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蔣墨意

蔣墨意決定開誠布公。他站在警局前的路邊，耐心等待。

傳喚的12個小時已經過去，周開文随時會從這扇大門走出來。在這個警局裏，一定有很多警察認為周開文就是兇手，并希望很快能等到正式逮捕疑犯的那一天。然而，蔣墨意相信，周開文沒有殺人。

那天，蔣墨意無意間遇見趙欣。他沒有将這件事告訴警察，告訴任何人。當周開文向他坦露心意，他也沒有告訴周開文，自己已經知曉這件事。如果他的隐瞞導致周開文被當成疑兇，那麽，是時候說出一切了。

蔣墨意一動不動站立在原地，直到周開文出現在他的視線。

在顯然有警方關注的情況下，周開文遲疑着走向蔣墨意。當兩人走近，蔣墨意建議：“我們找個地方。”

原本蔣墨意只是需要一個能夠安靜談話的場所，實際，周開文把他帶到了自己的寓所。

“可能有警方跟蹤，這時候把你帶到這裏真的很抱歉，但是，我有東西想給你看。”周開文如此解釋自己的行為。

蔣墨意并不在意自己被警方懷疑，事實上，他相信現實已經如此。“你能先說說警方為什麽忽然傳喚你嗎？”首先關注向正題。

這一話題另周開文微微窘迫地停頓了片刻，之後，如同下定某種決心，他沉聲開口說：“我一直在等待适合的時機，所以，之前無論是對你還是對任何人，都隐瞞了一個狀況。”

“什麽狀況？”

“在一個月前，我就去過那家紀念圖書館。”

蔣墨意因為吃驚不自覺睜大眼睛，他不認為這是巧合，那家并不熱門又根本不在本市的圖書館在這一事件中出現兩次。“你為什麽去那裏？”

“我去找一本書。”

“什麽書？”

周開文凝視向蔣墨意的眼睛，安靜念出那本書的書名：“《她》。”

這是蔣墨意一直想要找到的書。周開文在趙欣死後，才決定尋找趙欣想看的書，而他卻在重遇蔣墨意之前，便已經在找蔣墨意想看的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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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墨意下意識回避周開文的視線。“你隐瞞了自己的行程，于是被警方懷疑趙欣的遺言是你前一次去那家圖書館時僞造的？”

“警方一直認為趙欣不是自殺，他們在趙欣的手指上發現一些擦傷，好像他在墜樓時，曾試着抓住窗框。除此以外，還有另一個證據－－警方在趙欣的房間找到他放在電話機邊的記事簿，記事簿上有一些他記錄電話號碼和人名的字跡，從中，他們發現趙欣寫‘見‘字，或以此為邊旁時，習慣用繁體。而《尺陽書》中，所有的‘見‘都是簡體。”

“僅僅因為這樣，警方就認為那篇手稿不是趙欣所寫，而是你？”

聞言周開文輕輕苦笑着說：“我自己都不禁如此懷疑。要知道，趙欣對我說的那句話，照理只有我和他兩個人知道。不是趙欣寫的，那就只能是我。”

蔣墨意認為還有第三種可能，他遲疑着要不要說出自己的推測，在此之前，周開文又說下去：“事實上，還有一件事知情範圍很小的事情，正發生在我身上。”

“什麽事？”

“我會在每天下午3點的時候，收到一封電子郵件，電子郵件裏有說不上是連續還是不連續的小故事。”

蔣墨意立即想起：“就是你曾經看過的那本書的劇情？”

然而，周開文搖頭否認，他的笑容尴尬生硬。“事實上，根本沒有這本書。那是我虛構的。所以，知道這個劇情的，這世上只有四個人。”

蔣墨意沒有追問對方為何虛構那麽一個故事，他能清晰回想起，那個暴風雨夜中講着這個故事的周開文那有意無意望向趙欣的眼神是如何意味深長。

“所以，”蔣墨意整理思路，“有人每天下午3點給你發郵件，你認為那個人只可能是我，或者馮春，這是先前你向我們隐瞞這一情況的原因？”

周開文遲疑着搖頭，“我決定開誠布公－－所以，事實上，”他深吸一口氣，“我曾認為發郵件的人是趙欣，電子郵件有定時發送的功能，當時因為相信趙欣是自殺的，所以我想，他在自殺之前，事先寫下了那些郵件。”

“現在，你認為寫信的人是馮春？是什麽洗清了我的嫌疑？”

“你在我這兒永遠都沒有嫌疑。”

“開文，你才說你決定開誠布公，所以，請告訴我，是什麽洗清了我的嫌棄。我認為，這些看似無關緊要的細節都可能幫助我們找到真相。”

周開文在長久的欲言又止後低不可聞地嘆了一口氣，接着他緩緩道來：“在我收到第九封郵件的時候，我想，寄信的人只可能是我、趙欣，以及馮春三人中的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