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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月兒臉色刷的一下就白了。
雖然她知道淩雲鈞不好相處,可沒知道這麽不好相處。
這一下她的臉面沒地方擱。
裴晏看了淩雲鈞一眼,十分頭疼,她搖搖頭,對着主持道:“主持,首先,我并沒有下毒,我沒有下毒的理由,也沒有任何意義,難不成是生怕別人找不到自己的把柄而故意送過去?”
“依着這些姑娘所說,我是看陛下不砍我,所以自己找事等着陛下坎咯?”
晚晴也連連點頭,“是啊是啊,主持,奴婢可是丢進去了一枚銅錢呢,這麽好運氣的事怎麽會尋晦氣?”
“誰不知道你是不是掩飾?”有個小丫頭頂嘴。
晚晴氣個半死,
這個時候,盧月兒身邊的劉茵慢條斯理,語氣平靜道:“就算大都督再維護自己心愛女子,可毒藥在她主仆身上搜到是事實,無論如何,得把她們抓去戒堂審訊。”
裴晏聽到這裏,忽然眉頭一皺。
總覺得有些不對勁。
她轉身看向盧月兒等人,忽然展眉一笑,“不知道我是怎麽得罪了盧月兒姑娘,你們一夥子人似乎想把我往死裏整!”
裴晏話音一落,廣場上頓時鴉雀無聲,她們倆的恩怨誰都知道。
盧月兒翻了她一個白眼,冷笑道:“裴姑娘誤會了,事實擺在眼前,裴姑娘別混淆視聽,你先洗刷嫌疑再來跟我鬥嘴皮子吧!”
說着盧月兒看向主持,“主持,既然與我們無關,我們是不是可以自由行動了,至于裴姑娘主仆是否有行兇嫌疑,你們戒堂審訊不好嗎?有表……有大都督在,想必也沒人能欺負她,還請住持不要耽擱我們這些香客的時間。”
盧月兒說的合情合理,幾乎所有人都贊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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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雲鈞臉色有些難看。
送去戒堂是可以,他跟着去,蕭山寺不會為難裴晏。
可這對裴晏名聲不好,他可是半點委屈都不想讓她受。
可問題是,該有什麽理由阻止呢?
這個時候,住持也頂不住壓力,看向他,似乎準備答應。
恰在這時,一道清冷帶着涼涼威壓的聲音傳來,
“你們二人一門心思要把裴晏送去戒堂,莫非這關鍵一步在戒堂”
這聲音一落,裴晏和淩雲鈞都發現,盧月兒和劉茵臉色變了。
對!
裴晏眼神一亮,剛剛的不舒服感就是這樣。
按道理,這麽明顯得構陷,不能把她怎麽樣,也許,她們的目的就是把她弄去戒堂。
來的人,正是急匆匆踏步而上的王慧綸。
住持等人看到王慧綸,心下也是一驚。
淩雲鈞在,就很奇怪了,怎麽日理萬機的王太傅來了?
要知道平日王慧綸早出晚歸,幾乎所有時間都在內廷,今日有閑心來蕭山寺?還是真如傳聞所說,他迷戀裴晏,以至于裴晏去哪,他就追到哪?
裴晏看到王慧綸來了,先是一愣,随即眉眼彎彎一笑,大大的水杏眼蕩漾着波光。
而披着一件天青色大氅的王慧綸呢,一眼在人群正中看到了裴晏,忍不住彎了彎唇角。
淩雲鈞看着二人當衆眉來眼去,沒眼看了!
王慧綸踱步至裴晏和主持當中,相互見禮。
事實上,他也是急急而來,倒不是預料到裴晏會出事,而是知道裴晏一早來了蕭山寺,可李彥遐再禀報說淩雲鈞也來了,他就不高興了。
怎麽能讓淩雲鈞捷足先登,當下官服都沒脫,帶着一碟子文書,奔出宮裏,一路上坐在馬車上,一邊批改文書一邊趕路。
快到了,才換下官服,換了一身衣裳匆匆而來。
人還沒到,聽着有人要把裴晏送去戒堂,就覺着不對。
蕭山寺的戒堂可不是什麽好地方。
他到底是當朝宰相,私底下看過的龌龊多了,不是淩雲鈞那樣的武将,所以一眼就看出問題症結。
王慧綸目光冷冷而犀利的在盧月兒等衆人身上掃過,聲音淡淡跟住持道:“要說嫌疑,今日在場的都有嫌疑,真兇随時都可能把毒藥塞在晚晴丫頭身上,所以,今日誰也不能離開廣場。”
盧月兒和劉茵一下子就慌了。
“至于真兇……”
“還是我來查吧……”
一道從容地聲音截住了王慧綸的話。
大家視線齊刷刷看向裴晏。
裴晏淡定走出,圍着晚晴走了幾步,再看了一眼那池子道,
“如果真兇想嫁禍晚晴,那麽肯定是在晚晴投銅板上,差不多時間投下的……”
衆人點頭。
“晚晴投的是龍嘴……當時她跳起來說自己投入龍嘴了……”裴晏說到這裏,環視一周守在池子邊上的小僧道:“你們有誰能作證?”
“我!”一個小僧站了出來,“貧僧能作證,當時晚晴姑娘确實歡呼了一句,說自己銅錢投入了龍嘴。”
這個時候,劉茵輕輕一笑,“那這又能說明什麽呢?”
裴晏沖同真大師莞爾一笑,“當然啦,還請大師下水再看看,看毒藥的來源是打哪開始的!”
她話音一落,劉茵和盧月兒臉色都變了。
同真收到點撥,立馬縱躍下水,經過一番探查,他發現了問題所在,
“太傅,大都督,住持,最先毒發身亡的是這幾條金魚,毒藥是從這邊丢下來的……”
大家順着他的視線往上,就發現,這不是裴晏她們主仆站的位置。
晚晴立馬叫了出來,
“太傅,太傅,是她們,是盧月兒和劉茵,是她們倆站在那邊的,剛剛站在那邊的人都擺脫不了嫌疑。”
這一下,廣場上有些混亂。
住持眉頭皺的更厲害了,
“來來往往的,人也有走動,根本不能确定是誰。”
“再說了,誰又記得什麽人在那個空檔丢了銅錢呢?”
“就是,住持大師說得對,我們站在這裏,也可能是對面有人丢在我們這邊,這并不能說明什麽。”盧月兒沉住氣道,
“沒錯,”裴晏幽幽一笑,看向盧月兒和劉茵,“可問題是,我這個人過目不忘。”
裴晏說出過目不忘四個字,盧月兒的臉色倏忽一變。
随後,裴晏示意老尼舉起毒藥小包,聞了聞,“師太,你說這牽機草有什麽味道?”
老尼看着裴晏,淡聲道:“無色無味。”
盧月兒暗暗勾了勾唇角,
她不會蠢到弄個有氣味的毒藥,這樣容易引火上身。
裴晏點頭道:“這就對了,可既然是無色無味,為何師太在我丫頭身上聞到了呢?”
“咦……”
大家也覺得好奇。
老尼道:“因為牽機草混合汗水會變味。”
“這就對了!”裴晏得到了她想要的答案,她轉身走向盧月兒那邊的方向,指着人群中道:“小僧們,這個,這個,……這幾個人,就是跟我差不多時間丢下銅錢的!”
人群中幾個小丫頭,有的發白,有些驚訝。
幾個武僧上去,将裴晏值得人給揪了出來。
裴晏扭頭看了老尼一眼,那老尼上前,一一聞味,直到第三個丫頭,她聞出一絲不一樣的味道,瞬間就指出了,
“是她!”
“……”小丫頭大哭。
崔莺莺看到她,猛的後退。
盧月兒和劉茵這些是紅一陣白一陣,已經惶恐無言了。
裴晏曼妙的踱步過去,道,“我的丫頭晚晴一向血性兒高,所以容易出汗,那毒藥包在她身上混雜出味道,被精通藥理的師太聞出來了。”
“是這個丫頭呢,雖然穿的多,可無奈人家幹了虧心事害怕啊,所以吓出了一身冷汗,她接觸過毒藥包,自然那股氣味還遺留在那。”
裴晏說着看向搖搖欲墜而滿臉震驚的崔莺莺,
“崔姑娘,這是你的丫頭吧?”
崔莺莺扶着自己大丫頭的手,眼神都有些呆滞,“是……可不是我……”
“我知道不是你……”裴晏趕忙截住她的話,安撫道:“可是你的丫頭被人收買了,有人想害我,再嫁禍于你,崔姑娘,瞧瞧,你的好姐妹啊,把你當什麽了!”
崔莺莺聞言,惶惶回頭,她看向盧月兒,看向劉茵……
劉茵跟盧月兒一向親如姐妹,而她呢,雖然跟盧月兒關系也不錯,可并非無話不談。
她一向潔身自好,不牽扯到任何紛争裏,卻沒想到,她的溫和被人當做懦弱,讓人觊觎了她,以為她好欺負。
瞬間,一個響亮的巴掌聲拍在了盧月兒臉上。
與此同時,一道冰冷的聲音響起,
“主持,還不快把相關人等送去戒堂。這可是冒犯天威的大事!”王慧綸發話,
“遵命!”
住持還是看了一眼淩雲鈞,發現淩雲鈞無動于衷,遂二話不說下令。
那個丫頭及盧月兒,劉茵等人都被帶走,崔莺莺因為也有嫌疑,也被一道帶去了。
一下子有十來個人被帶去了戒堂。
同真大師,師太和其他幾位高僧前去審案。
這邊住持陪着王慧綸和淩雲鈞。
王慧綸倒是目光融融望着裴晏,滿含欣賞,
這才是他的硯硯,大方從容,秀外慧中。
“你今日立了功,替陛下找到了冒犯先皇的真兇,你跟我去宮裏見陛下,陛下一定會原諒你先前的行為。”
他還正愁怎麽讓小皇帝息怒。
今日也算是因禍得福。
王慧綸跟住持寒暄幾句,東川替他擋了那些準備攀談的士子,王慧綸衆目睽睽之下,拉着裴晏的手就往山下去。
淩雲鈞:“……”氣個不行。
他冷着一張臉,二話不說跟上。
從佛雲殿往下,是一道一百零八的臺階。
王慧綸拉着裴晏走了幾步,就扭頭看向淩雲鈞,
“大都督有事?”
淩雲鈞理都不理他,而是看着裴晏,語氣溫和道:“我有話跟你說。”
裴晏眨巴眨巴眼睛,有些為難。
不去吧,對不住淩雲鈞剛剛的維護,去吧,她又真心不想跟他糾纏。
最後她覺着還是坦坦蕩蕩的好,沒必要避着。
“你有什麽話就說吧。”
這是不願意避開王慧綸。
淩雲鈞其實沒話說,可他愁着王慧綸嚣張的樣子不高興。
“你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家,跟他這樣拉拉扯扯,不怕壞了名聲?”他只能這麽道。
裴晏失笑,“你覺得我還需要在乎這些嗎,裴三姑娘是什麽人,你們不知道嗎?”
“再說了,你剛剛想單獨跟我說話,不也是壞我名聲嗎?”
淩雲鈞被噎得無話可說。
其實,他是一早聽說裴晏來了蕭山寺很擔心,就來了。
畢竟,前世她是在路上出事的。
王慧綸見裴晏親自擠兌淩雲鈞,他心情格外好,總覺得看哪都像春天,可直到他看到一個人急匆匆走過來時,才變了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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