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簡綏青和易杭來的時候，顧憬獻已經把菜點完了，正準備跟陸其琛好好說說話。

他從來沒有這麽煩過簡綏青。

易杭抱着漢堡走在後面，兩個人有說有笑的，好不開心。

“顧先生生日快樂。”易杭道賀，然後遞給他一只卷軸。

“不是說不讓你送禮麽？”顧憬獻蹙眉。

“沒有沒有，這是我自己畫的，不貴重，只是個心意而已。”易杭連連擺手。

顧憬獻挑眉，沒想到易杭還會畫畫呢。

“太客氣了。”顧憬獻不知道說什麽好。

易杭腼腆地笑了一下。

顧憬獻拉過簡綏青，叮囑道:“待會兒別抽煙啊。”

“為什麽？”簡綏青四下看了看，沒有禁止抽煙的标志。

“昨天喝多了，我嗓子不舒服。”顧憬獻道。

陸其琛看了他一眼。

“那你今天別喝了。”簡綏青道。

顧憬獻撇嘴:“今天不打算喝酒，陸其琛下午還有事兒呢，再加兩個小孩兒。”

簡綏青看了看倆小孩，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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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和陸其琛握了手，随口寒暄了幾句。倒是易杭，見到陸其琛就高興得不行，邊跟漢堡玩兒，還花多餘的時間跟陸其琛說話。

陸其琛雖然話不多，但是勝在耐心，易杭說什麽他都會回答，即便沒什麽說的，也會應上一聲。

席間說話最多的就數顧憬獻和簡綏青了，陸其琛本來就不愛說話，易杭是不插嘴，不過好像也沒什麽尴尬的，四個人帶一個孩子這樣吃飯，還挺和諧。

顧憬獻給陸其琛夾了一筷子紅燒肉，見他有點遲疑，低聲問道:“不愛吃？”

“沒有。”陸其琛搖搖頭，慢條斯理地吃了。

其實他不太喜歡吃肥肉。

“咱們周三什麽時候走？”

“早上八點零三的飛機。”

顧憬獻愁眉苦臉地啊了一聲，那得多早起來啊！

漢堡在一邊拿了個羊排啃，啃了一嘴的油，簡綏青嫌棄地看他一眼，抽了張紙粗暴地在他嘴上抹了一把。

漢堡吃痛，可憐巴巴地看身邊的易杭。

易杭沒忍住笑彎了眼睛，在他腦袋上揉了一把，他道:“簡總您稍微輕一點，漢堡還小呢。”

簡綏青撇嘴:“這次還好，沒給衣服上抹，冬□□服不好洗。”

易杭笑道:“沒關系，我看着他就好。”

簡綏青剛想說什麽，對方卻沒看他了，自顧自地低頭剝蝦，剝完就放進漢堡碗裏。

易杭是真挺會照顧人的，簡綏青看了一會兒，兀自笑了一下。

飯後簡綏青抱着漢堡去送易杭，顧憬獻和陸其琛并排走去取車。

“周三早上，我去接你。”陸其琛道。

“行啊，省的我自己叫車了。”顧憬獻笑意盈盈地看着他。

陸其琛受不住地別開眼，嗯了一聲。

“幾點啊？”

“七點。”陸其琛道:“你提前準備好。”

“去幾天啊？我要帶什麽？”

“一周，帶換洗衣物和電腦就好。”

“行。”顧憬獻點點頭:“那我等你。”

沒什麽正事要說了，陸其琛不知道還能說什麽，只能道:“我走了。”

“等等。”顧憬獻一急，動作快一步地拉住了他的手。

陸其琛的手還跟以前一樣，溫暖，幹燥，寬大。

顧憬獻低頭看着他五指修長的手，低低地笑了一聲:“今天，那個叫易杭的小孩兒……你覺得怎麽樣？”

陸其琛沒有抽回手，也沒有立刻回答，好像死機了一樣，直到顧憬獻擡頭看他，他才低聲道:“不錯。”

顧憬獻知道他不是敷衍，他說不錯那就是真不錯，更何況他自己也這麽覺得。

他的拇指在陸其琛手背上來回摩擦了兩下，嘆了口氣，這才緩緩松開:“路上小心。”

陸其琛眉頭一跳，真的很想把他的腦袋掰開看看裏面都是些什麽，明明什麽都不肯說，卻還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撩撥他。

他沒應聲，看也不看顧憬獻，臉色不怎麽好地坐進車裏，門一甩就從顧憬獻面前開走了。

顧憬獻知道他生氣了。但是他不像陸其琛，自控力那麽強，他忍不住就想要跟他親近，卻在親近後又不知所措。

他看着絕塵而去的黑色轎車，難得的犯出些委屈。

與此同時，簡綏青邊開車邊問易杭:“你竟然還會畫畫？”

漢堡坐在易杭腿上，百無聊賴，支着臉頰看窗外不斷倒退的風景。

“嗯，小時候跟我外公學過國畫，不過我學藝不精，後來就沒怎麽畫過了。”易杭用手理着漢堡頭上被風吹亂的幾根頭發。

“學藝不精也敢拿出來送人啊？”簡綏青逗他。

易杭急了，辯解道:“不是的，我畫得是我最拿手的山水，雖然我很久沒有……”

易杭急得臉都紅了，這才發現簡綏青嘴角一直帶着笑意，終于反應過來自己被人耍了，他閉了嘴，不再理他。

“哎，別生氣！”簡綏青開車沒辦法，只能哄着:“哥跟你開玩笑呢，我當然知道你只是謙虛。”

易杭紅着臉嘟囔道:“怎麽就是我哥了……”

“不然你要叫什麽？”簡綏青笑道:“我大你一輪而已，難不成還要叫叔叔啊？”

“我……”易杭辯不過他，索性不說話了。

“行了行了，你說咱倆挺熟的了，你還成天一口一個簡總一口一個您的，我聽着都別扭。”

“哦……”易杭癟了癟嘴巴。

簡綏青眼看着再逗下去要出事，終于轉移了話題:“那後來為什麽不畫了？”

“其實我不怎麽喜歡國畫……”易杭也是個沒脾氣的，順着話就說了:“我比較喜歡畫漫畫。”

“漫畫？”簡綏青眉毛一揚。

“嗯，漫畫，我沒事就畫畫，以前高中的課本空白的地方基本上都讓我都畫滿了。”易杭笑了一下，臉頰邊有一枚小酒窩。

簡綏青側過臉看了他一眼，突然很想伸手戳一戳那個軟軟的小坑。

他看了看昏昏欲睡的漢堡，突然靈光一閃。

“易杭，你大學裏做兼職嗎？”他問。

“做啊。”易杭點點頭:“我現在在帶家教。”

“忙嗎？”

“還好吧，這學期結束就不忙了，那個孩子準備初中畢業就出國，所以下學期要學語言，我就不教他了，到時候再重新找一個。”

“別找了。”簡綏青道。

“啊？”易杭懵懵地看着他，顯然沒明白他什麽意思。

簡綏青被他這樣看着，一時間竟然老臉一紅，他咳了一聲欲蓋彌彰，看着前面的路道:“我的意思是，如果你不嫌漢堡粘人，下學期開始，可以教他畫畫。”

易杭看着他，一時有點說不出話來。

簡綏青硬着頭皮解釋道:“漢堡喜歡畫畫，我看也挺有天賦的，早就想找個人教教他了，但是外面基本上都是多人一個班，我怕他不好好學，所以就想找人單獨教他，我平時上班也忙，總也不一定有時間送他，在家最好不過。”

“漢堡這個孩子吧，皮了點，也不随便服誰，我看他就喜歡顧憬獻和你，你放心，我會問問外面代課老師的薪水，肯定不會少給你。”簡綏青觑着他的表情道:“不過你要是不願意就算了。”

“不是這個意思……”易杭連忙道，說完好像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态，抿着嘴唇支吾道:“我，我是想說，你都不看看我畫的什麽水平，就讓我教漢堡嗎？”

“這些我也不懂。”簡綏青道:“你自己看，反正我信你。”

易杭臉頰一紅，他低下頭，才發現剛剛還在打瞌睡的漢堡不知道什麽時候清醒了，一雙眼睛水汪汪地看着他，裏面都是期盼。

易杭忍不住拿手指在他臉上刮了一下:“好啊，漢堡挺乖的，我不用擔心師生不睦。”

簡綏青松了口氣，他笑道:“那就下學期再說吧。”

易杭點點頭:“嗯。”

他咬着下唇看向車窗外面，玻璃上映出來的清秀臉龐似乎在笑。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是被顧總嫌棄的簡綏青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