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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終專注于搜集建物迷人之處的她,沒察覺自己身後有道颀長人影,閑散的腳步與她的參觀路線幾乎完全一致。

「喔,這裏還有整片水流,制造出清涼感,也有流水潺潺的音符。」她點點頭,閉上眼睛聆聽幾秒水聲,然後輕嘆了一口氣。

敏銳的瞿蒼弈聽出來了,那是嘆氣,并非嘆息。

于是,他沖動地決定打擾眼前這個女人越看越失望的情緒。

「嗨。」

聽到身後傳來一道沉穩又迷人的磁性嗓音,燦蔓愣了一下,帶着些微詫異轉過頭,望向發聲來源。

「呃,哈啰。」見到來人,她的眼睛瞬間晶亮。

帥哥一枚!

她敢打賭,總編口中的建築師,絕對沒有眼前這個男人一半帥。

瞿蒼弈望着她,逐漸眯起狹長銳利的黑眸,他一定見過她,但是他忘記是在哪裏,也不記得她的名字。

見對方只盯着自己看,一副并不打算主動講話的模樣,燦蔓轉了下眼珠子後開口,「抱歉,我擋到你了?」

雖然她知道自己長得還可以,但應該還不到足以讓一位帥哥看到失神的地步,所以一定是另外的原因。

「沒有。」瞿蒼弈扯動嘴角,露出若有似無的淺笑,努力表達自己的友善。

「那就好。」她對他笑了一下,算是回應。

「剛才我一直走在你身後。」他直接表明來意,毫不拐彎抹角。

「喔?」她臉上優雅地笑着,腦子開始快速回憶自己剛才說過的話,一邊猜測他上前攀談的用意。

「我發現到一個有趣的現象。」瞿蒼弈嘴角勾勒出莫測高深的微笑道。

「關于這棟建築物。」她點點頭,表示自己能夠理解。

這棟建築物的确很不簡單,可惜不夠完善,不曉得是不是建築師本人多留一手,很多細節其實都可以做得更好。

然而她猜錯了他的來意。

「不。」他搖搖頭。

「不?」她一怔。

「是關于你的。」

聞言,她臉上充滿驚訝。「我?」她小心要自己別露出困惑迷惘的表情。

「精準一點來說,是你說話的語氣。」

她挑了一下眉頭,水眸圓睜瞥向他,「我說話的語氣?」這男人講話一定要分這麽多段,吊足別人的胃口嗎?

「喜歡這裏的設計嗎?」他話鋒一轉又問。

「還不錯。」她打出安全牌回答。

「你對這棟建物有何看法?」說這句話時,他語氣裏有着連自己都嗅得到的期待。

「很多看法。」她坦承,同時飛快瞄了他一眼。

「我喜歡很多看法。」瞿蒼弈炯亮的眸子緊緊鎖住她說。

燦蔓早已過了當害羞少女的年紀,但在他專注有力的眼神注視下,她仍感覺一股溫熱正不受控制地緩緩浮上她臉部。

好熱……這裏的空調是不是壞掉了?

「如果你是這棟建物的建築師,就不會這麽說。」她聳聳肩。

「怎麽說?」瞿蒼弈等着,洗耳恭聽。

他很好奇,一個不認識他的女人,會怎麽猜測他如何說話,甚至包括說什麽話跟不說什麽話。

「沒有人喜歡聽到批評。」燦蔓措詞謹慎的回答,因為他正一臉快要笑出來的樣子。

「喜歡進步的人就不會真的讨厭批評,當然,除了見識淺薄的批評以外。」瞿蒼弈銳利的目光在她臉上定格道。

燦蔓困惑地看他一眼,不曉得這句話裏究竟有無挑釁意味,但探究了一番仍得不到答案,最後她決定先抛開這個問題。

「個人主觀看法也包括在內嗎?」她皺起眉。

「什麽?」他發現自己必須追着這個女人的思考模式和她說話,否則常會搞不清她話裏的意思。

「見識淺薄的批評。」

「哈,我們好像都太緊張了。」他頓覺莞爾,對她露出迷死人不償命的微笑。「我只想輕松地找個人讨論一下現場的設計。」

「原來如此,那太好了。」燦蔓大大籲了口氣,做什麽事或是說什麽話都必須小心翼翼的,實在令人很累,就像那些出自她手的報導,寫得隐晦怕引起人誤會,寫得太白又怕傷人。

「你覺得那片牆怎麽樣?」瞿蒼弈問話的方式很随興,眼底卻有難以忽視的認真。

「哪一面?」她問。

他擡手一指,順勢前進一步。

感受到他的靠近,她瞬間屏住呼吸,勉強讓自己站在原地不動。

這男人簡直像一頭危險的雄性動物,渾身散發出十足威迫又危險性強大的魅力。

「喔,主打把平面花圃變立體的牆。」她看着自己稍早為它拍過照的牆面,點點頭。

「如何?」他冷靜地問。

「老實說,第一眼的确讓人驚豔,也能成為話題跟媒體報導的焦點,但就這樣了。」她邊說,邊伸手把散落在肩上的頭發撥到肩後。

「‘但就這樣了’,意思是?」他看着她的視線一下子犀利起來,又因她無意識的撥發動作霎時短暫失神。

「噱頭不錯,概念創新,但是……」

「嗯哼?」瞿蒼弈一聽見她說「但是」兩個字,耳朵馬上張大。

「小盆栽爬上牆,怎麽澆水?我有想過可以透過天然露水解決這個問題,不過泥土怎麽辦?」燦蔓皺着眉頭,眼神盯着立體花圃,擔心的繼續陳述。「長時間以近乎九十度的方式吊在半空中,甚至好幾層樓高,下面行走的路人會不會被掉下來的泥土打到頭?還有,泥土的處理方式也是一個問題。」

「聽起來很有見解。」他喜歡她陳述事情的口吻,說話不疾不徐,每一項考慮都跟他看到成品時有相同的疑問。

這項作品,其實只是他丢出一些零散的點子後,便完全放手讓公司內部同仁去發揮,改善空間很大,這一點,他們的看法不謀而合。

「謝謝。」她對他露出淺淺的微笑,沒有得意,只有感謝跟友善,「現在這個概念在館內實現,一旦搬到現實生活,可行性卻不高。」噱頭固然令人驚奇,可若缺乏實用,久了只是讓人感到空虛。

「那麽……」他又随手一指。「那片水流瀑布呢?」

「請等一下。」她目露精光地看着他。

「怎麽了?」他面無表情回看她,性感嘴角卻偷偷上揚了零點一度。

「我說完我的見解,你的呢?」她慧黠的笑看着他,用眼神警告他「別想跳過去」。

意識到她的堅持,瞿蒼弈随即搖頭失笑。「如果是我,我會将平地的草原或花圃搬上頂樓,布滿整片屋頂而不只是頂樓。」他随口說出腦中目前的片段概念。

他知道,一個點子的誕生固然不容易,不過随後需要配合的技術層面,才是一項真正的大挑戰。

為了克服這一點,他大學特意修了物理、化學、電機、材料等課程,龐大又截然不同的內容,忙得他差點連吃飯的時間都沒有,就算到了現在,他還時常在學習全新且從未接觸過的領域知識。

燦蔓吃驚地看着他。

「怎麽了?」他笑着問,其實很享受她驚訝贊美的表情。

「我覺得你的點子很棒耶。」她微微側頭端詳他,眼前的男人一下子變得更迷人了。

他低沉性感地輕笑,笑聲宛如大提琴的樂音般竄入她心底,令她心跳立即狂飙失速。

「或許我也應該開一間綠建築公司。」他玩笑道。

她點點頭,一臉正經地回答,「你可以慎重考慮一下這件事。」

聞言,他愣了一下,随即揚聲大笑。

這個可愛的女人一向都這麽直接坦白嗎?

他實在很難相信,自己剛才還被她搞得火氣很大,但一交談後,便赫然發現她是個很真誠又才思豐富的女人。

忽然憶起之前老弟曾問過他一個問題,一個聰慧的醜女跟草包美女選一個?當時他毫不猶豫就選擇前者,老弟臉上驚愕的表情他到現在還記憶猶新。

「你都這樣說話嗎?」瞿蒼弈發現自己對她的興趣更濃了,甚至開始考慮要不要約她一起吃個飯。

燦蔓馬上反應過來,擔心地看他一眼。「我冒犯你了?」

「不,別誤會。」他對她搖搖頭,「我只是覺得你似乎對人很不設防。」他真正想說的,是他很享受跟她說話時的輕松感,很自然,好像他們已經認識很久,又好像他天生就應該這樣跟她相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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