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以後

在東海不知道敲了多少次門後,江昀終于醒來,望着青色的床幔,感覺到腰間搭着一只手,愣了一下,轉頭看去,只見自己正被林越摟在懷裏,而林越此時正睡得香甜。

江昀立馬坐起身,臉色紅一陣白一陣的,眸光複雜地看着林越,推了他一把。

其實早在東海第一次敲門林越已經醒了,只不過想多在溫柔鄉裏待一兒,畢竟這機會也不常有。

林越迷迷糊糊睜開眼,嘟囔道:“陛下可真是把臣給折騰壞了。”

江昀一聽,原本褪下的紅暈再次爬上臉。

林越眼裏劃過一抹笑意,本想再逗逗他,豈料江昀一個耳光甩在腦袋上,冷聲道:“誰讓你灌朕酒的!”

林越張了張嘴剛想說話,就聽江昀再次說道:“放心,朕會負責的。”說完,披起外衣走下床,步伐有些許不穩,打開門讓東海進來。

林越呆呆地看着遠去的江昀,心裏暗悔,卻又有些期待,該是個怎麽負責法?

東海看着自家陛下那陰沉的臉色,又看了看屏風後那個朦胧的身影,很是不解,昨晚分明聽見陛下的笑聲,怎麽今兒個又成這樣了?

江昀瞥了眼東海,道:“你那是什麽表情?”

“國師他……”東海指了指裏面,想要問要不要叫他起來用膳。

“趕走!”江昀立馬拉下臉。

于是,能夠隔空取物的國師大人,抱着自己的外衣,呆呆地站在院子裏,與身材矮胖的東海公公大眼瞪小眼。

東海擦了擦額間的汗,笑道:“老奴先伺候國師把衣裳穿好。”

林越擺擺手,剛穿好外衣,就看見周禀年領着文路與王鐵牛走進來。

周禀年本想跟林越打個招呼,可看見林越穿衣服的動作愣了一下,眸裏劃過一絲了然,陛下與國師,當真是有點那種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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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男子與男子之間的事,在民風開放的大燕可不算什麽稀罕事,有的人家甚至也會娶男妻,就連當初名冠王城的蘇明谙蘇大人與他那書童的故事,當初不也傳得沸沸揚揚的,蘇大人考取狀元後,立即求陛下賜婚,說要迎娶那位書童,結果書童卻跑了,音訊全無。蘇大人也不知怎麽,自請去了一個偏僻小城當縣令去了,也不知結果後來如何了,民間倒是有很多話本子,流傳着不同的結局,不過耳聽為虛,眼見為實。

林越看見周禀年也有些不好意思,輕咳一聲:“周大人,早。”

周禀年斂去腦海中的雜緒,拱手道:“國師。”

“他們二人這是?”林越指了指周禀年身後的人。

“說是有要事求見陛下。”周禀年回道。

“即使如此,那就不耽擱周大人時間了。”林越說完便走了出去。

方鴿子與林行雲起了個大早守在院門口,望眼欲穿,終于看見林越回來了。

林越真的很想忽視這倆貨,可這兩人的目光實在是太過紮眼,就像是看見食物的餓/狼一般,兩眼放光。

“睡一起了,手也牽了,人也親了。”林越面無表情地看着二人,“還有什麽要問的麽?”

方鴿子嘴角咧開一個笑容,然後從袖裏掏出一張紅紙攤開,道:“這裏面寫的都是咱們古青上好的酒樓與繡坊,你挑一下,咱們以後喜宴就在這裏辦,新衣也得趕快裁好,至于聘禮,這些年你屯的那些寶貝,我已經傳書讓落兒帶來,估計已經在路上了。”

林越:“……別忙活了,什麽也沒幹,只是睡個覺。”

“不可能。”方鴿子完全不相信,“這話騙雲兒還差不多。”

“我也不信。”林行雲插着腰道,“話本子上兩人在一室獨處一晚都是會發生一些不可描述的事。”

林越:“……”

“你屋裏那些話本子,全給我!”林越瞪着自家弟弟,小小年紀,都看些什麽亂七八糟的。

林行雲沒頭沒腦來了一句:“哥哥,要不要給你買一些關于做那啥的書?上回我在書鋪無意看見過一次,據說有很多種姿勢……”

林越忍不可忍,賞了他腦袋一個大耳瓜子:“閉嘴!”

林行雲委屈地往師父身後躲去。

林越走進屋裏,拿起桌上的蒸餃往嘴裏送去,犒勞這饑腸辘辘的胃。

方鴿子感慨道:“陛下這習慣真不好,用完人不給飯吃,日後要與他好好談一談。”

林越:“……”

好不容易填飽肚子後,林越這才想起方鴿子方才說的話,問道:“老二要來?”

方鴿子點點頭:“是的,現在已經在路上,估計快到燕國境內了,把你的聘禮都帶來了。”

林越揉了揉眉心:“你們這是搞什麽,是怕別人發現不了我們的身份麽?”

“怕什麽?”方鴿子一臉雲淡風輕,“反正陛下寵你。”

林越:“……”

“三哥之前來信說已經查到風雨寺的下落 ,說是就在燕國境內。”一旁的林行雲插話道。

“當真?”林越詫異道。

林行雲點點頭,從懷裏掏出信,遞給林越:“就是前日來的,忘記跟哥哥說。”

林越連忙接過信,低下頭細看。

“你之前不是不在意自己死活的麽?”方鴿子撇撇嘴。以前無論自己怎麽吓唬他,他都不在意,風雨寺一直無果,也不在乎,經常一句,“不用找了,說不準我明天就死了呢?”讓大家氣得跳腳。

林越放下信,想起昨晚江昀的話,勾了勾唇,道:“以前總想着,若蠱沒解,死了便死了,大不了來世重新投胎。現在卻想,若蠱沒解,他該怎麽辦?朝堂那麽多問題,他底下的那幾個兄弟虎視眈眈。他苦了,餓了,難受了,又該同誰講?我也不曾想過牽絆他,奈何心之所向。所以無論如何,風雨寺也要找到,我想活下去,與他好好的活下去。”

屋頂上的暗衛們聽着自家王爺這些感人肺腑的話,熱淚盈眶,一定要記下!以後讀給陛下聽。

方鴿子抱着林行雲,喉嚨微堵,這是第一次在林越眼裏看見對生的渴望:“好,師父一定會替你找到的。”

“多謝師父。”林越感激一笑。

另一邊,江昀看着跪在地上的,一心求死的王鐵牛,揮揮手道:“朕說過,不會追究你。”

“陛下。”王鐵牛磕頭道,“草民刺殺陛下本就該死,還請陛下賜死。”

一邊文路也跟着磕頭道:“草民願與鐵牛一同赴死。”

江昀沉聲道:“朕說過的話不想再重複第二遍,起來!”

王鐵牛與文路對視一眼,緩緩起身。

“新太守很快便會到,缥缈村一事也已經真相大白,你們可以留下,重建家園。”江昀道。

王鐵牛似還有什麽想說的,江昀再次道:“此事不必再議,退下吧。”

“謝主隆恩。”文路連忙拉着王鐵牛謝恩。

東海手中捧着奏折走進來,道:“陛下,太傅派人送來的。”

江昀接過一看,眉心微蹙。

周禀年見狀,不禁問道:“難不成是王城裏發生了什麽事?”

江昀搖搖頭:“不是,只是朝賀的日子快到了,多國使者已經趕往王城。”

“難不成是高山國的國主又調/戲了哪家的公子不成?”周禀年猜測道。

這高山國國主,平日最喜歡好看的男子,每每看上都喜歡言語調/戲一番,或者揩揩油,每年江昀都不知道處理過多少這種類似的事件。

是以每到朝賀,王城的年輕男子都會減少出門,生怕惹上這座瘟神。

江昀笑着搖頭:“也不是,是古青國遞交文書,派二王爺林落前來祝賀。”

“古青國?”周禀年驚愕不已,“古青與大燕雖比鄰,可并未來往過,如今冒然派人前來,難不成別有所圖?”

聽到周禀年這話,江昀忍不住想到林越,并未來往麽?可是在十二年前就已經開始了。

“陛下,這古青,不得不防。”周禀年一臉嚴肅道。

江昀點點頭:“愛卿所言極是。”

江昀派東海前去傳話,将此事告知林越。

方鴿子摸了摸下巴,笑道:“真不錯,光明正大來。”

“一看就是老頭子的意思。”林越道。

“姜果然還是老的辣,聘為妻,奔為妾。”方鴿子感慨道,拍了拍林越肩膀,“你父親都出馬了,這大燕皇後,非你莫屬了。”

林越:“……”

翌日,一行人乘着馬車,浩浩蕩蕩離開了丹溪城,向着王城的方向前進。

馬車行駛到一處山腳,一堆坍塌的泥石擋住去路。

周禀年走下馬車,看着地面倒塌将近一丈深的大洞,大洞被一旁山上坍塌下來的巨石堵了個嚴實。

“怎麽回事?”江昀掀開車簾問道。

周禀年走到馬車邊,将事情如實告知。

林行雲在馬車裏待久了,跑出來活動一下,好奇地湊到石頭邊,看見一塊正閃着金光的碎石正被巨石給壓着,探出手摳了摳,将那塊碎石給掰了出來。

“咦?”林行雲微微訝異,“這是金子?”然後跑到周禀年身邊,“周大人,你看。”

周禀年接過石頭,很是驚訝,擡頭看了看四周,前方有幾座房子,屋頂上牆縫上長着雜草,想來早已無人居住。

“難不成……”周禀年腦海裏蹦出一個想法,轉頭看向江昀。這裏應該就是嚴無矜私挖的金礦,由于時間問題加上天氣影響,礦洞倒塌了。

江昀很明顯也想到了,微微颔首:“能挖的早挖走了,剩下的就是些不值錢的邊邊角角,休書一封給謝遠千,讓他來派些人手把這裏封起來,不許人靠近。”

謝遠千便是即将上任的丹溪城太守。

周禀年:“是!”

“換條路。”江昀說完,放下車簾,坐回車裏,卻發現多了個人。

林越笑意盈盈地沖江昀打招呼:“陛下。”

“你怎麽上來的?”江昀問。

林越故作神秘道:“我有隐身術,想不想學?”

江昀:“……”這是傻子吧?

看着江昀那看傻子一樣的表情,林越尴尬地解釋道:“剛剛你在跟周大人說話的時辰,趁你不注意,從另一邊車窗鑽進來的,周大人看見了,但他沒做聲。”

江昀:“……”

“這次回去,沒事不要去街上亂逛。”江昀道。

林越愣了一下,不解地問:“為什麽?難不成怕別人看我長得太過俊秀,會把我擄回去當暖床小哥?”

江昀握緊雙拳,冷冷道:“聽到沒有?”

“聽到了聽到了。”林越連忙改口,“保證不亂逛,每天給陛下請完安就回去,待在府裏繡花。”

江昀被這話逗笑了:“就你?還繡花?”

“怎麽?不信?”林越挑了挑眉,一下得意又開始話不經大腦,“日後我就繡一床鴛鴦戲水的被子,留給咱們新婚的時候蓋。陛下昨日可是親口說的要對臣負責。”

提到新婚,江昀眸光暗了下去。

看着江昀的模樣,林越心中一片了然,握住江昀白皙的手,湊到他耳邊輕聲道:“放心,即便我當不了燕國皇後,你可以當我的王妃,這鴛鴦戲水被,依舊可以蓋,幾十年都可以。”

江昀微怔,對上林越的眸子,眼睛微澀,道:“朕才不當王妃。”以前只想靜靜守着林越,待他能卸下江山這重擔後便去古青,買下他家附近的宅子,好好陪他,以此慰藉自己這片情。可如今林越來了,與他心意相通,他不再滿足先前的想法,甚至想要更多……

一個原本朦胧的念頭逐漸清晰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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