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被用爛了的調戲梗

鬧市之中，兩道人影遺世獨立。

溪蘇豎起耳朵，在紛鬧的人群中搜尋自己想要的信息，葉英靜駐在旁，耐心等待。

這樣的情景在今天之內，發生已不是一次兩次了。

溪蘇和葉英正在王大山指路的小城中，這座小城的平面圖，溪蘇的腦中已勾勒出大概——能這麽做還得多虧之前為了給葉英買日用品幾乎走遍小城大街小巷。

傾聽了好一陣，溪蘇才從人們的交談聲和腳步聲中給想象出的平面圖添上幾筆。

【老師，找到了！】熟撚到不過腦子手拽住葉英長袖，溪蘇擡腳便走，葉英慢上半步，與溪蘇同行。

溪蘇邊走邊道【老師，等給您買完衣服就行了。您看看您還有什麽缺的嗎？】

【并無。】

溪蘇穩當的走到街道盡頭，便有偶爾不慎踩到行人腳的，也很快道歉。

走進拐角一間店中。

“你好，歡迎光臨。請問有什麽需要幫助的嗎？”迎客小姐含笑上前，對方用的是鬥氣大陸通用語，溪蘇也就順勢随了她道：“你們這裏接受衣物定制嗎？”

迎客小姐笑着點頭，“有的。旁邊就是我們店的制衣坊。客人是想要定制衣服嗎？”

“嗯。我想先看看你們的布料。”末了，溪蘇還語氣認真的道：“最好那種。”

迎客小姐笑容不變，身子半躬向前伸手，“好的，客人請跟我來。”

迎客小姐拿出幾匹料子，溪蘇問道：“可以摸摸看嗎？”得到肯定回答後，溪蘇拿起其中一匹，手指輕撚。

眉心皺成川字，溪蘇側頭去問：“這就是最好的？”尾音上調，聽到別人耳裏是滿滿的嘲諷，拉仇恨那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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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客小姐素質很好，溪蘇那麽說她也不惱，保持笑容輕聲慢語，“實在抱歉，客人。本店最好的布料就是這些了。”

這些料子也算上佳，然而在溪蘇眼裏實在夠不上她家老師的檔次——藏劍山莊大莊主的衣食住行自然該是無一不精。

溪蘇拿出大卷絲綢，明黃色的——她包裏只有這一種顏色的絲綢。“用這個給我做衣服。”

又拿出一卷白色紙，“上面有衣服的設計圖，按這個做，能做三到四套。能做到嗎？”

自帶布料和設計圖畫風太清奇了，迎客小姐停頓了半秒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客人能否稍等一下，我去問問總管。”

“喔，你去吧。”溪蘇抱着自己的絲綢和紙卷，扭頭對葉英簡單的解釋了一句，坐到這家店的待客廳中。

待一會兒，迎客小姐很快便回來了，她的旁邊，還有另外一個略顯沉穩的腳步聲。

“這位客人好，我是這家店的總管。”新來腳步聲的主人道，“客人可否讓我看一看你的設計圖？”

溪蘇一臉無所謂地遞過去。

總管歉意的笑了笑，展開紙卷，然後他就被紙上的東西驚到了。

不是描畫的不清楚，而是太！清！楚！了！小到袖口寬窄，大到衣衫長短，各處尺寸都貼心的詳細标出，一片密麻數字，精細到頭發絲。

你見過詳細成這樣的設計圖嗎？反正總管表示他活這麽大還是第一次見。

總管飛快瞄了一眼葉英，圖上衣服明顯是男式，那麽問題來了，他面前一男一女到底是什麽關系，才弄出估計連本人都不知道的那麽詳盡的設計圖。

＃專業服裝設計師，你值得擁有＃

總管抖抖紙，再卷起，道：“一個月後兩位客人就可以來店裏取衣服了。”

【老師，旬月就可以取衣服了。】溪蘇腳下不停，扭頭對葉英到。才失明就把心思分出去，溪蘇出了店門就喜聞樂見撞到人了。

【對不起。】反射性道了句母語，溪蘇停了半秒，再用鬥氣大陸通用語重複一遍。

被溪蘇撞到的并不是多麽友好的人。

對方先是脫口而出髒言，然後靜默了好一陣，溪蘇才再次聽到對方的聲音，“美……好美……”

溪蘇一愕，這是什麽反應？

“這位美人，這座城的城主是本少爺的父親，美人和本少爺回去吧！本少爺保證讓美人你穿金戴銀、吃香喝辣。”

噢，原來是被用爛了的調戲梗！

既然是少爺出門，身邊怎麽會沒有狗腿子，于是狗腿子就開口了。“少爺，他、他好像是男的。”

“什麽！這個額上有花的美人你告訴本少爺他是男的？”

如果溪蘇眼睛完好，大概會有類似寒光之類的東東閃過。

媽蛋，竟然敢冒犯她老師！

葉·破碎虛空并不附贈語言精通·聽不懂這世界的話·英便看到被溪蘇撞到的說了幾句話的下盤不穩無習武痕跡的男子倒飛出去，兇器是他家小徒弟握在手上的虬雷重劍。

【蘇兒，你……】習武之人不該對手無寸鐵的普通人出手，葉英相信溪蘇不是視人命如草芥的人，便問上一句為何如此。

【我……】小徒弟咬着下唇，欲言又止。她揉捏着她自己的衣角，跺跺腳，話說得支支吾吾，【他……他……他調戲我！】

看着小徒弟害羞（并不）氣憤（這個可以有）紅了的臉頰，葉英沉下聲去【我等習武之人，不該仗技害人……】

溪蘇埋頭——被老師教訓了……

【然——輕浮之人不在此列，下次遇之可直接用風來吳山。】

【是……咦？！】溪蘇猛地擡頭，她沒有聽錯吧？

嗷！沒聽錯！【老師麽麽噠！】等、等一下！糟糕說順口了。

溪蘇縮着腦袋，雙手背在身後，手指絞啊絞，力圖用一雙無神的眼睛做出可憐巴巴的表情。

【走吧。】葉英恍若未聞，走在前頭，就在溪蘇認為這一茬可以揭過時，她聽到葉英清冷若冰雪的嗓音，溪蘇僵了一下，一顆心被冰雪淋透。

【回去以後和為師學禮儀。】

老師，不要啊！學劍就夠累了，不想學什麽禮儀！這一刻，溪蘇深深意識到，亂說話的“悲慘”下場。

每日都在鑽研劍意，溪蘇已經許久未曾練習基礎劍招了。在城中買下的房子園中舉起離火劈砍刺時，竟讓她産生一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當然，這只是錯覺。

練習基礎劍招的溪蘇，每一個動作都标準的無可非議。對劍，她天生就敏感。

葉英抱劍站在樹下，對沐浴在火辣陽光中堅持複習基礎的溪蘇暗暗颔首。還好他不知道溪蘇這兩年過得有多麽憊懶。

溪蘇是個寧可委屈自個兒也不委屈自家老師的好徒弟，故意忽視不會在小城呆久的事實揮揮手買下一處地處幽靜、風景優美的房子。

雙層朱紅閣樓，修得精巧，樓後是花圃園林，立有假山怪石，還有清澈水池，盛放惹人憐愛的粉嫩芙蓉。不知從何處尋來的金鯉，尾巴甩甩，在蓮葉間穿梭。

園子大，但習武之人耳聰目明，更別提現今兩個園中之人都破碎了虛空，感官被加成，離溪蘇習劍地方老遠的大門敲擊聲清清楚楚被兩人聽到。

溪蘇挽個劍花收起離火，不解在這陌生的城市怎麽還會有人找上門來。

抹去額間汗珠，溪蘇對葉英道【老師，我先去梳洗一番。】無論是誰，總不能失禮不是？

快速清理好自己，溪蘇一身清爽走向大廳。

大廳中有三道呼吸聲，除了熟悉的，剩下兩道想必是客人的了。

【老師。】入廳先向葉英行禮，溪蘇才轉向拜訪之人，“不知兩位前來有何事？”來時路上，溪蘇對上門的人已經有了眉目，倘若真如如所想，那便無需客氣。

坐在客位的紅發大漢連忙站起，沖溪蘇一躬身，聲如洪鐘，“實在抱歉，姑娘，犬子無狀，竟然冒犯了二位。我是來帶這小子給二位道歉的。”

“對不起。”幹啞的少年聲，屬于昨日那位言語調戲葉英的少爺。

溪蘇不冷不熱道：“你該道歉的不是我。”

少爺眼一瞪，“少爺我都道歉了你還想怎麽樣？一個大男人長得那麽好看還不許本少爺說嗎？”

紅發大漢氣得直哆嗦，他聽下人講他兒子調戲了人，本以為是這個長得漂亮的女娃子，沒想到膽兒肥了居然調戲到男人頭上！紅發大漢一巴掌搧過去，“臭小子，老子受陛下之命來這裏接應城主，終日兢兢業業，沒想到你居然敢強搶……強搶……氣死老子了，還不快給老子滾過去道歉！”

那一巴掌實打實沒摻任何水分，少爺捂着紅腫的臉頰在大漢的怒視下不甘不願地走到葉英面前低聲下氣道：“對不起，之前是本少……是我錯了。”在自家父親瞪眼中，少爺不情願的改了自稱。

溪蘇這時才面色稍霁，“道完歉你們可以走了，沒事不要來這邊煩我和我老師。”

紅發大漢道：“是我教子無方。日後二位有哪裏需要幫忙的盡管來城主府找我，我一定會盡全力相助二位。”

溪蘇不鹹不淡的嗯了一聲。

從領人進門到看人離開都不曾發出一言的葉英輕輕放下茶盞，啓唇道【蘇兒，每日抽出一兩個時辰教為師學習這邊的語言吧。】他微微皺眉，心想今日實在是失禮，因為語言不通只能閉口不言。

【我教嗎？】溪蘇撓撓腦袋，苦惱的道【好吧，老師，我盡量。】教老師這樣光風霁月的人物，她鴨梨山大啊！

溪蘇每日扳着指頭數，一個月的期限很快便到了，這一個月她和葉英發生很大的變化，她走路已經不用再拽着葉英衣袖前進，行動不受視力限制，用《陸小鳳傳奇》裏一句話說便是“瞎如蝙蝠”，葉英也完全掌握鬥氣大陸的語言——師徒兩個都是學霸，學習能力杠杠的！

拿回定制的屬于葉英的衣服後，葉英禁不住小徒弟的軟磨硬泡——“雖然我看不到，但老師這件衣服是我精心設計很久的，我想要老師快點穿上。老師穿上一定很合适很好看！”——無奈換上新衣。

“老師，你有沒有感覺到哪裏不舒服的？一定要說出來，不要忍着啊！”溪蘇圍着葉英無頭蒼蠅般打轉，“要是我能看得見就好了，這樣就能幫老師您把衣服做得更好。”

葉英正要開口，一陣敲門聲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