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往常逢年過節的，顧憬獻都是跟着簡綏青在一起混過去，也沒什麽特別，只是今年簡綏青不一樣了，人家有了個暧昧不清的小朋友，他有心給兩人多一點獨處空間，聖誕節并不準備繼續跟簡綏青一起，征求了對方同意抱走了漢堡，打算請陸其琛吃頓飯。

陸其琛下了班到車庫取車，遠遠就看見顧憬獻蹲在地上跟漢堡說着笑着，他駐足看了一會兒，直到對方發現他。

顧憬獻沖他吹了個流氓哨，拉着漢堡走過來:“陸總有約麽？”

陸其琛的手在大衣口袋裏捏緊了車鑰匙:“沒有。”

“那正好。”顧憬獻歪了下腦袋:“正想請陸總吃頓飯呢，陸總肯不肯賞臉啊？”

漢堡一直有點怕陸其琛，一時不敢跟他搭話，不過簡綏青經常教他見了人要打招呼，他糾結地蹙眉，小模樣可愛極了。

正自己在腦袋裏挑兵挑将，顧憬獻就一把把他舉了起來:“不過得帶個小團子，不介意吧？”

陸其琛看向漢堡，這下躲不過去了，漢堡笑着跟他打招呼:“哥哥好。”

顧憬獻哈哈大笑，陸其琛則看着他短暫地擰了下眉毛。

“叫叔叔。”陸其琛糾正道。

“叔叔。”漢堡從善如流。

“嘿，你還真是一點虧也不吃。”顧憬獻笑道:“想吃什麽？”

“随你。”陸其琛說完，怕他又說要吃饅頭鹹菜什麽的，連忙補了一句:“看孩子。”

“下次不帶這小子出來了，我都沒特權了。”顧憬獻裝模作樣地嘆氣，把漢堡往陸其琛懷裏一放:“你抱，我開車。”

陸其琛長這麽大，還沒抱過孩子，不過好在不是一兩歲的小肉球，四歲多的孩子随便一摟就可以，他手忙腳亂地接住，讓漢堡坐在自己手臂上，漢堡就勢攀上他的脖頸，陸其琛暗自吐了一口氣，跟着坐上副駕。

漢堡怕他，主要是因為陸其琛一直冷着張臉，看上去十分不好相處，不過他在對方懷裏窩了一會兒，就發覺這個人好像也不是因為不喜歡他才板着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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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堡從小跟着簡綏青和顧憬獻，性子什麽的都随他倆，自來熟也是必不可少的，車子一平穩地駛上馬路，他就開始跟陸其琛說話了。

“叔叔你多大？”

“叔叔你叫什麽名字啊？”

“叔叔跟易杭哥哥是一個學校的嗎？”

“叔叔你跟南南叔叔關系很好的樣子。”

“叔叔你會做飯嗎？爸爸和南南叔叔都不會呢。”

“叔叔你跟易杭哥哥一樣很容易臉紅。”

“叔叔……”

顧憬獻都快被他聒噪煩了，陸其琛卻一點不耐都沒有，雖然回答都言簡意赅，但是每個問題都認真回答着，顯然不過一會兒時間，漢堡就已經跟他建立起了深厚的革命友誼，雖然有可能是漢堡單方面的。

顧憬獻也沒問兩個人的意見，直接都拉去了龍蝦飯館。

陸其琛看見熟悉的牌坊的時候，明顯愣了一下，顧憬獻聳了聳肩:“你說随便的，漢堡肯定也想吃這個。”

漢堡在顧憬獻的淫威之下點了點頭。

餐廳裏循環播放着Marry Christmas的歌，店員也是清一色的紅綠搭配，戴紅色聖誕帽，很是應景。

其實顧憬獻帶他過來就有點想懷舊的意思，不過人一到這兒也就沒什麽心思了，三個人有一搭沒一搭說話，一頓飯很快就吃完了，顧憬獻偷偷摸摸翻手機，想查一下有沒有什麽可以在天黑之後一起去玩兒的地方。

“一會兒有煙花。”陸其琛突然出聲。

顧憬獻吓了一跳，差點把手機給扔了，不可思議地看着他，還以為對方給他手機上安裝了什麽不可告人的微型裝備。

陸其琛見他表情奇怪，探究地看着他:“怎麽？”

“沒……”顧憬獻清了清嗓子:“你怎麽知道？每年都會有嗎？”

“嗯。”陸其琛點點頭:“每年平安夜和除夕元宵節，市中心的時代廣場。”

“是麽？”顧憬獻來了興趣:“我記得以前只有大銀幕的倒計時，竟然都開始放煙花了，要去看麽？”

陸其琛隐晦道:“小孩子應該會喜歡。”

“那行呗。”顧憬獻笑笑。

飯後兩大一小三個人在路上慢慢地走，平日裏挺幹淨的街道變得熱鬧起來，難得城管不管，街邊都是擺的小攤子，熒光棒，面具，聖誕帽發卡什麽的數不勝數。

街上人也很多，喧鬧異常，叫賣聲，結伴而行的朋友情侶交談的聲音，還有各種店面的迎賓曲，打折活動的廣告之類，兩個人說話都得挨很近才可以聽到。

顧憬獻害怕漢堡走丢，幹脆舉起來架在自己後頸上讓他坐着，漢堡興奮地左顧右盼，時不時嚷嚷幾句，奶聲奶氣的，很快淹沒在人聲鼎沸裏。

顧憬獻和陸其琛手臂挨着手臂走，有時被人流稍稍擠散，很快又自動回來，偶爾交談兩句。

陸其琛給漢堡買了個青面獠牙的面具，是漢堡自己挑的，他拿在手上往臉上糊，興奮地直叫喚。

顧憬獻一手扶着漢堡的腿，一手在小販的攤子上來回翻騰，半天了挑出一只會閃光的粉色花環，眼疾手快地架在陸其琛腦袋上，歪着頭打量他一陣兒，終于憋不住笑出聲來。

“別說，你戴這女孩兒的東西，一點違和感也沒有，漂亮啊寶貝兒！”顧憬獻打趣他。

陸其琛把花環拿下來端詳了一會兒，跟老板掏錢買了。

“買它幹什麽？”顧憬獻訝異。

“看你喜歡。”

顧憬獻啞然片刻，才道:“我就是喜歡看你戴而已。”

陸其琛沒說話，拿着那花環把玩兒。

顧憬獻盯着他的手指看了一陣兒，強迫自己把眼睛移開了。

“漢堡啊，吃鏡糕麽？”顧憬獻晃了晃漢堡的小短腿，指着不遠處一家推三輪車的小販問道。

“吃！”漢堡一口應了。

“嘿，你這小子，都不知道是什麽東西就要吃。”顧憬獻嘟囔了一句。

“你吃麽？”兩人走過去，陸其琛掏出錢包，問他。

“吃。”顧憬獻笑得谄媚。

“兩個。”陸其琛把錢遞給賣鏡糕的老婆婆:“一個多放點花生碎。”

一個鏡糕很小一只，也不知道用什麽米蒸出來的，白白糯糯的，甜甜的，上面撒些芝麻和花生碎，再澆上玫瑰或者藍莓醬汁，用細竹簽一紮，就可以拿在手上吃了。

顧憬獻沒事就愛吃些亂七八糟的零嘴，陸其琛之前見他買過好幾次，每次都要求人家給多放點花生碎，很喜歡的樣子。

其實你說了人家也不一定給你多放多少，就圖個心裏安慰似的，好像說出來了就真的能多一點。

顧憬獻把漢堡放下來:“咱們吃完再繼續走，省的抹人家身上了。”

漢堡一向沒有吃相，吃一口就把藍莓醬抹了一嘴，陸其琛掏了兩張紙一人給了一張，顧憬獻先沒接，把鏡糕塞進他嘴裏:“嘗嘗。”

陸其琛頓了頓，順從地咬了一小口，然後他舔着嘴唇上的醬，蹙眉評價:“甜。”

“不甜吃個什麽勁兒。”顧憬獻三兩口把剩下的解決了，擦了擦嘴，隔空投籃，把揉成一團的衛生紙扔進垃圾桶裏。

漢堡第一次吃鏡糕，一個太小不夠吃，覺得糯糯的還想再要一個 ，扒拉着顧憬獻的褲子搖了搖，撒嬌似的。

顧憬獻正準備掏錢再給他買一個，被陸其琛攔了下來，他低頭道:“太晚，不好消化。”

漢堡又看了看顧憬獻，見他沒有要給自己說話的意思，只能點點頭答應了，就是看上去蔫頭耷腦的。

陸其琛抿着嘴唇，還以為自己把孩子惹生氣了，有些無措地看了顧憬獻一眼。

顧憬獻朝他一攤手。

“嗯……”陸其琛琢磨着，擡手生澀地揉了揉漢堡的腦袋:“改天再帶你吃。”

漢堡擡頭，亮晶晶地眼睛看着他:“真的嗎？什麽時候啊？”

陸其琛求助似的看向顧憬獻，對方卻笑眯眯地只看戲不說話，他只能斟酌道:“周末？”

漢堡歡呼一聲抱住陸其琛的腿:“好！”

作者有話要說：

鏡糕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