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密談
“這句話,恐怕應該我先問你吧?”範偉不知道為什麽,就是對這位漂亮的富家千金女不感冒。雖然她很漂亮,不僅打扮穿着時髦,而且美麗動人,但是範偉心裏總提不起一種欣賞和仰慕的感覺,而是總有些覺得反感。也許,他真成了個仇富的家夥?
“你……”柳婷沒想到眼前這個窮小子竟然敢頂撞她,不由一陣氣窮卻不知道該怎麽反駁。
“範偉,這是柳婷,你應該認識的,就上次在公交車站……”方佳怡見兩人似乎有些不對路,急忙想化解下有些緊張的氣氛。
“佳怡,不用介紹了,他不就是故意設陷阱想騙你的那個混蛋麽,都見了不止一次面了。”柳婷翻了翻白眼,驕傲的千金大小姐,自然是有仇必報的人,一出口就惡毒相向,“我說佳怡,你是不是又被這小子給灌什麽迷魂湯了?上次他騙了你,你竟然還請他到你家裏來做客?”
“不是的,你誤會了婷婷,事實上……”方佳怡開始有些覺得一個頭變兩個大,不知道該怎麽解釋了。
“對不起大小姐,事實上是你自作多情而已,我來這裏,并不是受佳怡的邀請。”範偉淡淡一笑,鎮定無比道,“我是應方書記邀請來這裏的。”
“喔……我都忘了,你可是能修機器的高手。”柳婷不屑的笑了聲,道,“不就會修個破機器麽,有什麽了不起。你和你那哥哥可真像,都是只喜歡做別人的跟屁蟲,暗中使壞的高手。怎麽?上次被人拆穿了把戲,這下又準備換個方向,試圖接近佳怡父親想和佳怡套近乎?想的可真美啊你。”
聽見柳婷的這句話,範偉頓時臉色鐵青道,“千金女,你說什麽?有本事你在說一遍!”
“我就說怎麽樣?你不就是跟你那親哥哥一個德行嗎?見到漂亮女孩子就知道不擇手段的想搞到手,難道不是嗎?”柳婷不顧方佳怡在一旁的拉扯,自顧自的又開口重複了遍剛才的話語。
“哼!”範偉最讨厭的就是別人拿他和那個愛慕虛榮,貪圖榮華富貴的親哥哥相提并論,很顯然,柳婷犯了他最大的忌諱。“不要把我對你的容忍當成你不要臉的資本,柳小姐,見過不要臉的,還真沒見過像你這樣不要臉的!說別人是跟屁蟲?你以為你自己的屁股很香嗎?我告訴你,一般聞慣臭味的人都覺得自己是香的。”
“你,你罵我?你敢罵我??”柳婷的俏臉唰的一下氣的滿面通紅,還沒有人敢這樣在她面前直接明了的罵她,很顯然她立刻被範偉的話給氣了個半死。
“罵你又怎樣?你咬我啊?”別人怕她這位有錢的千金小姐,可惜範偉這位一窮二白,赤腳走天下的大爺卻不會怕她。
“好了好了,你們別吵拉!婷婷,走,我們去房間聊天去。”方佳怡有些為難的急忙站起身,拉着還要争吵的柳婷便往她的閨房走去。她可不想範偉和柳婷真吵起來,畢竟一個是她很好的異性朋友,另一個是她的好姐妹,不要把關系鬧太僵了才行。
柳婷氣的咬牙切齒,可是礙與方佳怡的面子只能重哼一聲扭頭便走。範偉上下掃了眼她的背影,撇開她那臭死人的大小姐脾氣不說,這小妞身材真是好的沒話說,那雙穿着黑色絲襪,套着牛仔短裙的美腿,真是要多完美便有多完美。可惜啊,範偉最不愛的就是這號女人,以為家裏有幾個臭錢就搞的有多了不起似的,誰希罕!
方佳怡的房門最終關上,而方書記的老婆在陪了範偉一會後便笑着回房間準備什麽評職稱的材料去了,只留着範偉一個人坐在沙發上看着無聊的電視劇。
本來範偉是打算現在就要離開,可是一想連藥方都還沒給方書記,肯定是走不了的。無聊的他只能拿着遙控器在一遍遍的翻着電視頻道。不過還別說,坐着軟沙發,看着三十幾寸的大彩電,這種感覺還真的讓範偉有種過一回奢侈高檔生活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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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這種檔次其實怎麽也和奢華擦不上一點邊,可是誰讓範偉是窮人家的孩子呢。窮人的孩子見過的世面自然就少,有時候也不得不說,不是富人看不起窮人,而是兩者先天就缺乏了很多共同的語言和鴻溝,無論是見解還是觀點上,都有巨大的差距,而正是這種差距,讓富人擁有了眼高與頂的驕傲,讓窮人有了嫉妒和憤怒的仇富心理。
“他們在聊什麽呢,怎麽還沒談好?”範偉又等了幾分鐘,見書房的門依舊緊緊關着,不免越來越有些好奇,喃喃自語道,“該不會在搞什麽官商勾結吧?要不,偷窺下看看?”
想到這裏,範偉便來了興趣。對于偷看女孩子洗澡換衣服這種猥瑣事情他是堅決不會用金針的,可是聽聽兩個中年男人聊什麽機密,這對于他來說并不算是越過什麽道德底線。是以,說做就做,他很快給後腦中的金針發出指令,金針劃過一道金色的極細弧線,透過書房房門的門縫就這樣鑽了進去。
沒過幾秒,範偉的腦海裏便出現了書房中清晰的圖像,他覺得像金針這樣的高級針孔攝像機用來做這種事真得可惜了,光沖着那高清的圖像和立體聲的高級表現,簡直拿來拍電影都可以啊……
腦海的圖像很清晰,書房內的一切被他看了個清清楚楚,坐在椅子上的是方富民,而柳國正則靠在書桌旁,兩人似乎正在沉思些什麽,他只看見方富民手上的煙頭已經把書房給搞的有些煙氣蒙胧。
“柳總,你剛才說的這些事都是真的?我還是不太相信,老鄭會背着我幹出這種事!”當方富民手裏的香煙終于燒到頭時,他這才皺眉陰沉道,“這事情,你是怎麽知道的?”
“方書記,我根本沒有必要騙你。我之所以和你說這些,只因為我女兒和你女兒的關系。”柳國正說話不緊不慢,似乎十分的平淡,“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官場上只有利益,沒有夥伴。這一點,我想你比誰都更加清楚。鄭書記的站位問題,別人不了解,我比誰都清楚。因為,與我有直接利益關系的,是徐縣長。我在平安縣幾千萬的投資,都是算在他的政績上,你認為他會不把底透露一些給我嗎?也許在他的心裏,早就把我當成了他的自己人。”
“砰!”聽見柳國正說到這裏,方富民猛的狠狠一拳砸在桌子上,吐了口濁氣道,“他娘的,老子真的看走了眼,本想和那姓鄭的混蛋一起抗衡老徐,沒想到這家夥竟然吃裏爬外!”
“不僅僅如此,事實上你已經被完全孤立,他們現在只差抓住你的把柄。”柳國正臉色十分嚴肅,“只要你有任何細小的把柄落在了他們的手中,方書記,我想他們絕對有能力将你給徹底的拉下來。說到底,還是只因為你并不是平安縣的老幹部,你是個從十萬八千裏外調來的外人,他們是不可能和你聯手的。”
方富民輕點點頭,有些無奈道,“除了老鄭外,和徐縣長一邊的還有哪些人?”
“很多,副縣長張缪,勞動局局長範濤,還有組織部部長魏財厚,工商局的副局我也在一次秘密聚會中碰過面。”柳國正說到這裏時輕輕一笑,“總之,你若是今年沒有被市裏給拉上去,那麽你在平安縣的日子,恐怕會越來越難過下去。”
範偉聽到這裏,臉色早已經由開始的驚訝變成了震驚。柳國正與方富民說的這番話,他雖然很多地方不懂,但是隐約大概已經知道了很多。
最起碼他已經知道,這個原本以為找到的大靠山方富民,方佳怡的父親是個空降的縣委書記,名義上是縣裏的一把手,可實際上正遭受着整個縣裏領導們的共同排斥,排斥他的人中,還有自己的父親。他們甚至可能正在策劃一場陰謀,一場足以讓方富民萬劫不複的陰謀!
“我來平安縣兩年多來,一直就不受到當地同僚們的擁護,他們想窩裏反是正常的。可是我真沒料到,除了徐縣長這個明裏和我鬥的人外,竟然還有這麽多隐藏在暗處的棋子。太可怕了……虧我還為了對抗老徐想拉攏那些自以為中立的官員……”方富民說到這裏,臉色更加難看,變的一片慘白,“照目前這個情況看,恐怕我離開平安縣的日子真的不遠了。”
“你打算怎麽辦?”柳國正摸了摸鼻頭,沉聲道,“你若要離開,只有兩種結果,要麽高升,要麽聲敗名裂。高升的可能性很低,這兩年風頭正旺,政績滿天飛的人并不是你,市裏不可能僅僅只因為你老頭子的那點門路就明着向你傾斜,別忘了,勞動局那位姓範的局長他老婆可是省裏老幹部的女兒。”
“我知道,這我很清楚。”方富民有些糾結的抓了把頭發,嘆息道,“老徐這兩年勢力越來越強大,我已經根本鬥不過他。雖然表面上我是縣委書記,可是他這個縣長又什麽時候把我當書記看過?實在不行,我只能平級調換,調到其他地方去吧。平安縣的水太深,恐怕不是我這種小魚能呆的了的。”
“老方,我今天來和你說這些事情,可不是想讓你知難而退的!”柳國正有些生氣道,“難道你就不為平安縣的百姓想想?他們結黨營私,為利益勾結在一起,說白了,還不就是要為了當土皇帝!你知道不知道,光光在我投資這塊,他們光變賣國家土地就賺了多少錢!我曾經找人暗中調查過,光我投資的那家飲料廠,那塊地皮他們起碼就拿到了幾百萬的利潤!還有,你忘了去年礦場發生的死人案了嗎?那國營礦場早就成了空頭銜,裏面的各個小礦早就被私人給承包光了!”
“我知道,可是光憑我一個人,又有什麽辦法?難道你讓我把他們這些事都抖出來?你覺得我有那能耐嗎?我這一抓,那可就是得罪了整個縣委縣政府!”方富民聲音也大了起來,很明顯有些怒氣,“你是什麽?你是民營企業家,平安縣的投資王,你置身事外,嘴皮子動動就可以不付任何責任,可是我呢?我每做一件事,那就必須要忐忑而小心翼翼的做!牽一發而動全身,你根本就不能體會!”
柳國正重重嘆了口氣,苦笑道,“別把我想的太清高,也別把我想的太正義,其實我和你說這些,也不全是為了什麽百姓和國家,我女兒是我最寵愛的人,她說要讓我和你合作,那我就和你合作。可是,前提是你必須要有與我合作的能力。言盡與此,剩下的,你自己考慮吧。”
“那你說,我能有什麽辦法挽回這樣的頹勢?我要怎麽做,才能在這完全失勢的情況下扳回比分?”方富民說這話的時候,似乎就連自己的語氣都是那麽的沒有信心。
柳國正沒有立刻回答,而是一直看着方富民,過了足有一兩分鐘後,他才回答道,“你如果是真心想留下來,留在平安縣,那我就回答。如果你并沒有努力的勇氣,那幹脆你還是離開這裏算了。你好我好大家都好。”
方富民思索了會,咬牙道,“只要有一線希望,我都願意留下來!”
“好,有你這句話就夠了。”柳國正略微想了想,繼續道,“其實,要瓦解他們的勾結并不難,他們之間存在的只是利益關系,并沒有很深的情誼,彼此雙方雖然暗地裏稱兄道弟,其實誰都在防着對方。所以,既然不能全面對抗,那就各個擊破!”
“各個擊破?”方富民雙眼一亮,急忙道,“請說具體些。”
“很簡單,根據我在這一年多與他們的交往發現,他們之間的利益鏈有深有淺,有些人是處于外圍,而有些人又是處于利益核心的。處在利益核心的人很難鬥,那麽我們不妨可以從核心外下手。”
聽着柳國正的話,方富民突然有些疑惑和沉思,半饷他才回道,“可是,我能相信你嗎?老柳,你我都是深知套路和底細的人,說實話,我們的合作若是僅僅憑你所說就只是單純的女兒間的交往,我想不但我不信,恐怕就你自己都不信吧?”
“嘿,我等你問這個問題已經很久了。”柳國正突然露出一絲淡淡的笑容,“其實這個問題說複雜也複雜,說簡單也很簡單。簡單的來說,我和他們的利益産生了問題。你想想,比如我想要一樣東西,是兩家有對我有利還是一家有對我有利?”
“哈哈,我懂了,商人啊……永遠喜歡貨比貨,永遠不喜歡壟斷。”方富民也跟着笑了起來。
“對,我不希望我在平安縣投資下去的那些産業變成他們壟斷後敲詐勒索我的把柄,如果有可能,我當然希望你能與他們相抗衡,這樣一來兩邊都需要拉攏和巴結我,自然沒有人會獅子大開口的對我進行暗地裏的敲詐和勒索。商人,永遠把安穩放在第一位。”柳國正說這話的時候,臉色極其平淡,一付胸有成竹的摸樣。
範偉越聽越是心驚膽戰,剛才只是因為一些好奇而用金針偷聽到的這些話,沒想到卻是整個平安縣官場的一場即将發生的驚天劇變!這時候他才發現,原來自己生活的這個世界,似乎遠沒有自己想像的那麽美好……搞了半天,他還只是個幼稚的小孩而已。
“這個理由我能接受,你這個盟友,我要定了!”方富民顯得心情很好,大笑着與柳國正一握手道,“你快說,我們第一步應該怎麽做?”
“在徐縣長為代表的核心外圍,我想應該是組織部部長和紀委書記,還有那位勞動局的局長。所以,我們要從這三個人開始下手。”柳國正說到這裏,聳聳肩膀道,“當然,那位勞動局的範局長自然是動不了,他老婆家的背景我們忌憚還來不及,哪還有本事讓他翻船。再說,他本就是個鍍金的家夥,有那麽強的後臺,恐怕升遷到省裏只不過是時間問題。”
方富民沒有說話,只是沉默的點了點頭。
“其實,我還有件事沒和你說。”見方富民沒有回答,柳國正皺了皺眉頭,最終還是開口道,“那位範局長,和我的關系很不錯,因為我家那老頭子,曾經和他的父親是生死戰友。而年輕時我們是一個生産隊的,當時兩老就指腹為婚,把剛出生的我女兒柳婷,已經許給了範家。”
“哦?”方富民有些意外道,“那這麽說來,柳婷是要和範局的兒子結婚了?”
“恐怕是這樣,老爺子很倔,柳婷不喜歡也沒有辦法。”柳國正說到這裏,明顯有些無奈。
範偉聽到這裏頓時終于明白,為什麽柳婷對于自己那位親哥哥那麽仇恨,在公車站旁那麽不給範健面子,當着那麽多人面讓他下不了臺了。敢情鬧了半天,這柳婷已經是範健的未婚妻了啊?
“那這麽說來,你到是又找到了個好靠山。”方富民又笑道,“商人啊,唯利是圖,靠山越多越好,這點我并不反感。”
柳國正嘆了口氣,“這個靠山我是真不想要,一聽到柳婷那埋怨的憤怒聲我就頭疼。哎,真搞不明白我那老頭子怎麽就喜歡鬧這種随便訂婚的玩笑出來。”
“既然範局長靠山大,不好動,那麽我們的目标就應該放在組織部的老魏和紀委的老鄭身上,對吧?”
“組織部部長老魏已經沒什麽花頭,明年就要退休,估計接替他的人選就是範濤。”柳國正眉毛一挑,“所以,我們的重點,就要放在紀委書記鄭立泷的身上!”
“可是,這老鄭的官說大不大,說小可不小,紀委書記,本來就是主要管官員貪污腐敗廉政清白這一塊,我們查他?估計難。”方富民搖了搖頭,顯然是有些覺得難度太大了。
“你要查他貪污腐敗,那自然難,你要查他濫用職權,以權謀私,也難,可是,其他的事情嘛,說難,那就并不太難了。”柳國正說到這裏,含笑着有些神秘的偷偷小聲道,“這家夥,背着老婆在外面,有小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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