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我已經把監控修好了。
葉柏念的這句話猶如一個重磅炸.彈, 抛出來砸暈了在場的所有人。
祝凱直接跳起來:“好家夥!葉老師,這個世界上還有您不會的東西嗎?您簡直太神了!”
上官思擦幹了眼淚,巴巴地望向葉柏念, 看她的眼神愈發感激。
“偷上官思手镯的那個人, 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
葉柏念掃視着每個人的表情,鎮靜地開口, “你如果現在站出來承認錯誤, 這件事還有緩和的餘地;如果你打定了主意不打算承認, 這件事可就沒那麽容易翻篇了。”
一時間, 所有人都低下頭, 沉默不語, 只有牆上的挂鐘滴滴答答響着。
葉柏念擡頭看着挂鐘,分針已經跳了五個數了,還是沒有人站出來。
她勾起唇角哂笑, 有些失望又覺得在意料之中:“怎麽?還不肯承認?以為我說修好監控的話是在诓你?很抱歉,要讓你失望了。”
她示意老管家幫她去取筆記本電腦。
很快,老管家帶着電腦回來了。
葉柏念将電腦連接到房間的投影儀,手指在鍵盤上飛快敲擊着。很快,監控的畫面實時投放在了幕布上。
監控裏, 沈故的确走進了女生別墅, 一切如他所說, 他只是在客廳的茶幾裏找到了阿司匹林。他拿着藥剛準備離開,又突然頓住了腳步, 怔怔地看向身後某個地方。
葉柏念敲了下鍵盤, 将監控畫面轉到沈故看的位置, 随着鏡頭放大, 大家清楚地看到, 那裏有一大片水跡,傭人還沒來得及擦幹。
畫面裏,沈故放下了手裏的阿司匹林,轉身進了雜物間,再出來的時候,手裏多了打掃衛生的工具。
他仔仔細細地打掃了整個客廳,連沙發下的死角都沒放過。
“啊?我說回來以後怎麽覺得客廳更幹淨了,原來不是我的錯覺呀?”
孫一伊捂嘴驚訝地喊了句,同時又有些不解,“沈故,你幹了好事為啥不告訴我們啊?”
沈故低着頭,黝黑的皮膚隐隐泛紅,聲若蚊吶:“就、就順手的事。”
他的這幅模樣倒不像是做了好事,更像做了壞事被人抓包。
監控還在繼續播着,沈故拉開了沙發,很快從沙發底下掃出一個粉色的錢包。他愣了下,然後動手打開了錢包,裏面裝着一堆嶄新的百元大鈔。
“诶?這個錢包和我的好像呀!”
孫一伊自言自語着,順手一摸口袋,瞬間傻眼,“哎呀!我的錢包去哪裏啦?”
鏡頭下,沈故将錢包裝進了自己的上衣口袋。
看到這一幕,杜之正立刻指着沈故嚷嚷起來:“看吧!我都說了!就是沈故幹的!他偷了上官思的手镯不算,還昧下了孫一伊的錢包!”
葉柏念輕飄飄地瞄了眼杜之正。
對方見她看過來,理直氣壯地挺了挺胸膛:“葉老師,我說的有問題嗎?事實勝于雄辯!”
“不是這樣的。”
老管家站出來替沈故作證,“小沈一出門把錢包交給我了,我不知道錢包的主人是誰,就放在了失物招領處。你們剛回來喊着要抓賊,我還沒來得及和大家說這件事。”
大廳裏的監控很快播完,畫面到了上官思她們回來發現手镯丢失。
杜之正不滿自己的看法三番五次被駁回,冷笑:“監控裏進了女生別墅的只有沈故,不是他,還能有誰?”
“不要着急,杜之正同學。”
葉柏念淡定地打開隐蔽在別墅四周的監控。
投影幕布上呈現出新的畫面,所有人都看到,有道穿着CS迷彩服的背影,扒着牆壁上的排水管手腳并用,順利爬進了二樓上官思的房間。
背影的主人,是杜之正。
他很謹慎,爬進房間的第一件事,是掏出包裏的毛巾,熟練地擦掉了窗臺上的腳印。
“杜之正,這是你幹的?!!為什麽?”
上官思不可置信地後退兩步,怔怔地看着杜之正。
杜之正的家境,放在整個榮梧私高都屬于頂尖的那批,上官家和他家也多有生意往來。
上官思和杜之正的關系一向不錯,她實在想不通杜之正偷她手镯的原因。
……
葉柏念倒是沒感到驚訝。
早在杜之正一而再再而三把嫌疑往沈故身上引的時候,她就已經有了猜測:“為什麽偷上官思的手镯?”
她打量着東窗事發的杜之正,對方一派鎮定,完全沒有被抓包的慌亂:“看樣子,你不是第一次做這種事情了吧?”
從爬水管到進房間偷竊的全程都戴着白手套,還懂得在第一時間清理作案痕跡、還原現場,把嫌疑引到沈故身上。
葉柏念唯一能想到的解釋,就是杜之正是個慣偷。
所有人都看向杜之正,沈故更是氣得眼眶通紅,嗓音嘶啞地質問道:“為什麽?!!”
為什麽偷了東西還要栽贓到他身上?在飛機上的時候,他們四個人不是還一起打了臺球嗎?
杜之正打着哈欠,懶散地伸了個懶腰:“為什麽?當然是因為好玩呗。真沒意思啊,誰知道監控竟然修好了,看一個窮鬼百口莫辯的樣子多有趣啊。”
他有偷竊癖。
從小到大,偷了不知道同學多少東西。一開始,他還只是偷支鋼筆偷塊橡皮,等到後來,他更喜歡偷一些更有價值的東西。
這種價值不是在金錢方面的價值,而是在失主心裏的價值。他就是喜歡看別人丢失了心愛的東西以後,那副難過又焦急的表情。
他一開始不太熟練,偷竊行為被人發現過,不過有他的父母替他收拾爛攤子,受害者收了錢都會對這件事守口如瓶。再後來,他越來越熟練,偷竊行為不僅不會被發現,他還可以不動聲色地将嫌疑引到其他人身上。
葉柏念來教二班之前,他還用同樣潑髒水的手法,污蔑了班裏的另一名特優生。
不過,對方可沒有沈故的好運氣,當時的班主任聽了他的話,直接對那名特優生進行了搜身。
贓物倒是的确沒搜出來,可經過他在論壇大肆渲染這件事,所有人都知道了那名特優生有偷人東西的嫌疑。
後來,每有人再丢東西,第一個懷疑的人總是那個特優生。對方承受不住這樣的心理壓力,很快轉去了另一所公立高中。
杜之正還特意托人打聽過,那個特優生轉學以後,在新學校過得同樣不好。新同學多少聽說了對方轉學的原因,經過各種謠言傳播,“小偷”的帽子一直牢牢扣在那個特優生的頭上。
今天上島,他無意間聽到葉柏念和老管家的交談,得知島上的監控系統癱瘓,偷竊的欲望就壓不住了。
他了解上官思得理不饒人的個性,又覺得沈故這個窮鬼實在礙眼,就把主意打在了這兩個人頭上。
杜之正沒想到的是,上官思在知道進出女生別墅的人只有沈故後,并沒有第一時間對沈故進行謾罵針對。
而葉老師,也沒有學着以前的那位老師,對嫌疑最大的沈故進行搜身。
“好玩,嗎?”
葉柏念喃喃着重複了一遍杜之正的話。
她看着直到現在都不知悔改的杜之正,心裏一陣一陣地發寒。
她接手二班的時候,從來沒想過要放棄任何一位學生,包括當時看起來問題最大的上官思,都有在這兩個月裏慢慢改好。
現在回過頭再看,才發現有些人可能是藏得太深了,讓她都沒能及時發現問題。
葉柏念點了下頭:“好的,我知道了,我會立刻聯系你的家長送你離開這裏。另外,我還要正式通知你,你被開除了,榮梧私高不會接收你這樣道德敗壞的小偷。你的盜竊行為,學校會如實記錄在案,伴随着你的個人檔案成為一生的污點。”
杜之正嗤笑出聲,眼裏滿滿都是挑釁:“你開除我?你有資格嗎?笑死。”
“不好意思,我有。”
葉柏念轉了下眸子,流露出幾分輕蔑來,“忘了說,兩個月前,我就成了榮梧的校董,祝老校長手裏的股份占比都沒我多哦。”
杜之正:“???”
在場其他同學:“!!!”
……
杜之正被送走時,還一臉無所謂的樣子,拖着行李箱從沈故面前經過,還狠狠地撞了下對方的肩膀:“嘁,窮鬼,算你運氣好。”
攤上了葉柏念這個多管閑事的老師。
偷竊是污點嗎?
對于沈故這樣的窮鬼來說,可能是吧。但對他這樣家境優渥的人而言,完全無所謂。
榮梧私高開除他,他大可以去其他學校,甚至出國深造。他有殷實的家底在背後支撐着,他怕什麽?他未來的路還很長!
他完全不知道,記錄在他個人檔案裏的偷竊污點,後期讓他轉學去其他學校的想法受阻,他的出國留學申請更是一次又一次被駁回。
好不容易托人找好關系,國外也有所野雞大學願意收他,他卻被父母告知,他家破産了!
當然,這件事不是葉柏念動的手。
她這會兒正倚在游輪的甲板上吹海風。
上官思走到她身邊,手指還時不時摩挲着手腕上失而複得的镯子:“葉老師,我一定要給杜之正點顏色瞧瞧!”
葉柏念掀起眼皮,迎着海風打量了上官思一眼:“哦?你想怎麽做?”
上官思磨磨後槽牙,眸裏燃起複仇的小火苗:“呵,他不是自認為家裏有錢就高人一等嗎?那我就讓他變成窮光蛋。”
葉柏念上次在警局和上官奉溝通以後,上官奉打消了提前為上官思找樁靠譜婚事的念頭,開始試着讓上官思處理公司事務。
一開始,上官奉沒對上官思抱太大希望,誰知道,上官思竟然真的帶着員工打了幾場漂亮仗。
很多公司董事會股東都向他暗示,他們非常看好上官思。
上官奉開始适當給上官思放權。
“我會取消上官集團和杜家的合作,然後一步一步,吞掉杜家。”
上官思微擡下巴,似乎又變回了最開始那位不可一世的大小姐,“他家是做服裝生意的,到時候,我專門辟出一個車間,每天為您設計制作各種新衣服。”
她向葉柏念許願。
葉柏念沒忍住,勾了勾唇角:“算了,我穿不了太多衣服,不過……”
上官思擺出認真聽講的姿勢。
葉柏念:“不如改成做新款壽衣好了。現在市面上的壽衣都挺醜,我不太喜歡,可以多設計一些款式,等将來我到了下面換着穿。”
上官思一秒破功,哈哈大笑:“沒問題的,葉老師!對了,我還想問您,我是不是該去給沈故道個歉呢?其實……”
她坦然道:“我當時,的确有一瞬間懷疑過沈故。”
葉柏念看着面前坦坦蕩蕩的女孩,又想起對方提到收購杜家時的一臉高貴冷豔,不禁莞爾。
其實,她的付出還是值得的吧?
更多的孩子都因為她在不斷變好,像杜之正那樣的學生,終究只是少數。
葉柏念用指尖輕輕敲擊着游輪的圍欄,眺望着海岸線的夕陽:“上官思同學,你大可以去做你認為正确的事,我相信你的選擇。”
上官思笑逐顏開:“那我就去向沈故道歉啦!嗐,我一開始還抹不開面子,不過這段時間下來,我給人道歉都道習慣了。”
誰讓過去的她,真的做了很多不好的事情呢?
想到這些,上官思又感激地看了眼葉柏念。
真好呀,葉老師當初沒有像放棄杜之正那樣放棄掉她,她會努力越變越好,争取早日成為段斯衍那樣的商界大佬。
這樣的話,以後別人再提起葉老師,就會把“她是段斯衍的老師”變成“她是上官思的老師”啦!
甲板另一頭,突然響起了孫一伊的喊聲:“葉老師!思思!你們快來看啊,沈故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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