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番外·訓槍
紫微十四星中,司命和天機的關系最好,兩人都喜歡研究命數,總是互通有無,一來二去便勾搭成基友了。
關于怎麽接近破軍這件事,兩人讨論了很久,天機的意見是“不要慫,就是幹”,司命則堅持一定要小清新,務必讓破軍感到“這個女人好清純好不做作和外面那些妖豔賤貨不一樣”。
天機沉默了許久,最終還是敗下陣來,道:“說吧,這次要我做什麽?”
“借槍。”
論腦洞,天機只服司命一個。
破軍可寶貝他那杆離魂槍了,天機磨了好久,破軍不堪其擾,才終于同意把離魂借給他。不過破軍這人有一個好,好奇心低到沒有,同意借了以後,連天機要拿去做什麽也不問,倒是省了他編瞎話的功夫。
天機把槍扔到司命懷裏,看司命抱寶貝一樣抱着槍,還時不時溫柔地摩挲上面的紅纓,嘀咕了一句:“也不嫌髒。”
這紅纓不知沾過多少人的血呢。
司命将離魂槍摟得更緊了,還哄道:“乖離魂,不要聽那個傻逼說話哦。”
天機白眼一翻,不管她了,那槍雖是生了靈智,但還混混沌沌沒有意識,想要槍靈長成還不知要多少年呢。
司命将離魂帶回府中,她其實也沒想做什麽,就是想讓離魂熟悉熟悉她。等天機把離魂還給破軍以後,或許哪天偶遇的時候,離魂的親近能不着痕跡地引起破軍的注意。
司命為自己的小心機沾沾自喜。
離魂兇的很,被她抱在懷裏的時候也不消停,天機在的時候還好,大概是他身上破軍的氣息還算濃郁,天機一走,幾乎是鬧起脾氣了。
剛生靈智的器靈就像熊孩子一樣可怕。
它在司命的府邸裏亂碰亂撞,畫花了東西還得意洋洋。司命看着它一個頭兩個大,偏偏這是心上人的槍,她還舍不得下狠手治它。
司命思考再三,還是去天機那摳來一條捆仙繩。若問天界誰的寶物最多,那一定是天機。天機隔三岔五的給自己算卦,總能算出自己未來需要什麽,便早早去找來備好。但結果往往是……
“靠,我當初想了那麽久我要捆仙繩做什麽都沒想出來,結果又是為了便宜你嗎??”
他不信邪地又算了一卦,果然,他和捆仙繩緣分已盡。
司命一下笑開了花,屁颠屁颠地跑回府邸裏把離魂綁在柱子上,拆了它的紅纓。離魂一下猛烈地掙紮起來,但無奈被捆仙繩緊緊綁住,動彈不得,一下顯出一股垂頭喪氣的氣息來,活像被扒了衣服的黃花大閨女。
司命“噗哧”笑出來,安撫道:“我去給你洗幹淨了,幹了就重新給你挂上。”
司命洗紅纓的時候,難免會想起破軍。
在她還不是司命星君的時候,他便已經是破軍星君了,是天界的戰神,是她心裏的大英雄,他救過她的命。
他看起來冷冰冰的,卻那樣小心翼翼手足無措地抱起她,一身铠甲硬梆梆的,只能傻乎乎地揪起紅纓為她擦濺到臉上的父母的血。
這紅纓上,有她父母的血,還有無數仇敵的血,或許還有他受傷時飛濺上去的血。點點滴滴,皆是昔日印記。
洗完後,她将紅纓用力擰幹,在空中展開,紅纓被風帶的一動,她心也跟着一動。那一切都過去了啊,現在天界也重歸太平,這一切都是因為一個人,她的心上人。
将紅纓系回離魂槍脖子上時,它明顯乖巧了很多,可能是對被扒衣服的事情還心有餘悸。司命開始正式教育熊孩子,帶這種剛生靈智的器靈她還是有經驗的,畢竟她的輪回書也是從這一步過來的。他們以為剛生靈智的器靈什麽都不懂,其實它們能聽得懂人話,只是不會說話,也沒用是非善惡的觀念罷了。
她、天機還有月老是天界暢銷書作家排名前三,她的輪回書中記載的真人真事本就是最好的素材,有的比那書裏的故事還要離奇三分。她也不對離魂做什麽,就是念故事,專挑那種曲折離奇、吊人胃口的,還次次都在最吸引人的地方停下。
如此反複,三天後,離魂便委委屈屈地屈服了,它把自己軟成了一根鞭子,生無可戀地被捆仙繩挂在石柱中央。
司命一看,教訓也夠了,便解開捆仙繩,和心上人的槍過上了同吃同睡講故事的幸福生活。
離開的時候,離魂還有些依依不舍,司命覺得,它應該是舍不得那些故事,但還是很開心。
天機來接離魂槍的時候,明顯感到上次還帶着些桀骜的離魂槍乖順得跟什麽似的,不由咂舌:“乖乖,你要是拿下破軍也有這個速度,我就不用陪你折騰這些年了。”
司命白了他一眼。
她雖然是懷着目的去接近的離魂槍,但相處了一段時日,內心也很是喜歡這跟看起來說沒骨氣就沒骨氣,和他主人截然相反的槍。
于是還槍沒多久,她就打扮得漂漂亮亮地去偶遇了。
也許是性格使然,破軍出門時身上總會帶一件武器,最常帶的便是那離魂槍,今天也不例外。
在破軍目不斜視地從司命身邊走過時,被他變小收到袖中的離魂槍卻自己冒了出來,親昵地投到司命的懷裏。
司命一面偷瞄破軍的反應,一面做出驚慌失措的腼腆樣子,然後眼睜睜看着破軍收回離魂走了。
她看着他冷淡中又帶些惱羞成怒的背影想,為什麽每次都和說好的不一樣?
離魂槍被罰了。
破軍将離魂槍立在搖光宮外,就是不放它進去,說是要讓它思過,可憐離魂槍神智尚未清明,什麽都想不明白,只記住了破軍不喜歡它接近司命。
于是當司命路過,可憐離魂孤伶伶地被罰,想摸它的時候,卻被灼傷了。
它就像它的主人一樣,拒絕她的靠近。
再後來,離魂丢了。
天機說是被七殺拿走布個勞什子陣法去了,他說破軍知道,但覺得也該給離魂槍一個難忘的教訓,便沒有出手幹預。
***
老道快死的時候,郁常覺得自己有點不像自己了,流動在身體裏的力量好像是新出現的,但他用起來又無比熟悉,仿佛有什麽封印被打開了。
但他暫時不想追究這個,他靠近老道,去搜索他的神識,粗暴地翻着他的記憶,直到那個身影出現。
她倒在他懷中的時候,有什麽東西迷住了他的眼睛,他明明瞪大了眼,卻看模糊了她,還沒來得及多看幾眼,她便化成了風。
直到此刻,他才能将她細細看清。杏仁一樣的眼睛,眼角下一顆胭脂小痣。
一個文文弱弱的少女,在敵人面前戰戰兢兢,卻死死不肯後退一步。
他将這段回憶收起。
郁常不知道自己喜不喜歡戰鬥,但他知道,他不喜歡沒有意義的暴虐和血腥。可在老道奄奄一息時,他沒有幹脆利落地送他一程,而是将手□□他的胸膛,握住他的心髒,在老道露出恐懼的神色時,用力一捏。
鮮血混合着碎肉濺了他一臉,他閉了閉眼。
他很喜歡那杆紅纓槍,拿在手中的時候有種與衆不同的親切感,而且他和這杆槍有着戰鬥的默契。
但此刻,他拿起槍時,槍居然害怕地顫抖起來,他知道槍有靈。
于是他問:“你說,再好的東西,不能為人所用,又有什麽用呢?”
紅纓槍抖得更厲害了。
郁常沒有再做什麽,只是将槍随手扔在地上,一個人蹒跚地離開,形單影只。
他這一生,從未和任何人如此親密無間,雖然從未明說,但他知道,鐘杳将是他一生中唯一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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