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李嬌
缥缈村位于丹溪城西郊,因着緊鄰大山,交通并不便利,加上村內沒有什麽經濟來源。是以,村子裏住的大多都是老弱婦孺,年輕男子則早早背井離鄉,在外打拼。
林越站在山崖上,俯視着下方破破爛爛,倒成一排的房屋,被水沖上來的泥沙正嚴嚴實實地将瓦片覆蓋住。
距離村子百步外有一條河流,目光順着河流再往前有個大型水庫,水庫一側正塌得厲害,恰好與河流形成交彙,泥沙堆積如山。
即便洪水早已退去,可造成的傷害卻留了下來。
“好端端的,來這裏作甚?”林行雲咽下嘴裏的煎餅,好奇地問。
“賞景。”林越道。
林行雲往前走了幾步,往下看了一眼,然後立馬閉上眼,往後退:“這裏有什麽好看的,還是回去吧。”說着,拔腿就想往來時的地方跑,卻被林越給及時抓住了袖子。
“急什麽,來都來了,怎麽說也要下去看看。”林越漫不經心道,然後拖着林行雲往前走。
林行雲憋紅了臉,求救地看着方鴿子。
方鴿子擡起頭看着藍天,嗯……白雲真白。
暗衛們也是如此,沒有一人上前。
雖然說平常他們跟四王爺玩得最好,有吃一起吃,挨揍也是一起的,可是,現在這關頭,王爺根本沒有揍四王爺,所以,他們愛莫能助。
于是,林行雲就被自己哥哥一路拖着下了山。
眼瞧着缥缈村近在眼前,身後卻傳來一陣惶恐的聲音:“諸位請留步!”
衆人尋聲望去,只見一位樵夫面色黝黑,肩上扛着一捆柴,手裏拿着一把鐮刀,正焦急地朝這邊跑來。
“這地方不幹淨,諸位不能進啊!”樵夫喘着粗氣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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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行雲吓得一個哆嗦,不幹淨,那不就是有那啥?
林越拍了拍林行雲的後腦勺,然後看向樵夫,問道:“這位大哥何出此言吶?”
“這個村子,被詛咒了。”樵夫戰戰兢兢地說道,拉着林越往後走了幾步。
“煩請大哥說明一二。”林越道。
樵夫猶豫了一會兒,随即道:“這村子裏的人,惹怒了龍王爺,好在咱們太守大人請來高人做法,這才平息了龍王爺的怒氣。”
林越眉頭微蹙,想到王鐵牛的話,又道:“所以便殺光的全村人?”
“呸呸呸!龍王爺莫怪,不知者不罪。”樵夫一聽,立馬看着天空,嘴裏念念有詞。
“此事不可亂講。”樵夫神秘兮兮道,“聽你們口音應是外鄉人,這高人做法,我們并不能看,只是聽說這全村人都被送到了夜落山山頂的一處廟裏,高人在設壇作法,沒得龍王爺批準,我等凡人皆不得看。”
越說越玄乎,林行雲也不害怕了,好奇道:“那就那位高人一個人在山頂做法嗎?那他做沒做法也無人得知呀。”
樵夫搖搖頭:“這倒不是,高人欽點了一些人前去觀看,說他們有仙緣。”
暗衛們一聽齊齊将目光轉向林越,我們王爺可是仙人下凡!還會點石成金!最重要的是,還深得燕皇寵愛!
“具體哪些人,大哥可否告知一二?”林越自動忽視了身後那群人的目光。
哪知樵夫瞬間驚恐萬分:“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什麽也不知道,諸位英雄還是早些回去吧,這地待不得。”說完,扛起柴,腳底生風般拼命地往來處跑,很快便消失得無影無蹤,好似後頭有東西在追他一樣。
林越回頭看了看近在眼前的缥缈村,剛走了一步就林行雲攔住了:“大哥,此地太過玄乎,咱們還是回去吧。”
“我聽說的卻不是這個版本。”林越道,推開林行雲,“來都來了,進去看看又何妨,大白天的,難不成還想跑出來跳支舞給我看?”
暗衛們聞言,齊齊鼓掌,王爺英勇!趕緊記下來!
蕭楓白跟在林越身側,看見田裏原本好好的農作物全被水給沖垮了,豆角架上還挂着幾根枯黃的豆角。空氣中飄蕩着一股濃濃的黴味,讓人幾欲作嘔。
缥缈村不大,幾步路就能走完。
林越打了個轉身,已經将整個村子大致打量了一遍,除去一些木頭跟擺設,并無其他可疑的東西,想來真如樵夫所說,村裏人都被帶到夜落山的那個廟裏。
此時,前方草叢裏傳來哭泣聲,在這空曠的環境下愈顯陰森恐怖。
林行雲吓得立馬躲進方鴿子懷裏,牢牢抓住他的衣服。
蕭楓白愣了一下,随即大笑:“林越,你真是好福氣,鬼真來給你跳舞了。”
林越素來不信這些,看了陳漠一眼,陳漠會意,拔劍朝那堆草叢走去。
“別殺我別殺我,我是丹溪城太守李稼的女兒,你要什麽我爹都可以給你,求你別殺我。”草叢裏突然竄出個人來,只見她頭發淩亂,衣服髒污不堪。
陳漠收回手劍,看向林越。
林越可是将這人的話一字不落地聽了進去,李稼的女兒?
“你爹是當地太守?”林越問道,“你莫不是在诓我們?”
“我是李嬌,太守唯一的女兒,全城的人都知道我。”李嬌話裏帶着一絲驕傲。
“你為什麽會在這裏?”林越摸了摸下巴。
李嬌方才擡頭看向林越,眼裏劃過一絲驚豔之色,也不回答林越的話,而是激動地說道:“公子救命之恩,小女子無以為報,唯有以身相許來報答公子。”一邊說還一邊往林越懷裏撲。
林越手疾眼快地把李嬌推開,道:“姑娘言重了,無需報答。”
“一定要的!”被推開的李嬌也不生氣,一臉堅定道,“我身為千金小姐,做牛做馬這事不适合我,所以只能以身相許了。”
方鴿子沖暗衛使了個眼色,趕緊記下來,回京後讓江昀看。
暗衛們會意,立馬拿筆記下這一美好的時刻。
“陳漠,把她丢回草叢裏。”林越黑着臉。
陳漠立馬照做。
李嬌猝不及防又跌回原地,立馬紅了眼,哽咽道:“公子這是何意?”
“這樣,我們便沒救過你。”林越平靜道,“姑娘既然是太守府的千金,想必很快便能有人找來,只是這天好像快黑了,這裏剛好是缥缈村,聽說這裏。”
“啊!!!”李嬌沒讓林越把話說完,捂着耳朵尖叫起來。
方鴿子手一抖,立馬捂住林行雲的耳朵,心道:這姑娘嗓門真大,适合做酒樓的小二。
林越不再多言,擡腳往前走,既然缥缈村沒有東西,那就明日再去夜落山瞧瞧了。
客棧裏,林行雲抱着一碟瓜子與暗衛一起蹲在屋頂上,磕着瓜子,欣賞着晚霞。
屋內,陳漠正與林越彙報着消息。
“燕皇派來的欽差乃是刑部侍郎周禀年。”陳漠道。
林越拈了塊糕點放嘴裏,而後道:“還有多久抵達這裏?”
“算算時間,兩天後便能到達。”陳漠回道。
“真慢。”林越嫌棄道。
陳漠:“……”咱們會飛,他們不會。
王城離這少說也有七八十裏路,坐馬車沒個七八天也難到,哪有那麽快。
屋頂上的林行雲正惱怒地看向暗衛,原本滿滿一碟的瓜子只剩三粒,低聲罵道:“你們就不會慢點吃嘛!”
暗衛齊齊搖頭,拿着瓜子在嘴邊示範一下,無辜道:“這個慢不了啊。”
“那你們給我去買點糖來。”林行雲道。
暗衛們一聽,指了指對面的千玄門暗衛:“四王爺,他們有糖,他們天天都吃,每人兜裏都有一大把。”我們非常想吃,但這麽多年,一直沒能吃過一次。
林行雲一聽,眼睛一亮,用期盼地目光看着千玄門暗衛。
千玄門暗衛愣了一下,然後立馬把兜裏還剩的糖全部倒入口中,掉落的糖粉站在衣服上,黑白相映,尤為明顯。
“沒了。”千玄門暗衛攤了攤手。
林行雲:“……”一如既往的小氣鬼。
“雲兒。”身後傳來一陣聲音。
林行雲轉身,只見自家哥哥笑得一臉柔和,正目不轉睛地盯着自己。
林行雲身子一頓,而後默默地從袖子裏掏出之前藏好的瓜子遞上。
暗衛們瞬間傻了眼,四王爺什麽時候這麽鬼精鬼精的!!!
“不用,你自己留着吃。”林越笑道。
林行雲身子一抖,戰戰兢兢地問:“師父是不是又惹你生氣了?所以你想拿我出氣?”
林越搖搖頭。
林行雲這才松了口氣,想來此事當與自己無關,便道:“那哥哥要做什麽?別笑,醜。”
林越毫不客氣的賞了自家弟弟腦袋上一個巴掌。
林行雲疼得捂住腦袋,眼眶紅了紅,好不委屈。
林越也不再與他多說廢話,直接拽他跳下屋頂,回到房裏。
林越不知從何處拿了一件淡紫色的女裝放在桌上。
“咦?”林行雲驚訝道,“你買這個做什麽?”
還不待林越開口,就又聽見林行雲激動地拍桌:“哥哥,你是不是找到嫂子了?太好了!娘在地下若能得知,今晚定當回來找你。”
林越:“……”
“一天到晚腦子裏瞎想什麽?”林越一巴掌拍在林行雲頭上,“這是給你的。”
“什麽!”林行雲氣鼓鼓地瞪着林越,“好端端的穿這個做什麽?我又沒有怪癖!”
林越拉着他走到窗前,指了指樓下穿着湖綠色紗裙的女子,只見那女子面容姣好,手中捧着一個匣子,就是不知道裏面裝了些什麽,只不過,這女子有點眼熟。
“咦?”林行雲反應過來了,“這不是咱們今天碰見的那個李嬌麽?”
林越點點頭,然後端起桌上的茶喝起來。
“那你是想讓我跟她做姐妹?!”林行雲猜測道。
“噗!”林越口中的茶悉數吐出來,“你若是想,為兄也不攔着。”
“做夢!”林行雲手插着腰。
“好了。”林越揉了揉眉心,“我只是想讓你扮做我夫人把她趕走。”
也不知這李嬌從哪打聽到他在這家客棧的,剛吃完飯準備出門溜達一下就看見人來了,拉拉扯扯的,非說要報恩,真的是頭疼。
林行雲眼珠子一轉,湊到林越身邊,促狹地問:“這麽說來,也是哥哥的桃花運呀,這是好事呀。”
“我知道師父把琉璃蓮花盞藏哪了。”林越不緊不慢地道。
“!!!”林行雲态度立馬轉變,義憤填膺,“哥哥放心,此事交給我就行了,保證給你完成!”說完,立即拿起桌上的衣服躲到屏風後去換了。那個琉璃蓮花盞可是師父從西洋帶來的玩意,稀奇得很,只要在陽光底下,就會發出不同的樂聲,每一次都不一樣。他觊觎許久,奈何被師父藏得太過嚴實,怎麽也找不着。
經過好一陣子功夫,林行雲這才穿上這複雜的裙子,從屏風後探出一個腦袋,期期艾艾地說着:“突然間不想要那個琉璃盞了,要不你找蕭大哥去?陳漠也行,師父也能湊合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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