奸人暗中笑話。”
“公子所言極是,誰會把寶藏放在別人家先祖棺材裏,我等現在便離開這裏。”
神錫道長唏噓和什道:“多謝公子。”
鐵心蘭看花無缺的目光中呆了呆,失笑道:“還是老樣子,從來不變。”
卻是小魚兒,小魚兒看鐵心蘭那樣子,氣的冷哼一聲,徑直向外快速走去。
鐵心蘭見狀也馬上跟在他身後。
蜻蜓注意到鐵心蘭,遠遠喊道:“哎,鐵姑娘,你怎的走了?”
花無缺正好回頭,看到他們離去。
心中縱然難受,卻苦笑一番。
重來多少次,恐怕都是一樣的結果。他和小魚兒之間,心蘭永遠都是先選小魚兒。只要小魚兒一出現,她就會跟上去。
可是,小魚兒有那麽多喜歡他的人,他卻只有心蘭一個。
“公子。”荷露留意到他手背上的咬傷,開口道:“您剛剛救了那小子,中了蛇毒。”
他這才收回目光,擡起手臂,手背已是青紫一片。
“無妨。”含下丹藥,他并不在意,小魚兒是他親兄弟,縱被他身上毒蛇咬上兩口,他也不會怪對方。
“去看看,鐵姑娘他們去哪了。”
荷露怔住,“公子,您還要找她?”荷露不傻,自家公子和鐵心蘭這幾日相處下來,明眼人都知道公子對她不同,也就鐵心蘭那傻子以為公子對她反感。
花無缺開口:“她身邊那少年,身上爬滿毒蛇,看看能不能救他一命。”
公子什麽時候愛多管閑事了。
蜻蜓又在後面口無遮攔道:“我看呀,救人是小事,公子就是舍不得那位鐵姑娘。荷露姐姐,你說是不是?”
荷露橫了她一眼。
謝絕了神錫道長的款待,他們三人已出了洞穴。
洞外薄霧,山間霧氣原本就濃,圓亮的月盤高高挂在樹梢,空氣陰冷。
“嘶,好冷。我們剛進去的時候有這麽冷嗎?”蜻蜓抱着身子,舌頭打顫的向花無缺求救道:“好公子,找個地方住一夜吧,那道長也說随便我們住下,外面太冷了,手都凍僵了。”
“不錯。”荷露也說:“峨嵋這般大,以後只怕也是相遇無期,公子回去吧。”
花無缺仔細辨認腳下路,道:“沒時間了,那少年身上毒蛇如果喝不到人血,會反噬他。”
重生前,也是他出現救了小魚兒,他可以不再與小魚兒見面,可必須是走完這個過程之後。
花無缺閉眼回憶,憶起重生前是在哪裏找到他們的,腳下輕功渡起,徑直掠去。
再看鐵心蘭這邊。
小魚兒這臭小子又生氣了,臭毛病,總改不掉。
鐵心蘭也不慣着他,就跟在他後面,用話語刺激他。
“跑那麽快幹嘛?看到花無缺,你慚愧了?你這麽厚臉皮,居然也會害羞。”
銀銀的月光灑下,小魚兒和鐵心蘭一前一後的走着,鐵心蘭說了一路,小魚兒就捂着耳朵聽了一路,直到這句話出現,小魚兒才有了反應。
他咬牙切齒的回頭生氣道:“花無缺花無缺的,你這麽快就叫上那個娘娘腔的名字了,看來你們相處的不錯。”
鐵心蘭搖頭嘆氣:“小魚兒啊小魚兒,你什麽時候才能長大?”
小魚兒愣了片刻,不服氣道:“那是,跟你這個老女人相比,我永遠都長不大。”
鐵心蘭一聽這話,氣的臉都紅了,女孩子不管多大,都不願意聽別人說自己是老女人。
“你個臭小鬼!我老?我什麽時候老了?”
小魚兒将手臂背到腦袋後頭,吹着口哨,哈哈笑道:“以前啊,我只覺得你比我老一歲,現在呀,至少老十歲。再過幾天,我恐怕要喊你阿姨了。”
“臭小鬼!看阿姨不抽你,哼!”
他們歡笑着跑了一路,跑的實在斷了氣,再無力氣,便找了一塊青石,兩人背靠背坐下。
“唉。”鐵心蘭瞧着月光嘆氣道:“要是沒有那一天該多好。”
“你看看你,又說奇怪話了。你自從上次從水裏撈上來後,就總說以後以後如何的。”小魚兒伸了個懶腰,軟軟躺了下去。
“你可要記住我說的話。”
鐵心蘭推了推他,小魚兒甩開她的手。
“管他以後如何,我自己的命運,掌握在自己手裏,別人休想動搖我。”
鐵心蘭又是長嘆一口氣說:“你總該相信,我不騙你。我說過你在不久後會遇到你此生唯一的宿敵,他就是花無缺。他得了他師傅的命令,一旦知道你的名字,他就會殺了你。你最好躲着他,不要讓他知道你是小魚兒……”
她死在他們大戰的那一天,自己一個人,默默找了一顆樹,喝下劇毒。她請求花無缺不要殺死小魚兒,死的便是花無缺,她已決心和無缺一起死去。
那一戰,她不知道結果,她所認為的結果就是,她親手逼死了自己的愛人。
再次醒來,一切又重新開始,這一次,她會盡自己一切努力,挽回局面。
“後面那十二星相……”
小魚兒的呼嚕聲傳了過來,鐵心蘭低下頭,看到這臭小子又在給他裝睡。
“你就不能老老實實聽阿姨講話?”鐵心蘭笑罵,伸手正想打他,他身上毒蛇瞬間直立身子,對鐵心蘭吐着蛇信子,吓得她屁股落地向後坐去。
這蛇,鐵心蘭沒記錯的話,好像是要花無缺出手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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