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聖旨
第十二章,聖旨
菀撫和洛傷趕着馬車,車裏坐着孟頗,狄景和九雲,他們大搖大擺的駕馬進了煙雨巷,停在豔芳閣前,将嬌柔美豔的女子拉上馬車,又将她身家財産擡進。
調轉馬頭,皮鞭輕輕打在馬兒身上,馬兒晃晃悠悠使到夏府門口,幾人興高采烈的把東西一件件搬下來,又叫來下人搬進早已準備好的客房。
夏府冷清是因為人少,這一下子來了這麽些人,可是把瀝青高興壞了。
她周旋在各個屋子前,打點上下。
當一切都搬進屋子,狄景和小皇子九雲的屋子也收拾好的時候,夏府的下人來報。
“夫人,小姐,外面有一位洛府的丫鬟前來詢問世子是否在咱們府上。”
菀撫問:“她叫什麽名字?”
“她說她叫靈溪。”
菀撫奇怪的看了一眼洛傷,洛傷也是一臉莫名,二人撇下衆人到了前院,只看見靈溪滿面笑容的站在那裏。
“怎麽了?靈溪?”洛傷不解。
“笑成這樣?出什麽好事了?”菀撫支柱下巴盈盈的看着洛傷。
靈溪道:“少爺,老爺讓我和你說一聲,今晚早些回去他有要緊的事情要和你商量。”
洛傷看了看日頭,确實已是日落西山,他對菀撫道:“那我就先回去了,明日,明日我再來。”
菀撫癟了癟嘴:“本來還打算留你吃飯的呢。算了,你明日記得早些來。”
“好!我明日一定早些來。”洛傷笑盈盈的看着菀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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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他駕馬離去,菀撫這才意識到自己居然送客送到了府外,眼看他要消失在轉角處,不由的大喊道:“記得早些來。”
“我一定早來!”
靈溪自己一路跑回去,看着自己少爺滿臉愁緒,她跟在他身後入府,糾結道,不就是早回來了一會兒嘛?這…也不至于連冷成這般吧。
洛傷吩咐靈溪先回去,自己一個人去了前堂,他推門而入看着父親正在圖紙上畫着什麽,他抱拳彎腰到:“父親,您找我?”
“嗯……小傷你過來,看看為父這畫畫的如何?”洛川擡頭,卻詫異的發現自己的兒子居然不是一身黑衣,蒼綠色的長袍搭配着淺色的腰帶,竟然帶着一絲夏家菀撫的味道在其中。
“你……你這衣裳。”
說到此處,洛傷的臉燒了起來,他有些堂皇的撓撓後腦勺:“孩兒聽菀撫說,孩兒穿其他顏色的衣裳好看,就去買了幾件,總是穿黑色容易變得死板。”
洛川笑看着自己兒子的羞赧,不知該不該點破他還未曾察覺的情窦,搖頭道:“這菀撫随便的一句話,你這麽上心?”
洛傷立刻肅色道:“不是的,她不是随便說的,她……她是第一個和我說這些的人。”
見兒子正色反駁,洛川便不再說衣裳的問題,立刻轉了話題道:
“你可知道陛下今日同你們韓琦叔叔說了什麽?”
洛傷搖頭:“孩兒不知。”
“陛下打算培養一支先鋒軍隊,交給你和菀撫打理。”
洛傷聞之一動,不驚訝只是高興道:“哦?這樣啊。”
兒子的平淡超出了洛川的想象,他疑惑的看着洛傷道:“小傷,你可知這治軍的難處?”
“不知道,我從未去過軍隊。”
洛川一怔,剛想開口便聽見洛傷帶着輕快的語氣道:“不過菀撫定會有辦法的,她常常說她軍隊中長大的,肯定是治軍的熟手。若是不明白,我問她便好。”
“她若是不說呢?”洛川追問。
洛傷爽朗大笑起來:“父親,菀撫絕不是什麽吝啬之人,而且我不懂的去請教她,她肯定能把尾巴翹到那天上去。不趁着機會多顯擺顯擺她的學識就奇了怪了。”
“是嘛。那就無事了。你回屋吧。”
沒想到這麽快就能結束,洛傷道:“父親,那我還能不能再去夏府一趟?”
洛川皺起眉頭看着面前清俊的少年:“你最近幾乎日日都和菀撫在一起,難道不怕陛下賜婚了?”
洛傷一愣,臉猛地漲紅起來:“孩兒沒有想那麽多,只是今日狄景九雲還有孟頗雲幽都在夏府,十分熱鬧,孩兒回府也是一個人還不如在夏府逗留,與人說話。”
“府上就無人伴你說話了?”洛川追問。
洛傷淺淺一笑:“父親,孩兒生性如此,除了菀撫您覺得這長陽城中還有幾人能聽懂我所言之意,都說知己難求,孩兒此生能在如此華年遇上菀撫,是孩兒之幸。”說罷他将手中墨黑點漆的劍握的更緊了一些,他說:“父親不也是如此嗎?這府上應該也無人能聽懂您在說些什麽吧,唯有夏叔叔,韓叔叔那樣的人中龍鳳才配與父親交流。”
洛川沒有再去追問,揮了揮手道:“你去吧。”
洛傷彎腰:“孩兒告退。”
退到門口時,洛傷偷看了一眼孤身一人的父親,那是一種清冷孤寂的氛圍,如今他日日都沉迷在少女帶給他的熱鬧喧嘩中,就連一身殺肅的黑衣都脫下,壓在箱底。那父親呢?他是否與他從前一樣,任憑疲倦和寂寞在身邊肆虐,卻又無處可去。
駐足不前,洛傷沒有踏出門檻,而是喚道:“父親。”
洛川聞言轉頭看過來,只見洛傷不熟練的邀請到:“父親,您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夏府?大家一定會很高興的。”
先是疑惑然後洛川大步走來,跟着兒子一起出了府邸。
夏浩看着老友帶着兒子登門,打趣道:“什麽風居然能将你吹出來?”
“還能是什麽風,你們家菀撫刮起的風。”洛川負手而立,眼看着洛傷往不遠處的湖心亭中跑去,亭中男男女女各個容貌過人,時不時還能聽到那方傳來的笑聲。
夏浩往那方看去,頗為感慨的說:“老了啊,咱們都老了。”
“孩子們都長大了,咱們都老了,正常啊,正常。”
亭中人一見洛傷歸來,都是喜色相迎,洛傷還未進亭,對上狄景的視線,那人立刻彎腰施禮:“狄景,多謝世子救命之恩。”
菀撫趴在圍欄上笑說:“你剛剛都謝了我半晌了,還要謝?”
這洛傷本是心境極佳的人,可每次一遇上這菀撫立刻就有些急躁,先将狄景扶起:“無事,你的傷可好了?”
“多謝世子關心,卑職快要痊愈了。”
“那就好。”然後轉頭看向菀撫:“人家方才謝的是我,你亂插什麽嘴?”
菀撫從圍欄上跳起來:“謝你謝我不都一樣,反正人是咱們兩個一起救的。”小皇子笑眯眯的從椅子上跳下來,往菀撫懷裏鑽:“郡主,我餓了。”
“再等等,很快就開飯了,這雲幽拿個點心怎麽拿到現在?”
洛傷道:“大哥也不在這,他們兩個一起去的?”
小皇子搖頭晃腦道:“雲幽姐姐本來不願意的,可是孟哥哥硬是要跟上去。”
“他們二人如今可算是新婚燕爾,當然是你侬我侬戀戀不舍了。”菀撫拉了拉小皇子腰間的玉佩。
湖心亭中飛檐翹角,四四方方的牌匾上是隸書字體,這亭子立于湖水之上,湖水上滿是碧色的嫩葉,就連沉寂了一個冬日的荷花都有了複蘇的跡象,朝霞似錦襯的水光潋滟,藏着脈脈的深情。
菀撫手上把玩着年幼皇子的玉佩,耳邊聽着洛傷和狄景說話的影響,擡頭看了看天空,明日定是一個好天氣。她想當然的道:“皇上賜婚的旨意明日便能下來,一般宣旨都是正午來的。”
說了一半菀撫便停下了,洛傷追問:“所以呢?”
小皇子也仰起腦袋看着菀撫,她臉上帶着秀色的笑意,輕快的說:“我們去城外的雁蕩山踏青吧。”
“你還真是想一出是一出啊。”洛傷嘴上嫌棄着,可心裏早就生出向往之情。
狄景看着一唱一和的二人,他有些困惑的看向菀撫,為何這洛傷同自己說話和同這菀撫郡主說話的語氣完全不一樣?
菀撫眉眼具笑的看向狄景:“如何?你可去?”
狄景一驚連忙道:“卑職不過是下人,負責保護皇子的安全,他去卑職自然是要去的。”
又是這樣冠冕堂皇的說辭,菀撫拍拍小皇子的腦袋:“如何?你可去?”
“去!可是那山上有什麽好玩的嗎?”小皇子轉身整個人趴在菀撫身上,菀撫怕他掉下去将他抱得緊了些,笑道:“那有一顆很特別的樹。可以許願的,而且那雁蕩山後面有一個地方叫做三月坡,桃花開的異常絢爛,我以前去過一次,一直都想再去一次,可是啊,大家都嫌太遠,不願意去。”
“可以看桃花啊,我去我去,九雲最喜歡桃花了。”小皇子手舞足蹈的比劃着自己的興奮。
“什麽桃花啊,你們聊什麽呢?”不遠處孟頗與雲幽并肩走來,手上還拿着兩碟子點心。
菀撫拿起一塊喂給小皇子,自己又拿起一塊:“你們兩個是去城外買了這點心嗎?洛傷哥哥都回來這麽久了,你們二人才出現?”
雲幽拿起雲雀糕,塞到菀撫的嘴裏:“吃東西都堵不上你的嘴。”
菀撫頑皮的晃晃腦袋,對着幾人吐吐舌頭。
看了看天色和岸邊來回奔走上菜的丫鬟們,菀撫招呼道:“咱們也別聊了,走吧吃飯去。”往飯廳的路上,洛傷道:“方才菀撫說明日宣旨之後,咱們便去三月坡看桃花,大哥可有意見?”
孟頗笑道:“那是自然,好心情須有美景相稱。”
飯桌上狄景認為自己是下人站在一旁不願上桌,菀撫洛傷勸了半天才将他按下,整個飯桌上就只有他一個人別扭,何為食不言?飯桌上,洛傷搶走了菀撫看中的雞肉,兩人用筷子比起招式,孟頗和狄景本想用筷子按下這二人,沒想到居然也被打壓的加入戰局,夏浩與洛川本出言制止結果無用,便也拿起筷子想将戰局化解,沒想到這六人一時難分上下,美食佳肴上是筷子橫飛的場景,菀撫和洛傷打的最猛,嘴裏還再嘟囔:“要你搶我的肉!!”
歡聲笑語。
洛府。
“老爺呢?”花氏守在飯桌前,看着原本冒着熱氣的菜漸漸變冷。
下人為難的開口:“夫人,這……您半個時辰前就問過了,老爺他同三少爺去了夏府。不回來吃飯了。您……”
花氏看着一桌子清淡的菜色,嘆息道:“都撤了吧。”
家中老人華叔看着一切,搖頭嘆息道:“作孽啊。”
第二日,聖旨如期而至,不到頃刻間便傳滿了整個長陽,人人都議論着将軍與舞女之間的愛情,一些文人甚至開始着手寫戲本,此刻劇本的主人正跟着京中風華無雙的兩個奇才,前往雁蕩山。
洛傷和菀撫趕馬,剩下的四個人都坐在馬車裏,菀撫垂着手似有似無的揮着馬鞭,若有所思的問:“哥哥,你說陛下剛剛拍李公公來宣旨的時候,為什麽要我們三日後進宮啊。”
“哦,說到這兒,我忘了和你說了,我父親上次與我說過,皇上想暗打造一個先鋒隊,交給你我管理。”
菀撫瞪大眼睛看着面前玄色衣裳的少年:“這麽大的事,你怎麽不早說?”
少年露出欠揍的笑容:“我忘了。”躲過菀撫無言的一拳,洛傷道:“我沒去過軍隊,也沒有這方面的經驗,你行不行啊。”
菀撫收起拳頭,惬意的靠在車欄上:“聖旨都下了,咱們不行也要行啊。”
“別說聖旨,你就說,你到底行不行吧。”
“額,還可以,至少不是什麽都不知道。”
洛傷抖了一下手裏的缰繩,放松道:“到時候我可就指望你了啊。”
“好說,好說。”菀撫揚起馬鞭,馬兒被鞭策的跑的快了一些,她轉頭去看洛傷,見他又是一身新衣。
猛地想起自己還有些事沒有問他,她拉拉他的衣袖:“哥哥,你還沒告訴我,女子送衣給男子到底是什麽意思呢。”
洛傷對上菀撫盈盈的眼眸,胸膛翻出奇怪的感覺,卻并不難受,他紅着臉笑道:“下次再告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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