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修)
那女郎面含驚喜,笑容可掬道:“還真是謝姊姊,湖邊昏暗,我原還不确定呢!”她在錦袍上随意拭了下微濕的手,動作頗為随性。發髻高挽,衣袖被風吹拂起來。
謝幼安很快認出了她,正是今上司馬曜的三女司馬纨。
也不知她不好好在宴席上坐着,怎麽會出現在這鎖雲橋邊,還喂起了魚。謝幼安想要行禮卻被她攔住了,她巧笑倩兮,微露皓齒道:“謝家姊姊不必客氣。”
笑容讓她那美麗的臉龐親和了些,繼而道:“謝家姊姊可真美!方才遠遠所見,月下恍惚仿若谪仙下凡,纨兒可是久聞姊姊的才貌無雙。”
言辭有些誇張,她偏偏語氣真誠親近,沒有半點公主架子。
“公主謬贊了。”
謝幼安面上笑着回道,心中卻有些莫名。她很少進宮,與這晉陵公主不過數面之緣。她的身份也無需讨好謝幼安,這般刻意親近她是為了什麽?
兩人客套一會兒,司馬纨忽然道:“纨兒有些事想問謝姊姊,不知……”她眼神望着謝幼安身後的耀靈和甘棠,又看了眼謝幼安。耀靈和甘棠在謝幼安微微颔首後,躬身退到了旁邊去。
司馬纨垂首,猶豫了一下方輕輕道:“謝姊姊可知王家的烨郎君何日回建康?”王烨之是謝幼安從小玩到大的兄長,他若欲回建康城,謝幼安必定知曉。
誰知謝幼安垂下眼睫,有些無奈地道:“堂兄在兖州一切都好,不肯回來。姨娘也拿他沒法。”
當世之世,有才名士都喜歡隐居不出,非朝堂再三求出則不為官。就像謝安隐居東山時,天下甚至曾傳出了,“安石不肯出,将如蒼生何?”
司馬纨不由微怔,看謝幼安的表情也不想說假話。再說她也沒必要騙自己,當下笑容淡了下來,神情有些黯然,不過很快又笑着道:“無妨,總有一天烨郎君會回建康城出仕的。”
只是不知,她這個公主還能等得他多久。她嘴角笑容漸漸苦澀。
謝幼安心中思忖着,司馬纨卻忽然笑着道:“謝家姊姊,我甚是歡喜你,日後定要來找你來玩。不過宴席将散,我們一起回大殿吧。”
于是,謝幼安微笑颔首。
王齊玥看見司馬纨與謝幼安一起回殿時,表情有些奇怪,待謝幼安落座,便立刻壓低聲音問道:“姊姊不是去看鎖雲橋了?怎麽會和晉陵公主在一起。”
“她在橋邊喂魚,碰巧遇上。”
王齊玥笑着哦了聲,道:“謝姊姊你知道嗎,這鎖雲橋的雲姬,似乎和晉陵公主關系不淺呢。”
“晉陵公主不是姜美人所出?姜美人應該和雲姬無所交集吧。”謝幼安微微驚訝,王齊玥揶揄着笑道:“雲姬死前可是懷了身孕的,算算時間,晉陵公主與雲姬真是有緣呢。”
她雖說得含糊,卻是指晉陵公主的母妃不是什麽姜美人,而是那曾傾國傾城的雲姬。
謝幼安心中留了意,卻笑了笑:“公主的生母是誰不重要,只需知道她是陛下唯一的公主,就足夠了。”
王齊玥亦是點點頭,亦是笑着道:“是的呢。”
宴席将散,孝武帝已然喝得興高采烈,他舉起酒盞朗聲道:“歡宴将散,為了慶賀我晉朝的戰神安西将軍擊退敵寇,滿飲此樽!”
衆人紛紛舉起酒盞,滿飲樽中酒。
宴席散去。
驚鵲是個眉目清秀的侍從,大概不過十六歲,卻機警聰敏的很。宴席來時明明來時兩路牛車,他卻将陸恒扶到了謝幼安乘着的牛車裏,而後躬身離開。
待謝幼安上了牛車,才發現牛車裏還有一個爛醉如泥的陸恒。耀靈一看見車裏的陸恒,立刻利索的轉身跳下車去,聲音清脆地道:“女郎,奴婢和甘棠去坐另一輛牛車。”
謝幼安張了張口,還未來得及說出半個字,耀靈就拉着甘棠跑向了驚鵲那兒。
她不由心中重重嘆息,這丫頭真是平時太寵着她了。
牛車轱辘,只有他們兩人後,看似爛醉如泥的陸恒卻睜開了眼。他挪動一下坐直了身子,唇邊微微笑着,開口道:“幼安,你離席錯過了些好戲。”
謝幼安笑瞥了他一眼,沒說話。
他自顧自地說了下去:“酒過三巡,有盧氏的人問我會擊鼓否?”他随手扯松了交領衣襟,停頓了一下,唇邊依舊是笑着的,說道:“居心叵測,不懷好意。”
這話果真是別有用心的,謝幼安一瞬明白,問道:“那你這般高興作甚?”
當年王敦初入京城時,不懂規矩,不會琴棋書畫,被人看作是土包子。有次晉武帝與名士議樂曲,王敦自求擊鼓,激昂的調子和他旁若無人的神情,都令人拊掌稱贊。土包子的窩囊氣,在這擊鼓中宣洩一盡。
然而王敦是出自琅琊王氏,家族顯赫。他的豪邁是有底氣在。
陸恒則不然,他若真在今夜宴會擊鼓,不單應了別人暗指他武夫,恐反被有心人以流言損他名譽。輕則以卑躬屈節打壓他,重則,王敦可是反賊。
區區安西将軍,怎敢與一度權勢滔天,野心昭昭的逆賊看齊?
“那時謝景恒拿着酒盞,笑着讓那範陽盧氏之人與我來比劍,生死天定。我同意了。”
謝幼安聞言不由嗤笑:“景桓哥哥自幼任性慣了,不過範陽盧氏,他還不放在眼裏。範陽盧氏的人拒絕了?”
“義正言辭的讪讪而退。”他唇角勾起弧度,臉色因酒氣有些微紅,衣襟散亂。謝幼安知道他在高興什麽,不是範陽盧氏吃癟,而是謝家在司馬曜的宴上當衆維護他。
這是在向衆人表明态度,陳郡謝氏不會因為陸恒赴北之事,而對其心存芥蒂。
謝幼安忽然傾着身子湊進陸恒,距離近到,他的眼眸映出她的臉龐。她微微一笑,故意壓低聲音神秘地道:“将軍,我掐指一算,不出兩月将軍便會加官進爵,飛黃騰達。屆時茍富貴,勿相忘。”
若有似無地拖長了尾調,也不知是意指什麽。
話落,手輕拍了拍他松垮的衣襟,垂下眼,替他理了理領口。
陸恒久怔,慢慢才理清她話中之意。心下不平亦委屈,伸手捂住她替他整理衣襟的手,開口卻是促狹地道:“夫人,扯散了我的衣襟,是要在牛車中對我做甚?”借着酒意,成心耍賴。
謝幼安一愣,蹙眉瞪着他:“分明是你喝了太多酒,自己嫌熱扯開了衣襟。”
“何必狡辯,左右都是你的人了,要在牛車裏對我那樣,也不無不可——”他正經地說着,車夫似乎夜深沒望清路,車輪硌上了塊不小的石塊,整車猛然一颠。謝幼安斜着身子重心不穩,直接撞在了陸恒懷裏,險些将陸恒撲倒。
這車夫該賞。他在心裏笑着,繃着唇角,手臂攔抱住她道:“夫人果真心急。”
車外傳來駛車的仆人惶恐的請罪聲,“小的一時不察,夫人和将軍沒事吧?”
謝幼安氣得一把推開他,皺眉瞪着陸恒,久久才向外道:“無妨。”
這一下沖散了方才,兩人隐隐劍拔弩張的味道。
此時牛車已經駛到了陸府門口,別過夜色美好的桃花林。蒼穹彎月被薄雲遮掩,昏昏暗暗月下柳梢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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