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六十二

天氣陰沉, 雨越下越大, 打在車板上噼啪作響, 宮門口牆角下站着幾位避雨的朝臣, 侍衛執戬而立,并沒有因落雨而懈怠。

衛長寧在車中躲雨, 時不時地掀開車簾眺望宮門口, 雨太大, 密密麻麻地雨滴使人睜不開眼, 宮道旁草地裏的綠葉青翠欲滴,伴着青草土壤的氣息蕩進鼻尖。

連綿的雨勢裏走來一人, 身姿如松, 一步一步,似從仙境裏走來, 在青石板上蕩起圈圈漣漪。

衛長寧眼睛極尖, 撐着傘飛快地跑過去。朦胧的雨勢裏,君琂停足,風太大險些将手中的傘吹翻, 清冷的眼眸極為剔透, 穿過層層雨水,落在奔走的人身上。

宮道兩旁極是空闊的,忽地掀起一陣狂風。君琂手中無力, 雨傘生生被吹走,整個人暴露于雨中,雨水傾盆而下, 瞬息就她的衣衫打濕,極顯狼狽

她身後無宮人跟随,衛長寧心驚地快跑過來,握着她冰冷的手,拉着她向馬車裏走去。君琂恍惚,就随着她而走。雨傘遮于頭頂,她仰首看了一眼,眉眼清隽深遠,道:“你怎地過來了?”

不是該去城外嗎?

衛長寧将傘往她那裏移去,薄唇染上雨水,層層疊疊如朱筆描繪,面時登時好看幾分。快走幾步,走回車旁,扶着她上車。

車裏備着外袍,衛長寧取出後就給她披上,道:“我知你今日去長秋宮,天氣不好,我就想過來接你,幸好我過來了。”

君琂不覺得冷,額間泛微.信公.衆.號百.合小.說.社.整.理起細密的汗水,衛長寧只當是雨水,用帕子給她擦去,捧着她冰冷的雙手,吩咐車夫快些回府,身上濕透了要趕快換好幹淨的衣裳。

車夫甩起馬鞭,跑得極快。

不多時就到了衛府,衛長寧扶着君琂下車,牽着她往主院走去。方氏瞧見兩人渾身濕透了,忙命人去熬姜茶。

衛長寧身上只濕了大半,頭發還是幹的,君琂不同,整個身子都濕了,連帶着頭發都在滴水,春寒料峭,更易使人生病。她只需換身衣裳就好,推門的時候,君琂只着一身中衣在坐在小榻上,手中拿着棉布在絞幹發絲。

婢女将熱茶送上後,就退了出去,臨走将門合上。

淅淅瀝瀝的雨沒有停,于春日裏添了幾分寒意。衛長寧捧着杯熱茶遞于君琂手中,親自接過棉布,替她輕輕擦幹頭發,一面回答她之前的問題:“我沒有去城外,不喜不如不見。”

君琂應了聲,捧着熱茶飲了一口,淺淺的暖意自腹部流向四肢百骸。衛長寧待擦幹後,才在一旁坐下,摸摸她的額頭,方才那樣的雨,不知會不會生病。

她提議道:“要不要令沈大夫過來看看?”

“沒事的,你怎地從署衙回來的,張敏之知道後定然訓你。”君琂道。

“他勸我去城外的,再者這般大的春雨,就算去了城外也趕不回署衙的,随他去。”衛長寧笑了聲。

君琂也不知說什麽,手裏的熱茶有些冷了,衛長寧貼心地去替她換一杯,回身的時候一面道:“你今早要與我說何事?”眼下兩人都回來,不需等到晚間。

茶水太燙,君琂燙得沒端穩,砸落在地毯上,她忐忑地看着落地的杯盞,萬幸有厚實的地毯擋着才沒有摔壞。

衛長寧吓了一跳,忙問有沒有燙着,捏着她的手看了幾遭,見無事,自己将茶杯撿起來。君琂知曉自己再次失态了,深吸口氣,冷靜道:“沒什麽大事,以後晚間勿要在外逗留就好。”

她眼神慌亂,故意側開身子掩蓋自己的情緒。衛長寧看不到她的神色,忙道:“我以後不去酒肆玩。”

她聲音帶着忐忑與小心翼翼,君琂不敢回身去望她,心似被剖開般疼痛,她張了張嘴,沒有開口,抿緊唇角間,将所有的話語再次吞回去。

衛長寧知道又怎樣,皇帝卑鄙,只怕她自己心裏也有數。皇後的話也未必全信,這次,無論如何,不想讓衛長寧再進入深淵。

要怪,便怪她吧!

婢女将姜茶送進來,擱置在桌面上。衛長寧捧着一杯走向君琂,她歪着腦袋凝視君琂顫動的眼睫,悄悄湊過去。君琂察覺到她的意圖,穩了穩心神,伸手将姜茶接過來,仰首飲下,一滴不剩。

衛長寧傻眼了,都不給機會讓她喂。君琂淡笑,自己去穿好外袍,幾日未去署衙,只怕今日要很忙。

外面的雨小了些,衛長寧也膩歪,與她一同赴署衙。兩人說起李瑾的婚事,君琂不插手這件事,不代表她不知此事,對于李瑾的婚事,她并不在意。

她現在想的是扶持何人上位,顯然李瑾不是最好的人選。衛長寧知曉君琂在黨争裏徘徊,究竟是要選一人,純臣在當下是要遭罪的。

秦王失勢,自然在靖王與敏王之間選擇。

君琂在甄選,需再觀看些日子再做抉擇。

衛長寧沒有她那般炙手可熱,不過下衙就不敢在外面逗留。因着落雨,署衙內無要事,她早早回去。恰好請來的風水先生還在,請他去主屋看看。

之前這裏都是衛長寧一人設計的,是仿造君府而來,現在定格了再動土,衛長寧想想還是請人來看看的好。

風水先生将主屋看了一眼,道:“這裏建造都不好,雖說坐北朝南,但極違背乾坤之像,不易府宅,要改。”

衛長寧一聽不樂意了,将方氏拽到一旁,低聲道:“您找的莫不是神棍,讓我把屋子都改了,住哪兒啊。”

方氏也不懂這些方位之像,“元安請來的先生,奴婢也不知曉,要不換一位先生?”

“換,不,趕出去,我自己來就好。”衛長寧秀眉一蹙,揮手讓神棍出府,自己繞着主屋走了兩遭,想着哪裏安放葡萄架為好,最好方位适中,擡眸就能看到星辰明月。

衛長寧有些苦惱,在晚飯前都沒有想好,君琂也沒有回來,她想去接她,又恐太粘人不好,就在庭院裏繼續打轉。

今日方落雨,庭院裏都是積水,衛長寧逗留兩個時辰,鞋襪都被青草上的水打濕了。天色也漆黑了,她顧不得換衣,走到府外,左右張望了一眼,問着門人:“太傅可命人回來傳話了?”

門人搖首,道是沒有。

衛長寧想太傅幾日未上衙,耽擱的事情多了,等一等就好。她一人在門口石階徘徊,府門口的燈火因她在而多加兩盞。

春日裏晚間都有些寒冷,衛長寧在臺階上蹭着步子,想起白日裏先生淋雨的事,就吩咐門人:“待會你去傳話,讓沈大夫亥時去主屋裏診脈。”

門人聽從吩咐,轉回府裏傳話。

她左右張望兩眼,再垂首走上一步,不知走了多久,聽到馬蹄噠噠的聲音,立即跑下臺階,詢聲去找。

黑漆漆的眼眸在黑夜裏閃着動人的光色,君琂見到那雙剔透清澈的眸子,就心生歡喜,傍晚時入宮見皇帝,故而回來得才晚些。

衛長寧也不計較她晚歸,扶着她的手下車,一面與她說着近日風水先生是個神棍的事,不免将人痛罵,又懊惱那人耽誤自己時間,若是順利的話,明日就可以将葡萄架種下土,剛下雨,也多些生機。

府裏燈火通明,君琂身上帶着幾分冷意,摸摸衛長寧的手,與她一樣也是冷的,感嘆她不懂事,戳戳她飽滿的腦門,道:“下次在府裏等我就好,不許去府外吹冷風。”

衛長寧正想着庭院裏的事,冷不防被她戳腦門,面上一紅,支支吾吾地不說話,屋裏侍奉的婢女竊竊笑了兩聲,礙于公子的顏面,都彎腰退出去。

君琂覺得她臉紅有趣,道:“那些上府內有專人打理,你去尋他們便是,何苦累着自己。”

衛長寧不樂意,她喜歡做這些瑣事,反駁君琂:“這是我的屋子,我的地盤,自己做着貼心。”

話說得就像有人與她搶屋子、搶地盤,君琂飲杯熱水,吩咐侍女擺膳食,聽到這句話,覺得她腦子裏的想法也很可愛,便道:“那你覺得貼心,怎地不見你打掃屋舍,鋪床疊被?”

這人曲解她的意思,衛長寧瞪過一眼,臉色更紅,有些燙人,不去理她,自顧自躺在軟榻上,腦袋裏想着葡萄架的事。

君琂見她不說話,就曉得将人惹惱了,也不去哄,自己與自己生氣,很快就好。

果然,衛長寧躺了會兒,覺得無趣,‘氣消了’就湊到君琂面前,拽着她的袖口,問道:“阿琂,你覺得我的提議好不好?”

自己想不明白,果然來擾她了。君琂道:“挺好的。”

一聽就是敷衍,衛長寧坐在她身旁,見她手中針穿過布料,反複鈎織後,繡出繁複的花樣。她托腮看了會,有些心疼她這麽忙碌,順手拿走她手中的針,嘀嘀咕咕:“不繡了、不做了,府裏養着繡娘,何苦這麽累着自己。”

她動作太快,令君琂怔了怔,眸色複雜,沒有與她去争搶。

君琂歷來都是主張多,多半不會聽人勸,衛長寧才會選擇直接拿走,最多被她訓兩句。她都已經做好挨訓的準備了,君琂卻不說話,讓人不解。

衛長寧正伸手準備去纏她時,婢女匆匆而來,道:“太傅,蔣祭酒入府要見您。”

不速之客,衛長寧眯起眼睛,面上皆是哀怨,蔣祭酒有事白日不去署衙,選在晚間過來,明擺着上趕着讨人嫌。

君琂料到他會來,并沒有想象中的驚訝,衛長寧纏着她,不高興了。

她捏捏衛長寧軟乎乎的臉蛋,安慰她:“他來有大事,我去去就回,早些回來。”

“我不信,你前科不良。”衛長寧小聲抗議,白日裏也就算了,都入夜了,蔣祭酒不知道夫妻歡樂嗎?

君琂收回手,由着她自怨自艾,出屋後唇角淡淡笑意凝滞,吩咐婢女:“請蔣祭酒去書房,不許旁人靠近。”

人走後,衛長寧自己在一旁看着竹籃裏未制好的袍服,小心地翻看了幾眼,自己拿着針試着穿一穿,她方穿了兩針,方氏走過來,見她在糟蹋布料,忙去止住。

“公子,太傅做了好幾日,你別給糟蹋了,好好的夏衫,多好。”方氏将竹籃都抱走,不忘瞪着她。

衛長寧不樂意,道:“我就想看,乳娘,不如您也教教我?”

想一出是一出,傍晚回來就繞着庭院打轉,晚間又拿着針線,方氏道:“你一個男孩子,做這麽會被笑話的。”

“可我又不是真的男子,你教教我?我給您做件衣服試試?”衛長寧笑呵呵的。眼睛湛亮,蠱惑人心的本事見長。

方氏覺得奇怪,“您給我做?不怕太傅吃醋?”

衛長寧興致勃勃,道:“我試手,壞了就壞了。”

方氏覺得這個孩子既實誠又玩心眼,搖搖頭,道:“不管是不是試手,你給旁人做,太傅必然不會開心,阿碧的事情,您忘了?幾月都不理睬您。”

提及這件事,衛長寧莫名心慌,酒肆的事方過去,要乖些的,她颔首道:“那我不做了,免得惹她不開心。我去書房看看,太傅何時回來。”

今日落雨,外面風帶着寒涼,方氏給她套間披風,将燈籠塞到她的手上,叮囑道:“太傅若是忙,您就回來,別傻乎乎地站在院子外面等。”

“曉得了,乳娘無事就去歇着,這裏有婢女伺候。”衛長寧自己拎着燈籠,深一腳淺一腳往書房走去。

庭院門口守着婢女,見到公子親自來了,俯身行禮,道:“太傅有令,不讓人靠近。”

衛長寧自覺這個命令多半是對她,沒有多問,拎着燈籠又原路返回。

書房裏的點了三盞燈,蔣懷面帶頹唐,袖口的雙手緊握,不相信皇後告知的話,反複問道:“當真不在人世?”

君琂垂眸,避開蔣懷的目光,回道:“皇後想來都告知祭酒,不需我再重說。”

蔣懷眼中帶着急迫,聽聞這句話後,似是被抽幹了力氣,“太傅何以這般确定?”

“銀鎖在、孩子便活着,可是銀鎖是從當鋪裏尋來的,被人典當的,該知孩子當不在了,否則不會有人拿了去典當。”君琂拿出典當的字據。

衛長寧的鋪子都在君琂手中,僞造典當字據并非難事。蔣懷不知衛長寧的家業,見到當鋪是家老鋪子,自己也曾在長街見過,不好再說什麽,心中依舊存了幾分疑惑。

君琂知曉他心存疑惑,拿出幾樣‘證據’,徹底将蔣懷淺薄的希望打碎,他整個人恍若失語,看着那些不知該說什麽。本就是沒有希望的事,因銀鎖而帶出幾分歡喜,如今又跌落回塵埃,竹籃打水一場空。

皇後當年痛失嫡女,日益恍惚。蔣懷心中沒有多大的執念,男人不如女人在孩子這方面執着,他将‘證據’都帶走了。

君琂靜默許久,直到庭院守着的婢女進來,禀告:“方才公子來過,聽了您的命令又回去了。”

衛長寧很守禮,進入君琂的書房都會事先說一聲,君琂不讓進,她就不會多話。

君琂蹙眉,出書房回主屋見她。

一番忙碌已是亥時,沈從安在主屋候着,先給衛長寧診脈,身體無大礙,好的很,等了半個時辰才等回太傅,上前過去直接診脈。

他素來說話不會委婉,道:“落雨不是大事,心思重是大事,郁結于胸,不善,太傅事忙,我會給您開些藥膳滋補一二,您記得喝。”

衛長寧坐在一旁,瞧着君琂素淨的面孔染上兩分紅暈,清冷中含着嬌媚。她抿抿唇角,真想過去親一親。

見沈從安離開,衛長寧吩咐婢女去跟着拿方子,再命人擺晚飯。她夾了塊白嫩地魚肉,放在君琂的碗碟中,又挑些菜蔬,最後看中雞湯,忙去舀了碗,極是殷勤。

君琂分神片刻,眼前碗碟中擺滿了菜,衛長寧托着袖擺還要去布菜,她忙将人按回座位,“乖乖坐下,我又不是幾日沒吃飯,不用這樣的。”

衛長寧乖乖坐下,自己夾着魚肉,一面道:“這魚很新鮮的,進府的時候活蹦亂跳,江湖裏的比護城河的鮮美,你試試,若是好吃,下次再命人送些過來,做法也是不同的。”

她聒噪得很,反複說着魚肉好吃,來之不易。君琂礙不過她亮晶晶的眼神,将她布下的菜都吃了。

飯後,時間不早了,兩人各自洗漱。君琂先躺在榻上,凝視着屏風,不知在想什麽。衛長寧繞過屏風,悄悄爬上去,鑽入她的懷中。

君琂驀地回神,反将人将懷中摟了摟,伸手将被角掖好。

衛長寧得到她的回應,傾身親了親,半開玩笑道:“說,你背着我做了什麽事,婢女都不讓我進去。”

“蔣祭酒過來自然是為五殿下的事。”君琂避開她,往裏側躲了躲,聽她漫不經心的玩笑話,心忽地跳了就下,緊張的不敢去看衛長寧。

“五殿下,尋到人了?難怪你魂不守舍的。”衛長寧揪着她的手親了親,軟軟地依在她的懷裏,手不自覺地向她腰間摸去。

君琂心中有事,沒注意到她的動作,正想着這件事如何同她說,擡眸就瞧見她皎皎目光,泛着湛亮,自己率先失了心智。

兩人抱得極近,衛長寧清晰地看到她粉白面上的嫣紅,撩人心扉,手摸到她腰間的衣帶,一面正經道:“尋到五殿下,就要将人接回來,嫡出的公主,前朝有女帝先例,皇後必然想争奪皇位。”

如何接?人就在眼前,君琂澀然,沒有說話。

衛長寧眯着眼睛笑了笑,一只素白的手指滑過君琂下颚,落在她白淨可見青筋的頸上,衣帶悄悄解開,笑說:“找到也與我們無關,無非多重考量罷了,皇帝不仁,且由着他們去争去鬧,我們悠閑過着自己的日子。”

說着,反抱住君琂,吻上她的耳垂,

君琂又羞又惱,半推開她:“不能鬧了。”

“就鬧一回,好不好,明日我可能就不回府了。”

“你不回府去哪裏?”

“跟着秦王去城外巡視春耕,本就是秦王自己的事,他偏偏拉着六部的人。”衛長寧不高興,臉色也不大好,去城外多半幾日不會回來。

這件事在早朝議過,秦王本不想接這趟差事,他失勢,無人幫襯,便由不得他了。

君琂也知曉秦王擴大陣勢給自己添臉面,六部礙着他的威勢多半會遣派人跟着,怎地就讓衛長寧跟着去了?

“怎地是你去?張尚書分派你去的?”

“本不是我,是王侍郎去的,可是他說他年齡大了,天氣不好就腰疼,我年輕些,不能拿身體不好做搪塞。”衛長寧埋在君琂懷中,低低訴說一遍,年輕也不好,苦差事都輪到她。

君琂失笑,摸摸她露在外面的小耳垂,輕笑:“我令陸琏跟着你,無甚大事,就當出去散心。”

“一人去,孤苦寂寞,不能算散心。”衛長寧苦着臉,秦王不是省心的主,定然不會三五日就會回來,多半路上還會折騰些事情出來,半月能回來,她就很開心了。

君琂不說話了,她離開些日子或是好事,皇後那裏多半還有些事情要善後,她想了想,道:“那你小心些就是。”

衛長寧點了點頭,嗅了嗅君琂身上的幽香,低聲道:“今日王侍郎與我說了句話,怕我不願應承,就說、就說、”

她故意頓了頓,成功地引起君琂的好奇心,眼裏波光如水,與燭火一般忽明忽暗,問她:“他與你說什麽?”

朦胧光色裏君琂罕見露出不解的神色,有些呆,衛長寧抿唇不說,她反應過來定不是好話,便道:“早些安睡。”

衛長寧不依她,好久都見不到人,哪兒能任良宵在指尖滑過,她眨眼道:“先生不想知道?”

一句話極是正經,君琂臉頰紅透了,“不想知道。”

“可我想告訴你。”衛長寧笑意泛濫,君琂越是害羞,她就會上前去逗她。昏暗的光線裏尋到君琂發燙的耳朵,低聲訴說:“他說小別勝新婚。”

果不是正經話,君琂睨她一眼。

朝堂上的大多将衛長寧當作是男兒,說一兩句不正經的話,也是正常的事,奈何衛長寧心思單純,聽了也就信了,回來還在炫耀,真是個呆孩子。

作者有話要說:  王侍郎:趕緊分開,膩歪死人了。

晚上九點繼續一更,作者菌回頭看一眼存稿,趕緊死死捏緊,不多了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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