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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亭山在南方,位于綿延的群山後方,是一處極為僻靜的所在,若不是有烏夜所畫的冊子,陵煙幾乎要找不到此地。
然而叫陵煙驚訝的是,飛越前方的數道山巒之後,靜立在蒼穹之下的晚亭山,竟現出幾分與旁的山不同的莊嚴肅穆來。
那山是紅色的,因為山上滿是楓樹,分明還未入秋,整個山頭卻都已經紅了下來,掩映着晚照像是披着漫天的紅霞。
陵煙匆匆自安岳鎮趕來,站在這晚亭山的山頭上,也不過只花了短短的兩個時辰。
來的路上,陵煙又以術法與烏夜等人聯絡了一番,這才知道他們雖是找到了妖界等人的動向,但據烏夜所知,此地經過許多年的變化,地勢早已與當初不同,妖界之人在山上徘徊,其實卻也一直未曾找到當初那陣法所開啓的地方。
若是能夠比妖界之人先一步找到,阻止他們的把握自是更大一些。
陵煙自然明白這個道理,并且她更明白的是,許多時候自己去尋找,也不如問當地人來得快。
晚亭山雖然地處偏僻,但好歹還是能夠找到幾戶人家的。
比如說如今她面前的這間小破道觀。
陵煙實在沒有料到在這種地方竟然也有道觀,這道觀看起來十分簡陋,但卻五髒俱全,不過在門外随意看了看,陵煙就将這其中的景象看了個七七八八。
只不過雖然俱全,四下卻都顯得破破爛爛,唯有正殿中央的一尊銅像被擦得光亮,似是在這塵埃裏漫布出華光,顯出幾分與四周格格不入的莊嚴來。
這銅像,看起來有些眼熟。
陵煙本是來探問關于那陣法的事情的,但到了這時候,卻不得不頓住了腳步,只将目光長久的停留在那銅像上,仿佛流連于時間之外。
“據傳,上古天神分掌世間萬物,他們是這人間一切的主宰者,卻也是維護者。”驀然,一道聲音自身後傳來。
那是一名女子的聲音,低沉,略顯得沙啞,其中還有飽含的滄桑感。
陵煙依舊盯着那銅像,良久亦不曾言語,只靜靜聽着。
那人于是便繼續說道:“那時候人界還沒有修行者,但人們崇拜這群執掌者,将他們奉為尊者,分別開宗立派,供奉這些天神。”
“這裏面所供奉的乃是上古九霄戰神,在神話當中,她斬妖除魔,所在之處妖邪皆退。”說話的人此時已經到了陵煙的身旁,與她并肩站着,側目朝陵煙看來,清清冷冷的目光裏帶着難以言說的複雜情緒,“這是我們宗門信奉了數萬年的神。”
一直聽到此處,陵煙才終于像是自長遠的記憶裏掙脫而出,回頭往身旁之人看去。
這是一名樣貌年輕的女子,身着與這道觀的年紀差不多古舊的褪色衣袍,清秀的臉上看不到任何表情。
兩人對視了片刻,陵煙不知這女子說出此番話來究竟是什麽意思,不過她卻是輕輕笑了出來。
陵煙這笑意與以往又不盡相同,她最後看了正殿裏威儀的一眼,喃喃道:“你這故事,有些舊了。”
“這不是故事。”女子神情平靜卻認真。
陵煙不與她争辯,往四下看去一眼,待确定這荒蕪人煙的山上只這一處稍稍有一個能說話的人之後,才重又對那女子道:“不知可否讓我進去看看,給這裏添點香火?”
女子垂眸點頭。
陵煙擡步跨進了這間簡陋而破敗的道觀,徑自進了正殿當中。
她并非是說笑,進了正殿之後,當真找了一處蒲團盤腿坐了下來,似乎是在閉目靜思。
先前那女子跟了過來,就站在門前看着陵煙。陵煙等了一會兒,再次睜開眼來。她仰頭看了一眼銅像,雕刻這像的人看起來當年十分用心,銅像的五官精致無比,就連神情也栩栩如生,透過那銅像,陵煙似乎當真看到了一名渾身透着七彩神光,威風八面的浩然戰神。
陵煙目中突然透出些與先前不一樣的神采,她唇畔浮出些許笑意,随即終于回頭對那女子道:“你是這裏的主人?”
女子目光終于變了變,搖頭:“不是。”
“你住在這裏。”陵煙換了種說法問到。
女子點頭。
這樣就好說了,陵煙重新站起身來,朝那女子走了過去:“近來有許多妖物來到這山上,對不對?”
女子聽到此處,似乎才終于明白陵煙的來意,她低聲問道:“你是什麽人?”
“他們是來找一個陣法的。”陵煙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只接着解釋道,“那個陣法關乎着許多人的性命,還有這個晚亭山的存在,若是叫他們将那地方找到了,此地就要面臨巨大的災劫了。”
她這一席話說得極快,也沒有給那女子去思考的時間,只立即又道:“你可曾知道這晚亭山的陣法究竟在何處?”
女子眼神微微一變,而這個變化并沒有逃出陵煙的注視,陵煙輕笑一聲道:“看來你是知道了。”
“不錯,我知道。”女子沒有否認,但卻顯得有些戒備的道,“這是我們門派的秘密,你是從何得知?”
“你都說了,神魔的能耐是很大的,想要知道這點東西,自然花不了多少力氣。”陵煙挑眉道。
女子微退半步,認真看她:“那你是神還是魔?”
陵煙沒有立即作答,女子便又道:“你說那群妖物來歷不明,那麽你呢,你又要如何證明你的來歷,又要如何證明你是為晚亭山的安慰而來?”
聽得這女子的問話,陵煙眨眼笑了起來,她原本不過打算随意說幾句便讓這人乖乖帶她去陣法所在的地方,但現在看來這一套似乎行不通了,她打算換一個辦法。
就在陵煙打定主意之時,突然一個清冷的聲音自道觀大門外傳來:“她是魔。”
殿內兩人回頭看去,便見兩名男子自外面緩步走了進來。
兩人皆是容貌出衆,尤其是走在前方的那名男子,他神情清冷,雖是淡漠,但周身卻似缭繞着一層華彩無雙的氣韻,甫一進入這道觀,便将這原本陳舊潦倒的地方照得牆壁的發起了光亮來。而相較之下,跟在他身後的那名男子就要顯得普通許多,只沉默而安靜的站在那裏,緊盯着陵煙,眉間眼底現出些許冷冽。
這兩個人陵煙皆十分熟悉。
前面那個恨不得要走到哪裏閃到哪裏光彩無比耀眼奪目的就是如今神界的尊者沉玉,是個只有九百歲的小鳳凰。
而後面那個,則是如今神界的五方戰神之首,東錦上神。
神界什麽時候都不缺戰神,陵煙忍不住覺得好笑,身後這銅像雕的是個戰神,面前的東錦也是個戰神。
就在陵煙打量着沉玉的時候,沉玉也在看陵煙,兩人視線交錯片刻,便又很快移開了視線。
不知為何,陵煙覺得這次見這小鳳凰,似乎與從前有了些不同,這種感覺顯得十分的古怪,她忍不住狐疑的又往沉玉看去一眼,但沉玉卻沒有再看陵煙,只淡淡的将方才那句話又說了一遍:“她是魔。”
這句話是對道觀中的這名女子說的,那女子猶疑着将目光又落到了沉玉的身上,沉玉開口道:“我才是神。”
随即,沉玉又道:“我需要知道天寰陣的所在。”
女子抿唇不語,只将眼前這突然到來的一群人皆打量了一遍。
眼見着那女子猶疑不決的樣子,陵煙忍不住笑了起來,迎着沉玉的探尋的目光道:“你說是什麽就是什麽,哪有這種道理?你憑什麽叫人信你?”
沉玉自小跟随着五方戰神學東西,學的是講規矩講道理,最見不慣的便是陵煙這樣說笑就笑說撒潑就撒潑的性子,他聽得這笑聲,雖未皺眉,眼神卻不由得變了變,只輕聲道:“是與不是,她自然能看得出來。”他這般說着,忽的将袍袖一揮,只見得眼前一陣金光落下,整個道觀彌漫于這浩然光芒之間,只聽得一陣鳳唳悠然沖入天穹,天際綻放出七彩光芒,雲層随之如被燒紅一般,灼然一片。
那女子看得微微一怔,卻沒料到竟會見到這般景象。
這景象,卻叫陵煙輕挑了眉峰。
“小鳳凰真是了不得,還會發光。”陵煙笑說着,将雙手負在身後,故意挑釁道,“但是真不巧,這裏不是你的神界,人家要信誰,将陣法的所在告訴誰,也不是你能夠決定的事情。”
沉玉似乎已經被陵煙喚“小鳳凰”喚習慣了,如今也能夠淡然面對了,他靜靜看着陵煙,似乎是想看她還有什麽把戲。
陵煙話到此處,不再理會沉玉,轉而對那女子展眉道:“你說呢?”她說這話的時候,身上亦有同樣的神力流轉而出,竟與方才的沉玉不相上下。
陵煙耍的是一種小把戲,她雖是魔,卻也曾經做過神,知道如何才能夠做出神的樣子來,她方才這一招用的是魔氣,但卻有幾分似神,尋常人根本無法分辨得出來。
但沉玉卻看得分明,他原本一路平靜,看到此處,才終于忍不住有些生氣了,但是他從未學過什麽罵人的話,憋了片刻也只是輕輕的說了一句:“無賴!”
這“無賴”兩個字陵煙也不是沒聽過,但大多是人界的女子被什麽人調戲之後才又急又氣這般軟軟罵一句,通常輕飄飄的沒什麽力道,反倒是叫人生出更多欺負的欲望來。
陵煙聽着這一聲,礙于如今的嚴肅場景,只得竭力憋着不笑,只将目光似有似乎的往沉玉身上飄。
好在誰也沒忘記正事,鬧過了小鳳凰之後,陵煙便又往那女子看了過去。
那女子微微張口,卻未曾發出聲音,只是目中疑惑更甚。自沉玉出現之後,她便一直沒有開口,而到了現在,眼前兩個人都在等她做決定,她默然片刻,這才終于垂目道:“那個地方,是我們師門的禁地。”
陵煙動作一頓,神情也認真了些,沉玉亦是不由得斂眸朝她看來。
“祖師爺早已預料到會發生今日這種事情,是以曾經囑咐過,那裏關乎着我們整個門派的命脈,任何時候都不能夠帶人進入其中,除非情況已經到了無法控制的地步。”女子說到這裏,接着又輕嘆道,“前段時間的确有不少妖物前來,還捉走了山腳下住的許多人,你們若真的能夠答應替我将人救出來,阻止這些妖物再來搗亂,我就帶你們去。”
陵煙和沉玉同時注意到了這女子口中的“你們”二字。
女子解釋道:“此事事關重大,我無法完全信任你們任何一方,我想讓你們一同随我前去,如何?”
若是當真出了什麽事,也有一方牽制着另外一方。
陵煙當然明白這女子心中的想法,她本以為此人不過是道觀中的普通女子,現在想來卻也覺得對方不簡單了。
陵煙想着這些的時候,那女子還看着他們,似乎是在詢問他們各自的意思。
“我答應你。”陵煙很快點頭道。
一起去便一起去,她與這小鳳凰鬥了也有兩三回了,也不怕再多這一回。她這般想着,又往小鳳凰看去一眼。
沉玉迎着她的目光,亦是輕聲答應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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