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
聽見這個名字, 戚靈靈頭皮不由一陣發麻,報名時她随手就把這個名字填了上去,萬萬沒想到會公開處刑。
偏偏還嫌不夠似的, 北宸道君話音剛落, 只聽“砰砰”兩聲,兩朵煙花在空中炸開, 凝成兩人的名字, 七彩還帶閃光, 很是酷炫。
一片尴尬的沉默之後, 只聽舒靜娴道:“原來小師弟是叫這個名字嗎?”
秦芝:“總聽小師妹叫他小殇, 全名這麽長, 倒是沒想到。”
林秀川:“這‘殇’字寓意似乎不太好……”
其它門派的弟子中也有人忍不住議論起來,只聽一個女弟子道:“也只有這般绮麗又凄迷的名字,才配得上這位師弟的無雙風華和絕世姿容。”
“聽說這位師弟是北溟來的鲛人, 看他一身貴氣,莫非是皇族?”
“據說鲛人皇族的金尾特別漂亮……”
“嗷嗷嗷好想看他化出原形……”
“不對,是鐵尾哦,我早就打聽過了。”
“鐵尾好,鐵尾說不定姐姐還有點希望……”
戚靈靈:“……”果然哪裏的顏狗都是一樣毫無原則, 這個看臉的世界!
她悄悄瞥了眼大佬, 他顯然也聽到了這些議論, 但仍然一臉無動于衷。
不愧是大反派,就是寵辱不驚, 沉得住氣, 如果不是丹田撐得慌, 戚靈靈就信了他的邪了。
好不容易天空中的七彩大字散去, 北宸道君道:“下面有請嵩陽宗羊長老為兩位頒獎。”
老羊長老站起身, 抱了一張琴走過來,臉上就像刷了層漿糊。
只見那琴古韻悠然,琴弦上流淌着光華,一看就是寶物,看得一衆弟子眼饞不已。
沐詩月眼睛紅得要出血,把後槽牙磨得飒飒有聲:“那明明是我爹……”
她再傻也知道這話不能說出口。伏羲琴是嵩陽宗公中的寶物,她爹本來打着公轉私的如意算盤,誰知道卻是為對家做了嫁衣。想到這裏,她不免對阿谌哥哥有幾分失望。
她瞅了眼裴谌的俊臉,又得到了些許安慰,不過一張琴罷了,憑着阿谌哥哥的天分和實力,早晚能跻身大能之列,且看那姓戚的暴發戶和那只會賣弄色相的低賤鲛人能得意幾日。
戚靈靈是師姐,這琴自然是由她來接。
老羊長老一百個不情願,依依不舍地把琴放到她手上,差點沒反悔一把奪回去。
戚靈靈接過琴,輕輕撥了撥,轉手就把琴往祁夜熵懷裏一抛:“小師弟,接着你的琴。”
她記得書裏幾次描寫過大反派彈琴的場景,似乎是除了殺人之外他唯一的愛好。
祁夜熵本能地接住,問老羊長老:“這琴值五十萬?”
老羊長老差點沒噴出一口老血,整個心髒都在抽搐。
沐詩月忍不住“騰”地站起身:“這可是上古法器伏羲琴,你這粗鄙下賤的鲛奴,不認識好東西,眼裏只有錢!”
祁夜熵連一個眼神也沒給沐詩月,對他來說,她的話和幾聲狗吠沒什麽區別。
他只是平靜地看着老羊長老,等待他的回答。
老羊長老一生中經過無數大風大浪,卻莫名被他看得發毛,這個修為低下的鲛人少年身上,似乎有種壓迫感,他不自覺地點了點頭。
祁夜熵便把琴遞給戚靈靈:“先還小師姐五十萬。”
戚靈靈愕然,聯想起他在秘境中拼命的樣子,難道是因為急于還她的一百萬?
她看着他波瀾不興的眼眸,泥人都有三分土氣,他卻沒把沐詩月的人身攻擊當回事,不止人身攻擊,他對一切傷害都是如此,帶着種事不關己的麻木。她又想起他從腹中挖出暗器、冷漠地處理傷口的模樣。
雖然心裏知道他将來是叱咤風雲的大反派,除了天道沒人能傷得了他分毫,更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可感情上,這是她共患難過的小師弟,只有高中生年紀,還知道欠債還錢,這是多麽難能可貴的品格!
戚靈靈想了想,大佬可以不和沐詩月這種小角色計較,但她這市井小民可咽不下這口氣。
她抱着琴走到嵩陽宗的坐席前,沖着沐詩月擡了擡下颌,冷冷道:“道歉。”
沐詩月像是聽見了天大的笑話:“什麽?”
戚靈靈平靜道:“向我小師弟道歉。”
沐詩月:“憑什麽要我道歉?我說錯了麽?他不就是個粗鄙下賤的鐵尾鲛人?”
戚靈靈不理會她:“我數到三,不道歉你會後悔的。”
沐詩月面露警惕之色,畢竟她在戚靈靈那裏沒有賺到過任何便宜,但是她身為宗主千金的驕傲讓她不肯低頭,她昂起脖子:“你少吓唬人,我爹……”
話音未落,戚靈靈舉起手中的琴,重重地朝着沐詩月腦袋上砸了下去。
“咔嚓”一聲響,伏羲琴頓時四分五裂。
沐詩月被砸得頭暈目眩,耳邊嗡嗡作響,好在裴谌及時扶住了她。
衆人倒抽了一口冷氣,四周鴉雀無聲。
戚靈靈把琴的殘骸一扔,捋了把頭發,對祁夜熵道:“這琴太破,改天師姐給你物色張好的。”
祁夜熵默默地看了眼地上的殘骸,他對錢沒有多少概念,但看周圍人的反應也知道五十萬不是小數目。
小師姐很有錢,而且很能花錢,靠做任務攢錢肯定養不起她。
戚靈靈見他若有所思,還以為他在心疼錢,忙道:“五十萬你已經還我了,這個算師姐的。別擔心,你師姐有的是錢。”
衆人:“……”萬惡的有錢人!
湯元門衆人捂着額頭幾乎厥倒。
舒靜娴:“五五五……五十萬……就這麽……”
秦岸雪雙眼無神:“沒了……”
秦巍雙手捧着臉:“但是真的好甜,好寵……”
戚靈靈倒是無所謂,反正她也不差這五十萬游戲幣,從體驗來說,這五十萬是她花得最值的五十萬。
她對着欲哭無淚的沐詩月道:“這種破琴也就你們這種破落戶當個寶,給我小師弟聽個響都不配。你高貴什麽?要不是我家小師弟,你跟你那好哥哥得在秘境裏掏一輩子糞。”
湯元門衆人明白過來,小師妹這一砸,是用五十萬砸出了小師弟的尊嚴,以後再有人想拿小師弟的出身說事,都得掂量掂量。
沐詩月總算回過神來,捂着腫起的腦門哭嚎起來:“你們欺人太甚!我爹絕饒不了你們!嗚嗚嗚嗚……”
戚靈靈:“你爹怎麽了?我幫你爹教育女兒,他該謝我才對。就你這麽欠,哪天出門被人打死都是白給。還有一件事,你是不是忘了?”
她頓了頓:“我們進塔前可是打了賭的。”
沐詩月和裴谌聞言臉色俱是一變。
沐詩月在黑牢裏提心吊膽地關了幾天,乍然得救,哪裏還記得賭約的事。
而裴谌以為戚靈靈既然在危難之時舍身救他,自然不會當真計較賭約的事。說來說去,還是這草包千金惹的禍。
戚靈靈接着道:“兩位別忘了,從今開始一個月,兩位都得給我當牛做馬,為奴為婢。”
她遺憾地搖了搖頭:“本來我不喜歡使喚人,也不喜歡難為人,可是既然沐師姐這麽講究尊卑秩序,不好好使喚你們一番倒有點過意不去了。”
沐詩月終于着慌起來:“什麽賭約,我們才沒跟你們打過賭!”
周圍“嗡嗡”的議論聲四起。
沐詩月平常仗着自己身份橫行霸道,到處彈壓家世一般的弟子,早有許多人暗暗看不慣她,這時候便有人落井下石。
“沐師姐,願賭服輸,你和戚師妹打賭,我們可都聽得清清楚楚呢。”
“對啊,就算是宗主千金也不能抵賴吧。”
“你們嵩陽宗自家人願意捧臭腳就捧着吧,別想讓我們也慣着……”
沐詩月見輿論幾乎是一邊倒,連自己宗門裏平日奉承她的那些人也不幫她說話,只是低頭不語,頓覺孤立無援,向老羊長老求助:“羊長老,你老人家可要替我主持公道啊!”
羊長老左右為難,恨鐵不成鋼地看了她一眼,狠狠心道:“修道之人最重然諾,既然諸君都說賭約确有其事,師侄還是言出必行吧……羅浮七宗同祖同源,如同手足,想來湯元門的小道友也不會難為你的。”
戚靈靈:“那可未必,看我心情。”
沐詩月恨恨道:“你到底要怎麽折磨我們?”
戚靈靈:“我還沒想好,你們明天一早來報道,到時候再給你們分派活計。”
懸而未決才是最折磨人的,戚靈靈知道她這麽一說,沐詩月今晚是別想安生了。
果然,沐詩月又要跳腳,裴谌及時拉住她:“沐師姐,你在秘境中也累了,早些回去調息安歇吧。”
說着連拉帶拽地把她勸走了。
戚靈靈和祁夜熵回到臺下,頒獎繼續進行,太衍弟子以十五顆靈珠的成績奪得第二,第三名是東道主兩儀門的弟子。
因為出了事故,一衆評審要入塔調查,頒獎禮便草草結束了。
湯元門衆人也起身回宗門。
舒靜娴攬住戚靈靈的肩膀:“累壞了吧?福瑞叔從你最喜歡的酒樓訂了菜,回去好好吃一頓,然後美美睡個覺。”
戚靈靈:“又要師兄師姐破費,該我們請你們才對。”
秦芝眨眨眼:“喲,進了一趟秘境,分起‘我們’和‘你們’了,誰是‘我們’,誰是‘你們’呀?”
戚靈靈知道他們是誤會了,生怕大佬介意,慌忙撇清:“我和小師弟得了獎嘛,又讓師兄師姐擔驚受怕,理當請客的。我越俎代庖幫小師弟一起決定了。”
她看向祁夜熵:“小師弟,對不對?”
祁夜熵點點頭:“應當由我們來請。”
不知道是有心還是無意,“我們”兩字咬得格外重,引得秦芝和舒靜娴都笑起來,剩下三個男人不知他們在笑什麽,大眼瞪小眼。
舒靜娴道:“今天我們請你們,改天你們再請我們就是了,有你們連請三日的時候呢。”
這下連男人們都明白過來,連請三日,這不是結道侶的規矩嘛!
戚靈靈不敢讓他們再說下去,忙岔開話題:“對了,我托師兄師姐錄的東西,錄到了嗎?”
“當然當然,”秦巍從乾坤袋裏掏出一大袋各種顏色的留影珠,“小師妹交代的事情,怎麽能不好好辦。”
舒靜娴:“我們已經幫你把精彩的挑出來了,紅色的那幾顆。”
戚靈靈道了謝接過來。
秦岸雪警告道:“深紅的那顆,最好等用完晚膳,過了幾個時辰再看。”
衆人都忍不住吃吃笑起來,只有林秀川搖頭嘆息:“你們啊,真不厚道。”
幾人一行說一行走,不一會兒就到了宗門的大坑前。
福瑞叔剛好也到了,又是一番噓寒問暖,聽說兩人在秘境中遇險,他連連咋舌,耳毛都緊張得豎了起來。
“你們這兩個孩子也真是容易招事,莫不是流年不利?”張福瑞皺着眉頭道,“改天去廟裏拜一拜吧,我知道有一處寺廟特別靈驗。”
戚靈靈:“……”您可是個道士啊大叔!
張福瑞又一拍大腿:“對了,還有一樁事,差點忘了……今日有可靠的人給我傳了消息來……”
他看了眼祁夜熵,眼中浮起憂色:“前些天有一隊人馬到了西海沙洲黑市,四處打聽有無鲛人出沒,把個鬥妖場鬧了個天翻地覆,最後和主家交涉,把裏面的鲛人全帶走了……聽說那群人都戴着鬼面,佩着彎刀,和我們遇到的那批,應該是同一來處。”
他頓了頓:“雖說和小熵未必有什麽關系,但他們早晚會查到這裏來,你們還是早作準備的好。”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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