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顧辭的嘴角流下一抹鮮血,眼神卻漸漸清明起來,顧辭伸手将嘴巴上的血給擦了之後,微微張開口吐出一團黑氣。
黑氣漸漸凝聚成一個青年的模樣,那青年立馬在顧辭的面前跪了下來,“多謝主人相助。”
說完便老老實實的低着頭,不再說話。
這青年竟然是剛剛那不男不女的那抹殘魂。
顧辭道,“你還有之前的記憶嗎?”
青年躊躇一下,點點頭,“有。”
顧辭哦了一聲,自言自語的道,“你們遇到那麽多人,單單找我幫你們,更何況我沒有靈力,怎麽會發現不了異常呢,再說了我本來就魂魄不全,師傅怎麽可能不幫我将神魂固定一番。”
青年苦笑,那哪裏是固定一番,分明是不知道有多少靈力環繞在上面,剛剛那女人直接被主人吞進去再吐出來了,早就沒了神智,才讓他撿了便宜。
“主人天資聰穎,之前屬下被那女人蠱惑,才想着害主人,還請主人責罰。”青年匍在地上,瑟瑟發抖。
見識過顧辭的厲害,更何況對方的師傅更是厲害的角色,若是跟着顧辭定是少不了好處,他索性心服口服的認顧辭為主人了。
顧辭盯着青年不說話,他剛剛是想要幫助他們的,若是對方什麽事情也不做,自然不會出什麽事情。
他之所以那麽膽子大也是因為對師傅的依賴。
師傅這麽久都沒有回來,他有點想他了。
顧辭撐着腦袋看着下面平靜的白色海底,任由青年跪在那裏。
青年雖然是魂體,但是畢竟剛剛才融合在一起,他現在最想的就是到顧辭的手腕上好好修養一番,但是顧辭沒有讓他起來,他暫時是不會起來的。
顧辭突然站了起來,摸了摸眉間的雲紋,眼神中帶着驚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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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力球開始上下晃動,藍色的海水不斷的沖擊在靈力球的外面,似乎下一秒便會沖破一般。
白色的海底開始左右搖晃,紅色的液體迸濺出來,靈力球開始漸漸消失,少年小臉慘白,青年暗道一聲不好,便飛身将顧辭半抱起來。
靈力球瞬間被海水吞噬,一魂一人也被海水卷了起來,沖向某個方向。
顧辭渾身黑氣纏繞,洛謹川眼神微微一凜,那黑氣自發的散去,露出裏面的少年。
洛謹川揮手将海水隔開,抱住了顧辭。
顧辭眨了眨眼睛看着洛謹川的下颌,低聲道,“師傅我還以為你不要我了呢。”
水流再大,只要洛謹川在這裏便無法奈何他們半分。
前方漸漸有光傳來,顧辭下意識的閉上了眼睛。
等他再睜開眼睛的時候才發現他們之前看到的海,竟然只是一滴淚珠,而現在那滴淚珠滴落在地上,濺出一片水花,在他們的面前十分的渺小。
而之前看到的黑白海底只不過是一雙眼睛。
竟然是芥子須彌。
他們以為他們進到了秘境當中,其實他們那麽多只是在人家的眼珠子裏面,那些森林便是茂密的睫毛,海洋只是一滴淚水。
少年傻愣愣的看着那座佛像,洛謹川伸手将少年沾在臉頰邊的發絲撩到耳後。
那座佛像嵌在山體裏,只有一雙眼睛雕刻的栩栩如生,只不過佛像的右眼流出的血液順着佛像的臉頰慢慢的滑下。而佛像其餘的地方卻是十分粗糙,又想到那雙眼睛裏那麽多亡魂,顧辭不由得打了一個冷顫。
“師傅,你剛剛是不是知道我們是在他眼睛裏面?”顧辭回過神來問道。
洛謹川點點頭。
佛像的眼睛已經不在流血,只剩下灰蒙蒙的樣子,山脊上的血液已經幹涸。
洛謹川飛身入到佛像的口中取出一本書來。
顧辭接過一看,竟然是之前手環中鬼魂給他的書的完整版,這本書比之前的書更加詳細,對比起來之前的書只不過是一個草書。
“師傅,不要嗎?”
洛謹川道,“我只為你一人練魂。”
顧辭突然紅了臉頰,将書貼身放好,小聲的對洛謹川說了在靈力球中幫助那些魂魄融合的事情。
洛謹川皺眉,“簡直胡鬧。”
若是他沒有替顧辭鞏固神魂該怎麽辦想到這個可能性,洛謹川就将那青年揪了出來。
“主人,救命……”青年對着顧辭說道。
顧辭看着洛謹川,拉了拉洛謹川的衣角道,“師傅,他剛剛救了我。”
少年的眸子裏面像是含了水,洛謹川攏在一起的眉尖漸漸松開,“既然你想留着他,便留着吧。”
青年松了一口氣,下一秒卻覺得自己剛剛凝實好的魂魄突然分裂了出四分之一,頓時慘叫了一聲。
顧辭緊張的看着青年,手指不自覺的抓緊了。
洛謹川道,“既然他想要跟着你,那便要交出一些東西,以免他心懷鬼胎。”
顧辭點點頭,師傅也是為了他好。
等到結束,青年的身體都淡了幾分,疲憊的回到了鈴铛中。
顧辭輕輕的摸了摸手腕上的鈴铛道,“你好好休息吧。”
佛像在的地方才是真正的秘境,其實并沒有很大,洛謹川找到的書是這個秘境裏面最有價值的東西了。
“他們怎麽辦?”顧辭回頭看了看佛像的眼睛,那些人還在裏面。
洛謹川道,“他們若是想出來便會自己出來的。”
樞星閣的人是不會缺少卷軸的,那些正道修士就不歸他們管了。
顧辭和洛謹川他踏進卷軸中便回到了客棧。
這個卷軸是洛謹川當着顧辭的面畫的,顧辭的眼睛撲棱撲棱的直眨。
他們一回來就宴州就感受到了,立馬打開門道,“你們終于回來了。”
洛謹川微微點頭,眼神掃過裏面還站着的萬劍山弟子。
宴州低聲道,“等會我就讓他們回去。”
宴州眼神落到顧辭的身上,“我怎麽覺得小顧辭臉色那麽蒼白呢?”
顧辭搖搖頭,“我可以進去看看陸淨嗎?”
宴州讓了一下,讓顧辭進去,自己卻留在外面同洛謹川說話。
房間裏一溜着站着十多個人,看起來十分的擁擠,個個臉上都是疲憊不堪的樣子,他們剛剛才入鹹州,小師弟就受了傷,之後的任務他們還能完成嗎?
高瓊夕卻抱着劍站在陸淨的旁邊,眼神中帶着戒備。
顧辭一瞬間有些手足無措,“我只想想看看他怎麽樣?”
高瓊夕卻不讓步,“不勞煩師兄了,師弟有我們照看就可以了。”
“好……好吧,那我先回去了。”
他不知道該如何和他們相處,只想回到師傅的旁邊。
等到陸淨醒過來之後,宴州就讓高瓊夕他們回萬劍山,這裏的事情由他來調查清楚。
将那些小祖宗送走,宴州松了一口氣,他們在這裏他還要時刻注意他們的安全。
宴州讓人送了水沐浴之後,披着頭發掀開被子準備好好休息休息,卻突然看到床上的小人,連忙将被子蓋上,大喊了一聲,“顧辭!”
顧辭被吓了一下,“師叔在喊我。”
洛謹川正在修複顧辭身體裏之前因為引魂入體産生的傷,低聲道,“你聽錯了。”
過了一會,顧辭道,“我好像忘記什麽事情了。”但是他想了半天沒想起來,又因為洛謹川的靈力在他體內循環,整個人都像浸泡在熱水中一樣舒适就更想不起來了。
隔壁宴州将衣服穿好,才将被子掀開和白兮言大眼瞪小眼。
白兮言感覺到對方的眼睛在冒火,不由得縮進玉牌裏面,只露出一雙眼睛出來。
他才覺得委屈呢,一直被塞到被子裏面,然後又被人壓到現在,剛剛又被吓了一跳,現在還瞪他。
宴州喘了兩口氣,覺得自己對一塊玉牌裏面的魂魄生氣沒有用,攏了攏衣衫,拎着繩子将玉牌拎了起來,“你怎麽在這不會偷偷喜歡我,特地跑過來的吧?”
白兮言不說話,只直直的看着宴州,宴州将玉牌拎到自己的眼前,“啧,我怎麽覺得你和小顧辭那麽像呢,要不你就待在我身邊吧,怎麽樣?”
宴州靠在床上,腿翹着抖了兩下,吊兒郎當的問道。
“宴州。”門外傳來的聲音,讓宴州手裏面的玉牌晃了兩下。
宴州看了看白兮言,面不改色的又将白兮言塞到被子裏面,然後再去開門。
“師兄,怎麽了?”
“玉牌。”
“哎呀,什麽玉牌,是白兮言的那個玉牌嗎?丢了還是怎麽了?你找我,我哪裏能找到呢。”宴州道。
洛謹川手指勾了一下,玉牌上的紅繩就帶着玉牌到了洛謹川的手指上。
竟然忘記這紅繩是洛謹川的了。
宴州吃驚的道,“這玉牌怎麽在我床上呢?難道這小白想對我圖謀不軌嗎?”
洛謹川并不與宴州多說。
白兮言整個人站在玉牌對着宴州的方向輕輕說了兩個字,“戲精。”宴州自然是看見的,頓時氣的想上去揍白兮言。
洛謹川進了屋子裏面就看到少年縮成小小的一團貼着牆睡着了,外面留了一塊地方給他。
洛謹川伸手準備将顧辭往外面移一移,沒想到少年立馬就醒了過來,睜着一雙圓溜溜的眼睛看着他,“師傅,你要去哪?”
少年的不安全感讓洛謹川吃了一驚,抿了抿唇道,“哪也不去。”
少年的眼神漸漸朦胧起來,打了一個哈欠,“不是說去拿玉牌嗎?”
洛謹川将玉牌重新挂在顧辭的脖子上,“拿回來了,睡覺吧。”
“嗯,師傅,你也睡覺吧。”
顧辭帶着涼意的手拉着洛謹川的手不松,洛謹川便合衣躺在旁邊,安撫的看着顧辭。
顧辭整個人靠了過來,蹭了蹭洛謹川的肩頭便睡着了。
洛謹川眸光深邃的看着少年睡着時酡紅的臉頰,微微張開的唇舌,他不知道少年的這種不安全感是哪裏來的,到底是因為對方魂魄不全還是因為之前的事情。
三人休息好,天明又開始繼續趕路。
一路上顧辭一邊學着那本秘籍,一邊又學着洛謹川給他的關于符篆的書,等他們到了泗水澗的時候顧辭已經看的差不多了,總是缺少一些實際經驗。
“前面似乎有一處墳地,你可願下去一試”
洛謹川道。
顧辭點點頭,整個人都躍躍欲試。
洛謹川便讓顧辭先去看一看,他同宴州随後再去。
宴州不解,“反正我們一直都在小顧辭身邊,還讓他受這些苦做什麽?”
他是看清楚前面那個墳地可不是普通一個墳地,現在顧辭根本應付不了,洛謹川純屬是讓顧辭找罪受的。
洛謹川看着顧辭的身影漸漸消失在山石之後才道,“這是他想要的。”
宴州帶着擔憂,“這一路上說是有顧辭殘魂的地方,咱們都尋了一個遍,會不會鹹州根本就沒有?”
洛謹川沒有說話,若是找不到顧辭的魂魄一直這樣下去也很好,但是他總是心有不甘的,那些傷害過顧辭的人他還沒有找到。
只有幾戶人家,依山傍水,房屋後背便是泗水澗。
顧辭繞過屋子直奔墳地而去,他已經放出了黑無昌前去,黑無昌便是他給手腕裏青年的取得名字。
“無昌”
這個墳地與平都寧崗不一樣,這裏每個墳前都有一塊碑,上面寫着死去人的姓名和身前事跡。
少年的白衣被風吹了起來,腳下踩着的樹枝咯吱直響,那些墓碑長了眼睛,一直在看着少年。
黑無昌沒有回應他,顧辭從腰中抽出一張符篆貼在眼前,符篆消失的瞬間,顧辭便看到每個墓碑上都坐着一只鬼,直勾勾的看着他。
作者有話要說:
我……我有點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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