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歸屬感

手握上了劍，溪蘇才真切體會到劍仙之體的含義。

那是一把再普通不過的鐵劍，從未握過劍的手觸上劍柄，鐵劍在嗡動，仿佛在一瞬間被賦予了靈。

何為仙？

一人一山謂之仙。人在高山，淩絕頂，仙乃至高之境。

劍仙，習劍達圓滿者。

劍仙之體，天生為劍而生，萬劍臣服。

劍，橫豎可傷人，擊刺可透甲。兇險異常，生而為殺。

執劍的溪蘇，恍若變了一個人，氣息與手中劍相融，氣質凜然。

心劍相融。

葉英颔首。

葉英修心劍，劍仙之體天生能與劍溝通，最适心劍。

溪蘇揮劍。分不清是劍随心動，還是心随劍動。

直到一聲“可”炸雷般在耳邊響起，溪蘇才從那番境地中退出。

悵然若失。

一個時辰已過，溪蘇卻完全沒注意到時間流失。

“道劍通天地。方才你之體質已自發帶你遁入道劍之境。現今你好好體悟方才之感。”葉英吐字緩慢，自有一番沉穩之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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體悟？這種玄而又玄的字眼令溪蘇懵懂，而後溪蘇只道了聲：“是。”抱劍退下。

溪蘇拇指抹上劍身，微微刺寒。

為什麽是劍仙之體而不是刀仙之體呢？講真，劍仙之體這種必須摸到真劍才能覺醒的設定很坑啊，她要是沒有穿越，豈不是到死都不知道自己體質異于常人。刀仙之體就不同了，她有握過菜刀呀！

停停停，不能再亂想了，要體悟！

溪蘇抓抓頭發，苦大仇深盯着手中之劍，腦子裏亂糟糟的，靜不下來。

不行啊，一不小心就會發散思維，體悟什麽的，她完全搞不懂。難道要讓她去學那什麽抱劍觀花麽？

與葉英一說，葉英微怔，“是為師之過，你還小，以心驅劍困難了些。”

溪蘇眨巴着眼，老師你這麽說真的不是在諷刺她嗎？葉京彤那個腦殘粉都跟她說了，老師八歲習劍便能領悟道劍，她都十四了啊！

葉英沉吟片刻，道：“如此，你先跟為師習冶劍之術。凡我藏劍弟子都要會鑄劍。鑄劍可靜心。”

葉英擡腳，向劍廬方向走去。

溪蘇連忙快步跟上。

“大莊主好！”

“拜見大莊主！”

“弟子見過大莊主！”

一路走來，溪蘇也了解了何為真正的宅。雖然從葉京彤那裏知曉葉英鮮少出天澤樓，但溪蘇只以為是誇大其詞，現在從路上遇到的每一個人見到葉英後第一反應都是驚訝，溪蘇才深刻明白，她的老師，真的是個死宅！

不過死宅老師為了她出門，真是非常感動！都想熱淚盈眶了（喂）！

走上劍廬煉天臺，有一個老翁在活動筋骨。

“伯伯。”葉英打了聲招呼。

葉泊秋大笑道：“哈哈，阿英，今天怎麽有空來這劍廬？”

“來教我這弟子鑄劍。”葉英回道。

老師的伯伯……該叫什麽？溪蘇再次懵逼，想了想，憋紅了臉，小聲道：“阿翁好。”

伯伯之上就是爺爺——大唐叫阿翁——應該沒錯吧？

葉泊秋大笑三聲，拍了拍溪蘇肩膀：“這小丫頭就是阿英你收的弟子？小丫頭你叫什麽名字？”

溪蘇道：“我叫葉蘇，蘇醒的蘇，爺爺您要是不介意，喊我蘇蘇便好。”聲音清清脆脆，宛如敲擊玉石發出的聲響。

又拍了兩下溪蘇的肩膀，葉泊秋道：“好，蘇蘇！阿英，你就先帶蘇蘇去學習鑄劍吧，我這把老骨頭不阻攔你們了。”

“我藏劍冶劍之術傳于古越，需采集五行之石泥，集四季之靈蘊，淬于五湖之水，精煉于三更業火之中，方能成劍。”葉英行到鑄造臺前，“鑄件需先選模，一套劍模分為劍身、劍柄兩個部分，這兩部分必須為配套的一對。蘇兒，你從這些劍模部件中挑選一件劍身和一件劍柄。”

“好。”溪蘇緊張的将衣袖攥入手心，上前，彎腰低頭，仔細去看那些劍模，挑挑揀揀，選了一對看上去配套的劍身和劍柄，“老師，挑好了。”

葉英輕輕點頭，“廬內雖有現成的劍模，然而你需要學會如何去制作劍模。現在，你便用這金泥參照你所選塑造劍模。金泥不夠，便往西湖水底采集。”

溪蘇張張嘴吧随後閉上，她痛苦地發現她對着葉英那張好看的臉完全說不出讓葉英做一下示範。這種谪仙人物怎麽可以去碰泥巴！

#這個看臉的世界#

練習做劍模時，溪蘇身為服裝設計師龜毛的毛病又犯了——花紋錯了一點？改！尺寸小了一點？改！外形差了一點，改！

折折騰騰大半天，溪蘇才興沖沖對葉英道：“老師，劍模做好啦！”

小徒弟雙眼“biubiu”的求誇獎，葉英沉默了一會兒，在溪蘇失落的垂下腦袋時，伸手去揉她的頭發，“做得很好。”

嗷——被誇獎了！

溪蘇小臉染上紅暈，蹭了蹭葉英的手心。

又學了調料，冶煉，澆築，加工，通通是在葉英指導下完成。

寶劍出爐，自己親手做的劍，便是略顯粗糙，也是愛不釋手。

葉英問道：“此劍何名？”

溪蘇怔了一瞬，腦子飛快轉動，“呃，劍身赤色，似焰燃燒，劍名離火。”劍的名字雖然老土了點，但誰叫她一時情急，只能想到這個了呢。

葉英贊同，“可。”

才出劍廬，便有弟子來報，“大莊主，二莊主說從揚州運輸過來的新鮮牲畜已經到了，該請師妹祭拜先祖了。”

葉英道：“卻是我疏忽了。蘇兒你便去取三牲備禮祭祖。”

溪蘇躬身行禮退下：“是，老師！”

“小師妹！”葉京彤揚聲走來，此時溪蘇已離劍廬老遠。

葉京彤含笑道：“小師妹和大莊主在劍廬那裏呆了好久，可讓師兄好等！走吧，師兄帶你去祭祖。”

溪蘇乖巧的點頭，又問：“大師兄，我不是葉家的，也要去祭這個祖嗎？”

葉京彤塞給溪蘇一顆方糖，道：“葉家本是越國後代，多少年來一直遵從歐治子冶劍之道，所以這祭祖，祭得不只有葉家先祖，還有劍宗歐治子。這也是藏劍山莊的祖訓了。”

溪蘇恍然大悟。

葉京彤又道：“凡我藏劍弟子，入門必要祭祖。這祭祖禮儀并不繁瑣，小師妹不用擔心。到了名劍堂前的祭臺，只需供上豬牛羊三牲祭品，再給先祖和劍宗上炷香便好——對了，小師妹，大莊主告訴你我藏劍的家規家法了嗎？”

溪蘇閃爍着大眼睛，“告訴了。”

師妹太可愛，葉京彤一時忍不住，手放到溪蘇發頂，再捋到後腦。

見溪蘇瞪圓了眼瞧他，像只受驚的小獸，葉京彤手放到唇邊輕咳一聲掩去笑意：“小師妹可要好好遵守家規啊！”

溪蘇伸手整理一下頭發，道：“我當然會遵守！”

不遵守規矩就要被逐出莊。雖然只在藏劍呆了幾天，大部分還是在劍廬中度過，但溪蘇已對這個門派産生了歸屬感——或者說，對藏劍山莊大莊主葉英産生了歸屬感。

作者有話要說： 雖說萬劍臣服什麽的金手指開得有些大了，但我會努力扭轉過來，起碼要蘇得合理吧→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