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兩人尋了一個安全的地方， 顧辭便開始融合碎片了， 他告訴自己， 無論發生什麽事情，他都不會傷害師傅。

這次是白色的霧氣，顧辭發現自己呆在樹的上面， 而樹洞中藏着一個小小的孩子。那是自己吧……

顧辭露出一抹笑意，原來自己小時候這麽頑皮的嗎？

等了半天，沒有等到其他人來， 小顧辭似乎有些焦急了，腦袋不斷的往下看着，娘親怎麽還沒有找到他。又等了一會，小顧辭從樹洞裏出來。霧氣漸大 ， 小顧辭一腳深一腳淺的往外面走去， 顧辭連忙跟上去，這個地方他似乎沒有見過。

不遠處有些聲響，小顧辭好奇的往那邊跑過去，卻只看到一大片紅色的霧，不是紅色的霧，而是一大片血跡， 來自他娘親的。顧辭愣住了， 看着小顧辭淚流滿面的樣子，不由得的一陣心悸， 躺在那處的是自己的娘親嗎？

洛謹川發現顧辭突然流出了眼淚，伸手将那些眼淚抹去， 低聲道，“若你出來，依舊願意喜歡我，那麽我就永遠不會松手了。”

顧辭恍惚的夢境裏飄行，原來是自己小時候貪玩跑到了魔修的地方，娘親才會死。是魔修害了娘親

顧辭又想到了洛謹川，師傅是因為這個才害怕自己讨厭他的嗎？

但是師傅和這些魔修不一樣……

畫面一轉，小顧辭便被一個胡子拉碴的人送到了萬劍山，這個人是他的父親吧。

因為自己害死了娘親，所以父親才會不要他的。

顧辭抹了一把眼淚，他想師傅了。

然而夢境還在持續着，洛謹川出現了，顧辭只看到地上一把碎了的劍和站在那裏抱着自己的師傅。

自己死了？

顧辭醒過來之後，眼神還有些茫然。洛謹川擔憂的輸入靈力想要安撫少年，顧辭卻猛的看向洛謹川，洛謹川停頓了一下，“子偕，你想到了什麽？”

顧辭的眼神劃過洛謹川的眉毛，眼睛，鼻梁，嘴唇，這個人一直在擔心着他，一直在陪着他，他雖然讨厭魔修，但是師傅和別人不一樣，師傅不會傷害他，不會傷害他的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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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謹川就看到少年的眼淚撲棱棱的往下掉，不禁有些手足無措。

“我娘死了。”

少年說完這句話就撲到洛謹川的懷抱裏，無聲的哭泣着。

洛謹川愣在那裏，少年知道他娘親死了，但是還願意擁抱他

顧辭哭了一會卻發現師傅并沒有抱住他，。

少年的嗓音哭的有些啞了，委屈的道，“師傅，你為什麽不抱我呀？”

顧辭可以感受到慢慢放到他背上的胳膊帶着一些顫抖，顧辭心底不禁嘆了一口氣，這樣的師傅突然讓人心疼。

洛謹川道：“你想起來了”

顧辭帶着鼻音嗯了一下，“都是我的原因，所以娘親才會離開。”

洛謹川用手撫摸着少年的頭發，“不怪你。”

“你知道是何人殺了你的娘親嗎？”

師傅還是在擔心啊。

顧辭的睫毛上還沾着淚珠，擡起頭看着洛謹川，“我知道，是魔修。”

“但是不是師傅。”

洛謹川淡淡的道，“我也是魔修。”

“但是師傅你會傷害我嗎？你會無緣無故的傷害別人嗎？”顧辭反問。

“不會。”洛謹川的心放了下來，“那你想起來是何人殺害你的了嗎？師傅不會放過任何傷害你的人。”

顧辭搖頭，“沒有。”

“但是我想回家了，想和師傅一起回家。”顧辭想要去看看那個樹林。

洛謹川點頭，“剛剛好快到你父親三百歲壽辰了。你也是該回去了。”

“師傅，你要和我一起回去。”

“嗯。”

少年的眼睛剛剛哭過，亮晶晶的，裏面依舊沒有埋怨，沒有怨恨，甚至沒有疏離。洛謹川突然很想親親顧辭，剛剛靈力暴動，他竟然将和顧辭親吻的感覺給忘記了。

顧辭看到洛謹川一直看着他，臉上不由自主的泛起了紅暈，“師傅……”

“徒兒表達出了對我的喜歡，為師是不是還沒有表達一下”洛謹川突然道。

“啊？”少年的小嘴微張，可以看到裏面潔白的牙齒和柔軟粉嫩的舌頭，臉上帶着疑問的表情。洛謹川微挑了一下眉梢的道，“我要親你了，小顧辭。”

顧辭下意識的就将嘴閉上了，臉上紅了一大片，像是一朵含苞待放的花，等待着春風的到來，反應過來，顧辭便結結巴巴的道，“我也想親師傅。”

洛謹川帶着笑意道，“你說什麽？我沒有聽清楚。”顧辭稍微提高了一點聲音，“我也想親你。”說完之後他真的覺得自己的頭頂要冒煙了，但是心底卻雀躍着。

“你要親誰？”

“親你……唔……”

懷裏的少年是真實存在的，他不是在做夢，少年活生生的站在面前說要親他，洛謹川只想要将世上最好的東西給懷裏的少年，想一直陪着他，陪他哭陪他笑……

顧辭可以感受到洛謹川的高興和激動，輕輕的回應着洛謹川，原來一直以來并不是他一個人單相思，師傅也是喜歡他的。

兩個人親了好一會，顧辭喘不過來氣洛謹川才放過顧辭，洛謹川微紅着眼睛，聲音帶着沙啞，“好想。吃。了你。”

顧辭這下連眼皮都紅了起來，他的腦海裏閃現過之前在高深那裏看到的書，暗暗思考着自己是不是也要找一本那樣的書學習學習。

洛謹川輕輕的撫摸着顧辭的頭發，“等會我就帶你回陽州泉亭。”

顧辭嗯了一聲，小聲的問道，“師傅，你什麽時候開始喜歡我的”

“是比我早嗎？”

“我一直以為師傅你不喜歡我呢。”少年委屈的皺了皺眉尖。

洛謹川看着顧辭巴掌大的小臉上露出委屈的神色，不由得笑了起來。

顧辭還是第一次看到師傅如此開懷的笑容呢，不由得有些怔愣。

洛謹川笑了一會，然後問道，“你是什麽時候喜歡我的”

顧辭想了一下，“從我醒過來見到師傅的第一眼，就喜歡師傅了。”

“我也想說見你的第一眼就喜歡上你了，但是想想，當時你還是一個光屁股的小孩子呢。”洛謹川道，然後低頭便看到少年拿奇怪的眼神看着他，洛謹川忍不住的又在少年的嘴上親了一口，“別拿這種眼神看着我，我會忍不住的。”

少年臉一紅，聲音軟軟的道，“師傅你還沒有說什麽時候喜歡我的呢。”

洛謹川的聲音突然低沉下來，“可能是你死去的那一刻。我修的是無欲道，在發現你毫無聲息躺在那裏的時候，我突然有了欲‘望，我想要你活過來，我想要你再喊我一次師傅，但是不行了……你只能乖巧的躺在我的懷裏，我再也聽不到你的聲音了……”

洛謹川說到這裏，似乎想起了那段日子，他抱着顧辭的屍體回到了萬劍山，然後将騙少年下山的師弟給殺了，血染了無念閣。

少年哽咽的聲音突然出現，洛謹川看到懷裏的少年已經哭成了一個淚人，不由得心疼，“別怕，我不會讓別人再傷害你了。”

顧辭今日哭的太多，聲音有些啞了，“我也不會再讓別人傷害師傅了，以後我會好好保護自己的，然後好好陪在師傅的身邊。”

洛謹川等顧辭情緒安定下來才開始帶着顧辭去陽州。

“你生在顧家，為顧家第九子，使得一手九霜劍，你父親名為顧青山，字朝烈，使九轉連環斧。傳言……性格爆烈。”

顧辭抿唇笑了一下，“師傅你直接說我父親性格不好就是了，還說什麽傳言。”

洛謹川：“畢竟是我岳父。”

顧辭小聲的道，“可能是公公啊。”

洛謹川低頭看着顧辭，眼中帶着寵愛，聲音微微喑啞，“你說什麽就是什麽。”

自從兩人說開之後，顧辭經常被洛謹川弄得面紅耳赤，但是他心裏面卻十分喜歡這樣的師傅。

洛謹川恢複了平常高冷的模樣，“子偕不必擔心，師傅會一直陪着你。

顧辭軟軟的小手拉住了洛謹川的手指，眼神澄澈的嗯了一聲。

兩人飛到陽州花了一天的光景，到的時候已經半夜了，便在陽州的景德歇了下來。

陽州多水，蜿蜿蜒蜒的水流将陽州分為九塊地方，最外面的便是這景德，最裏面的便是顧家所在的地方泉亭。因為顧青山使得兵器叫九轉連環斧，陽州又是九個地方，當年顧辭作為顧青山第九個兒子出生的時候，顧青山可是辦了幾天幾夜的流水席。

洛謹川看着坐在那低頭玩着水的少年，不由得有些感慨，當年顧青山多麽寵愛顧辭，卻在自己夫人離世之後将這個少年送給了他。

他是不是要感謝一下顧青山，洛謹川的腦海突然冒出這個念頭，少年的手伸在水裏發出嘩啦啦的水聲，将洛謹川腦海裏的念頭沖的一幹二淨。

他失去了夫人，顧辭失去了娘親，同時失去了父親。

陽州四季分明，現在正是秋季，水并不是很涼，船晃悠悠的在水面上前進，大片的綠葉浮在水面上。船家就是普通人，看到精雕玉琢的少年趴在那玩水，好心的提醒，“小公子，可千萬別掉到水裏了啊，這水裏面可是有妖怪的。”

顧辭笑了笑，擡眸看了看洛謹川，嘴裏面道，“謝謝船家，我知道了。”

船夫道，“那邊種的都是菱角，馬上就成熟了，小公子要是在景德多呆幾日，便可以吃到最新鮮的菱角了。”

洛謹川看着少年的眼神一下子亮了，不由得道，“那麻煩船家幫我們送到岸上尋一個客棧了。”

船夫笑呵呵的道，“好嘞。就快到了，等你們在景德呆幾天，這顧家的流水席估計又要開了，你們趕得巧，這修士過壽和我們普通老百姓就是不一樣。想當年那顧家小兒子出生，流水席可是開了三天三夜啊，差不多整個陽州的人都去了。”

“顧家小兒子”顧辭呢喃了一句，船夫沒有聽見，卻沒有打擾到船夫繼續說話的心情。

“要是顧家小兒子還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