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火中逃生
葉平那劍砍下來之際,突然“铛”的一聲,另一把寶劍已架在他的劍上。
葉平連忙去看,只見一個美豔女子自他身後款款走出。她體态輕盈,柳眉輕蹙,一雙迷人的鳳眼裏充滿憂郁,實在讓人我見猶憐。
葉平眼中對她也包含了各種神情,“你怎麽出來了?”
小魚兒雖沒見過她,但他能猜出這位女子一定是那府中三姑娘。
三姑娘輕輕收回自己那把劍,臉上始終有一股濃濃的,化不開的憂愁。
她說:“吳媽媽一直沒送熱水過來,我出來看看。”
小魚兒暗嘆:好家夥,原來那老媽媽不是葉平口中喊的李媽媽,一開始就被看破了。
葉平道:“回屋去,這裏一會就處理好了。”
三姑娘道:“我來,也是為了這事,不能讓他死的這麽輕松。”
小魚兒笑道:“我什麽時候得罪你了?死都要死了,居然還管我死的輕不輕松。”
三姑娘那雙憂郁的雙眼,已轉而面向小魚兒,語氣冷淡道:“我來,也是為了告訴你,葉平根本沒有弑父,你不能冤枉他。”
小魚兒眼角瞥了冰棺裏那具屍體,又笑道:“難道你想說,老莊主是突然暴病而亡?你這屍體雖然處理得當,可脖子上的劍痕騙不了人,難不成,老莊主享福享夠了,自己急着見閻王。”
提起這事,三姑娘忽然全身顫抖起來,臉上的憂郁瞬間化為痛苦,化為猙獰。
葉平心疼她,連忙道:“三妹,不要去想,冷靜下來。”
小魚兒看此場景暗嘆:看來這老莊主的死,和她有關。她似乎遭遇過什麽痛苦的事情。
三姑娘忽然又出現在小魚兒面前,眼裏都是血絲,瘋狂叫道:“他是個老雜種!老畜牲!死一千次,一萬次都不足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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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魚兒疑惑道:“但他不是你父親嗎?”
“他不是!”三姑娘大聲道:“我父親早死了,在我三歲那年……”
三姑娘說着,已是淚流滿面,“我母親在我七歲帶着我改嫁給他。別人都說我母親走了運,攀上富貴。他們根本不知道,這老畜牲是看上我母親美貌,逼着她嫁給他。”
“他們成親不到兩年,他就厭倦了我母親。後來幾年,我們雖然在葉府受盡白眼,那幾年倒也過得開心,只有我和我母親。”
小魚兒懂了,開口道:“你恨他,是因為他後來殺了你母親。可,就算你母親年老色衰,他也用不着殺她,這其中,恐怕還有你的問題。”
葉平急道:“三妹,還跟他說什麽。”
三姑娘噙着淚,咬牙道:“我一定要說!這些話,已憋在我心裏太久了。”
小魚兒笑道:“反正不管你說不說,我在你們眼裏都是個死人了,死人是會保守秘密的。”
三姑娘又繼續開口:“在我長到十二歲時,有天我在花園采花,他看到了我……”
十二歲,多麽美麗的數字,那是女孩一生中最美的時光,本該無憂無慮的長大,老天總愛折磨苦難中的人們。
“我母親本想帶我離開那裏,他為了霸占我,偷偷一杯鸩酒毒害了我母親。此後幾年,他要我陪在他身邊。白日替他做事,夜晚……”三姑娘已說不下去了。
小魚兒聽了也是一陣唏噓,好歹也是養女,幹出這種滅絕人倫的事,簡直不是東西。
小魚兒嘆道:“他身邊平日裏高手如雲,恐怕他自己也有身功夫,這次他帶你二人來這紅葉山莊,正好給了你機會。”
“不錯!”三姑娘面目猙獰道:“所以我殺了他!我恨!我恨不得将他挫骨揚灰。”
小魚兒想了想又道:“他死的蹊跷,正好趕上小仙女來這裏找你,我們也到了這裏。你們只好先對外宣稱,老莊主偶染風寒不能見人,來掩蓋他早已死了的事實。又騙小仙女說是采花賊,讓她總在外面溜達。”
小魚兒又看了看周圍,贊道:“這莊子常年陰冷,作為避暑山莊确實合适,你們又用冰棺保存他的肉身,這樣就算他死了半個月,肉身也不會腐爛發臭。”
葉平冷笑:“那你能猜到我們接下來要做什麽嗎?”
小魚兒笑道:“無非就是處理屍體了,屍體不能被別人看到,所以你事先遣散所有人。對了,你遣散的理由是什麽?”
葉平道:“我沒有遣散他們,只是提前給他們休息了。”
這麽一說,小魚兒想起來了,“哦,對了,清明将近。屍體既然要偷偷處理,沒有什麽比一把火燒了更幹淨的。”
門外那兩個侍衛已走進來道:“二少爺,三小姐,一切安排妥當。”
小魚兒看到他們手裏拿着的火把,天已黑了下來,屋裏點了燈。
葉平叫侍衛将小魚兒捆綁起來,就扔在原處,幾人又到院子裏點火,一間一間的點,确保每個着火點都燒了起來。
小魚兒已和那具屍體大眼瞪小眼。
小魚兒又忍不住苦笑:“唉,葉老莊主,看你做的那些事,白白糟踐人姑娘不說,還害我這個世間絕頂聰明人給你陪葬。”
小魚兒又想,這大火燒出幾具屍體,回頭別人還以為他小魚兒的屍體是葉平的,那三姑娘的屍體找誰湊?不會是要那個六七十歲的老媽媽吧。
“給我進去!”不多時,一個同樣綁着的姑娘被侍衛推着進了屋子。
“得了,正好湊齊了。”小魚兒嘆氣,“你這上杆子送人頭,他們必須謝謝你。”
“小魚兒!”姑娘擡頭,正是鐵心蘭,鐵心蘭有些激動的看着他道:“你在這裏,我剛剛回來找你。”
“看到了。”小魚兒翻白眼。
鐵心蘭從上到腿都被捆結實了,她有些艱難的蠕到小魚兒身邊道:“我把馬車停在五裏外的小樹林裏,就馬上趕了回來,本想偷偷溜進來找你,結果還是被葉平發現了。”
“唉。”小魚兒還是嘆氣:“你下次能不能行行好,別做多餘的事。本來我只要救我自己,現在還要再救一個你。”
鐵心蘭掙紮了兩下,雙眼瞪着他道:“你怪我,本來咱們可以直接走的,誰叫你偏要多此一舉。你不回來,我用的着回來找你嗎?”
小魚兒不再說話,而是動了兩下,他綁在身後的手就松了松,繩子掉落在地。他爬起來,揉了揉手腕,手中還拿着一小截刀片。
鐵心蘭笑了起來,可接下來她又笑不出來了,大驚道:“煙,小魚兒煙,黑煙要進來了。”
門外已熊熊烈火,窗紙都給燒破了,屋裏已是高溫,大量濃煙湧進屋裏。
小魚兒一把将鐵心蘭往裏面拖了拖,用刀割破她身上的繩子,煙已熏到他們臉上,嗆的鐵心蘭直咳嗽。
“把口鼻捂上!”
屋裏的花瓶裏有驅異味的鮮花,小魚兒當機立斷,拔了鮮花,将水倒在兩塊布上,貼到鐵心蘭臉上。
“我們怎麽出去?”鐵心蘭嗆的直流淚,她如今只能依靠小魚兒了。
小魚兒咬着牙,看了看周圍,他又擡頭看向房頂,屋梁。忽然擡腳,一腳踢翻架着冰棺的兩根凳腳,等冰棺翻倒側面,小魚兒抓着屍體丢向門口。
“抱歉啊,老莊主,借你冰棺一用了。”
鐵心蘭問道:“你幹什麽?”
“你先躲冰棺裏,我去看看撬開房頂。”
說着拉着鐵心蘭,将她塞進冰棺裏,接着運氣淩空躍起,跳到梁上,雙手用力去推那屋頂。
這老莊主的卧室是這山莊裏最好最華麗的,光是頂部梁柱瓦片就疊了兩層,小魚兒連推兩下都沒推動。
正當小魚兒絕望之際,忽然聽到江玉郎的喊聲。
“海大哥,海大哥,你人在嗎?”
小魚兒連忙回應:“我在,江老弟,我在這裏。”
“大哥,你往後退退,我手裏正好有兵器,砸開這頂。”
“好,我的好兄弟,可全靠你了。”
小魚兒連忙往後退了,就聽“哐,哐”兩聲,不多時,江玉郎的臉從四四方方的小孔裏顯現。
那屋頂自建的時候都是從裏到外貼的瓦片,是以,從裏面不好打開,但從外面一層一層掀起容易。
“大哥,小弟可找到你了。”江玉郎擔憂問道。
小魚兒連嗆兩聲咳嗽,擡頭笑道:“江老弟,如今可是你報恩的時候了。”
“哦?大哥這天下第一聰明人,居然也有需要小弟幫忙的時候。”江玉郎笑道。
小魚兒道:“就問你幫不幫?”
江玉郎連忙笑道:“幫,肯定是幫。可是,幫過之後,大哥要是又想抛下小弟。”
小魚兒道:“你放心,不會了。”
“我這人一向膽小,幹脆……”江玉郎頓了兩聲,笑道:“幹脆大哥把身上最重要的東西交給小弟保管,等大哥出來,小弟再還給大哥,你看這樣好不好?”
小魚兒幹幹笑了兩聲,一口應了,“行!你将出口鑿大些,先帶鐵心蘭出去。”
地上那火已燒裏屋裏,冰棺化了一地水,形成一個避火圈,可溫度越來越高,那水也快蒸發了。
小魚兒全身已是大汗,他又跳了下去,掀開冰棺,抓着鐵心蘭說:“別說話,閉上眼睛。江玉郎會在上面接着你。”
他手上皮膚被火舌燙了一片,咽喉也被濃煙嗆沙啞了,鐵心蘭看他的樣子,忍不住哭了起來,拼命搖頭。
這女人墨跡起來就是麻煩!
小魚兒不再跟她廢話,直接點了她的睡穴,将她打橫抱起,再次越到梁木上,送到江玉郎手裏。
“這本書現在給你!”那本【五絕神功】被他同時塞到鐵心蘭身上。
江玉郎看到秘籍,臉上得逞,抱出鐵心蘭道:“大哥,那我先帶她去安全地方,大哥可要趕緊出來。”
“自是不用你操心!”
小魚兒腳下用力,那梁木先已被烈火燒了一半,再撐兩人重量,終于不支,就着其他梁木一起倒塌下去,小魚兒也掉到地上。
江玉郎冷冷一笑,将秘籍收進懷裏,抱着鐵心蘭翻身離去。
小魚兒跌到地上以後,屋裏那些梁柱瓦片紛紛落下,大火如同長龍翻滾。
他就地滾了幾下,将那冰棺扣到頭上。冰棺裏已是溫熱,冰棺外都燙的幾乎要将人融化,冰棺流出的水也幾乎燙的他在鍋中活蹦亂跳。
他如今就像熱鍋裏的活魚。
反正不會被燒死,也會被濃煙嗆死。
小魚兒忍不住去想,我要是這次僥幸不死,我一定要去确認自己的內心,我到底是不是喜歡花無缺。
就在這死亡的最後時刻,他現在滿腦子都是那個人的影子,他想停止這種荒唐行為,可他的大腦不受控制,滿滿都是那個人。
他站在梨樹下的樣子。
他抱着醉酒的自己回屋時的關懷。
他給自己擦頭發時的溫柔。
他牽着自己手時,手心裏傳來的溫暖。
他的一颦一笑,一舉一動。
他那人,雖然有時候老實的像個木頭,但也不那麽讓人讨厭,也難怪鐵心蘭會喜歡他。
小魚兒感覺漸漸有些喘不過氣了。
就在這時,一個黑影跳進屋裏。
小魚兒還沒看清,冰棺掀起,大塊濕淋淋的黑布将他包住,他的腰被人攬抱起,身子跌入對方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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