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你可以試試
初賽第一場,譚銘凱直接晉級,最後的十進三中,寧唯,敏兒,還有那個出場發揮一般的一號陸一楠最終勝出,其餘人淘汰。
宣布結果的時候,幾個被淘汰的,有些人忍不住都哭了,夢想,堅持,所有的付出最終都變成了碎沫,那些做過的舞臺夢,似乎很近了,但忽然又變得那麽遙不可及。
有人哭泣,握着話筒,手都是抖的,“我在酒吧當過三年的駐唱,我想要從那個狹小~逼仄的空間走出來,我想擁有一個更大的舞臺,為此我等了無數個日夜,我也将永遠等下去。”
“我不怕失敗,我更怕的是沒有希望,很多人勸我,這條路太難走,可能我并不适合,音樂對我來講真的奢侈,我家條件并不好的,現在我也真的覺得自己挺混蛋的,我也覺得自己有點不負責任了,不該讓我父母那麽累的。我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可我已經沒臉再伸手向家裏要錢了,以後我可能不會專一玩音樂了,我可能要出去工作了。”
“堅持挺難的,可我只剩下堅持了。”
舞臺上的背景樂輕緩,可莫名讓人覺得有一種難過的壓抑。
說出來都是輕飄飄的幾句話而已,可背後的艱辛,別人又怎能體會。
寧唯是懂的,那些年對bjd的鐘愛也讓她飽受诟病,她家裏算條件好吧,可是條件越好,周圍的親戚朋友就盯的越緊,每天在父母耳邊念叨,誰誰家的女兒剛考了公務員,誰誰家的閨女出國了,誰誰家的孩子創業淨賺幾千萬,你家閨女老這樣不務正業可不行啊,嘚吧嘚吧,聽得人神經越來越緊,越來越煩躁,剛開始搬去山區閉關的時候,不單單因為林墨白,有一部分原因也是因為這個。
她骨子裏跟她老爸一樣是有些理想主義的,所以厭棄太過世俗化的東西,金錢對她來說只是工具,她有一百塊錢可以只買一百塊錢內的東西,她有一千萬也可以享受一千萬的生活,她也喜歡錢,喜歡物質的豐盈和光怪陸離的繁華城市,但也能耐得住貧乏,如果因為金錢讓她放棄自己的生活方式去迎合世俗的所謂主流價值觀,她是不願意的。
就像大學的時候,她為了學自己喜歡的課程,放棄了很多不感興趣的課,對她來說修不修得夠學分并不重要,拿不到畢業證又怎樣,她學到了很多,每一天對她來說都是充盈的,并沒有渾渾噩噩浪費掉。
大四最後一個學期的時候,她把想學的都學完了,聽說隔壁醫學院有一個很有意思的老師講人體解剖,她那時候正好想學人體結構學,就想去蹭課,可是學校的瑣事太多,醫學院離她的學校又不是那麽近,所以她直接退學搬到醫學院附近去住,每天早起吃飯,上課,生活兩點一線,是枯燥了點,可對于她來說,是甘之如饴吧!
很多人不理解,明明只剩下五個月就可以拿到畢業證,她卻在這個時候選擇退學,是不是腦子有坑。
可是寧唯不這樣想,她的人生規劃又不是上個不錯的大學,找個朝九晚五的穩定工作,等一個看得順眼的人結婚,生一個不知道為什麽要生的娃,她為什麽不可以有不同的選擇。
脫離主流的結果就是她差點被噴死,親戚噴,輔導員噴,朋友噴,誰逮着誰噴,每個人都神奇一致的化身高壓噴壺把噴嘴對着她。
可她心堅定如磐石:我就這樣靜靜地看着你們噴,我不說話。
衆人看她這麽冥頑不靈,頑固不化,最終放棄了對她的拯救,讓她自生自滅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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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後來大家都知道寧唯是個奇葩,所以她做再不正常的事都變得正常了。
她覺得自己足夠幸運的是自己有一個挺她的老爸,哪怕做再匪夷所思的決定,老爸都會告訴她,“沒事,失敗了老爸養你。別管你媽,她就是怕你受苦,可有時候受苦也不是一件壞事,人生終究是你自己的,我們雖然不想你走歪路,但至少要給你試錯的權力,你做你想做的,後果是好壞你自己承擔,承擔不了老爸幫你承擔。我老婆我來養,不需要你管,等退休了,我們就去瑞士養老,你別打擾我們二人世界就行。”
所以她不存在爸媽一起逼她的情況。
長輩的人生經驗往往告訴他們人生需要的是穩妥,上個好大學,找個好工作,然後結婚生子,讓孩子再上個好大學找個好工作,這是無數前輩總結出來的經驗,最穩妥也最安全,所以這樣做是對的,不這樣做是錯的,每個長輩都不希望孩子走錯路,所以大家一起逼着孩子去上個好大學,找個好工作。
可是人生還是有很多不同的選擇的,比如寧唯,她天生性格就比較奇特,對新奇事物的喜愛和追求達到了近乎狂熱的地步,她骨子裏帶着天生的反叛情結,她不适合帶着框架的東西。如果把她放在體制內,還不如一刀捅了她來得更實在。
此刻站在這裏,聽着淘汰者的告別語,她忽然又想起當初被高壓水壺們一致噴的情景,所有人都說你錯的時候,你很難堅信自己是對的。
任性是需要資本的,可大多數人沒有資本。寧唯有一個開明的爸爸,有一個不錯的家庭,可大多數人沒有。
所以大多數人還是要選擇上個好大學,找個好工作,結婚生孩子。
說不上悲哀,人生說白了就那麽回事。
選擇權永遠在自己手裏,選了自己喜歡的,或者不喜歡的,都是自己選擇的,誰也別抱怨。
只要有輸贏,就必然是幾家歡喜幾家憂。
敏兒樂的要飛起了,她抱着寧唯的胳膊,“唯唯姐,你好厲害啊,阿蘭導師還特意問了我衣服是誰做的,說跟舞很配呢,她誇我的造型師不錯,哈哈哈,我哪來的造型師。我說我沒造型師,就是二號姐姐幫我稍微整了一下下而已,哈哈哈,笑死我了,阿蘭導師下巴都快掉地上了,白神問我,‘寧唯?’,我點頭的時候,他笑了,我的媽呀,從開場到現在,我第一次見他笑。”
寧唯本來在琢磨怎麽賠譚銘凱那三四千美金一件的破襯衣,聽到這裏忽然愣了下來,“為什麽?”
“估計覺得你歌挺爛的,放在別處還挺好使怪可愛的。”
“注意邏輯,謝謝!”
寧唯怪懵的,他笑什麽?
莫非覺得她不僅人長得美還多才多藝挺有意思的?
好吧,純屬自戀。
明琳那邊氣氛就不怎麽好了,有人在她耳邊嘀咕,“我覺得我要認命了,我沒勇氣再繼續了,我已經參加過至少四個比賽了,無功而返……”
明琳默默地聽着,一股偏執的情緒在腦子裏越發酵越濃烈,認命嗎?怎麽認命……來之前信誓旦旦地說自己一定拿下前三,現在這樣,簡直是在自己打自己的臉。
第一場就被刷下來,還莫名遭受一番屈辱,叫她怎麽有臉回去。
林墨白待在導播室和溫世榮聊了一會兒,出來的時候已經十點半了,工作人員說要護送他出去,他擺擺手說不用了,助理跟在他的身後幫他拿着東西,一邊小聲跟他讨論着什麽。
林墨白被攔下來的時候,助理還以為是來要簽名的小粉絲。
“抱歉,已經很晚了,林老師最近比較忙,身體有些吃不消,等官方見面會的時候再來要簽名,可以嗎?”
林墨白只淡漠地看着她,他知道,眼前這個女生不服氣,從第一眼他就看出來她是什麽樣的人,他是故意的,放了魚鈎,但确是她主動咬上去的,這樣的性格,音樂路上注定走不遠,留着做什麽。
“白神,其他三位導師都習慣先念成績不好的人的成績。”害她形成了慣性思維,認為第一個被念到,就是分數低的,“你卻反過來,是算準了我正急躁一定會跳出來質疑,是不是?你敢說你沒有偏袒寧唯。盡管給了零分,可是你對她的評價卻是明貶實褒,不是嗎?”
她深吸了一口氣,哪怕面前的人是尊神,她也要神擋殺神,佛擋弑佛。“你這是徇私舞弊,你和寧唯的關系我會上報節目組,或者揭露到網上去,這樣的節目,沒被選上是我運氣好。除非你公開向我道歉,否則我不介意把事情鬧大。”
僵持了幾秒鐘,林墨白看着她,好像在看一個笑話,末了,送她一個冷笑,“是,你說的都對,所以呢?去上報吧,祝你成功!”
這下換明琳愣了,她不相信他會這麽淡定,外強中幹嗎?“不信那就試試,看你的名聲先臭,還是我先認輸,先說一聲,我也不是沒有門路。”
沉默,沉默,再沉默!
就在明琳以為他終于怕了的時候,眉目都要揚起來了。
他只是“哦”了一聲,“那拭目以待!”
她頓時一口氣憋在胸口,差點爆掉,“那寧唯呢?就算你不害怕,那她呢?”
林墨白忽然轉過頭直視着她,散漫的眼神一瞬間化身兩道冰刃直直紮進她眼裏,“你可以試試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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