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 得之不易

世間女子多循規蹈矩，便是京中許多的閨秀，看着也都是同一個樣子。

可他的阿妩，不僅有着普通女子沒有的眼界，還肆意張揚得遠超許多男子，只不過，這樣的肆意張揚，阿妩并不常展現出來，甚至成親六年都沒有在他面前展現出來過。

這是她最親近的人才能看到的一面。

而現在，他看到了。

讓穆珩如何能不心生歡喜？

更何況，姜嬈也确實給他提供了全新的思路，若是按着她的提議去做，這一次的文會，其聲勢一定會空前的大，也會讓隆譽帝龍顏大悅。

穆珩點頭：“阿妩，如你所言，皇上确實是這樣的打算。”

姜嬈伸手在圓姐兒的臉上輕輕捏了一把，惹得正專心看外面的圓姐兒回過頭沖着她露出一個奶乎乎的笑容。

“作為天子，想要籠絡天下文人的心，其實還有比辦文會更省事的辦法。”姜嬈一手托着馬車內的小幾，纖長白皙的手指在如瓷如玉般的臉頰上輕點着，“若是皇上下旨今年的秋闱，以及明年的春闱由他親自作為主考官，你覺得，這天下的文人學子會不會跟瘋了一樣的往京城湧？”

穆珩：……

不管是隆譽帝還是他，還真的從來沒往這方面想過。

歷來秋闱春闱的主考官都是有各種章程的，天子親自做主考官，這是從未有過的事。

看明白穆珩在想什麽，姜嬈揚眉：“以前是從未有過，但只要皇上下了旨，以後不就有了？科舉舞弊不管是前朝還是大安朝都屢禁不絕，原因不就是這其中牽扯的利益太大了麽？可若是由皇上親自做主考官，誰還敢在皇上的眼皮子底下做手腳？如此一來，赴考的學子們自然會抛開所有的顧忌，待真的高中了，誰還能不感激皇上？哪怕不提這些，天子門生啊……誰不想做？”

參加科學得中的舉人、進士都稱主考官為座師，若隆譽帝真的親自督考，今年秋闱和明年春闱高中的舉人和進士們，可不就是正經的天子門生了？

學成文武藝，貨與帝王家。

這本就是天下讀書人的至高追求，現在能直接成為天子門生，說不定就能得天子青眼，從此平步青雲得以施展自己的抱負，這麽好的事，天下的讀書人哪怕是削尖了腦袋也得往裏面擠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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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是有朝中重臣反對，但身為帝王，為了讓天下學子能在科考之上真正的得到公平，不惜親身督考，這也不犯大安朝的哪條律法，做臣子的憑什麽反對？總不能還有人想代皇上收攏人心吧？便是有這樣的想法，他們敢表現出來嗎？”姜嬈語氣中略有嘲諷。

穆珩定定地看着姜嬈。

在他的眼裏，此時的姜嬈，似是在發光。

他同時又在心裏慶幸，慶幸于這樣會發光的阿妩，是他的妻。

……

穆珩第二日一早就入了宮。

姜嬈早上醒來的時候，身邊的位置已經空了許久。

她擡手打了個哈欠。

這段時日她是越來越嗜睡了，哪怕這一覺都睡了五個多時辰了，這會兒還是覺得犯困。

好在，除了嗜睡之外，倒沒有別的孕期反應。

姜嬈坐起身掀開帳子。

還沒來得及喚丫鬟進來服侍呢，就聽到外面響起了圓姐兒歡快的聲音。

“母親，母親，您起了嗎？”

“您要是起了，您的寶貝圓姐兒就進來了哦！”

姜嬈不由失笑。

她就是沒起，被圓姐兒這樣一吵那也得起了。

“圓姐兒，快進來吧。”姜嬈道。

又喚了丫鬟們進來。

門被推開，緊接着傳來圓姐兒歡快的腳步聲，下一刻，小小的人兒就已經繞過屏風，出現在姜嬈的跟前。

“母親！”圓姐兒拉着姜嬈的衣袖，“我好想您啊！”

姜嬈淨了手臉，笑着坐到梳妝臺前，又将圓姐兒抱在自己膝上，輕輕點了點圓姐兒的鼻尖：“小丫頭，不過是一晚沒見，這就想母親了？”

圓姐兒環着姜嬈的腰身，把小臉蛋兒貼在姜嬈的胸口，嬌嬌軟軟地道：“就是想母親呀！”

姜嬈于是在圓姐兒的額頭上親了親。

圓姐兒捂着額頭笑。

待姜嬈梳洗完畢，母女倆又親親熱熱地一起用了早膳。

沒在桌上見着穆珩，圓姐兒烏溜溜的眼中有些疑惑：“母親，父親去了哪裏？”

姜嬈夾了一只水晶蝦餃放在圓姐兒面前的小碟子裏，又給圓姐兒盛了一碗熬得火候正好的碧粳粥，解釋道：“你父親進宮了，只怕要傍晚才能回來。”

圓姐兒乖乖巧巧地“哦”了一聲，然後拿起調羹喝了一口粥。

“母親，好吃！”她沖姜嬈笑。

那雙與姜嬈極為相似的杏眼裏盡是滿足。

粥好吃滿足。

能讓母親陪着她一起用早膳，更滿足。

姜嬈面上不自覺便帶了笑容，目光更是溫軟得仿佛能滴出水。

然後，她也開始用早膳。

早膳準備得極為豐盛，碧粳粥，灌湯包，水晶蝦餃，春卷，還有幾碟清爽可口的小菜，姜嬈不喜浪費，早膳的種類雖多，但每一種的份量都不多，因而母女倆用完早膳也并沒有剩下多少。

半春一邊指揮着小丫鬟收拾桌子，一邊笑着道：“主子，還好您腹中的小主子一點都不折騰您，到現在您還有個好胃口。”

姜嬈深以為然，“是啊，這小家夥倒是個疼人的，要是換了懷圓姐兒那會兒……”

圓姐兒忽閃着大眼睛：“母親，懷圓姐兒的時候您很難受嗎？”

小小的娃娃對于懷胎生子之事并無了解，所以很是好奇。

姜嬈笑道：“懷你的時候啊，母親可是吃什麽吐什麽，吐了四五個月呢！”

那是姜嬈的第一胎，又因為懷得實在是太過艱辛，一直到現在都叫她印象深刻。

圓姐兒原本上揚的嘴角往下落了些，她有些難過：“原來圓姐兒那時候這麽不乖啊……”

好是失落的樣子。

姜嬈将圓姐兒摟在懷裏，柔聲道：“這不怪圓姐兒，是因為母親想要擁有這麽乖巧可愛的圓姐兒，所以才需要付出一點點的辛苦罷了，得之不易，方能珍惜，正因為經歷了那些辛苦，母親才知道想要有一個這麽可愛的閨女有多難，所以母親要把圓姐兒當成寶貝好好寵着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