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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臻川怔了一下,心裏有些不太高興,笑話,自家女兒一名閨閣女子,怎麽能讓男子說見就見?
他不動聲色地婉拒:“珞兒?雲熹有何要事我轉告便是,只怕她不太方便出來見客。”
景昀硬着頭皮道:“我只是想親口問問珞兒一件事情,說不上幾句話,還請寧伯父轉告一聲。”
寧臻川沉吟了片刻,揮手叫來了寧全,朝着他使了一個眼色:“去,看看九姑娘在不在,就說景公子求見。”
寧全會意,在外面兜了一圈回來道:“禀三爺,九姑娘身上不舒服,此刻躺着歇息呢,見不了。”
景昀頓時着急了起來:“她什麽地方不舒服?是風寒起燒還沒有好嗎?有沒有請大夫?”
“風寒?”寧臻川納悶地問,“寧全,昨日九姑娘回來時有什麽不對勁嗎?”
“沒有啊,”寧全一臉懵懂,“九姑娘昨日精神得很,早上還見她出來蕩秋千了呢。”
早上還精神得很,怎麽這一會兒就不舒服歇息下了
景昀恍然明白了過來,自己這是不受寧臻川的待見了。早知道該去找了寧珩一起過來,再不濟等到明日書院開課,去女子堂見一見寧珞就好。只是昨夜那首江南小調在腦中一直揮之不去,和寧珞的笑容交融在一起,幾乎夜夜入夢而來的白衣女子忽然便沒了蹤影,取而代之的是寧珞的淺笑低吟,伸手可觸。他好不容易才熬過去一晚,再也等不及了。
“寧伯父,既然如此,你有事先去忙,我在這裏等珞兒便好。”景昀也索性破罐子破摔了,當着沒瞧見寧臻川的臉色,只是大馬金刀地坐在那裏,半點告辭的意思都沒有。
寧臻川氣得不打一處來,卻又不能硬邦邦地送客,只好道:“一寸光陰一寸金,怎麽好叫你浪費時間在這裏,不如這樣吧,你有什麽事寫在紙上便好,等珞兒身子好了,我讓她給你回信。”
“有些話只怕信裏不好說。”景昀表情沉肅地拒絕。
“那賢侄就在這裏等着吧,我還有事,先走一步了。”寧臻川氣定神閑地站了起來,吩咐寧全和寧德,“你們今日就在這裏好好伺候世子。”
景昀在前廳等了一個下午,寧全半個時辰出去找一回寧珞,每次回來都恭謹地答複說“九姑娘還沒起呢”,他若是想出去走走,寧德和寧全一左一右,寸步不離。
這邊寧珞早就得了寧臻川的信了,讓她就呆在聽雲軒裏不得随意外出,她坐在花蔭下一邊捧着書,一邊聽着倆個貼身丫鬟彙報着前廳景昀的動靜。
“他真的坐在前廳等了?”寧珞問道。
“是啊,依奴婢看,景公子也不是像傳言說的那樣不易親近,一個人等了姑娘這麽久,怪可憐的。”紫晶最是心軟,忍不住就替景昀說好話了。
綠竹一聽瞪了紫晶一眼:“姑娘怎麽能輕易去見外人?自然要讓他等上一等才知道寧國公府的厲害。”
寧珞心不在焉地瞟了兩眼手上的書,卻什麽都看不進去,一顆心早就飄到了前廳。
他來幹什麽?是問那首曲子的來歷嗎?
他一直等着是什麽意思?到底是想見她還是那曲子很要緊?
寧珞咬着唇,一忽兒喜上眉梢,一忽兒眉心輕蹙,一顆心上上下下地翻滾着,一想到景昀眼巴巴地等着見她一面,心裏頭便熱了起來,可一想到寧珩說的那些話,整個人卻又掉進了冰窟裏。
算了,可能這輩子也是有緣無分吧。
她狠了狠心,皺着眉頭道:“好了,你們倆就不要再去湊熱鬧了,随他等到什麽時候,說了不見就是不見了。”
說到這裏,她索性把書一丢,自己回房去了。
綠竹和紫晶對望了一眼,眼中都流露出惋惜之意。
“這可是名滿京師的定雲侯世子景昀景公子呢,”紫晶悄悄地道,“你說他是不是喜歡上我家姑娘了?”
“肯定是,”綠竹斷言,“你看瑞王殿下多喜歡我家姑娘啊,動不動就找借口登門拜訪。”
“你說,是瑞王殿下好,還是景公子好?”紫晶壓低聲音道。
放在以前,綠竹還會猶豫不決,這會兒她斬釘截鐵地回答:“自然是景公子好。”
要是景昀知道這句評語,說不得還要喜上一喜,只可惜他半分不知,在寧府耗費了半天的功夫,末了華燈初上,寧德客客氣氣地問他要不要在府上順道用了晚膳再走。
再留下去就是太不知趣了,景昀怏怏不樂告辭出了府門,看着那攔在面前高高的米分牆黛瓦,他頭一次有了挫敗的感覺。
寧珩去了京郊大營操練,一時半會回不來,連讓他想想辦法的機會都沒有。
景珩心緒紛雜,牽着馬匹沿着青石大街緩緩前行。
他少年成名,又生性內斂,至交好友也不過那麽寥寥幾個,管了寧珩這檔子閑事,不曾有過半點後悔,可剛才在寧府被寧臻川這樣刁難,倒讓他有了那麽一絲遺憾,要是早知如此,必定要再委婉婉轉一些,怎麽也不能得罪了這位中書令大人。
定雲侯府離寧國公府不遠,過了幾條巷子便到了,他将馬匹交給了小厮,剛剛跨入府門,便有侍從急急地跑了過來:“大少爺,夫人請你到她那裏去一趟。”
侯府裏冷冷清清的,和寧國公府的熱鬧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景昀的祖母陶安大長公主崇尚道教,老侯爺死後便在府中後院單獨建了一座小道觀一心侍奉聖人,幾乎足不出戶。
定雲侯景晟,太子太師兼尚書省左仆射,公務繁忙,定雲侯夫人俞明钰是已故**皇後的表妹,體弱多病,常年在房中休養,侯府內宅的大小事宜,都交給了定雲侯的侍妾青娘打理。
景昀排行老大,下面還有一弟一妹。俞明钰喜愛清淨,家裏的仆人不多,更不允許大聲喧嘩。
穿過抄手游廊,景昀到了俞明钰住的明香園中,一股藥香撲面而來。他緊走了幾步,外廳裏支着一個藥爐,藥罐正在“撲撲”地冒着泡兒,而青娘則手執小扇小心翼翼地看着火。
“昀兒你回來了,”青娘一見到他便站了起來,示意身旁的婢女上前替景昀更衣,“你娘昨晚又受涼了。”
景昀擺手制止了那個婢女,皺着眉頭道:“這些事情,讓婢女們做就好。”
青娘笑了笑:“不妨事,別人熬的藥,我不放心。”
房裏響起了“窸窣”的聲音,景昀推門而入,只見俞明钰披着衣衫靠在床上,因為常年不見陽光,她的臉色呈幾近透明的白色,不過,就算在病中,她的眉目依然婉約秀美,絲毫不遜于小她五六歲的青娘。
“你來了,”她淡淡地道,“今兒怎麽這麽晚,用過晚膳了嗎?”
景昀搖了搖頭,在床前坐了下來,眼中閃過一絲憂慮,沉聲道:“怎麽又受涼了?都是怎麽在伺候的?”
身旁的婢女吓得跪了下來連聲請罪。
“不關她們的事,這身子總歸是廢了的,”俞明钰漫不經心地道,“不過,我好歹總也要撐到你成了家再走。”
“母親胡說些什麽,”景昀不悅地道,“一點小病而已,用些藥便好了。父親呢?”
一旁的青娘立刻道:“侯爺今兒有公務,我已經派人去說了。”
俞明钰沉下臉:“這些小事去麻煩他做什麽?叫人回來。”
青娘欲言又止,默默地退了出去。
俞明钰揮手讓婢女們都下去了,屋裏只留下了母子兩個,她盯着景昀看了片刻,緩緩地道:“你夢裏的那名女子可是找到了嗎?”
剎那間,寧珞的臉從景昀眼前一閃而過。
景昀的胸口漏跳了一拍,好一會兒才道:“還沒有。”
“我早就和你說過,這都是虛妄之事,還是腳踏實地找個喜歡的姑娘議親就好。”俞明钰的眉頭輕蹙,低低地咳嗽了兩聲道,“你若是不喜歡高門大戶,那便找個小家碧玉,你姑姑替你張羅了兩個……”
“母親,這事我自有主張。”景昀截斷了她的話頭。
俞明钰沉默了,屋裏瞬間凝重了起來。良久,她淡淡地道:“我只是提醒你,情深不壽、慧極必傷,你滿心滿眼都是那個虛無缥缈的幻象,到頭來受苦的還是你自己,既然你不願意,我也不強迫你,好了,你出去吧,我要歇息了,記得我們的兩年之約就好。”
景昀還想辯解,俞明钰背轉身去不出聲了,他呆了片刻,默默後退出了卧房。
有婢女躬身走了進去,悄悄地掩上了房門,薄薄的木門将母子倆隔了開來。
其實他的五官長得很像母親,性格更是如出一轍,只是自打懂事以來,母親對他總是好像隔了一層,溫和卻不親昵,關切中帶着距離,和別人的母親俨如天壤之別。
別的事情都可以妥協,唯有這件事情,他萬萬不能應允。
景昀閉上了眼睛,不用刻意回憶,那白衣女子的一舉一動、一颦一笑便在腦中閃過,不知從何時開始,她便三不五時地入夢而來,那五官長相雖然被一層迷霧擋得看不清,那神韻卻好似已經刻入了骨髓。
她喜歡淺吟低笑,她最愛在梨林中嬉戲。
她喜歡身着白裙,衣袂飄然;她總是眉心微蹙,笑容憂傷。
在夢中偶爾他能聽到反複呢喃着的求救聲,偶爾能看到一片迷霧中佳人病卧在床痛苦□□。
每當此刻,就有一種難以言喻的痛苦泛上心頭,就好像他全心珍惜的寶貝被人棄之如敝屐。
他也不知道他對這名白衣女子到底抱着什麽樣的感情,可他想知道這世上到底有沒有這麽一名女子,更想找到這名女子,讓此生不留憾事。
他尋尋覓覓了很久,希望卻越來越渺茫,幾近絕望。
而此時的寧珞,讓他看到了絕境逢生的一線曙光。
寧臻川能把他擋在寧國公府,總不能把手伸到瓊華書院吧?明日一定要去書院見寧珞一面。
帶着這個念頭,景昀進入了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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