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精修)

路遙再次瞥向霍遠周時,他正向她這邊走來。

她微怔,甚至有些恍惚,這場景就好像是十五年前,她初見他的那年。

當時她在小區廣場上和小朋友玩,他跟爸爸一起來找她回家吃飯。

那天的他也是穿白襯衫,黑西褲,挺拔的身姿,年輕英俊的臉,邁着長腿向她走來。

也可能從那時起,他就走進了她心裏。即便十歲的她不懂什麽是愛情,但他的名字自此如影随形。

她還清楚記得,當時他剛畢業工作,因為一時沒找到合适的出租房,就暫時借助在她家裏。那天她喊了他一聲哥哥,可爸爸說輩分差了,讓她喊叔叔。

看在他帥的份上,她喊了他叔叔,當時她就想,不管是哥哥還是叔叔,反正這個人以後都歸她管。

誰讓他在她的地盤上混呢。

後來的日子裏,她經常各種‘欺負’他...現在想來那樣的欺負其實就是赤.裸裸的調戲。

...

霍遠周走近,手裏也拿着一捆餅幹,有只小鹿眼尖,直奔他這邊,讨好的嗅着他手裏的餅幹。

路遙盯着那小鹿望了眼,呵,果然是只母的。

霍遠周喂着小鹿,視線卻在路遙身上,沒有久別重逢的寒暄,而是問:“這幾天在東京玩的開心嗎?”

他們之間好像變了,又好像什麽都沒變。

這樣的發現,令路遙頹敗又欣喜,那種感覺,難以言喻。

她說:“一般吧,沒有期望中那麽美。”

霍遠周:“都一樣,再好看的景區,你去了,也不如你期待的。”

路遙心道,你這話不對,我就覺得奈良公園比我想的美。

“我這幾天忙。”

“我知道,你現在是大老板了呀。”

路遙這話裏的情緒,霍遠周聽得出。

他解釋說:“過兩天忙完我陪你好好逛逛。”

路遙笑,但笑不達眼底,她說:“不用這麽麻煩,你給我安排了司機跟導游,我都覺得怪不好意思的。”

她到底是跟以前不一樣了,這是霍遠周的感覺,也是啊,她現在可都是二十五歲了呢。

本來路遙還指望他能堅持說要陪自己幾天,畢竟他們曾經的感情不一般,有些事,她沒忘,她想霍遠周也不該忘。

路遙以為霍遠周至少會陪她一下午,就算沒有別的感情,至少她還是他的客人,至少該盡盡地主之誼。

可霍遠周并沒有要跟她一起同行的意思,而是說:“我還約了人,這回的行程安排的比較滿,有事可以打我電話。”

路遙牽強的笑笑,說:“我還是挺有面子的,能讓你這個大老板百忙之中抽空來看看我。”

霍遠周在心裏嘆口氣,又叮囑她照顧好自己,這時秘書走上前,提醒他時間差不多。

路遙跟他揮揮手:“你忙吧,我自己可以的。”

霍遠周這才離開。

走到這條路的盡頭,他總感覺身後有道灼熱的視線盯着他看,他回頭,就看到路遙趕緊別開視線看向別處。

霍遠周盯着她的側臉望了幾秒,又擡步離開。

再次遇到霍遠周是在兩天後的京都。

那天路遙到京都車站附近的一家甜品店吃抹茶甜點,進去後就看到一對養眼但氣氛不對的璧人。

男的手持手機在打電話,表情寡淡,女的正淚眼婆娑的看着他,手裏拿着紙巾一直擦眼淚,面前堆滿冷飲甜點,還有一團團紙巾。

路遙趕緊別過臉,找了個背對他們的位置坐下,她來京都不是為了別的,就是想品嘗京都有名的抹茶甜點。

可最後她吃下的抹茶蛋糕是什麽味,她一點印象都沒有,滿腦子都是霍遠周邊上那個女人委屈流淚的場景。

她在想他們是什麽關系,他這幾天都是在陪這個女人嗎?還是說他太忙,沒時間陪女人,所以女人跟他鬧小情緒了?

路遙想到很多年前,霍遠周帶她去肯德基,大冬天的她要吃聖代,霍遠周不讓,她就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哭。

就跟現在的這個女人一樣,拿着紙巾擦眼淚,一邊抽噎一邊濕漉漉的眼神望着他,希望他就此心軟,可以買個聖代給她吃吃。

後來她的眼淚還是白流了。

那麽現在呢,他會怎麽哄他的女人?

路遙食不知味的吃着盤子裏的蛋糕,苦澀的堪比鹹鹹的眼淚。她盡量縮在一角,不讓霍遠周發現,甜點吃完,她也沒敢離開,真怕被他看到。

又待了二十分鐘,路遙悄悄轉頭,原先那個桌子,只有女人正在低頭狂吃,已經不見霍遠周的身影。

她多看了女人兩眼,起身離開。

走出甜品店,霍遠周給她安排的汽車緩緩靠近,她打開車門時,愣住,撲閃着眼睛盯着後座的男人看。

“不認識了?”霍遠周的聲音沙啞慵懶,但透着掩飾不住的疲憊。

“沒想到你會在這裏。”路遙坐上去,把車門關好。

“我還以為你眼神不好。”

路遙:“...”

這是怪她在甜品店裏沒跟他打招呼。

路遙側臉看他,他已經靠着椅背閉目養神。

她不開心,可還是關心道:“最近沒休息好?”

“恩。”

“店裏那個女的...”路遙話說一半,不知道要怎麽表述。

難得霍遠周今天主動開口解釋:“我朋友的妹妹,她從上海一路追過來,跟一個男人表白,結果被拒,哭着讓我找那男人算賬。”

路遙莫名松了口氣,她問:“你真把她一人丢下?”

“她還要去找那男的,說要再表白一次,不讓我跟着。”

路遙:“...”

關于那個失意的漂亮女孩,路遙沒再多問,畢竟事關人家的感情*。

路遙緊跟着試探道:“你整天這麽忙,飛來飛去的,你女朋友不抱怨?”問完她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她知道他跟之前的女朋友早已分手,偶然間也聽老路說過,他現在依舊是單身,可誰知道呢,說不定他也沒跟老路說實話。

霍遠周隔了兩秒才回她,聲音依舊是低沉沙啞的,“或許有了女朋友,我就不會這麽忙。”

原來真是單身。

路遙轉過臉,趴在車窗上,看着異國的街頭,各種膚色的面孔,原來京都的街頭也可以這麽美。

“遙遙。”

路遙的脊背不由一僵,多年前,霍遠周也是這麽喊她,每次喊她都是無奈又隐忍的語氣。

她慢慢轉過臉,霍遠周還是微微閉目,上下滾動的喉結讓她有片刻的失神,因為那個地方...她曾經親過...

路遙問:“霍...”霍什麽?霍叔叔?

她發覺再也叫不出口。

“那個...你喊我什麽事?”路遙的心情好了,語氣也跟着莫名的好起來,不似之前在奈良公園時那麽嗆。

霍遠周睜眼,他若有所思,“大哥一個朋友明天到東京出差,大哥讓我幫忙去機場接一下,你跟我一起?”

路遙知道霍遠周口中的大哥就是她爸爸,她問:“爸爸的哪個朋友?”

“周教授。”

路遙點點頭:“你這幾天已經很累,我跟司機去就行。”

霍遠周揉揉眉心:“是挺累,但接送個人還是可以。”

路遙有些心疼他,“我覺得吧...你還是別去了。”

“嗯?”

路遙眯了眯眼,不管了,就瞎扯吧。

“你看你名字,霍遠周,就是要遠離姓周的,雖然現在咱們不主張信奉迷信之類的,但你是生意人,我覺得還是講究點吧,盡量別接觸姓周的人。”

霍遠周嘴角難得有了一絲笑容,“你還懂這些?”

路遙:“......”

“我從不迷信。”霍遠周說:“都答應了,總不能言而無信,明天你随我一起去。”

路遙也沒再胡攪蠻纏,他想去,她就陪他去好了。

看着窗外,她又想起了以前的那些事,她糾結了好半晌,還是決定問霍遠周:“是不是只要你答應別人的事,就一定會兌現?”

霍遠周盯着她數秒,很确定:“從沒食言過。”

路遙明亮的眸子看向他:“那你以前答應過我的事...還算數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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