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書院那一段路還算僻靜,景昀的騎術高超,不一會兒便追上了寧府的馬車。
他也不着急,稍稍平複了一下心情,亦步亦趨地跟在後頭。
馬車內不時有清脆的笑聲傳來,寧珞的輕笑聲并不清晰,景昀卻一聽就聽出來了。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覺得這笑聲是如此熟悉,好像他已經等了一輩子那麽久。
寧府的車夫見了景昀,正要見禮,被他擡手制止了,這小半個時辰,他便晃悠悠地騎在馬車旁,聽着裏面的輕言細語,心裏一片寧靜。
到了寧府跟前,寧珞被兩個婢女扶出馬車,看看左右無人正想一躍而下,忽然便瞧見了牆邊站着的那個英挺的身影。
跨出的腳僵在半空,好一會兒才收回,她候着車夫取來了腳蹬,被攙扶着姿态優雅地下了馬車。
府門就在眼前,寧珞的腳步卻慢了下來,身後的那道目光讓她覺得芒刺在背,這擡起的腳怎麽也跨不進門檻。
前一世,景昀是不是就是這樣無數次地默默地看着她踏入瑞王府?
前一世,景昀又是不是這樣無數次的盼着她回過頭來看他一眼?
幾乎不受控制的,寧珞轉過身來,看向站在牆角的景昀,一雙眸子忽閃着,欲語還休。
“景大哥,你有什麽事嗎?過會兒我爹和哥哥就要回來了。”她含蓄地道。
景昀朝她走去,兩個人遙遙相對,府門前不時有行人路過,看到這一對登對的俊男美女,不自覺地便看上兩眼。
景昀後知後覺地感覺到了不妥當,在這府門前有什麽知心話可說的?到時候傳出什麽流言反倒又讓寧臻川反感。
他腦中靈光一閃而過,立刻果斷地道:“沒什麽,珞妹快些進去吧,早些休息。”
寧珞愕然看着他,好一會才氣鼓鼓地背轉身去,大步進了寧國公府:笨蛋,以後再也不要理他了!
回到府裏,沒多久寧臻川和寧珩便回來了,寧珩這陣子一直在京郊大營操練,這肌膚都曬成了蜜色,骨骼更好像健碩了一圈,顯然他的心情很是不錯,在飯桌上聊着大營中的趣事,有人瞧不起他這個新來的如何使絆子,他又是如何将計就計将領頭羊揍得找不到北的。
和往常讀書時的郁郁寡歡相比,寧珩此時的歡愉是做不得假的,說話時眉飛色舞,顯然在軍中如魚得水。
寧珞看着既是高興又是驕傲,只要兄長不要在那一仗中身死,假以時日,必定能成為大陳的一代名将。
秦湘蘭不停地往兒子碗中夾菜,不時心疼地唠叨一句“瘦了”,寧臻川倒是沒見多少喜色,只不過叮囑了幾句“需得謹言慎行,萬不可張揚跋扈”。
寧淮也挺高興的,他已經去了吏部報到,不日便要外放出京,不時向寧臻川請教一些做地方官的訣竅。
二房的夾在中間顯然有些格格不入,老六還在讀書,寧萱自賞花會後大病了一場,越發沉默消瘦了,坐在那裏好像一陣風都能吹跑了似的。
老夫人坐在上首,一邊吃一邊不時地看向寧珞,嘴角帶着笑意,寧珞被她看得惴惴的,不由得嬌嗔道:“祖母,我這是臉上長花了嗎?”
“當然是有好事上門了。”老夫人樂呵呵地道。
“噯呦,”二夫人湊上來笑道,“珞兒的好事,那一定是有人來上門提親了。不知道是哪家貴公子啊?”
寧珞怔了一下,警惕地問:“是誰?”
老夫人不滿地瞟了二夫人一眼:“就你話多,可不許亂傳,八字還沒一撇呢。”
二夫人讪讪地道:“知道知道,我是這麽沒眼色的人嘛,只是母親為珞兒議親的時候可千萬別忘了我家萱兒,也替萱兒找個好婆家啊。”
寧萱在一旁難堪地叫了一聲“母親”,臉色越發青白了。
二夫人看着心疼,又有些恨鐵不成鋼,忍不住戳了一下她的額頭:“打起點精神來。”
老夫人嘆了一口氣,轉頭吩咐童嬷嬷:“叫任大夫好好替七姑娘調理調理,這樣下去怎麽成,有些事,過去了就過去了,別一直再擱在心裏了。”
家裏人都不知道寧萱算計過寧珞,一直以為寧萱因為在賞花會的失常一蹶不振,看向她的目光都帶了幾分同情。
寧萱勉強擠出了一絲笑容,應了一聲“是”。
大夥兒用完了晚膳,老夫人把三房和寧賀氏留了下來,喜滋滋地道:“珞兒,可要恭喜你了,你大伯母今日被太子妃娘娘召入東宮,說是要替瑞王殿下保媒呢。”
寧賀氏也笑了:“太子妃娘娘真是和傳言一般溫柔可親,提起珞兒來贊不絕口,三弟,弟妹,你們意下如何?”
秦湘蘭心中喜憂參半,忍不住向丈夫看了過去:“瑞王殿下……這皇家媳婦……珞兒這麽小,過去會不會受委屈啊?”
寧賀氏不以為然:“弟妹你多慮了,只是定親罷了,又不是立刻要嫁過去。而且珞兒聰穎能幹,又是寧國公府的九姑娘,這家世擺在這裏,必定能得陛下和皇貴妃娘娘的喜愛,更何況瑞王殿下溫柔多情,對珞兒又一往情深,怎麽可能讓珞兒受委屈呢?”
“我也已經去打聽過了,都說瑞王殿下性子不錯,”老夫人笑着道,“府裏也幹淨,又和太子殿下兄弟情深,我覺得是珞兒的良配。”
“這……”寧臻川遲疑着開口,“母親,嫂嫂,只怕這門親事不太合适,還是想法子回絕了太子妃娘娘吧。”
此語一出,屋裏三位女子都愣了,大伯母不太高興地道:“臻川,莫不是你還有哪個比瑞王殿下更好的人選?”
老夫人也有些意外:“你前陣子不是還在我面前誇獎瑞王殿下嗎?說他做事穩妥,寬厚仁愛,謙和有禮,今後必定是太子殿下的左膀右臂。”
寧臻川尴尬萬分,的确,楊彥此刻在朝臣心中風評甚佳,寧珞做的噩夢拿出來做理由實在是太過牽強。
“祖母,大伯母,你們的一片好意我心領了,”一直垂眸立在一旁的寧珞終于開口了,“可我是萬萬不能嫁給瑞王殿下的。”
回到聽雲軒,寧珞有些疲憊,一語不發地便進了卧房,靠在床上發呆。
綠竹和紫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走路都小心翼翼地踮着腳尖,生怕讓她心煩。
若是她不是重生而來,不知道前塵往事,只怕她也不信,居然會有人不願意嫁給楊彥,無論從容貌地位才德哪一方面來看,楊彥和她都是天作之合。
大伯母當下臉色就有些不太好看,說是太子妃如此熱絡地為瑞王保媒,這樣沒有理由斷然拒絕,只怕會讓太子妃娘娘心生芥蒂,再說了,楊彥畢竟是皇子,只怕是要求到陛下跟前的,如果到時候陛下賜婚,寧珞便是想不嫁也不行了,反而弄得大家面子上都不好看。
老夫人也很是狐疑,語重心長地叮囑,她還小,看人只怕是不準的,這親事還是要長輩們把關,若是自己肆意妄為,只怕是要吃苦頭的。
這話裏有話,讓寧珞有口難言。
末了寧臻川打了圓場,說是婚姻大事,且容他們幾個仔細考慮幾日再行答複太子妃娘娘。
出了門,寧臻川把寧珞拉過一旁,神情凝重地道:“珞兒,你想好了,是不是無論如何都不願嫁給瑞王殿下?要知道,這夢畢竟是夢,做不得準,若是你錯過一場好姻緣,那便是悔青了腸子也來不及了。”
寧珞決然地點頭:“爹,我早已經想好了,就算我去道觀修行,也不願嫁給他。”
“既然如此,那只有一條路可以走了,”寧臻川沉吟片刻道,“你要馬上議親,到時候木已成舟,就算陛下賜婚我們也有理由拒絕。”
寧珞呆了呆:“馬上議親?”
“我和你娘回去商議商議,看看有沒有什麽合适的人選,你也回去好好想想,做個定奪,”寧臻川輕撫着她的頭發,語聲溫柔,“萬事有爹呢,別怕。”
寧臻川的語聲溫柔,好像天塌下來有他頂着。
可寧珞怎麽能不怕呢?
楊彥的手段她知道,只怕是不達目的不罷休的。
可和一個素未謀面、毫無感情的人成親,這也讓人不寒而栗。
該怎麽辦?
她不由得愁腸百結,要是景昀……喜歡的是她,那該多好啊。
梆子鼓在外面響了起來,已經快三更了,四周一片靜寂,今晚值夜的是紫晶,想必已經在旁邊的茶房中睡下了。她跳下床來只着了羅襪,悄無聲息地走到了窗邊,還沒等她推窗賞月,“篤篤”兩聲,窗戶上映出一個黑影來。
“誰!”寧珞一下子按住了窗棂,差點驚呼出聲。
“別怕,是我。”
一個熟悉的聲音壓低了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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