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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幾許幾乎要破涕為笑了, 按着他的寬肩, 白嫩的手腕細微地輕顫。

樓道裏貯存着潮濕的氣息, 暧昧地發酵,天氣預報播報了明日有雨, 遲幾許穿堂入室, 倒在床上, 疲憊得不想睜眼,從這邊到遲家來回有三個小時的路程, 她趴在床上一動不想動。

很快,床單卷起些微的濡濕。

慕則止亮起了燈,泛黃的光暈籠罩着女人曼妙的身體,裙擺上褪,露出一截雪白緊致的大腿, 他嘆了口氣, 脫衣,上床, 将被子替她蓋上。

遲幾許本來嫌熱, 但又不敢看他,怕他發現一些“秘密”。

“許許。”他扳過她的肩膀, 将她拉過來,她的臉抵着他的胸膛, 很快,薄薄的襯衫也被溫柔地濡濕。

“還有我。”他輕聲嘆息。

被子裏的遲幾許扭了扭,小腹更親密地貼了上來。

慕則止眼眸微暗, 湧出一抹複雜意味,用手隔開她,“好好睡一覺。”

懷裏的小身體搖了搖,她從被子裏冒出頭,挂着兩道清晰的水痕,“慕則止,我們做吧。”有一瞬間他沒反應過來,遲幾許兇惡地攥住他的手,“今晚,做到我連哭的力氣都沒有。”

“……”

遲幾許不但連哭的力氣沒有,連第二日起床的力氣也沒有了,某功臣撐着一把黑色的折疊傘走入雨裏。

微蒙的雨色細藏婉約,小徑花林一片黛色的鮮亮。

昨日回來之後,車已将近油盡燈枯,今早顧期将自己的車泊在街道外的臨時停車位,細雨自靛藍的車頭沖刷出淡雅的華麗。

一個助理的車,顯然比他這個老板的還要豪華。

慕則止撐着傘,褲腳略微濕潤,矮身邁入後座,顧期系上安全帶,忽然笑眯眯地回過頭來,露出兩行潔白的牙,“慕總,怎麽一臉縱.欲過度的蒼白?”

一句開玩笑的話,慕則止的臉色看不出蒼白,自然更看不出蒼白的原因,顧期只是自作聰明地想,周末,慕總可不會錯放如此良辰好景、美人在懷。

慕則止的雨傘淡淡的一甩,飛揚的水滴濺到顧期臉上,來不及抹臉。

“別廢話。”

被老板面無表情的表情震懾了一把,顧期鄭重點頭,“是這樣的,遲小姐在魅色并沒有受到什麽委屈,相反,她的上司艾維斯對她十分關照,據打聽,秦觐私底下送過遲幾許玫瑰花和巧克力,好像正有種趁虛而入的态勢。”

顧期雖然喜歡搞事情,但這一次是認真的。

慕則止沒說話,視線漸移到窗外,玻璃窗挂着水跡,露珠一般盈潤剔透。

垂花拱門,漾着牽絲交纏的綠藤,一縷一縷地墜在濕潤的空氣裏,廊下一片積水。

不知道怎麽,他突然想起劉女士打來的電話,“以前她和那個秦……秦家的少爺來往挺緊密的,念大學的時候,兩個人就常出去開房留宿……”

他忘了問,到底趁虛而入的是誰。

不過,好像又很清楚了。只唯獨有一點——

“說真的,以前遲小姐和秦主編就有些不清楚,慕總,你還是先把預防針給打了……”顧期提醒。

慕則止勾了勾唇,他全身上下都是“針孔”了。

車迎入風雨裏。

遲幾許踩着拖鞋,手指撥開一扇窗,微霏的細雨潤濕了額前的發絲。

不知道怎麽,從昨晚開始,她加入的那個微信群就挺咋呼的,連素不露面的大神都出來了好幾個,因為是同城寫手群,見面容易,有人提出開個線下見面花,以文會友,讨論寫作的事。

群主私下找了她聊天:“你是貓大推薦來的,我以為你很活躍的,結果加群這麽久一句話都沒有?”

遲幾許頭目送慕則止離開,疲憊無力地關窗,一扭頭,一面落地鏡清晰地映出自己,脖子上全是紅痕,大腿上也是,她臉頰暈紅地轉過臉,從衣兜裏摸出震動的手機,看到了群主兩分鐘前發的私聊信息。

她按下一行字:我一直都有看消息的。

微信群并不活躍,她從沒錯漏什麽重要信息。

群主把方才的聊天記錄截了一條重要消息給她看,一見“線下見面”幾個字,遲幾許便發憷了,驚疑不定地問:“我也要去嗎?”

她只是一個透明寫手,知名度比起群裏動辄粉絲上萬的大神,差了太多。

群主回複:“來一下吧,大家挺期待見到你的。”

期待她?

遲幾許用了很長時間反應過來,她是貓神推薦入群的,本人知名度一般,要麽,就是她這顆“滄海遺珠”需要挖掘,要麽,就是她和貓神關系匪淺,不論哪一種,他們都想一睹傳聞中的“如栩”。

實在是,很人之常情。

遲幾許有些遲疑,但是這麽好的學習機會,她也不想錯過,所以含混地回應了,如果沒有工作要忙,她一定到場。

魅色的新一期雜志上市之後,市場反應大大超出了預期,而那組The Vert的睡衣版面,在市場調查的結果顯示中,也受到了廣大好評,這令睡衣設計部的人集體火了一把。

秦觐請大家周五聚餐。

明思隔着右手好事兒地笑,“師姐,我看秦主編對你是認真的。”遲幾許桌上的紅玫瑰幾乎要閃瞎人的眼球了。

遲幾許本人卻引以為困擾。

要是以前,她是慕則止的妻子,當然可以有充足的理由一口回絕,但現在不是,秦觐現在對她的追求,并不違背人倫常情。

遲幾許把新鮮的花卉擺在桌上,難免引人誤會,但扔了又太拂了上司的意思。

秦觐在茶水間接水,這個點辦公室裏幾乎沒有什麽人了,遲幾許的高跟鞋踩出的聲音不輕亦不重,秦觐扭頭,微微淺笑,“你是為玫瑰花的事來的?”

“主編,”遲幾許不卑不亢,“希望你不要再以這樣的方式騷擾我了。”

秦觐的眉因這一句話而皺起,熱水溢出,燙傷了指尖,他抽回手,紙杯裏的水潑出來濺濕了那雙手工定制的意大利黑色皮鞋,西服下擺似乎也起了一絲褶皺。

他的模樣有些受傷,“幾許,你認為這是騷擾?”

“我和我男朋友都是如此認為。”

“幾許,不要說得太絕對。”秦觐擰開一旁的水龍頭,沖洗了一下燙傷的手指,不知道為什麽,一個簡單的動作對他而言,在此刻顯得艱難,“你能和他分開一次、兩次,也許就會有第三次,給我一個公平的機會。”

“可是人心本來就是不公平的。”遲幾許的臉色有些暗,“我都偏給他了。我承認我當年有刻意接近你的意思,但是很抱歉,我并不愛你,從始至終,我喜歡的都只有慕則止。”

雖然明白得晚,但不妨礙她得到幸福。

秦觐沒有說話,淅瀝的雨仿佛砸在脊背,化成了根根芒刺,紮得人心窩子都疼。

他對女人,一貫無往而不利,根本不必如此俯首系頸,動用那顆真心。

可諷刺的是,他的真心,被人棄如敝屣,沒有比這更令他難堪的。

……

夜晚,雨潇潇未絕。

秦觐将車鑰匙交給随從,俯身邁入雨簾之中,老仆過來要為他撐傘,秦觐見他佝偻着腰身,行動遲緩,比了個手勢讓他不必過來了,他獨自沿着臺階而上。

前腳進門,身側傳來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二弟這是怎麽了,堂堂秦氏二公子,時尚界的名流艾維斯,怎麽淋得如落湯之雞,渾身這麽狼狽?”

幼稚的挖苦之後,他那位大哥跟了一句,“我聽說你最近在玩辦公室戀情,女方還不答應?”

秦觐不願理會,路過秦炀,西裝和黑發滴滴地往下落水。

秦炀聲音拔高,“站住!”

他停腳,“我換身衣服,再來聽大哥‘教誨’也不遲。”

秦炀皺眉,“那個女人,還是遲幾許?”

這麽獨特的名字,不可能再有第二個,能與秦觐扯上關系,明明是拿着秦觐的一個把柄,可以敲他一筆,可是遲幾許太特殊了。

“你不知道,她的前夫慕則止,現在接任了甄氏整個華中的游戲産業?”甄氏的游戲産業做得很大,但主陣營集中在華中一帶,慕則止如今可謂占據了半壁江山,并且就鏡目的成績來看,他的實力不可小觑,來日會否超過已漸成頹勢的秦氏,還不可說。

秦觐的手指扣着淋濕的西裝袖,似乎沒聽到這句話,沉默地上了二樓。

宛如宮殿一般的客廳,在明熾的燈光下,一個花白胡子的老人撐着沉香木的拐杖,由人攙扶着,于二樓的欄杆處,重重地咳嗽着。

秦炀擡頭,“爺爺。”

秦氏是家族産業,已逾幾代,但自秦三輔之後,似乎一代不如一代。

秦三輔的手撐着拐杖顫抖,鶴發雞皮的老人,眼神昏黃而沉着,曝露着老骥伏枥、志在千裏的銳意,“當年慕則止酒駕的事,到底是怎麽一回事,你父親瞞着我,對我三緘其口,也就罷了,你們這群小輩,在我面前也要滿口謊話?”

老人逾九十的高齡,身體狀況早已大不如前,秦炀不敢撒氣,溫馴地低頭道:“秦氏的事,孫兒知道不多,但父親應該是有他的考量。”

“混賬,還想騙你爺爺!”老人怒極,這時秦炀的一顆心才開始十五個吊桶打水,老人分明是什麽都知道了,卻執拗于讓他們承認。

秦觐倒還好說,他當年是真不知道這事,可是秦炀不但了解,甚至還參與過其中……

作者有話要說: 當年被暗算的傻小子已經翻身啦~

坐等發糖,坐等打臉,坐等掉馬~

另外提醒一下:許許和慕慕的第一次,不是在婚後哦,但是慕慕自己不知道O(∩_∩)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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