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憐卿詠絮才,亦嘆夢裏春
十月六號,唐施啓程回c市,第二天,賀明月度假歸來。
“你出這麽大的事怎麽不跟我說?”賀明月瞪她,“我一回來就收到這樣爆炸的消息,吓死了!”
“跟你說了也幫不上什麽,省得你擔心,度假也度不好,不如不說。”
賀明月只是一個普通大學教師,确實幫不上什麽忙。聞此嘆道:“算了算了,好在有驚無險。”
“嗯。”
“不過學校的處分還沒撤除,這得什麽時候?”
“祁老師說大概這月中旬,也就下個星期吧。”
“祁老師?”賀明月觑她,“真是好不見外。”
唐施臉一紅,“別鬧,說正事呢。”
“嗯嗯嗯,正事就是你們家祁老師全程英雄主義無比周到妥帖從始至終保駕護航讓一切化險為夷。”
大概,好像,是這樣。
唐施無法反駁。
賀明月長嘆一聲:“寄居蟹有海葵,鱷魚有鳥,茑蘿有松,明月卻蒙塵。”癱沙發上,“明、月、蒙、塵。”
“不蒙塵啦。”唐施安慰道,“明月烨烨,黑松石銘,山色無聲。多美呀。”
賀明月看着她:“現作的?”
唐施摸摸鼻子,不甚好意思:“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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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明月嘆氣更厲害,枉她還是學詞的。當下不服,道:“來,鬥詞。”
這轉折???
賀明月瞪着她,唐施看着她。
半晌。
“好啊。”唐施笑道,本科時代的樂趣重新回來了,“寫什麽?”
賀明月眼睛随處轉了轉,看到唐施桌上有一套秦淮河的明信片,道:“寫秦淮吧,詞牌自選。”
半個小時後。
賀明月寫的《菩薩蠻》:
“軟花青葉風吹瓦,浸檐角殷霞如蠟。忽夢癡秦淮,重心思沉埋。
盼飛飛雁雀,裝卻沉沉倔。誰此地今年,默如秋夜天。”
唐施寫的《蝶戀花》:
“淮水邊眉樓夜畔。十裏紅燈,薄幸千金還。自古陳妃殃戰亂,無人記柳俠忠膽。
又嘆孤蘭多舊憾。舌刺佛書,不寄梅郎館。惟小宛成心上願,古今誰配桃花扇?”
高下立見。
賀明月指着她:“你、你、你……”真真氣死個人。
羅院長的話忽而又響在耳邊:“懶、懶、懶,有事沒事多琢磨琢磨,你雖是研究詞的,不必會寫,但學着寫寫,好處多得很!總有一天要後悔!”
她現在好後悔!
她居然被一個研究曲的給比下去了!
既生施,何生月,我死也!
唐施笑道:“好啦,你別這樣。勝在題材。你若不是說寫秦淮,指不定寫成什麽樣呢。”
賀明月知道她是在給自己找臺階下,也就順勢下來了:“哦。”表情木然。
《桃花扇》雖不算元戲劇,但也是四大名劇之一,唐施對其極其熟悉,說是爛熟于心也不為過。賀明月說寫“秦淮”,唐施便從秦淮八豔着手,句句用典,八豔逸事都包含其中,《蝶戀花》巧勝。
賀明月頭一次來唐施住的地方,自然好奇,二人又同是中文系,對書的喜愛自是超過其他,兩個人在書房呆了一下午,随手一本書,兩個人都能說出一二,探讨交流,很是輕松。
當賀明月又一次拿起一本詩集的時候,落下一頁信箴,是唐施手寫的一首五言詩,賀明月讀了,印象裏不曾讀過,問道:“自己作的?”心裏想道:會詩會詞會曲,簡直就是從古文化裏走出來的女子。
唐施點點頭。
又見第三句第三字被紅筆畫圈,對對平仄,發現平仄不對,唐施道:“一直不知道該換什麽字。”
詩名《丙申年乙未月雨》,也便是今年七月:“亭午青荷氣,黃昏落雨聲。湖風濯素月,一夢一天明。”
賀明月再讀了一遍,攤手:“辣雞如我,也不會。”詞看了,詩讀了,想到曲,賀明月問道:“詩和詞你該是都學得挺好,為什麽就選了曲?”曲豪辣灏爛,奔放痛快,倒是和唐施自身氣質不是很符。
“或許是沒有的,就更喜歡罷。”唐施道,“快人情者,毋過于曲;沖口而出,傾斜無遺。顯豁淺白,極情盡致。大概是這樣。”想來唐施性格裏也是有不安分的東西在的。
賀明月倒是很能理解。畢竟詞多委婉,她卻不是一個愛委婉的人。
這首詩閑适清爽,萬物明澈,一絲煩惱也無,賀明月笑道:“剛談戀愛便是這樣,又輕又快樂,可以‘一夢一天明’,過不了多久便不會了。”
賀明月猜到這是唐施和祁白嚴在一起後寫的,唐施莫名羞恥,聞言暈乎乎道:“為什麽?”
賀明月湊近了,一臉鬼畜樣子,“因為——沒時間夢啊。”
唐施剛開始還沒反應過來,反應過來後臉蛋通紅,推着賀明月往外走,“賀司機,回你的駕駛室去。”真是再也不想和她說詩了。
兩個人打鬧間唐施電話響了,一看,竟是祁白嚴的視頻通話。
說曹操曹操到,賀明月笑一聲,自覺往客廳走,“可別一聊一天明啊,寶寶還等着吃飯呢。”
唐施紅着臉按了“接受”。
祁白嚴看着一接電話就害羞得不行的唐施心中訝異,這可沒有過。自是不知道剛剛小姑娘才被老司機調戲,見了另一位當事人,心中難以面對。
唐施看看時間,那邊該是早上快九點,問:“今天沒有研讨會嗎?”
“嗯。”祁白嚴道,“今天結束。”
結束了,意味着祁白嚴要回來了。唐施歡喜,問:“什麽時候的飛機?”
“明早十點到。”
唐施控制不住,“我能來接機嗎?”
祁白嚴笑,“為什麽使用問句?”
“有人接機了怎麽辦?問問總是好的。”
“沒有。”
唐施抿唇,“那我來接。”
“好。”
“好”字剛落,一個人突然沖進來,沖着手機裏的祁白嚴笑眯眯道:“surprise!”
“賀老師?”
手機裏突然出現六張碟片,一手三張,把鏡頭擋了個完全。卻聽那頭唐施又急又羞的叫聲:“賀明月!”
鏡頭晃動得厲害。
祁白嚴如何不知道那是什麽東西?想到唐施可能會看這些東西,心中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怪異感覺。既不想她看,擔心她看,又覺得作為成年人,應該看,好像又想她看,但卻不知如何面對她看。
賀明月掙紮着再次讓碟片強勢出鏡一次,被看着柔柔弱弱的唐施武力鎮壓,陣地失守,只好對着鏡頭道:“為了唐妹妹的終身幸福,賀姐姐我也是愁白了頭發。此六張乃我賀明月多年收藏,确為心頭寶,愛護有加,從不示人。今日為你二人終生計,忍痛割愛,萬望珍重使用,方不負吾一片苦心。”
言罷護着心頭寶急流勇退,留下兩個人萬籁俱寂。
唐施真的是尴尬到死,恨不得現在就沖出去與賀小妮子同歸于盡。
天啊,怎麽能在祁先生面前說這樣的話!她現在怎麽辦!
“我……”
“唐施。”祁白嚴一叫她全名就是要訓誡了,唐施忐忑地看着他。
“不許看。”在絕大多數時候,祁白嚴不用“不許”“不準”“不可以”這樣的詞對任何一個人,這是一種對別人的命令,對訴求的他與性禁止,祁白嚴的教養和性格不許他這樣做,他沒有這個權利。在這件事上,他同樣沒有此種權利。唐施作為一個成年人,有權利選擇看與不看,他不該置喙。
但是,他控制不了。她是他的女孩,于性一方面,是純白的,每一筆都是他畫上的。
每一筆也該他畫上。
這種強烈、陌生、悸動的感覺,叫占有欲。
祁白嚴極短時間內剖析了自己,認為自己是不可理喻的。
更不可理喻的是,他強調了一遍:“不準看。”
唐施紅着臉點點頭。祁白嚴霸道起來,也是迷人的。唐施覺得自己無可救藥。
唐施太乖了,祁白嚴反省了一下自己長輩式語氣,柔聲道:“我回來再看。”嗯,對,他守着她看。
唐施:“!!!”
賀明月被唐施追着打許久,賀明月哭道:“以怨報德啊!”最後走的時候以德報怨,将六張碟片放進書桌抽屜裏,深藏功與名。
唐施一個小時後收拾書房,發現了抽屜裏的東西,她哭笑不得。
唐施實則并不是白紙。祁白嚴因為特殊的成長環境沒有接觸過這些東西情有可原,但她不可能。
她還是研究曲的。雜劇裏面某些露骨描寫可以和當代小黃文一較高下,比如《西廂記》裏就有十分細致的歡愛過程,什麽“春至人間花弄色,将柳腰款擺,花心輕折,露清牡丹開”,又什麽“春羅元瑩白,早見紅香點嫩色,燈下偷睛觑,胸前着肉揣”,污得沒眼看。
唐施原本對這些東西并無興趣,但現在卻有了點兒不同的意思。
祁白嚴叫她不許看,唐施該聽的。小姑娘紅着臉将六個碟子用書壓着,關上抽屜。祁先生會生氣。她想,再者,她還答應了他不看。
收拾完屋子,唐施讀了一會兒散曲,天晚了,明天要去接機,該早睡。
唐施拉開抽屜,紅着臉想:只看一張。
抖着手放進去,半個小時後,唐施抖着手關掉了,臉燙得快要烙雞蛋。
半張都沒看到,小姑娘鑽上床睡覺了。
夢裏自是春光潋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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