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 靈異娛樂圈的狐貍精（16）

沉迷學習的時間過得很快, 轉眼就過去了兩個月。

賀妤和姜靈芝的表演課程結束時, 陶含露那邊也終于殺青, 帶着甄溪回到了京城。攝制組那邊, 在賀妤的指點下，對于新技術也已經掌握得差不多, 萬事俱備，只差拉起一個靠譜的劇組, 就可以投入到新作品的拍攝之中去了。

但是在劇本的選擇上, 賀妤跟陶含露僵持不下。

陶含露堅持要選科幻作品。

AR技術簡直天生就是為科幻作品準備的, 現實生活中無法創造的一切，都可以通過這種方式展現出來。最重要的是賀妤還親眼見過星際世界會發展成什麽樣子, 将之還原, 絕對真實得讓所有人嘆為觀止。

這将是一場視聽的盛宴，以此奠定他們在影視市場上的地位，再合适不過。

而賀妤堅持要選擇一個古代的劇本, 還是大女主的戲。但是與目前市場上那種一女N男，女主角光是靠着瑪麗蘇光環與各路出色男性談戀愛, 最終成就事業的“大女主”路線不同, 這個劇本裏沒有男主, 也沒有感情戲。

女主角從無憂無慮的公主到一國女帝，九死一生，沒有半點僥幸。

“……你這種劇本只會撲街！”陶含露拍着桌子對賀妤吼道。

相較而言，賀妤就淡定多了，“時代不一樣了陶總。我們掌握技術, 就掌握了話語權。現在不是市場選擇我們，而是我們決定市場。有這樣的技術，如果呈現出來的作品還跟原來一樣，那我們的優勢在哪裏？”

“所以我說了拍科幻。”

“但我覺得同樣的題材拍出不同的感覺更好。”賀妤道，“據我所知，漢庭投資了一部古裝大女主作品，很有可能跟我們撞檔期。”

陶含露腦子裏自然地将漢庭替換成印淵，立刻道，“古裝就古裝！”

漢庭投資的作品，肯定要在他們自己的院線上映，而且排片率必然很高。對于他們而言，這是個很好的将漢庭趕出電影市場的機會。這是陶含露對賀妤承諾過的，但也同樣是她自己最想做的。

她到現在都沒有撸過幾次的小狐貍竟然被印淵那渣男抛棄封殺，還差點被弄死，什麽東西！

然而這個問題上達成一致的兩人，又迅速地在另一個問題上掐了起來：賀妤提名姜靈芝做女主，陶含露自然要推薦甄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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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連姜靈芝自己也覺得賀妤瘋了，“你覺得我的演技擔得起女主？”

“當然。”因為你就是女主。

最後賀妤有技術任性，成功替姜靈芝拿下了主角。

陶含露對于自己堂堂霸道總裁最後竟然輸給了技術宅十分不忿，但也無計可施，只能轉頭抱着甄溪裝可憐，并趁機提出要求，“你說賀妤是不是很過分？我的玻璃心受到了很大的傷害，來變個小狐貍讓我吸一口，治愈一下。”

之前在劇組的時候，因為人多眼雜，甄溪又聽信了姜靈芝的鬼話，所以總要哄好幾次，才肯勉為其難地變一下，讓陶含露十分受傷。

現在借此機會終于痛快地撸了一回狐貍，并且還把自己的臉埋到小狐貍又軟又暖的毛肚皮上吸了一把，氣終于順了，也就大度地不再跟賀妤計較。

她說自己受傷了并不是誇大其詞，都想捧身邊的人，結果自己輸了，對她的形象影響很大的！

好在甄溪并不介意，笑吟吟地跟兩人瓜分了剩下的主要角色，剩下的則留給導演組來選。

俗話說，肥水不流外人田，導演自然也選了陶含露合作多年的老導演。除了劇本和主演之外的一切，他們都尊重導演的意見，由他全權做主。

甄溪私下對姜靈芝吐槽，“除了劇本和主演之外，好像也沒什麽需要提意見的了。”

但是導演本人倒是對此适應良好，讓她們試了幾場戲，然後就老神在在地把自己關進了房間裏，開始工作。出關之後就直接宣布拍攝開始，也不弄什麽開機發布會，內部弄了一個小型儀式，就直接開始拍攝。

雖然很多場面可以靠後期用技術模拟出來，但是拍攝的時候也有很多需要注意的地方，所以劇組的進度并不快，保證拍攝出來的每一幀畫面都能跟後期結合起來，而不會顯得不和諧。

這方面星辰幫了很大的忙。作為智能管家，他同樣內置的拍攝系統，雖然不是專業的，但針對目前的各種拍攝問題，都可以提出解決方案，弄得攝制組的人看賀妤的眼神都在放光。

導演就不止一次感慨過，她明明可以當一個出色的技術人才，為什麽要想不開去當演員？

不過平心而論，賀妤的戲演得還不錯。

當然這很大程度上歸功于她給自己選定的角色是一名鐵血女将軍，很多特點跟她自己高度重合，有了代入感，演起來就不難了。兩個月的突擊培訓勉強夠用。

賀妤的這個角色，對女主角而言是個亦師亦友的角色，在前期占據非常大的比重。女主角隐姓埋名進入軍隊，正是在她的訓練下成為了一名真正的軍人，洗去了宮廷生活留在她身上的浮華，将她打磨成了一塊光彩奪目的寶石。

然後這個角色又要在戰争之中，因為朝堂上的決策失誤而死去，成為一場政治鬥争中的犧牲品。

也正是因為她的死亡，讓女主角立志推翻腐朽僵化的王朝，從此踏上了成為一代女帝的輝煌之路。所以她雖然死了，但在其後還是會不斷通過女主角的回憶，貫穿于全劇之中。

自從開始拍攝之後，不知道是任務太重，還是入了戲，總之随着劇情進展，姜靈芝本人也越來越沉默，越來越靠近劇本裏那個經歷風霜的公主殿下。

然後終于來到了那場戲。

因為錯誤的決策，女将軍帶着軍隊按照計劃出征，卻沒有等來配合的隊伍，被敵軍包了餃子。得知實情的公主千裏奔馳前去救援，卻晚來一步，眼睜睜看着她死在亂軍之中。

這場戲從頭到尾都是各種感情爆發，演員們的表現也很有張力，坐在屏幕前的導演看得頻頻點頭。

鏡頭裏，公主殿下不顧一切擊潰敵軍，終于在滿地屍體之中找到了她要找的人。女将軍還有最後一口氣，握着她的手，正要交代遺言，姜靈芝的眼淚已經掉下來了。

“我總是在失去你。”她說。

這不是劇本裏的臺詞，賀妤一愣，攝影機前、以及周圍圍觀的演員和工作人員也都是一愣。

姜靈芝的眼淚和悲傷卻都是真實的，甚至因為情緒太過濃烈飽滿，已經完全忘記自己是在演戲。她小心翼翼地捧着賀妤的頭，替她将臉上的血漿擦去，動作非常仔細認真。

那幾乎是實質化的悲傷讓圍觀者都不由為之動容。

導演甚至忘記了喊卡。

賀妤本來是要說話的，但姜靈芝的眼淚一滴一滴落在她臉上，她就說不出來了。

只有她知道，這句話不是公主對女将軍說的，這些情緒也不是公主給女将軍的，而是每個被她留在任務世界中的姜姜的情緒凝聚而成，它們穿越時空的屏障、跨越記憶的阻礙，銘刻在她的靈魂深處，此刻終于說了出來。

“對不起……”賀妤張開嘴，無聲地道。

姜靈芝還在一邊哭，一邊擦她臉上的各種污漬和痕跡，直到将她的臉都擦幹淨了，她才小心地、虔誠地低下頭，在她的唇上烙下了一個吻。

“卡！”導演終于回過神來，記起了自己的職責。

這一聲雷霆萬鈞的大喊，讓所有圍觀者回神，也讓陷入某種情緒中的姜靈芝清醒過來，她眼眶裏還含着淚花，卻仿佛受驚一般，将賀妤的頭往旁邊一扔，自己跳了起來。

“咚”的一聲，賀妤的腦袋砸在地上。

要不是因為她不是個正常人，估計就這麽來一下，直接腦震蕩進醫院了。

姜靈芝自己也吓了一跳，瞪大眼睛，見了鬼似的盯着賀妤，想上前又不敢上前。嘴巴張了又合，最終也沒說出什麽話。倒是旁邊扮演屍體的群演熱心地将賀妤扶了起來。

因為姜靈芝的情緒變化十分清晰，沒怎麽太跳出劇本的範圍，所以雖然最後那個吻怎麽看都不大對勁，但是圍觀群衆驚訝了一會兒，就丢開了。說不準劇本裏還隐藏着公主對女将軍的感情線，只是沒有明着表現出來呢？

演員自己開發出劇本中的某些連編劇和導演都沒想到的暗線，為劇本增加深度，這也不是沒有過。

倒是導演，将之前的內容倒回來看了幾遍，皺着眉頭，盯着姜靈芝和賀妤若有所思。

“要不重來一次？”賀妤小心翼翼地問。

導演滿臉糾結地看着她，半晌才嘆了一口氣，“行，再來一條。”又叮囑有些魂不守舍的姜靈芝，“待會兒你情緒收着點。”

姜靈芝何止收着，簡直收得太緊了，從頭到尾滿臉冷肅，盯着賀妤的視線像是跟她有仇，倒是又從另一種角度演繹了一番這個場景之下應該有的情緒。

最後又拍了第三條，姜靈芝總算表現正常，感情有收有放，才算是把這一幕給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