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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何如預料,沒過多久,關于拖欠工資的新聞就出來了。
新聞稿裏先是将幾個農民工的悲慘生活描述了一遍,各種因拖欠工資吃不起飯差點家破人亡等等。緊接着下文就用極為刁鑽的語言全面痛訴了黑心公司的缺德行徑,沒有用一個髒字的将何如以及傳說中何如的靠山霍家抨擊得體無完膚。
不得不說,文筆還是相當可以的。
何如陰沉着臉看完報道,“沒有辦法壓下來?”
“已經在處理了。”沈怡說,“新聞報道雖然可以壓下來,但因為有人拍攝了視頻發布到了網上,導致這件事已經在網絡上發酵了。現在如果進行删帖封號的話,恐怕會引起更大的反彈。”
何如也明白這個道理,“怎麽會讓人拍了視頻?現場的保安都是吃幹飯的嗎?”
何如又想到之前在樓下的那場騷動,皺眉道:“他們怎麽能跟那幾個人動起手來?”
沈怡沉聲道:“已經都挨個問過了,保安去請人的時候沒有任何過激行為或言語,甚至因為怕刺激到他們,态度都十分客氣。可鬧事的那幾個人不知為何,一上來就情緒十分激動,根本不聽他們說什麽,直接就動了手。”
何如察覺到其中的不對勁,“直接動了手?”
“是。”沈怡說,“對幾個保安都分別問了話,還有現場的員工也都做了證明。”
何如沉吟,擡頭看沈怡,“網上發布的視頻呢?”
沈怡在平板上調出來視頻遞給他。
視頻一開始就是農民工和保安厮打的畫面,但是并沒有拍到一開始農民工對着保安打的那幾下,而是保安将他們制服時,他們面露不甘地掙紮的畫面。
連續幾個視頻都大同小異,而且拍攝的畫面都十分抖動,很多細節都看不清。直觀上一看再加上視頻标題的引導,看上去就覺得是保安單方面對農民工動手。
何如關上平板,長嘆一口氣,“看來對方是有備而來啊。”
新聞報道在半個小時內就被壓了下來,但網絡上的輿論卻愈發熱烈,一波接一波的探讨。
公關部門已經緊急找了水軍進場,但畢竟他們是第一次面對這種情況,對于怎麽在網絡上控評以及洗地沒有什麽經驗,所以效果十分甚微。
再加上對方早就有所準備,找的水軍不比他們少,還比他們專業許多,就更是連連落敗了。
何如已經放棄看網上的人是怎麽罵他的公司以及罵他了,反正各種詞彙層出不窮,好多他都看不懂是什麽意思,但是罵人的這點是肯定的。
公關部門的部長——楊一一,此時已經親自上陣,瞪紅着眼坐在電腦前,做着精致指甲的手指飛速地在鍵盤上來回敲打着,嘴裏還不時蹦出幾個髒字。
整個場面十分不雅。
何如路過時實在忍不住好奇走過去瞧了一眼,結果發現楊一一是在和網絡上的噴子對罵。
至于怎麽對罵的,那就更不雅了。
何如只看了幾個字就覺得眼睛辣得不行,心裏對楊一一的敬佩之情油然而生,并暗自下決定以後絕對不能招惹她,不然不知道她會用怎樣他想不到的詞來罵他。
他趁楊一一沒發現他之前趕緊溜了,就讓楊一一在網上發洩發洩吧,被人設下這麽一個大陷阱還無法還擊的感覺肯定很郁悶也很挫敗,發洩一下也好。
何如出了公司,去見他的發小,那種一年兩年都不聯系,但是一旦有點什麽事都可以随便使喚對方那種關系的發小。
何如沒有用司機,自己開車到了一個郊區的木屋前。
他這個發小脾氣有點怪異,不喜歡生人踏入他的底盤。
下了車,何如還沒有敲門,門就自動打開了。
“什麽時候弄得這麽高級了?”何如走進去,對着正趴在桌子上研究一堆破銅爛鐵的男人說道。
男人頭都沒擡,“去年就搞了。”
何如坐下,想了想,他好像是有幾年沒來過這兒了,“最近怎麽樣?”
“還活着。”男人放下手中的東西,擡眼看何如,“你怎麽一臉大便色?”
何如聽到這話沒有生氣,而是擡手摸了摸自己的臉,說:“有嗎?”他放下手,“最近是有點不順。”
男人嗤笑一聲:“不然你也不能來找我,說吧,什麽事?”
何如對他龇牙笑了一下,“還是你懂我。”
他醞釀了一下該怎麽說,先是擡起自己的右手,問男人:“看出什麽變化了嗎?”
男人仔細看了半天,說道:“無名指上有一圈很明顯的痕跡,應該是什麽環狀的物品長時間佩戴而留下的。”
何如忍住翻白眼的沖動:“那你覺得是什麽環狀物品?”
男人一臉認真道:“我猜測應該是戒指。”
何如無表情地鼓了鼓掌,“恭喜你,答對了。”
“所以?你是想告訴我你之前帶的戒指丢了,讓我幫你找?”男人一臉如果真的是這樣就殺了何如的表情。
何如這下沒忍住,翻了個大大的白眼,恨鐵不成鋼道:“你動動腦子好不好?我能長時間佩戴什麽環狀物品?除了婚戒還能是什麽?”
“哦……”男人終于反應了過來,“你離婚了。”
何如有些疲倦地點了點頭。
男人說:“離得好,早就該離了。”
何如無奈地扯扯嘴。
男人雖然這麽多年見到霍南的次數很少,但不知為何,可能天生氣場不和,導致他和霍南一直都十分不對付。
“嗯嗯,你說得對。”何如敷衍了幾聲,轉而正色道:“我們離婚是因為他有了小三。”
男人的臉色也跟着認真起來:“要我幫你殺了他嗎?”
何如一個暴栗打在他的腦門上,“能不能不這麽暴力?”
男人吃痛地捂着腦門,語氣十分委屈:“咱們倆到底誰暴力?”
何如嘆了口氣,決定不再繞圈子,跟面前這人說話如果不直白點,恐怕累死他都不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具體情況我也不太清楚,反正一團亂七八糟,你幫我調查幾個人。”何如說。
“調查那個小三嗎?”
“嗯”何如點頭,“還有一個人,陸家聽說過吧?”
男人臉上閃過一絲茫然,“什麽鹿家,養殖鹿的嗎?咱們這裏還産鹿的?”
何如隐忍地吸了口氣,“算了你不用知道,我會告訴你名字,你把這兩個人調查一遍。”
男人一臉輕松“沒問題。”
何如低頭看了眼表,對男人說:“下次請你吃飯,今天有點事就先走了,還得去見幾個人。”
男人先是點點頭,然後又說道:“請我吃飯不要去飯店吃啊,去你家吃,吃張姐做的。”
何如清楚他這麽多年一直最愛的就是張姐的廚藝,笑了笑:“沒問題。”
男人滿足地送客道:“好了,你可以走了。”
何如離開男人家,去了警局。
早上鬧事的幾個農民工現在都在局裏被拘留着,聽說早上剛到警局時沖過去拍攝的記者就想幫他們保釋,但沒有成功,只好悻然離去。
所以除了拍攝農民工和保安動手的畫面外,記者和他們根本就連面都沒照上,更別說采訪了。
但就這樣都能洋洋灑灑寫出那麽一篇正意盎然的報道來,真是牛了逼了。
要說這點,還得先誇誇沈怡,要不是沈怡反應及時,可能現在何如都見不到坐在他對面的這幾個農民工。
當時沈怡剛下樓還沒走到大門外,就聽到了一陣騷亂聲,立即察覺不對,直接打了相熟的警察的電話,讓他們趕緊過來。
也是湊巧,警察就在附近,立馬就趕到了,并帶走了鬧事的農民工。
就前後腳的功夫,後一批趕到的,不知道是誰叫來的警察只能空手而歸。
沈怡坐在何如的旁邊,一齊看着對面的幾人。
她和何如都沒有開口說話,房間裏一陣沉默,直到對面一男子終于忍不住了,開口道:“找我們什麽事?”
看樣子他應該是這幾個人裏的老大,說話比較算數的那種。
何如挑了下眉,有些玩味地看着他。
男子被看得後背發毛,強裝鎮定道:“看什麽看?”
“你應該認識我吧?”何如問道。
男子眼珠子轉了一圈,像是在想應該怎麽回答。
何如又道:“你來我的公司鬧事,你不認識我?”
男子說話有些磕巴:“什麽叫鬧…鬧事啊?是你們先拖欠我們工資的!”
“哦?”何如拉長尾調,看着男子的眼睛,“你确定是我拖欠的?”
男子被盯得有些畏縮,但随後又挺直腰板道:“就是你拖欠的!我們給你們公司做工程,難道你們不應該付錢嗎?黑心公司!”
何如正了臉色,收了剛剛的散漫,語氣變沉:“你們的包工頭是何新吧?”
“是…是又怎麽樣?”
“沒收到錢怎麽不找他去要去?”
“你們公司不出錢,我找他要能要到嗎?!”男子拍了下桌子,顯然對何如的話有些憤怒。
何如觀察着他的臉色,男子臉上的情緒不像是演出來的,如果能演得這麽自然,得是影帝級別的人物了。
他側頭和沈怡對視了一眼,從沈怡的目光裏讀出相同的想法。
“何新現在人在哪裏?”何如問道。
“我們怎麽知道?”男子說道,“因為這個工程沒收到錢,老何發不出錢,整個工程隊都解散了,我也聯系不上他。”
何如說:“不論何新是怎麽跟你們說的,但我們公司确實在驗收的第二天就将工程款打到了何新的賬戶上去,如果你不信的話,我可以現在立馬讓人到銀行去打流水。”
“怎麽可能?”男子顯然不相信,但因為何如的語氣太過于篤定,又有些不确定地再問了一次,“你說的都是真的?”
“千真萬确。”何如看着一臉不敢置信的男子的臉緩緩說道:“所以,現在可以告訴我是誰指使你來鬧事的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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