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二回合

“如果你有時間的話。”紙俠回道:“反正那些礙事的人我也已經請走了,從某種意義上來講,雖然方式比較粗暴,但我還是救了他們。”

血枭道:“我當然有時間……真沒想到距離上次交手才一個多月,你竟然又變強了,為以示敬意,我就痛快地把你宰了吧。”

紙俠不再多言,擡手一揮,一輪巨大的紙刃斬向血枭,勢如疾風。血枭本想用單手接下,誰知那鋒銳的紙刃竟在飛到自己面前時自己化散為普通的紙張。

但此刻,血枭的本能卻讓他覺得事有蹊跷,果然,那些柔軟的紙快速吸附到了他的身上,把他從頭到腳包得像個木乃伊一般。

“一味追求破壞力是贏不了你的,但我的能力,可以有無數的變化,僅憑這點,你這種只靠蠻力的人就無法抗衡。”紙俠一邊說着,吸附在血枭身上的紙便越來越厚實。

堅硬的鋼鐵可以被掙裂,但這種緊貼皮膚的薄紙,卻怎麽也無法擺脫。血枭的呼吸開始困難,視覺和聽力受限,行動也被束縛,變得緩慢。

紙俠在手中凝聚起一支尖銳的紙錐,瞄準了血枭的額頭,“結束了。”紙錐疾射而出,血枭卻還站在原地未動。

突然,血枭伸出了手,他竟然穩穩接住了那支奪命的利錐,然後隔着紙,發出了嗡嗡的笑聲。

一聲虎吼,覆蓋他全身的白紙皆被震碎,他手中握着的紙錐也被輕易折斷:“剛才有這麽一瞬間,你覺得已經贏了是嗎?”

紙俠驚道:“你竟能掙脫這種束縛……”

“我當然可以,我只是适當表演一下,看看獵物的反應,這是很有趣的一部分。”血枭道:“你确實變強了一些,但你已經不是一個月前我遇見的那個人了,是你靈魂深處的陰暗面使你更強,可這同時,也會成為我的力量。”他揮起一拳,拳風擦着紙俠的右耳掠過,擊中了其身後遠處的建築物,那牆壁上被轟出了巨大的蛛網狀裂痕。

“明白了沒有?此時此刻,我們的差距,比起上一次,反而更巨大。”血枭向前逼近:“你改變戰術也好,去抽幾包大麻再來和我打也行,但結果不會有什麽區別,這次是在人口密集的城裏,不是在海面上,你這種人來五個我都可以對付。”

血枭舉起拳頭,朝着呆若木雞的紙俠頭部打去,準備結束這無趣的“第二回合”,未曾想,此時側面忽然殺來一人,飛起一腳直指他的頸部。

血枭只好用原本準備打向紙俠的右拳去擋這一腿,他很輕松地用手掌接住了對方的腳,緊接着一探手,抓着來襲者的腳脖子就将其甩了出去,跟抛鏈球差不多。

法魯這次沒有被直接秒殺,他在空中調整身形,輕盈地踏了幾腳周邊建築的牆,重新落回了地上。

“哦,是你啊,原來你的能力是這樣的東西嗎……上次用拳頭朝我沖過來是腦子壞了嗎?”血枭轉身朝法魯問道,絲毫不介意在他背後一米不到的地方,站着紙俠這個強級能力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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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是對你的實力估計不足,我承認是失算。”法魯回道。

血枭哼了聲:“難道你認為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就有用嗎?”他用拇指點了點自己身後:“既然來了,你和他都得死。”

嘶嘶幾聲,血枭背後突然噴出大量鮮血,原以為已經喪失戰鬥意志的紙俠,這時卻是忽然發難,一對紙翼護在身前,那些鋸齒狀的“羽毛”如刀一般割向了血枭。

血枭的臉上沒有痛苦,也沒有驚訝,他的反應只是快速向前移動了幾步,正好離開對方的攻擊範圍,回身又是一拳沖擊,之前的一擊是他故意打偏,但這次,卻是紙俠自己避開了。

“呵呵呵……繼續啊,對自己無能的憤怒、那嗜血的戰意,再多一些,讓我感受一下。”血枭的背上血流如注,可他竟還笑着對正在攀升的紙俠說話。

紙俠飛到空中,狂喝一聲,城中的大量紙張聚集了過來,在空中彙成一團霧狀,然後由整化碎,變成了無數紙蝗蟲,每一只蟲子的身上,還生有許多小的尖刺。

黑夜中,這恐怖的景象宛若是末日一般。

在紙俠的操控下,那些紙的堅硬度堪比鋼鐵,紙蝗蟲群從天而降,所過之處,連建築物都被蠶食殆盡,法魯已退到遠處,但血枭仍然不動,立于那蟲群風暴的中央,任由這攻擊撕扯自己的身體。

幾分鐘後,這災難終于停止,整片區域被毀得面目全非,臺風過境也不過如此了。

剛才黑壓壓的蟲群徹底将血枭掩埋在其中,那時起他就不見了,這時,漫天的紙蝗蟲重新化為碎紙落地,卻也不見其蹤影。

法魯估計血枭已經粉碎成幾千萬片碎肉碎骨夾在紙裏灰飛煙滅了,他總算松了口氣。

紙俠也降落下來,站定時有些搖搖欲墜。

“幹的太好了,奈斯警官,我想沒有人能在這種攻擊下生還,你這次立了大功了。”法魯走上前去想扶紙俠一把。

誰知此刻,異變陡生,一瞬間,兩人周圍槍聲四起,紙俠幾乎已沒有了抵抗之力,法魯勉強拉着他避開了密集射擊,但二人皆是身中數彈,傷得不輕。

紙俠倒在地上,勉強還有意識,法魯的內髒沒事,但四肢中彈,一時動彈不得。他發瘋似得大叫:“什麽人!是誰開槍的!我是HL的法魯中校!你們……”

“別費力氣了,法魯。”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這句話讓紙俠和法魯如墜冰窟一般,這才是真正的絕望感。

吉姆·馬龍叼着雪茄,從遠處的斷垣殘壁中緩緩走來,他身後還跟着四個全副武裝的特種兵,那四人皆是全身黑衣、黑色面罩,端着全自動武器,準星已經瞄向了重傷的二人。

“我建議你們不要耍什麽花招,沒有退路的,你們已經被包圍了。”馬龍說話間,又有十多個黑衣特種兵從四面八方冒了出來。

法魯咆哮道:“馬龍上校!你知道自己在幹什麽嗎?!”

“廢話,所以說你們這些只會打打殺殺的所謂‘高手’,都是有勇無謀之輩,我當然很清楚自己在幹什麽。蒙在鼓裏的人一直都是你們而已。”

“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紙俠狂笑不止,鮮血從他口中湧出:“枉我還一直當你是朋友。”

“是你不識擡舉!”馬龍喝道:“埃洛特,在部隊裏的時候我覺得你算是個可造之材,想要栽培你。離開部隊後,你卻不肯加入HL,要當什麽警察,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那時我就明白,你這條狗是養不熟了。從一開始你就不要摻和到血枭這件事裏來,也許我會看在多年的交情上放你一條生路。

難道我對你說的話,你都沒有聽嗎?‘你知道我常年上夜班就是為了躲你的吧?’,你以為我說這話的時候是在開玩笑嗎?!”

法魯道:“你到底想幹什麽?馬龍上校!還有你們,我是歐洲總部的中校法魯!我命令你們放下武器!”

紙俠道:“哼……你還沒看出來嗎,他身邊那些人,根本不是帝國的軍隊。”

“什……”法魯終于意識到了,那些帶着面罩的人,他們只是穿着特種兵的服裝而已,以馬龍的身份要搞到這些衣服并不算難,那些黑色面罩下,究竟是一群什麽樣的人?

馬龍接着道:“一個多月前,你們跟那個血枭還有博特裏尼那夥人交過手以後,我就知道,這是一個契機。所以我啓動了你們眼前所見的這個計劃,準備工作花去了這一個月,前天午夜,開始執行。

EAS的那個時侍,昨天突然出現,确實讓我有些手忙腳亂,好在那個怪人來去匆匆,從男爵的屍體被發現,到警局聯系第二分部這段時間,他正好完成了對你的測試,然後立即乘他的專機離開了。

因此,一切計劃都按照我的意圖得以順利進行,再過幾個小時,當那個盧卡教官從總部來到這裏,會得到這樣一份報告。”

馬龍扔掉了半截雪茄,接着說道:“內容大致就是……血枭殺死了那些貴族和富商,然後和你們兩個同歸于盡,二位為帝國盡忠,着實令人佩服。”

紙俠仰面朝天,苦笑着道:“總督已經年邁,根據貴族世襲制,過幾年等他的公子成年很可能順理成章地直接當上副總督,但現在,那種事不會發生了。而威尼斯政界、商界那些有權勢的、正當壯年的貴族富商們,也都相繼被殺。

像威尼斯這樣的中小型城市,總督由HL的長官兼任的情況普遍存在,到時候,你吉姆·馬龍,就是此地總督的不二人選。”

法魯聞言,神色驚愕無比,他對馬龍道:“你知道謀殺HL總部軍官,還有殺死貴族是什麽罪嗎!”

“罪名?有意義嗎?無論按什麽罪名不都是一死嗎?”馬龍笑道:“可惜,在這整個事件中,只要你們一死,報告我想怎麽寫,就怎麽寫。而且我敢打賭,那位總督大人會在近期內‘意外暴病’身亡,可能是因為失去兒子太悲痛了吧,呵呵呵……

到那時,地方軍,警察,HL,都在我的手中,誰來查我?誰能管我?威尼斯,便是我吉姆·馬龍一人腳下的城市了,哈哈哈哈哈!”他說到此處,似是得意到了極點,狂放地大笑起來。

“哦,好計劃,我大概也聽明白了。”一名神色猙獰的惡漢從旁邊的一條河裏爬上岸來,身上雖有無數血痕,卻看不到什麽明顯的致命傷。

所有人都愣住了,仿佛爬上來的不是個人,而是嗜血與殺戮所化身的惡鬼。

血枭活動了一下脖子,用不懷好意的眼神看着馬龍:“你派手下模仿我,到處去殺人是吧?”

馬龍扭頭就跑,邊跑邊喊:“殺了他!”

那些黑衣人舉槍便打,他們的火力層次分明,且槍法不差,但只見血影一閃,原本站在馬龍身後的四人瞬間身首異處,應聲倒地。

遠處三名黑衣殺手見狀,立即扔掉了自動步槍,提着軍刺上前,那身法速度,竟也不比法魯慢上多少。

“哦?能力者。”血枭就像是狼遇見羊一樣來了興致。

三人的武器已逼到身前,血枭卻是赤手空拳向前直進,一手一把,嘴裏再叼上一把,奪下了三把軍刺。除了嘴裏那把,他徒手去握其餘兩把軍刺的刀刃,血槽中流淌着自己的血,可血枭竟饒有興致地提起刀來,飲下幾口鮮血,仿佛是不想浪費。

那三人皆是久經殺陣的冷血殺手,但也從未見過這等陣仗,人一旦感到畏懼,就會本能地和自己懼怕的事物拉開距離,所以他們又掏出了槍帶上的手槍,稍微退後幾步,開始朝着血枭射擊。

“呸……”血枭啐了口唾沫,順便吐掉了嘴裏的軍刺:“廢物。”他抛起手中雙刀,順勢握住刀柄,血影一閃,三人便僵住不動,幾秒後,身體被分割成了不規則的數段,像積木一般倒塌下來。

一回頭,發現剩下的黑衣殺手們竟然跑光了,血枭不快地走到法魯和紙俠面前:“我幫你把馬龍殺死如何?”

法魯已經說不出話來,紙俠道:“你可不像這種人。”

血枭笑道:“說得對,殺他以前,我要先送你們上路!”

尾聲 必死者,幸存者

馬龍在威尼斯蜿蜒的小巷中穿行,他此刻只想盡可能遠離血枭的所在,以确保自身的安全。

他率領着“銀影”的殺手們趕來此地時,本以為血枭已死,所以才敢突下殺手。誰料這殺人魔王竟在剛才那種恐怖的攻擊下活了下來,其實這變故也并不致命,他仍然可以把殺死紙俠和法魯以及謀害那些達官顯貴的罪名全推到血枭身上。

但眼下馬龍擔心的問題是,在他逃跑時那二人還未完全斷氣,假如他們中有人生還,并說出一些對自己不利的證詞來,那整個計劃都将付諸東流,而吉姆·馬龍這個名字,也會帶着屈辱被帝國抹殺。

銀影的殺手雖然很強,但馬龍心中清楚,他們是對付不了血枭的,無非就是給自己的逃離争取一些時間罷了。還有什麽辦法可以殺人滅口?他腦中很快就閃過了一個念頭,于是一邊奔跑着,一邊拿出了一部通訊器。

馬龍要呼叫空軍,對剛才那片城市區域進行無差別的破壞,無論是建築、橋梁、街巷、居民,全部都炸成灰燼,即便炸不死血枭,至少可以趕在那個盧卡教官到來之前讓紙俠和法魯永遠閉嘴。事後如果追究起責任來,他可以擺出一副愧疚的嘴臉,稱血枭殺死了法魯中校和自己的摯友,所以自己失去理智所致;同時也是為了帝國剪除高危險等級的禍害,相信這種程度的犧牲上層還是可以接受的。退一萬步講,他馬龍罪不至死。

可他還沒能開始通訊,一個高大的黑影就擋在了眼前,用閃電般地速度奪過了那個通訊器,徒手将其捏成了一堆廢鐵。

馬龍站住不動了,不是他不想動,而是動不了。此刻他內心深處恨不得自己能長出四條腿來逃跑,可僅有的兩條除了不住地發抖以外還喪失了其他功能。癞蛤蟆被眼鏡蛇瞪着的時候估計就是這種狀态。

血枭渾身浴血,獰笑着站在馬龍面前,俯視着這個即将死去的軟弱獵物,開口道:“我現在要問你幾個問題,有五件事你不能做——拒絕回答、說謊、答非所問、讨價還價還有跪地求饒,否則我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麽。聽明白了嗎?”

馬龍點頭,聲音顫抖:“明……明白……”

血枭冷笑一聲,問道:“剛才跟着你的那群殺手,是些什麽人?”

“他們是‘銀影’的殺手,世界上最昂貴的雇傭兵,但只要有錢,任何任務都敢執行。”

“模仿我殺人的就是他們?”

“是的。”

“你說這個計劃準備了一個月,那麽,你又怎麽知道,那晚以後我還會繼續待在威尼斯?”

“你是否還在這城裏都沒關系,一個月前,你确實就是危險等級四的通緝犯血枭這件事已經由法魯和紙俠親眼确認,那就夠了。由于你近期在此地現身過一次,只要我的行動不是時隔太久,自然會被聯系到你身上。找人模仿你的手法将我要除去的人都殺掉,最後再把有可能查出破綻的兩個當局者滅口,我的目的就達到了。”

血枭逼視着馬龍的眼睛:“最後一個問題,你還有任何具備價值的情報可以提供給我,來換你這條命的嗎?”

馬龍的心機也頗為深沉,他知道,在血枭這種人面前要活命,這是唯一的機會,可以說,他早已在等着這個問題:“有!這整個計劃,其實并不是我策劃的!而是另有其人!”

血枭腦中馬上閃過了“天一”這個名字,但他表面上卻也不動聲色,只是用疑問的語氣道:“那麽……是誰?”

“是‘顧問’!全盤布局,所有的細節,包括跟‘銀影’牽線搭橋,謀殺發生的時間、手法,我對外應該表現出的反應,這些都是他教我的!在一個月前的事件後,我雖然察覺到這是個契機,有了奪取這座城市的念頭,但我根本沒有這麽詳盡的計劃,真正謀劃一切的人,是顧問!所以想陷害你的不是我,而是他!”

“哦?”血枭來了興致:“你知道這個‘顧問’的名字嗎?或者……長相?”

馬龍道:“不……我從沒見過他,也不知道這個顧問的真名,我只是兩年前在一份危險等級一的通緝犯名單上見過這個代號,根據HL的情報,這個人在網絡上通過一個公共的郵箱接受別人的委托,進行‘犯罪咨詢’的服務。HL曾用過各種方法嘗試抓捕他,但無論是用技術手段追蹤,還是假冒雇主去引他上鈎,都沒有任何結果。總部方面也曾懷疑這個郵箱的真實性,但關于顧問的傳聞卻從不間斷,那些無超能力的普通罪犯中,有許多案子的背後都有他的影子。根據一些人模糊的描述,顧問今年應該還不到二十歲,是近幾年興起的天才型罪犯。

一個多月前,我也是抱着試試看的心情給他發了郵件,之後他居然主動聯系到了我,還告訴我,他自有辦法甄別發郵件的人是真想要犯罪咨詢,還是出于別的什麽目的,所以他不可能被抓,并且很樂意給我這種具有HL背景的人提供服務。”

血枭聽到此處,再次開口問道:“你确定他還不到二十歲?”

“是的……雖然未必準确,但年齡已經是極少數HL可以大致掌握到的東西了,這個人真的非常謹慎,很難追查。”

“你現在還能聯系到他嗎?”

馬龍的神色開始緊張起來:“不……一個月前,他花了很短的時間,就将計劃交給了我,并給了我‘銀影’方面的聯系方法,之後我就交了錢,再也聯系不上他了。”

血枭摸着下巴:“哦,我明白了。”他把手搭在了馬龍肩上,後者吓得差點兒沒失禁。

“別害怕,嗯……馬通。”

“是馬龍……血枭先生。”

“那種事情怎樣都好,我只是想告訴你,不必擔心,我會親自去拜會一下那個‘顧問’,然後把他幹掉的。這整個陰謀裏,你扮演的也不過是個無能的野心家罷了,這個星球上,像你這種廢物實在是太多了,我并不是非殺你不可的。”

“謝……謝……謝謝你,血枭先生。”馬龍不知道這種時候除了感謝這位大爺饒自己一命還能說什麽。

結果下一秒,血枭話鋒一轉:“可你竟敢糾正我的錯誤,馬通,你這是找死。”然後他輕而易舉地就把馬龍給撕了。

…………

清晨,廢墟中,HL的清理小隊正在幹着“洗地”的工作,搬走殘缺的屍體以及徹底消毒那些被血浸透的地面。

“嘿,夥計們,快過來。”其中一名隊員忽然喊道。

五六人圍了上來,眼尖的很快就看到了一具穿着黑色軍裝的屍體,被埋在地面下半米左右,身體由中間被折斷成兩截,內髒溢了出來。那景象感覺就像一根放在木板上的春卷,被人一錘子敲下去,木板都斷了,而那春卷,就是此刻的法魯中校。

正當他們對着這位不怎麽熟的上級唏噓不已時,另一處又有人高喊:“這兒還有個活的!”

這次清理隊幾乎所有在附近的人員都湧了過去,擡擔架的沖在最前面。

那是一個穿着風衣的男人,他的半張臉已不見了,一排牙齒和血骨皮肉暴露在外,但他胸口卻仍有微弱的起伏,顯示着他仍然沒有向死亡妥協……

序章 顧問

芝加哥,當我踏足這座城市的時候,我就知道自己愛上了它。

二十四小時不間斷的噪音,每天早晚兩次讓人想掐死自己的交通堵塞,空氣散發出一種刺鼻、混濁的氣味兒,而且還飄浮着肉眼可見的顆粒粉塵。難怪連露天咖啡館兒都會設個“吸煙區”,我想比起在街上喘氣兒來,人們更願意找一個雲霧缭繞的角落,弄幾根煙槍,插進自己肺裏,盡快了卻殘生。

這是一座典型的工人城市,屬于勞動者的城市,就連球票都比星郡其他的地區要便宜。在我租的公寓樓下,辣起司熱狗每個只賣三塊錢,我每天都至少要來上一個。那沐浴在汽車尾氣中的熱狗攤兒,上完廁所從不洗手的店主,法蘭克福腸的原料是來路不明的豬肉,面包的原料是來路不明的面粉,和在一起再澆上超市裏批發來的,快要過期的熱起司和辣肉醬。把這種熱狗塞進嘴裏的時刻,你能體會到,這就是一個老百姓的生活,你所品嘗的,正是活着的味道。

來這兒已經快三周了,每晚我都至少會逛三到四個酒吧,而幾乎每去一家都會被要求出示身份證。我真的很驚訝,這幫保安的眼力勁兒怎麽就能那麽差,即便是真正的身份證上,我也已經二十一歲了。不提也罷……這半個多月來,除去那些尋找一夜情的小妞、尋找穩定關系的小妞、尋找一夜情的同性戀、尋找穩定關系的同性戀、還有幾個性別不明導致性取向不明的搭讪者以外,我總算也把本地幫派的大體情況搞清楚了。

還記得第一個和我說話的老黑,我們在吧臺上稍微聊了幾句,我就說:“嘿,夥計,你那兒有什麽能讓人HIGH起來的東西嗎?”

他說:“是的,當然有,看,這叫警徽,你覺得有點兒熱了不是嗎?小子,你被逮捕了,跟我回局裏做個毒品測試,另外我認為你種族歧視,需要我宣讀你的權利嗎?”他一邊說着,一邊就掏出證件和槍。

還好那天我跑得快,不然就在個普通便衣身上栽了。這家夥居然還說我種族歧視?他坐在吧臺邊上,穿着背心外面套件西裝,雙手戴了八個戒指,還挂着條狗鏈那麽粗的金鏈子,這種皮條客标配造型,我不問你有沒有藥,難道還問你有沒有人?

撇開這個釣魚執法的家夥不談,又有一次,我遇見一個金發男人,沖天短發,人到中年卻也沒有啤酒肚,手背上還有條疤,看上去像個退伍軍人什麽的。他帶着個手提箱,穿着皮衣一個人坐在角落裏。他散發的那種氣場很像是某位大佬手下的得力幹将,就是那種有重要交易時你必須托付的那種人。

接着我就過去,用道兒上的暗語和他聊了大約半個小時,他說自己叫泰德,泰德的回答也顯示他确實是個大人物。結果,他打開那箱子,展示了一下裏面裝的“貨”,滿滿一手提箱的肥皂,是的,他穿着皮衣,金發,手上有疤,用手提箱裝肥皂,名字叫“泰德”。好吧,大家都看過那部老電影,但沒幾個人會幹到這種地步的,你一把年紀了還在酒吧裏玩兒角色扮演是不是太帶感了一點。

也有那麽幾次,我試圖制造一些沖突,就算只能找出幾個幫會中的馬仔也罷,可惜,我運氣真的很差,每次遇上的都是面相兇惡的守法市民,他們會敲碎酒瓶、推搡你、用拳頭揍你的臉,但你只要用上那麽一丁點兒真正意義上的格鬥技巧,放倒其中一個,他們就慫了。好戲就此結束,酒吧保安們過來把鬧事的人請出去,或者直接打電話報警,相信我,每回都會有個穿得像皮條客一樣的便衣第一個趕到。

總之,這番經歷可以算得上是一種挫折了,不過正所謂吃一塹長一智,經過這些事,我得到的經驗就是,電影裏那些走進酒吧,立刻就能從酒保和旁邊随便哪個醉漢的口中問出有價值情報來的事情完全就是導演腦損傷或者編劇腦溢屎的具象化呈現。我看帝國的電視新聞都比自己去酒吧裏能套來的情報多。

浪費了我這大能人整整二十多天的人生,終于,今天我有機會去見一下盧切斯家族的一名成員了,希望計劃可以順利進行,因為我比較看好盧切斯家族的實力,況且我也不想再絞盡腦汁搭上傑諾維塞家族那條線了,天知道得再花多長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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