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 成神道路上的墊腳石（3）

賀妤看着姜姜, 姜姜也看着她。

片刻之後, 似乎是察覺到了她的不贊同和抗拒, 姜姜又傳遞過來一個含糊的念頭, “……獻……祭……”

賀妤先是一愣，而後才反應過來。作為一位神靈, 自然能從自己的信徒身上汲取力量。這也是衆神要在人間留下傳承，建立神殿讓人信奉的原因。

但姜姜被鎮壓在這裏, 估計外面的傳承早就已經斷了, 不但不能得到信徒的供奉, 還要被那妖異巨樹吸取體內的力量，幾乎已經是強弩之末。

所以現在, 要讓她恢複力量, 需要獻祭。

賀妤能夠喚醒她，靠的是通過兩人之間無形的聯系輸入力量，其實也可以算得上是一種獻祭。但是她的力量相對于神靈而言顯然太渺小了, 到這一步基本上已經抽空，再繼續下去就會跌落境界。

姜姜很顯然是意識到了這一點, 所以要求她換一種獻祭的方式。

每一位神靈都有着特別的祭祀禮儀, 只有嚴格遵守才能生效。但在某些特殊時刻, 也可以以犧牲一定祭祀效果為代價，簡化甚至更改一部分過程。

所以雖然姜姜這個提議荒謬得賀妤想吐槽一番，但看着她平靜的眼神，賀妤又覺得她應該不是在開玩笑，那樣做真的可以讓她獲取力量。

不過……這樣的獻祭方式, 該說不愧是邪神嗎？

而且不知道為什麽，對上她的視線，再想想兩人此刻的狀态，賀妤腦子裏就突然冒出了一句中古時代言情小說中霸道總裁專用的語言：坐上來自己動。

咳咳……賀妤清了清嗓子，猶豫了一下，還是俯下身去親吻對方，猶豫着該怎麽下手。

然而這個問題根本就不需要她考慮，随着親吻加深，姜姜原本僵硬的身體逐漸變得柔軟，而且也有了溫度，開始變得像個正常人。賀妤能感覺到她的呼吸和心跳重新出現，并由弱到強。

心髒鼓動着力量，并将之運輸到身體的每一處，姜姜就逐漸恢複了行動力。

與之相反的是賀妤自己的身體開始變軟，提不起力氣。但這不像是力量被抽取，也不像是力竭，更像是……像是中了迷藥，神智還是清醒的，卻根本無力指揮身體。

跟姜姜的情況倒了個個兒。

直到此刻，姜姜才擡手扣着她的腰，翻了個身。

她随手一拂，他們身下盤根錯節的粗糙樹根就變成了一片綿綿青草，姜姜壓着賀妤倒在了柔軟的草地上，賀妤的眼睛就被這個人填滿了。

不知道是哪裏吹來了風，柔軟的草葉輕輕地拂動着，偶爾從賀妤的皮膚上刷過，帶來一點輕微的戰栗。

姜姜的狀态顯然并不好，做完一次之後就顯得很勉強，閉着眼睛躺在賀妤身邊，看起來安靜了許多，半點屬于神靈的威壓都沒有。

反倒是賀妤自己，更像是從這個“獻祭”的過程中得到了好處的。不但狀态很快就恢複了，甚至還有所突破，遠遠超過她原本的巅峰時期，精神旺盛得恨不得立刻找個人打一架。

自我檢測了一下，發現沒有任何隐患和異常，反而好得不能再好，賀妤只能再次在心裏感嘆，果然不愧是邪神。

不過現在不是感嘆這些的時候，剛才情況緊急就算了，這會兒賀妤想起這空間裏不止有她和姜姜，還有一株妖異得快要成精的巨樹，不免頭皮發麻地伸手推了推姜姜，“要不你先解決了這棵樹再休息？”

姜姜睜開眼，眸子明亮清澈。她看了賀妤一眼，從柔軟的草地上爬起來，走向那棵樹。

那棵樹就如賀妤所料，生出了“害怕”的情緒，樹身瑟瑟發抖，若不是限于種族問題不能移動，這會兒估計已經逃走了。

姜姜走到樹下，擡手按在樹幹上。

這棵樹的力量畢竟都是從她的身體裏抽取，與她同源，要收回來也容易。幾乎是她的手一按上去，整棵樹就開始顫抖着崩潰，變成了一片濃濃血霧，包裹并融入到了姜姜體內。

不單是大樹，連同原本存在于這個空間中的那些紅霧，也都被無形之力吸引聚集了過來。

等到紅霧消失，姜姜身上已經裹上了一件紅色的長袍，上面繡着奇異的花紋和符號，使得姜姜整個人也染上了那種邪意，令人不敢靠近。

但下一瞬，她轉過身，那種令人戰栗畏懼，情不自禁想要跪拜的氣勢就突然散了。

姜姜走到賀妤身邊，朝她攤開手掌，掌心裏放着一粒杏核大小的紅色種子，顯然是吸收了那棵大樹之後留下的。

姜姜看着她，“這個給你。數萬年時光，它已經與我融入在了一起，一體雙生，密不可分。如果哪天我死了，你就把這顆種子種下去。等花開時，我就回來了。”

這話實在是太不吉利了，賀妤聞言面色微變，“別胡說。”

姜姜果然就不說了，但越是這樣，賀妤反而越不安，“你一個神，怎麽可能會死？”就算是她對手，也只能把她囚禁在這裏慢慢折磨，希望漫長的時光置換掉她的生命，不是嗎？

想到這個，賀妤的臉色也嚴肅了起來，“你為什麽會被困在這裏，到底是怎麽回事？”

姜姜轉過頭看着賀妤，認真道，“這件事要從你上一個問題說起。神雖然無所不能，但也會死。”

而她，是死神，執掌天地萬物生死。

這個神職顯然犯了很多神的忌諱。即使他們聰慧、強大、擁有各種各樣神奇的能力，但在姜姜的神職範圍之內，都總會有死去的那一天。這樣一個存在，自然令所有人骨鲠在喉。

但是死神本身，無疑也是會死的。

所以他們聯合起來，設計埋伏了她。但是只有死神知道每個生靈将會如何死去，別人并不能得知。所以抓住她之後，他們也無法真正殺死她。

後來，海神想到了一個辦法，她在死神的心髒裏植入了一顆神奇的種子，希望能夠借助她的力量催生出一個新的神靈。而在那個神靈出現的瞬間，祂會成為替代死神的存在，而死神也就會自然而然地死去。

于是死神被他們鎮壓在了這個地方。

只是他們也沒有想到，死神的力量很快在這裏形成了一片禁地一般的森林，讓人完全無法感應她的存在，也就不知道她是否還活着。

于是過去了幾萬年，心有忌憚的神靈們沒有見到新生神靈誕生，也就始終不敢到這裏來。

直到賀妤出現。

“……很好。”賀妤問這個問題，本來考慮的是他們出去之後要面對的敵人是哪一位神靈，萬萬沒想到，姜姜不招惹則已，一招惹就是全部。雖然在這件事情上，嚴格說來，她也只是受害者。

不過，賀妤倒是能夠理解姜姜之前那句話了。面對這個層次的敵人，而且還不止一位，即使是死神，也難免有翻船的時候。她将那一粒代表着一次生機的種子交給賀妤，可以說是以性命托付了。

賀妤小心收起種子，這才終于來得及轉頭觀察周圍的環境。

紅霧散去之後，她才發現，這個空間并不像自己想的那樣無窮無盡，實際上只有一個廣場那麽大。除了姜姜和那棵樹之外，也的确什麽都沒有。

“我們現在就出去，還是你先修整一下？”賀妤想了想，問她，“你一出去，那些老仇人便立刻就會知道你還活着吧？”

“是的。”姜姜點頭，“就算可以僞裝，但我一出去，這片森林就會化為烏有，不可能不被發現。”

而剛剛蘇醒的她，顯然并不具備跟幾個甚至十幾個神靈硬剛的實力。

“那怎麽辦？”賀妤有些擔憂。

姜姜道，“我或許要暫時留在這裏一陣子。對了，你呢？之後是怎麽安排的？”她已經恢複了記憶，自然知道賀妤在這個世界會有一個任務目标，所以有此一問。

賀妤道，“我在森林裏遇到了一位被人追殺的公主，得護送她前往莫裏斯公國，然後幫助她修行進步，順便統一一下大陸。”

雖然這個世界的難度必然不會低，但在姜姜已經招惹了一群神靈的情況下，賀妤再倒回去看自己的任務，反倒覺得不算什麽了。正好統一大陸必然會涉及到在人界傳播信仰的各位神靈，兩邊可以合在一起清算。

不過說起來，那位凱瑟琳公主信奉的好像是大地之神，似乎還得設法給自己的合作者改個信仰，免得打起來的時候下不去手。

“莫裏斯公國就在森林東面，距離并不遠。”姜姜道，“你先把人送去，等我這邊準備好，就去找你。”

“不用，我決定讓她自己走，順便鍛煉一下。”賀妤摸着下巴道，“凱瑟琳公主不但實力低微，而且性格也有些天真，雖然遭逢巨變之後看起來可靠了許多，但想要走上那條路，還需要許多歷練。”

這是賀妤的任務，她做出決定，姜姜并沒有反對。賀妤留在這裏，對她而言自然更好。

作出決定，賀妤便讓姜姜把她送了出去。整個血月森林都在姜姜的掌控下，要将她送到凱瑟琳等人附近并不困難。若不是賀妤暫時不需要，她甚至還能幫她制造神跡。

而賀妤甫一出現，就發現凱瑟琳等人又陷入了危機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