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 臣妹屆時自會歸隐

楚驚河湊近楚驚鴻的時候, 自有一股迫人的氣勢，他眼神淩厲，似要将楚驚鴻從裏到外看個透。

楚驚鴻眼神微眯, 倒是無懼他淩厲的目光。

半響, 楚驚鴻才垂首輕聲道：“皇兄這是什麽意思？于皇兄而言，這個答案, 很重要嗎？”

楚驚河眉頭一挑，臉色越發的難看, “重要不重要, 其實皇妹心裏清楚的很, 花娘，如今不過成了一枚棄子，沒能勾搭上秦天就算了, 就連絕命都快不要她了，這樣的女人，的确不中用，不過你放心, 朕還會再安排些樣貌妖嬈的女子送到攝政王府去，你且等着便是。”

聽到這話，楚驚鴻的臉色也有些不太好看, 她深吸了一口氣，換上了一副笑臉，“臣妹勸皇兄還是不要多費心思了，秦天那種人, 你就算是送了仙女過去，他也看不上。花娘若不是因為絕命，自然也入不了攝政王府。當然，也是本宮顧念着她是皇兄的人，才沒有趕她出去。”

聽到這話，楚驚河也冷笑一聲，轉過頭盯着楚驚鴻道：“若你不愛秦天，你該不會在意他身邊有什麽女人才對，他身邊若是有了別的女人更好，你就可以搬離攝政王府，回到朕的身邊了……”

楚驚鴻輕笑一聲，語氣故作輕松，“若皇兄的願望能成，臣妹自然願意。皇兄既然有如此想法，那便給秦天多挑幾個，臣妹不會介意。”

楚驚河下意識的看向了楚驚鴻手邊那些秀女的畫像，語氣十分輕佻，他輕呵一聲，道：“那好啊，現下朕這裏就有一個對攝政王情深義重的女人，你說，北門一璇如何？”

楚驚鴻握緊了拳頭，沒有出聲。

他們一奶同胞，即便是楚驚鴻已經極其隐忍了，楚驚河還是能看出她輕微的表情變化。

“她不日就會抵達都城，朕準備親自接待，她對秦天一往情深，朕實在是不忍拒絕，你說朕讓她搬進攝政王府去住，秦天，該不會抗旨不遵吧？”楚驚河的語氣越發陰陽怪氣，他每說一句，都在死死的盯着楚驚鴻。

楚驚鴻冷笑一聲，淡淡道：“好啊，若是她真的想來，皇兄也有意成全，秦天自然不敢抗旨，臣妹也不敢抗旨。”

聽到這話，楚驚河輕笑一聲，嘴邊盡是得逞的笑意。

“不過，有兩件事，皇兄還是需要做好心理準備。”楚驚鴻話鋒一轉，突然起身，湊近了楚驚河，一時間，占了上峰。

楚驚河撇向她，神色不善，“什麽事？”

“這一嘛，便是這北門一璇上一次來攝政王府的時候，鬧得十分不愉快，她若是想來也好，得保證她自己能活着走出去。這二來，她肚子裏現在懷的是百裏名揚的孩子，你說她進了府，臣妹要不要對她肚子的孩子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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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驚鴻說完，親眼看着楚驚河的臉色一點點變白，随即，她露出了玩味的笑意。

楚驚河搖了搖頭，呢喃出聲：“百裏名揚的孩子，怎麽可能？”

楚驚鴻淡笑一聲，學着之前楚驚河輕佻的語氣，開口：“怎麽不可能？這世間可能與不可能的事情多了去了，就像是臣妹無論如何都想不到，柔妃是那樣的人，也無論如何都想不到，臣妹一心為皇兄，皇兄卻不斷的猜疑，現下，在皇兄的心裏，驚鴻怕是與秦天一樣難纏吧？”

說完，楚驚鴻将手中的畫卷狠狠的甩在了地上。

頓時，一張張美人圖舒展開來，散落一地。

楚驚河輕輕蹙眉，沒有想到楚驚鴻會突然大發脾氣。他正要出聲訓斥，卻發現楚驚鴻眼角已然濕潤了……

他突然心下一軟，轉過身不去看她，反而是嘆口氣道：“你先回去吧，你明知道，朕不喜歡選秀。”

楚驚鴻輕哼一聲，道：“既然皇兄不想選，那就讓皇後娘娘去選好了，左右這些已經是臣妹篩選過的，請皇兄記得，皇嗣也是國事，難道在皇兄的心裏，您的後宮只配讓柔妃給您誕育子女不成？”

提到柔妃，楚驚河的神色更加不好看了。

雖然他心裏也對柔妃十分失望，但是只要是一想到柔妃在冷宮那種地方受苦，楚驚河便心下不安。

沒了柔妃的陪伴，他摟着北門一夢那年輕嬌嫩的身子，也依然不舒服。

偏偏這種時候，楚驚鴻和秦天還逼着他選秀！

“你能不能刨除對柔妃的偏見？就算是為了朕，為了離殇，都不行嗎？”楚驚河眼神微眯，近乎是怨怼的看向楚驚鴻。

楚驚鴻冷哼了一聲，嘆口氣道：“若是父皇母後還在，柔妃就不是現在的結局了。就因為她是您心頭摯愛，她是離殇的生母，臣妹才會手下留情。到底是誰非要陷害臣妹？到底是誰，欲對臣妹腹中胎兒下手？”

“這種惡毒的女人，如何當得起太子之母，将來又如何母儀天下？到底是臣妹一直不肯放過她，還是她一直不肯放過臣妹？”

“就是因為她，因為這個惡毒的女人，皇兄一再的懷疑臣妹，也正是因為這個女人，讓臣妹對皇兄，徹底死了心。”

聽到這話，楚驚河渾身一震，轉身看向了楚驚鴻。

他一直都只顧着自己的想法，的确沒有在意過，楚驚鴻會如何想，而如今，她說，她對他徹底死了心……

楚驚河張口想說什麽，卻發現什麽話都說不出來，亦或者是，不知道如何說。

楚驚鴻也沒打算讓楚驚河說什麽後悔之語，亦或者讓兄妹兩個和好如初。

現下，她算是徹底明白了。

兩個人之間有了裂痕，是無論如何都回不到從前的。

即便是他們之間是最親的親人，亦不能幸免。

“這些畫卷，一共三份，還有一份在皇後那裏，臣妹交給皇後娘娘，實在是因為秦天懶得處理您後宮的事情，皇貴妃現下又中了毒，身子不太康健，若是皇兄不喜歡皇後做主，便自己決定便是。”

楚驚鴻冷冷的說完，轉身欲走。

走到門口處，楚驚鴻突然頓了頓，回頭淩厲的看向了楚驚河，“臣妹還請皇兄記住一點，臣妹如今做的所有，都是為了父皇母後留下來的基業，是為了我們楚家的列祖列宗，并不是為了你。還有一件事，也請皇兄記住，臣妹手持鳳玉，加上秦天的力量，本宮想對柔妃動手，根本不需要皇兄的許可，以後有事咱們就說事，不能好好說，皇兄也可以不必說。”

楚驚河眼神微眯，握緊了拳頭，冷冷的看向了楚驚鴻。

感受到他逼人的目光，楚驚鴻亦是冷哼了一聲，“等到平定了百裏家，皇兄便把離殇接回來吧，別讓柔妃以為，臣妹是想禁锢她的兒子，在臣妹心裏，從來都沒有想過要對自己的家人做什麽。等到一切塵埃落定，臣妹會交出鳳玉，遠離朝堂，皇兄不用忌憚臣妹，臣妹終究不過是一個女流之輩，臣妹會走，走得遠遠地，帶上自己的孩子，再也不會回來。”

說完，不去理會楚驚河錯愕的目光，楚驚鴻便頭也不回的走了……

一旁伺候楚驚河的老太監，看了一眼驚鴻長公主那決絕的背影，突然落了淚……

楚驚河聽到他抽泣的聲音，突然轉過頭問道：“元公公，你也覺得，朕對驚鴻，太過無情了嗎？”

元公公搖了搖頭，一邊擦淚一邊道：“老奴不敢，老奴只是覺得，若是先帝和先皇後還在，定然不忍看到你們兄妹桎梏，互相猜忌的局面。也定然不忍看到，驚鴻長公主流落民間。”

楚驚河臉色發青，拳頭緩緩舒展，轉過頭，卻踩上了一個畫像。

那女子眉目如畫，神色頗有幾分楚驚鴻的神’韻。

楚驚河尤記得，他和驚鴻，他長得像父皇多一些，而楚驚鴻，卻是全然繼承了母後的美貌。

他一雙大腳踏上去，污了一整張畫卷。

想起父皇母後臨終前對他的叮囑，楚驚河眼角發熱，他嘆了口氣，撿起了地上那副畫，沖着元公公道：“就她吧，你可知她是哪家的女兒？”

元公公愣了愣，上前查探了一番，忙道：“哦，老奴知道，她是太中大夫平威之女，叫……”

元公公看了底角的字，回道：“回皇上的話，叫平婀娜。”

太中大夫平威？楚驚河腦海裏回想了一下這個人，印象不深，是個從四品的小官。

還好，楚驚鴻給他選的，并不是秦天的人。

想到這裏，楚驚河淡淡的開口道：“就她吧，秀女不是都被安排進宮了嗎，今晚召她侍寝。”

彼時，皇後娘娘正在整理所有秀女的畫卷，可謂是十分盡心。

她還特意派人去問楚驚鴻，想要知道皇上所有的喜好，樣貌家世門第，還有性格脾性，她都問了一遍，好不賢良淑德。

而消息傳到長樂宮的時候，皇後亦是一愣，沖着身邊的丫頭問道：“皇上真的要召秀女侍寝嗎？”

“回皇後的話，沒錯。”那宮女擡頭忘了絕美的皇後娘娘一眼，蹙眉答道。

皇後“哦”了一聲，手中的畫卷，突然散落一地，她突然起身，一張張小心翼翼的撿了起來，眼角發熱的呢喃道：“哦，這是好事……”

然而一行清淚落下，終究是污了畫卷上的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