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 ：偏看

村西頭，二春回屋提着爺爺鞋出來的時候，就見李顏宏回來了。

“你爺爺進了屋，我看人挺多，應該沒啥事。”李顏宏沒有什麽精神。

二春打量他一眼，也不知道她是怎麽了，不過兩人一直在質氣，二春也沒有吱聲，提着鞋就走了，等到了二爺家的時候，進院子還能聽到屋裏傳出來的罵聲，二春一進來，馬上引得人都看過去，東屋的門沒有關，坐在屋裏的顧母就看到一個清秀的姑娘走了進來，臉色神情淡淡的，過肩的學生頭，和時下都梳着辮子的姑娘比起來，到格外的顯眼。

只看了一眼，對方轉身去了東屋。

顧母眼睛亮亮的，“小華，那個是你說的那個侄女？”

顧母一個人把兒子養大，要是沒有腦子，哪裏能在鎮上站住腳，還弄了個肉攤子，打量進來的姑娘後收回目光掃到小華弟妹臉上的陰郁神色，就馬上猜到了對方的身份。

“是啊。”二春不同意，張華也沒有多說。

大爺一路追打到這裏，又在東屋裏破口大罵，張華還沒等和顧家母子說二春那邊不同意相看，顧家母子就從大爺的罵聲裏知道了，這讓張華也很尴尬，先前也說這事要避着人的，畢竟還不知道成不成，傳開了也不好聽。

哪成想就鬧成了這樣，此時還不知道讓村裏的人怎麽想呢。

顧母到是來了興志，也沒有怪二春不同意的事，“看着到是穩重的，二十二也不小了，有些事也得上上心了。”

雖然沒有多說，顧母卻也把意思表達出來了，想讓張華在幫着看看能不能說上話，她到是挺中意二春的。

顧家的條件在鎮上還算是中等，想給顧陽保媒的人也多，顧母相看了很多，卻覺得那些姑娘的眼神太活，這樣的人心思也活，按兒子這老實的性子，等她死的那天，那樣的媳婦指定養不住，所以一直挑在現在。

來的時候顧母也沒有抱多大的希望，農村的姑娘二十二不嫁人，指不定哪裏有什麽毛病呢，可是兒子都三十了，顧母就抱着瞎貓撞上死耗子的心态，一有機會就不放過，指不定就遇到一個好的。

結果今天還真沒有讓她失望，等見到人之後，哪怕是看一眼，顧母也覺得不會看錯，這姑娘不錯。

顧母說完，只笑着等張華的回複。

張華卻沒有料到這樣，大爺那邊反對，男方也是聽到的，不但沒有腦羞成怒，這只一眼還就看上了，但是今天鬧成這麽大，張華明白不管怎麽說，大爺那邊都不會同意，她更是不能再張那個嘴。

腦子裏想着這些，面上張華也露出為難了，顧母看得分明，笑道，“這事不急，你也別多想，這兩人還是要看有沒有緣分。”

張華松了口氣，借着臺階道，“你說的對，今天這事讓你看笑話了。”

“看你說的，咱們誰跟誰，這哪家沒有點亂七八糟的事，誰笑話誰的，你也知道我的性子，平時在鎮上不也沒少和人吵吵，要真說看笑話，你可沒少看我的笑話呢。”顧母說的這樣直白，到拉近了關系。

張華也确實松了口氣，這時才有空顧及侄女的感受，“小萍，你也到外屋看看菜備的怎麽樣，李家那邊的人也快來了。”

張萍才站起身，感激的對着大姑點頭去了外屋，她是真的在屋裏坐不下去了，母親今天把事情鬧成這樣，村裏人會怎麽想？自己的女兒搶了侄女的婚事，給侄女找了一個老男人，想想她就覺得沒臉見人。

等到外屋的時候，衆人雖然沒有說什麽，可張萍也覺得衆人看她的眼神不對，渾身更說不出來的別扭，而張萍這從屋裏一出來，屋裏同樣有人也坐不住了，正是顧陽。

顧陽打一進張家，眼睛就移不開了，張萍長的真好看，人看着也溫柔，家裏相看了那麽多，顧陽覺得那些姑娘盯着他就像盯着一塊肥肉，但是張萍卻不是，對他客套又不失禮，大大方方的，也沒有姑娘見到陌生男子的拘謹，這才是他一直想找的媳婦。

只是顧陽老實了三十年，心裏縱然有這個想法，卻也不敢說出來，看到母親中意那個張二春，心裏就有些別扭，人進來的時候他也看了一眼，也沒有看出哪穩重來，瘦的像個豆芽菜，長的也不出彩，和張萍怎麽比。

不管怎麽比，他也知道和張萍不可能，今天可是張萍過禮啊，顧陽從來沒有像今天這般後悔過，要是他早一步和張萍相親，自己家的條件比農村的強，張萍一定會選自己。

可說這些都晚了，顧陽越想越坐不住，他這樣的情緒一旁的張華和顧母都發覺了，顧母眉頭微皺，“陽子，咋了？”

顧陽被母親一叫，又是心虛，騰的一下站了起來，見人都看着他，臉更是漲的通紅，顧母盯了兒子半響，才笑出聲來，“你這孩子，是不是要去方便？”

除了這個不開好口，顧母還真不知道兒子有什麽難以啓齒的。

顧陽忙點點頭，更是松了口氣。

張華也笑了，“快去吧。”

等顧陽前腳出了屋，身後就聽到張華道，“這孩子也太老實了些。”

連方便都不好意思，以後過日子可咋辦。

顧母也是擔心，“所以我才想着找個穩重能擔得起家的，這樣有一天我走了也能放心。”

張華點點頭，想到二春雖然任性，可是主意正，到也有些能理解顧母了。

外屋的張萍把心思都放在了東屋，雖然手裏也在幫着做活，耳朵卻一直聽着東屋裏的動靜，打二春來了之後，大爺爺不罵了，這讓張萍也松了口氣。

“你說你這麽大歲數，咋還能光着腳亂走，真不要自己的身子了？”二春嘴上唠叨着，手也不停，人蹲在地上用手娟把爺爺的腳擦幹活，套上襪子又穿上鞋，“以後再這樣我也不管你了。”

張二爺和張二奶坐在炕上就看着，兩人看到二春不嫌棄的做這些，心裏說不羨慕是假的，要是他們有這一天，兒子孫子能這樣也就知足了，都說養兒防老，最後圖的不也就是這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