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章節
說不敢直視王爺,還能避就避,不對上眼最好。”
這桌刻意壓低聲音交談,另一桌的女眷則不時的将羞答答的目光看向俊朗威武的季紹威,看得她們春心蕩漾,但礙于女子該端莊矜持,不敢上前攀談,只在座位上小口吃東西。
位于主桌的趙秀妍臉上帶笑的朝每個看向她跟兒子這桌的男女賓客點頭示意,一邊不忘低聲叨念坐在右邊的兒子,“你瞧,寧王的千金溫柔善良才德兼備,瞧瞧,何大人的掌上明珠出落得更美了,她還精通琴棋書畫,還有,淩貴妃的侄女,嬌俏可人……”
“哥,你就選一個嘛,不然每回回娘家,聽的全是娘在叨念哥的婚事。”季語欣坐在母親的左手邊,聽得不耐,一張花容月貌也露出厭煩之色。
“是啊,大哥。”潘世軒也附和妻子的話,生性風流的他有一張好相貌,卻是妻管嚴,只能私下在外逍遙快活,不敢納妾。
季紹威淡漠的看了妹婿一眼,“管好自己的事。”
潘世軒尴尬一笑,偏偏妻子還冷哼一聲,“就是,你少在外拈花惹草,淨往花街柳巷跑,我的臉都讓你丢光了!”
潘世軒的臉一陣青一陣白,盡管在座的除趙秀妍、季紹威及妻子外,還有季紹威強調“家宴”,硬要元志邦那成了武官的奴才同桌,以及季家幾個眼不聰、目不明的老不死遠親長輩而已,但他就是不高興妻子當衆給他難堪。
“我去外面透個氣。”他心火兒直冒,随即步出宴席。他會尋求紅粉知己還不是因為妻子太高傲、太難侍候,他早就後悔娶了她這個空有美貌的大小姐。
趙秀妍見女婿繃着臉離席,困窘的看着其他桌面露不解的客人點頭僵笑後,這才看着還撇着嘴的女兒低聲道:“你對丈夫也該尊重——”
“娘,你管哥的事啦,我已經嫁人了。”季語欣沒好氣的打斷母親的話。
季紹威冷聲開口,“誰允你這麽跟娘說話的?!”
一見哥臉色變得極冷,她心驚戰顫,不敢再吭一句,但不悅的紅唇噘得更高,一張臉更是臭得不能再臭。
趙秀妍年輕時喪夫,對一對兒女相當寵愛,再加上兒子早早就上戰場,留在身邊也只有女兒,總不舍讓她受半點委屈,才養成她任性刁蠻的個性,但寵習慣了,這回見她不開心,心不禁又軟下,“其實語欣也沒有常常用那語氣——”
“娘再寵下去,世軒納妾之日不遠。”季紹威語重心長。
這話讓季語欣沉不住氣了,火大的咬牙低吼,“哥,你的妻子紅杏出牆,再也不想成親是哥的事,幹麽詛咒我的婚姻?”
他瞟她一眼,這一眼透着陰鸷的冷光,“你再驕縱下去,甭說世軒,就這個娘家也不再讓你回。”
說得好!一直忙着替季家高齡長輩們夾菜倒酒的元志邦給主子一個贊賞的笑,畢竟季語欣敢在夫家耍大小姐脾氣,就是因為有娘家這座靠山可靠。
她臉色倏變,眼眶微紅,卻是倨傲的擡高下巴,“娘,我吃不下了,我去找世軒。”
趙秀妍見女兒也怒氣沖沖的起身走人,整個大廳的氛圍又僵了幾分,她只能尴尬的起身再招呼大家,“沒事,沒事,大家吃啊。”
她坐下後,再小小聲的跟兒子說:“你是哥哥,怎麽可以對語欣說不讓她回娘家的話?你——”
“娘很清楚,她的無法無天、目中無人已讓她在夫家難以立足,才會常回娘家,難道娘真的要見到她拿了休書回家——”
季紹威突然一頓,該死,不會在此刻吧?但一種熟悉的緊繃感在他體內流竄,他知道要變身了,他倏地站起身,“娘,我突然想到還有重要的事得去辦。”
他這一起身,周遭賓客齊齊将目光投注在他俊美英挺的身上,美人們的眼眸更是熠熠發亮,那一襲繡着精致繡線的圓領黑袍,襯得他雍容又不失威儀,本以為他會一桌一桌的前來敬酒,沒想到,卻見他将手一拱,“謝各位前來,但本王臨時想到還有重要事待辦,就請各位慢慢享用,請多見諒。”
衆目睽睽下,他快步轉身步出宴席廳外,元志邦想也沒想的就跟着起身,沒想到,老夫人竟喊住他,他只能走到她身邊。
“紹威在氣我嗎?氣我太寵語欣?”趙秀妍憂心忡忡的道。
“呃、老夫人,沒的事。”
“紹威離席,這、這場面怎麽收拾?”她一個養在深閨的婦道人家不擅交際啊。
但何止她,賓客們面面相觑,主角不在,這宴席還要繼續嗎?
元志邦也只能讓那幾個只顧吃喝的高齡長者起身,要他們拿起酒杯,跟着老夫人逐桌去敬酒,稍微平緩冷得僵滞的氣氛,他才好離開去找主子。
盛苑內,季紹威以輕功飛掠,忍着全身的痛楚,踉踉跄跄地回到卧房後,已變身成虎躺在地上喘息。
變身的契機點,他已特別注意,情緒激動是其一,所以他這一年多來,已努力的控制自己的情緒,卻還是無法讓自己不變身,等待變身的痛楚退去後,它才起身,迅速将碎裂的衣物咬至床底下,這樣的日子還要過多久?
元志邦急急忙忙的沖了進來,心也跟着一沉。
果不其然,這才是主子不得不撇下老夫人及那些賓客離席的原因。
“爺——”他難過的在老虎身前跪坐下來。
他微微搖頭,一雙琥珀眼直勾勾的看着他,再瞧瞧外頭,像在問席宴如何?
“不會太久,那些賓客應該就會離開了。”元志邦回答。
他再朝他點點頭,再看向房門。
“要我去看看?”
老虎點頭,元志邦雖不放心它,也只能道:“好,我去看看。”
元志邦起身離開,季紹威以虎之身步出卧房,在偌大的宅院裏走着,心太沉重,他不自覺地步出別院,來到中庭。
幾名仆人早見過這頭王爺豢養的寵物虎,也知道它不會傷人,但還是不由自主的面露恐懼,動也不敢動。
他們怕他!他猝然轉身,奔往後宅的竹林裏。
這一次變身,又将持續多久才能恢複成人形?至少一個月嗎?老天爺,他變身成老虎後,神志為何還這麽清楚?若能忘了曾為人的記憶,是否會好一些?
如果可以,他想忘了玉弦對他的恐慌害怕,忘了她嫌惡又恐懼的喊着,“妖怪!”他更想忘了她慘白着麗顏,跌跪在他面前拚命磕頭哭泣,“求求你,放過我,放過我吧……嗚嗚嗚……”
不要想——不要想——
老天,他多麽希望這一切只是惡夢一場!
老天啊,拜托,拜托,不要讓他看到我!
夜暮低垂,王府內的燈火已經亮起,但唐曉怡一點也不喜歡這麽亮,事實上,夕陽的霞光都還在呢,所以她只能努力的蹲低、再蹲低,希望這片竹林能掩護自己的身影,心裏猛求上天,千萬別讓剛剛看到她,一路追過來的潘世軒找到她。
她屏息以待,耳朵豎起,直到沒聽見任何腳步聲後,她才小心翼翼地轉過頭,透過竹葉間縫,瞧見潘世軒已被大小姐強拉着往前院走去後,她這小婢女總算可以松了口氣,端着手上的大瓷盤席地而坐。
是她倒楣吧,竟然被潘世軒看上,這個世子爺雖然長得不錯,但眼神閃爍,老找機會對她毛手毛腳,若不是她夠機靈,早就失身了。
她搖搖頭,低頭看着放在瓷盤上的冰糖肘子,這道菜是她負責端到王爺的生辰宴席上的,但因宴席提早散了才又端出來,她才會讓在前院的潘世軒盯上。
她深吸口氣,“好香喔,這端回廚房也只有被倒掉的分兒,實在太浪費了,不對——”
最浪費的該是王爺,中途離席就不見,客人都跑了,宴席能不撤嗎?但那麽多桌的菜全都得倒掉,會不會遭天譴啊?
她看着冰糖肘子,忍不住吞了口口水,“人生就是這麽不公平,有得吃的搞浪費,沒得吃的只能對着美食流口水。”她搖搖頭,忍不住在心裏犯嘀咕,天大的事,有比填飽肚子還要大的嗎?王爺跑那麽快幹啥?什麽叫人為五鬥米折腰,王爺不懂,她可是深切的感受到了。
她擡頭看着已在天空出現的月亮,她不是古人,更不應該在這裏當個鎮日窩在廚房的小婢女,但她沒有選擇,為了餬口飯吃,她不能不幹活!
“算了,不吃白不吃,這可是用冰糖、醬油以小火不停的将冰糖炒至融化後,才将肉下鍋的,得鹵好幾個時辰才完成,吃起來好入口、不乾澀,慢慢咀嚼,肉香在口中還會回甘,幾年前,老廚娘賞一塊給我吃時,我還記得滿口齒香,好幸福呢。”
她一邊回憶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