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第六天

星期六的早上，不用上學的日子。

鐘一銘很早就醒了過來，甚至比以前更早醒過了。天還沒亮，他已經沒有困意了，在漆黑裏摸到枕邊的手機，看了一下時間，淩晨4:50。

昨天他和葉美玲一起睡午覺，從中午一點到傍晚六點，才出門吃晚飯，再各自回家。

他拿着手機不斷地用指腹劃來劃去，手機裏面有游戲，不過他已經玩厭了，不想玩。

這……淩晨時分到天亮的時間，該如何打發？

他點開微信，發了一個玫瑰表情給葉美玲。

他不是想找她聊天，畢竟現在是淩晨，這個時間點，女朋友應該還在睡覺。

他只是，單純地，想她了。

“怎麽了？”葉美玲回複。

“沒睡？”他很驚訝，她居然沒有在休息。

“醒了，白天睡太多了。”

“我也是。”

“我想聽你的聲音，可以發語音嗎？”

“想聊什麽？”鐘一銘發語音過去。

“什麽都行！”葉美玲發語音過來。

“可以唱一首歌給我聽嗎？”葉美玲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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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像一陣風，吹完它就走……”他輕聲、深情地為她唱了一首周傑倫的《龍卷風》。

……

兩個人一直拿着微信發語音，聊了很多話題，也很有默契地沒有提起出國或者分手的事情。如果聊到話窮，就為對方唱一首歌，直到天亮了，葉媽催促葉美玲吃早餐，才結束話題。

今天葉美玲一家要回去鄉鎮的老家，和親戚們聚一聚，作為出國前的告別。

老家有一間祖屋，祖屋是清末時候建的。房子有老化跡象，後來修了幾次，已經不是葉美玲小時候印象中的樣子了。

祖屋裏，聚了很多人，葉家的親戚挺多的。葉奶奶有六個孩子，兩個兒子，四個女兒，他們各自成家後又生了兩三個孩子。葉美玲的父母是國企員工，又是城鎮戶口，計劃生育抓得嚴，所以只有葉美玲一個女兒。

葉美玲的父母在祖屋裏和親戚們聊天，不過她有點不合群，沒什麽話說。葉媽一直以自己女兒學習為重，過年過節回祖屋聚會，不會帶上葉美玲的，留她一個人在城裏的家裏學習。所以葉美玲對于這些近親的親戚有點生疏。

葉美玲無聊地拿着手機發了兩個微笑的表情給鐘一銘，可是很久都沒有回複過來。後來她才想起，他周末要去補習社上課，一定是沒空看手機。

“表姐，你這鞋子哪裏買的？”表妹李佳文看着葉美玲的鞋子問，女孩子對漂亮的服飾和鞋子總是有特別大的興趣。李佳文比葉美玲小一歲，住在鄉鎮上，不過她現在在城裏讀高中住宿，沒有跟葉美玲同校，不然前幾天的接吻照事件早就進了長輩們的耳朵裏。

“東山百貨。”葉美玲保持着微笑說着。

“嗯，改天我也去看看。”李佳文目不轉睛地看着鞋子。

祖屋的大門是開着的，有一些鄰居看到屋裏聚了很多人，也進來看看，聊聊天。都是爺輩，父輩在村裏從小就認識的的鄰居。

一個老奶奶帶着一個外貌俊俏、穿衣嘻哈的少年進來葉家祖屋。

葉美玲記得那個老奶奶，小時候家裏人讓她喊三奶奶。是一個比較遠房的親戚，不過大家都是同村的，三奶奶經常過來葉家串門。她對三奶奶的印象最深的是家裏的親戚不知道葉美玲的生日，唯有三奶奶說：“美玲跟我們家的那個在美國的孫子同年同月同日出生的，都是正月初六。”

三奶奶的孫子是在美國出生的，如果按照東八區的時間來說的話，葉美玲還比他早一天出生呢。葉美玲看着眼前這位少年跟自己年齡無差，該不會是三奶奶以前口中的那個美國孫子吧？

“哎喲，三嫂，你這是帶誰過來了，這麽帥的小夥子。”葉奶奶見到三奶奶和少年進門，驚奇地說着。

“這是我美國的孫子啊，叫葉承華。這段日子他跟他爸回國探親。”三奶奶笑着說，然後拍一下孫子的肩膀說：“叫四奶奶。”

“四奶奶好。”葉承華禮貌地打招呼。

“好，好，小夥真帥。”葉奶奶看着葉承華點了點頭。

三奶奶轉移視線，看到屋裏的葉美玲，好像發現新大陸一樣驚喜：“哎喲，這是美玲嗎？幾年沒見，長得這麽漂亮！”

“三奶奶好！”葉美玲禮貌問好。

“哎喲，小丫頭還記得我啊！以前真沒有白疼你。”三奶奶走過去，用手摸了一下她的臉蛋，不禁贊賞：“真漂亮，真漂亮……”

“你們要去美國哪裏？”三奶奶知道她家家出國移民的事情，問。

“華盛頓。”葉美玲回答。

“華盛頓好啊，我孫子他家在紐約，挺近的。”

“嗯嗯，是挺近的。”葉美玲也不知道華盛頓和紐約相聚多少公裏，只是在世界地圖看了一下，華盛頓是标在紐約附近，也忘了那個地圖的比例是多少了。

“你們加個微信啊，到時候在美國可以約出來見面嘛……”葉美玲也沒有想到常年在農村裏生活的一個老奶奶也這麽時髦，居然知道微信是什麽。她也知道葉奶奶什麽意思，就是想讓他們兩個年輕人認識認識一下，有機會發展一下……

她不好意思拒絕長輩的話，硬着頭皮加了葉承華的微信。

大夥們喝喝茶，聊完天以後，在祖屋煮了大餐，吃完後各自回家。

葉美玲一家回到城裏的家裏已經晚上7點多了。

“回來沒有，我想見你……”鐘一銘發了一條微信過來。

“嗯。”

“媽，我出去一下。”葉美玲走到玄關穿鞋子。

“天都黑了，你要去哪裏？”葉媽在客廳看電視，然後望向玄關問。

“麗紅她們給我弄了個送別會，去唱K。”葉美玲随便編了個理由。

葉媽拿着了錢包，走到玄關處，從錢包裏面抽出幾張100塊遞給葉美玲說：“你請你朋友們玩，記得不要喝酒哦。”

“謝謝媽媽。”葉美玲有點小內疚地接過錢。

鐘一銘約了葉美玲在城河邊見面。

葉美玲一到城河邊找到鐘一銘的身影後就飛奔過去，張開雙臂緊緊抱着他，興奮裏帶着小撒嬌說：“一銘！”

鐘一銘也伸手抱着她，用下巴頂着她的額頭，親昵的語氣問：“回鄉下好玩嗎？”

“一般般。”少女擡頭對視着少年的眼眸，接着說：“可能是你不在的原因。”

“想我了？”少年唇角一勾，神情迷人。

少女看得有點癡迷，然後說：“剛才還想，現在不想了，因為現在你在我眼前。”

“美玲，你這麽會撩漢，你家裏人知道嗎？”鐘一銘聽了她的話，笑了笑。

“我只撩你！”葉美玲話說完後，自己都害羞，把臉埋在他胸前亂蹭。

少年身體微微後傾，用手擡起少女的下巴，低頭吻着她，纏綿……

末了，兩人相互擁抱着喘息，葉美玲小臉通紅地在他懷裏說：“一銘，你接吻怎麽這麽好？才接吻幾次，你就會了。”

“可能是因為，接吻對象是你吧？”鐘一銘學着她剛才撩人的情話。

“哎呀呀，你怎麽說話不害臊啊。”葉美玲聽了都害羞起來，扭扭捏捏的，想笑又忍着。

“你剛才說話也一點不害臊。”他低頭看着她，用指腹刮了一下她的小鼻尖，眼裏盡是柔情。

“一銘，我不舍得把你讓給別的女人……”葉美玲語氣帶着不舍，把他抱着更緊……

“美玲，我在這裏……”

……等你回來。

“叮！”“叮！”手機響起微信信息提示。

“美玲，手機響了。”鐘一銘提醒了一下她。

葉美玲才放下抱着他的手，從褲口袋拿出手機查看微信內容。

是葉承華發來的兩條信息，第一條是兩個笑臉，第二條是：“hey girl, would you like a drink with me ”

葉承華是一個只會說中文，不會寫中文的ABC，所以用了英文問她。

葉美玲在編輯欄，随便地敲打一句話，發送：“I am drinking with my friends now.”

“may I join with you”

“sorry, next time .”葉美玲再次拒絕。

“Ok,see you in NY .”

鐘一銘低頭看着她發送微信，她在發英文，他留意到對方頭像是一個長相挺好的男生，好奇地問：“你在跟誰聊天？”

“一個同村的奶奶，她孫子從美國回來探親，今天叫我加一下微信。”

“你們聊什麽？”

“他叫我去喝一杯，我說不去了，他說下次紐約見。”

“美玲。”鐘一銘聲音低沉，聽不到情感。

“嗯？”她擡眸看了一下他。

“我還在這裏，不要跟別的男人調情！”

“我沒……”

她話還沒說完，就被他的吻堵住了口，這次比之前的接吻，更賣力，更依戀……

末了，少女輕聲說了一句話：“今晚我不想回家。”

“那去我家吧。”少年牽着她的手，離開了熱鬧的城河邊。

今天是201X年5月23日，星期六，葉美玲和鐘一銘成為情侶的第六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