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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悉悉索索”的聲音傳來,越來越多的傀儡從街邊爬了上來,他們手腳并用,用一直怪異難看的姿勢攀爬着。他們身後的藤蔓,也順着像蛇一般蜿蜒着、蠕動着。林真看見他們原本灰白的瞳孔中摻雜着黃綠色渾濁的顏色。

可能剛剛那張火符震懾住了這些傀儡,他們在遠遠的爬來爬去,暫時沒有向林真發出攻擊。林真捏着符咒,站在房子中間,深深的呼吸,一副見佛殺佛、遇魔斬魔的樣子。其實從她微微顫抖的小手,以及那被捏濕的符咒還是能看出她相當的緊張。

手掌中傳來細微的疼痛感,大概是什麽碰傷了,林真也無暇關注這些雙方僵持着,四面八方的傀儡們不停拍打着牆壁。林真蹲下身來,看看門口、看看窗戶。堅持住,她小聲的對自己說,天亮了就好了。

突然遠遠的怒吼聲越來越急,以店小二帶頭的傀儡們像是聽到了什麽召喚,紛紛發動了猛烈的攻擊。從破碎的窗口,林真看見幾個傀儡不要命似得,狠狠的撞向窗戶,撞的木窗發出殘破的呻吟。

另一旁有着惡魔之盾的門口,也似乎有傀儡們狠狠撞擊的聲音,随着“崩崩崩”的反彈聲,一股腐臭味從門口傳了過來。林真低頭一看,那門縫下滲過來一灘黃綠色的汁液,汁液流過的地方,地板上發出“呲呲”聲,似被腐蝕掉了,接着就冒出一股白白的濃煙。

林真看着汁液離自己越來越近,猶疑着窗口方向退去。

而在窗戶進行攻擊的傀儡們倒似乎受到了啓發,他們撞擊的更加拼命了。腦袋不停的撞擊着,直到腦漿迸裏,一股黃綠色的汁液随着四散的腦子,順着窗口流了進來。

林真大口的喘息着,腦袋上的汗珠順着鼻尖流下來,怎麽辦?怎麽辦?這是要被吃掉了嗎?感覺自己現在就是那只待宰的老鼠。她驚慌的爬上房間中留着一把凳子,蹲下來,捂着耳朵,把自己團成球。誰來救救我啊!!

四面八方的撞擊聲,夾雜着傀儡們的怒吼聲,鋪天蓋地的像要摧毀林真的心裏防線。從屋頂上傳來“崩崩”的響動,林真絕望的擡起頭,屋頂已經破了一個大洞。天哪,忘記還有屋頂了……

随着屋頂上的瓦片發出“嘩啦”一聲響,出現了一個大大的洞口,林真瞪大了幹澀的眼睛,緊緊的盯着屋頂,如果從屋頂跳進來傀儡,那只能近身肉搏了。林真不由的在心裏給自己點了根蠟燭。

此時,一道皎潔的月光順着洞口灑了下來。在這片震天動地的響聲中,出現了一個黑色的身影。身影十分高大挺拔,厚實的胸膛,莫名的讓人覺得安全可靠。琥珀色的眸子緊張的把她打量一番,見她安然無恙,這才松了口氣。他對她溫柔的笑着,安撫着她驚恐的心靈,然後伸出一只手給她,聲音溫和的說着:“別怕,有我在。上來吧。”

“墨離……”林真在心裏小小聲的叫出了他的名字,桃花眼瞪的大大的,似要牢牢的把他的面容記在心裏,她微微顫抖着伸出了手臂,汗濕的掌心與墨離溫暖幹燥的掌心相貼,讓人感到那麽可靠與熨帖。

可能連林真自己的都沒有發現,此時她的眼神中,滿滿的都是對他的信任與依賴。墨離捏着林真柔若無骨的小手猛的一提,把她拉了上來。林真借着他一提之力,撲進了墨離的懷裏。聞着墨離身上熟悉的檀香味,林真幹澀的眼睛開始被淚水浸潤了。終于等到了,終于……安全了。

感覺到胸口的衣服傳來濕濕的感覺,墨離戲谑低下頭的笑道:“小丫頭,你的眼淚可真多啊。”林真把臉埋在他的胸口,不管不顧的無聲哭泣着。墨離無奈的笑了笑,一手摸了摸她柔軟的頭發,一手環在她的腰間,背後的黑色翅膀氣勢磅礴的伸展開,揮動一下帶她離開了屋頂。

“崩”,只一瞬間,墨離與林真剛剛站着的屋頂被一個藤蔓球轟出了老大的一個洞口。林真聞聲,從屋頂的大洞中看去,卻見變身後的淩凙公子正揮動着鬼爪,揮開了一個突破惡魔之眼的傀儡。他蒼白的臉上焦急的搜尋着什麽,隐隐能夠聽到他的呼喊聲:“林小姐……林小姐……”

他的身上挂滿了黃綠色的粘液,甚是狼狽。待行至客房中央,他也發現了屋頂的大洞,擡頭搜尋着,卻見林真被墨離抱在懷裏,小小的一只,如同一個幼崽般的依偎着境主者。林真與淩凙公子目光相接,那眼眸中的神色讓林真看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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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凙公子只看了她一眼,迅速的拔地而起。從那大洞沖了出來。朝着墨離遠遠的揮出了一記鬼爪。看着烏黑的鬼爪揮來,林真不由自主的閉上了眼睛,腦袋向墨離的懷裏鑽去。

耳邊傳來“嘶嘶”的聲響,林真從墨離懷裏探出頭來,卻見淩凙公子一爪揮斷了墨離背後,遠遠襲來的一個藤蔓球。他回頭對墨離說:“這些傀儡看來是被其他的能量控制了。我剛剛找到了花無涯,你們跟我來。”說完,雙足一點,頭也不回的向前沖去。

墨離看了看淩凙公子,抱緊林真,雙翼一揮,跟了上去。留下身後的爬滿屋頂的藤蔓和對着他們龇牙咧嘴的傀儡們。

一路上,三人也碰到了好幾波傀儡,他們不像第一天林真見到的那樣漫無目的的游蕩在街道中,而是相互之間拼命的撕咬着,而藤蔓也在相互的吞噬着。黃綠色的汁液順着他們的嘴角流淌着。滿地都是腐蝕的濃濃白煙,空氣中彌漫着腐臭味。

三人來到一處小鎮外的山谷中,淩凙公子一掌揮開跟随而來的傀儡,推開一顆巨大的藤蔓球,露出一個大大的洞口。

“在這裏。”他回頭對墨離說了一聲,率先進入了洞中。墨離放下林真,收起雙翼,山洞幽暗,他牽起了林真的手也向洞中走去。林真詫異的看了墨離一眼,随即一聲不吭的跟着他走在後面。

行至洞中,一股淡黃色柔和的光芒照亮了整個洞中。整個洞府并不大,只擺放了一張石床,一張石桌,四把石凳,四周還零散的垂落着破敗的藤蔓。一個黃綠色的人影蜷縮在石床,散發着古怪的味道。林真走進一看,原來卻是花無涯。只見他現在全身挂滿了黃綠色的藤蔓,藤蔓密密的纏繞着他,把他纏的像顆大圓球,腐臭的粘液糊了他一身。

“呵呵,你們來啦。”花無涯擡起滿臉黃綠色污漬的臉,“呵呵,小姑娘怎麽換男朋友了。”

林真看了一眼墨離牽着的手,心想着這人這時候還有心觀察這些。

墨離笑笑着松開林真的手,坐在了石凳上,“現在是什麽情況?看起來你的傀儡都不聽你的指揮了。”

“呵呵,我也不想這樣子。”花無涯無奈的用雙手抹了把臉:“花境的境主已經換人了,我控制不了花境的靈力了。如果你們想要離開,我還能打開與鏡境的通道送你們出去。”

墨離修長的手指敲着桌子,“我是要去見空靈老人,無論如何我都要上去。你們呢?”他問淩凙公子。

淩凙公子蒼白的臉上不見一絲血色,他皺着眉頭說道:“不見到姐姐,我也不會離開空靈境。”

好了,反正無論怎樣他們都要往上走,水境的通道沒有了,花境裏面都是花境境主都無法控制的傀儡。林真垂着頭,嘆了口氣,都是多少倔強的小孩啊,沒路也要找出路來走。她想了想說道:“淩凙公子,我看到千殇了。”

“什麽?!”淩凙公子聞言,擡頭盯着林真。

林真咽了口口水,理了下思路說道:“我在客棧旁的街道裏看到了千殇,她還拿走了永生玉珏。”然後細細的描述了一下過程。

“呵呵,竟然這會還有人盯着我的永生玉珏。”花無涯要笑不笑的樣子:“怪不得我無法控制花境的靈力,原來是被你這個小姑娘踩碎了。來來來,讓我來瞧瞧你的腳,這可怎麽長的,随随便便能踩碎我的玉珏。”

林真見衆人的目光都聚焦了過來,低頭對了對手指,“我也不知道怎麽就一踩就碎啊。我真不是故意的。”

墨離這時出聲說道:“淩凙,你的貼身侍女似乎也能在幻境來去自如啊?”

“咳咳……”淩凙公子不可抑制的咳了幾聲:“我并沒有派她進來空靈境,而且她沒有上古神的血脈,也沒有進入的鑰匙。”

那麽她是如何進入空靈境的?而且她進來的目的是什麽?這兩個問題在林真的腦海裏面轉啊轉着。

一旁傳來了淩凙公子小聲的抽氣聲,原本已經愈合的傷口,經過這次的打鬥又撕裂了開來。墨離表情嚴肅又手腳迅速的給他換着藥,潔白的紗布滲出紅色的血水來,看的林真龇牙咧嘴,當護士這件事情還是讓墨離這個狠心人來辦吧。

待處理完傷口,淩凙公子已經大汗淋漓、面色如紙。想做英雄也不是那麽容易的是吧。看着他毫無血色的嘴唇,莫名的讓林真想起了那麽雷雨夜。那時的淩凙公子也是如此的面色蒼白,毫無血色,然而林真住在淩波殿的日子裏,他倒是眼見着漸漸的面色紅潤了起來。如果不是這次的受傷,淩凙公子的臉色倒是和常人無異了。想着她的鼻尖似乎聞到了那晚淡淡的香味,那是她的鮮血的氣味。

那晚淩凙公子吸過了她的血,她到現在還能深切的記得他的牙齒切進她皮膚的感覺。莫不是她的血有什麽妙用?還記得那天在皇宮,她親耳聽到千幻說她的發簪上帶着靈狐血,主修複,清根本。思來想去,那也是自己的血啊。想起當初墨離說起自己的體質問題,加上在虛明鏡的溪邊看到的場景,林真不由的懷疑起自己的血脈。

林真想的入神,突然被墨離拉了一把,推到了他的背後。她瞪大了眼,盯着墨離寬闊的背心,張嘴想要說些什麽,卻聽到熟悉的“屑屑索索”的聲音。這個聲音她記得,那就是傀儡爬行的聲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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