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夢裏有他

知道姜嬈和穆珩回來了，孫氏又摔了一只茶盞。

因為，姜嬈和穆珩直接就回了立雪堂，壓根兒就沒往主院去。

可孫氏就是再怎麽憤怒，她除了摔一只茶盞，也做不了別的什麽，誰讓現在穆珩和姜嬈不再是她的兒子和兒媳婦，只不過是侄兒和侄媳婦呢？

姜嬈一家三口回到立雪堂的時候，留下來看家的四個大丫鬟已經把立雪堂裏收拾好了。

“這半月，府裏沒出什麽事吧？”姜嬈問。

半春抿唇笑道：“倒也沒出什麽事，就是主院那邊時不時的就會清掃碎瓷片……”

都不用半春幾人刻意去打聽。

姜嬈笑了笑：“老祖宗那裏可有每日按時送膳食？”

半冬連忙點頭：“回主子，每日都按時往安和堂裏送一日三餐，婢子瞧着老祖宗這些日子氣色都好了不少。”

姜嬈點頭。

人一旦心裏有了念想，精氣神自然也就不一樣了。

想想已經在計劃中的分家，姜嬈吩咐道：“半夏，半秋，你們倆先把帶回來的東西入冊放去庫房，最近這些時日你們辛苦着些，把幾個庫房的東西都清點收拾一下……”

姜嬈身邊的四個大丫鬟，都是陸氏精心替她挑選的。

半春沉穩細致，管着院子裏的一衆丫鬟婆子，半夏賬算得好，管着立雪堂的賬，半秋管着庫房，半冬有着一手好廚藝，則管着小廚房。

四個丫鬟各有所長，有她們在，院子裏的事姜嬈都幾乎不用操心。

頓了頓，姜嬈又道：“吩咐李二，讓他帶了人去把梧桐巷的宅子收拾出來，該修葺的修葺，該翻新的翻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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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二是姜嬈的陪房。

四個丫鬟都是機靈的，一聽姜嬈這樣說，先是怔了怔，緊接着眼睛都亮了起來。

“主子，這是……”

姜嬈笑着點了點頭。

四個丫鬟小小聲地歡呼了幾聲。

她們是姜嬈的陪嫁丫鬟，在姜嬈出嫁之前也是服侍了姜嬈好些年的，後來姜嬈嫁進穆家，她們自然也跟了過來。

在姜家時，她們作為清妩院的大丫鬟，也是被許多人敬着的，尤其是姜家的氣氛，仿佛呼吸之中都有自由的味道。

可到了穆家……

啧！

孫氏和趙氏那眼珠子直接長在了姜嬈的身上，恨不得拿了西洋鏡來找姜嬈的錯處，更不用說她們這些丫鬟了，只要出了立雪堂精神就得繃緊了，就怕哪裏做得不好給姜嬈丢臉。

這樣一對比，誰樂意待在侯府啊！

現在得了姜嬈的口風，四個丫鬟當然高興了。

姜嬈又叮囑了一句：“這事先別聲張。”

分家的事都還沒開始提呢，現在要是聲張出來叫孫氏等人知道了，只怕又要橫生枝節。

半春四人連忙點頭。

她們都知道輕重。

因為高興，半春四人在服侍姜嬈梳洗的時候，動作都是輕快的，讓人一見就能知道她們的心情一定很好。

穆珩洗漱之後出來，不由得揚眉，等丫鬟們都退下，屋裏只剩下他與姜嬈了，才道：“你的丫鬟們怎的這麽高興？”

聽到穆珩說“你的丫鬟們”，姜嬈眉梢微挑。

如今京中權貴之家，許多人都默認了正室的陪嫁丫鬟将來是要給姑爺做通房做姨娘的，但姜嬈可從來沒想過要拿自己的丫鬟來固寵，半春四人也沒有這樣的心思。

出嫁之前姜嬈原還想着，要是穆珩也起了這等龌龊心思，就別怪她不給他臉。

但讓姜嬈意外的是，兩人成親之後，但凡有丫鬟在，穆珩都可以稱得上是目不斜視，更從來不會越過姜嬈去吩咐幾個大丫鬟做什麽，在他的眼裏，半春四人就只是“妻子的丫鬟”，讓姜嬈連個發作的機會都找不到。

當然了，房裏沒有那麽些腌臜之事，姜嬈也樂得輕松就是了。

她懶洋洋地擡頭看了穆珩一眼：“咱們不是計劃着搬出侯府嗎，趁着現在還有點時間，我讓人去把梧桐巷的宅子收拾出來，如此也不至于等真的要搬出去了才手忙腳亂。”

姜嬈的聲音裏都透着歡快。

穆珩聽得卻是一陣自責。

若非他心裏一直挂着那點念想，也不至于讓姜嬈在這侯府裏困了六年，甚至前世還因此而丢了性命。

好在，幸得上蒼垂憐，他們一家有了重來一次的機會。

穆珩于是微笑着點頭：“也确實要提前拾掇一番。”

姜嬈聲音輕快：“梧桐巷的宅子是三進的，雖然趕不上侯府，但就住我們一家人也是綽綽有餘了，而且那宅子的花園景致格外的好，圓姐兒一定會喜歡的。”

穆珩目光溫軟。

不管如何，他的妻女喜歡便好。

“我還特意吩咐了把那宅子主院的家具都清理出去，到時候把立雪堂的這些都搬過去。”姜嬈道。

立雪堂的這些家具，可都是姜延和陸氏在姜嬈出生之後陸續尋摸的好料子，又請了好工匠精心打造而成的，每一件都傾注和姜延和陸氏的心血，他們要搬出侯府，自然也要将這些嫁妝都帶上。

當初她嫁進穆家之前，這立雪堂是什麽樣子，她搬出去之後，這立雪堂還該是什麽樣子。

用圓姐兒的話說，那是不能便宜了穆家人。

穆珩沒有意見：“本該如此。”

姜嬈忍不住打了個哈欠，眼角也因此泛了些淚光。

大抵是因為肚子裏還揣着個娃，她這段時間格外容易犯困，哪怕下午午睡過，這會兒也不過戌正，她仍困得眼睛都要睜不起來了。

穆珩見狀便也不再說什麽，擁着姜嬈來到床邊，又替她脫了外裳，扶着她躺到床的內側去，這才輕聲道：“阿妩，好好睡吧。”

只希望，她的夢裏有他。

……

第二日，姜嬈睡到了巳時才悠悠醒轉。

睡得早又醒得晚，就是再怎麽犯困也精神了。

在丫鬟的服侍下梳洗妥當，姜嬈坐在桌邊享用遲來的早膳。

“圓姐兒和三爺呢？”她問。

半春舀了一碗碧粳粥放在姜嬈面前，笑眯眯地道：“圓姐兒和三爺用完早膳之後，就一起去了安和堂探望老祖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