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帝王

“老人家，您可是朱家之人？”辰鋒直白地詢問。

趙麟和另外兩名護衛立時警惕起來，大有上前拿人的架勢。

好在老人阻止了趙麟等人，他只是擡起了一只手，三個護衛便不敢上前。

“小夥子，你既已猜出我的身份，難道就不害怕嗎？”老人笑眯眯地詢問，等于間接承認了自己的身份。

此刻的辰鋒激動不已，大明永樂皇帝朱棣的名字，他怎麽可能沒聽說過？生活在現代的他，根本沒有親眼見過古代的帝皇。如今一位大名鼎鼎的帝皇就在眼前，這種心情很難用言語來表達。

知道了老人身份，再看向他的時候多了一份同情的味道。不管你的權勢多麽大，始終有風燭殘年的時候。而眼前這位永樂皇帝，早就已經到了花甲之年。現在是1423年春，按照歷史的軌跡發展，永樂皇帝将在明年八月去世。其實六十幾歲的老人放到現代，身體一般都還可以。只是作為一代帝王，他需要操心的事情太多。

想當年靖難之役雄姿英發，如今卻已滿頭白發，實在讓人唏噓和心疼。

萬千感觸，化成一句問候：“草民辰鋒見過皇上！”

秦靈和馬德祿這才知道對方身份，趕緊跪拜下來參見。

朱棣擺擺手，道：“平身吧，我微服私訪而來，切莫将我的身份暴露出來。”

平時皇帝都自稱為“朕”，朱棣卻以我來代之，雖說是不想暴露自己，但主要是他平易近人。

辰鋒三人同時起身，馬德祿有些戰戰兢兢，自己居然做了十道黑暗料理給皇上吃，這是大不敬之罪，皇上一怒，必定會砍了他的腦袋。

只不過朱棣根本沒有在意這件事情，他讓辰鋒三人坐下，就如拉家常般閑聊。

“霍雲是怎麽死的？你們能跟我說說那晚的情況嗎？”

朱棣果然是為了霍雲而來，他早就知道霍雲是來福客棧的老板，之所以遲遲沒有來找霍雲，是因為他知道霍雲心中有一個心結。

霍雲一心想打敗鬼盜陳靈玄，在沒有打敗那個人之前，他沒有臉面來見朱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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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棣對其了解甚深，所以命人暗中尋找陳靈玄的下落，只是以朝廷之力，也同樣沒有找尋到陳靈玄。

更沒想到的是，霍雲會突然暴斃，這件事情卻是出乎了朱棣的預料。若不是金牌一事鬧到了朝堂上，恐怕這位大明權力最大的人還蒙在鼓裏。

辰鋒講述了那晚的經過，朱棣聽得很仔細，到最後甚至有些眼眶濕潤。作為皇帝，他高高在上，又有幾個真正的知己朋友，而霍雲就算一個。

傷感只在這位帝王臉上出現霎那，他很快恢複了平靜與威嚴。皇帝絕對不會把軟弱的一面展現給人看，看到的人也只有死路一條。

“如此說來，霍雲已經将客棧交給你打理了？”朱棣詢問道。

辰鋒尴尬地點點頭：“是的。”

他搞出了稀奇古怪的菜譜，又靠着金牌騙了順天府尹的錢，就算朱棣要怪罪他，那也是無可厚非的。

好在朱棣露出了笑臉，道：“霍雲能将金牌和客棧都托付給你，說明他對你的信任。你的一些做法雖然不太妥當，但也是精明的體現，我非常喜歡。”

他說着從衣袖中取出一塊金牌，這枚金牌正是霍雲的那一塊，因為上面刻着小小的雲字。

“你收好金牌，但絕對不能像之前那般亂用。”朱棣将金牌遞了過來。

辰鋒歡喜地取過金牌，趕緊謝恩：“多謝皇……皇老爺恩賜。只是你說不能亂用，那我拿着這金牌到底有什麽用處啊？”

趙麟瞪着他道：“真是得寸進尺，皇上賜下金牌是你最大的榮幸！你應該把金牌供奉起來，日夜參拜才對！”

辰鋒沒好氣地道：“既然是皇上禦賜的東西，自然是拿來用的，要不然就是辜負了皇上的好意！”

秦靈和馬德祿吓得不行，從來沒有人敢在皇上面前這麽說話。

不過辰鋒的膽大舉動，反倒是拉近了他與永樂皇帝之間的關系。

朱棣笑道：“我賜予金牌，本是擡高你們的身份，并且在關鍵時候救你們的命。除了你，擁有金牌的就只有張輔和三寶兩個人了。那二人從來沒有用過金牌，确切地說，自從我賜下七塊金牌之後，便沒有人拿出來用過。可偏偏金牌到了你的手裏，幹起了坑蒙拐騙的勾當。雖說不是大惡，但正因為你太過炫耀，才招來了順天府和五軍都督府的诘難。你需以此為戒，休再張揚了。”

明明是大明皇帝說的話，卻更像是一位老人告誡着自己的孩子，這讓辰鋒非常感動，他認真地道：“謹遵您的教誨。”

朱棣滿意地點點頭，接着道：“這金牌并非毫無用處，只要你不再用它算計那些王公大臣，我可以準許你用金牌差遣朝廷兵馬，若是遇上個麻煩，也好有幫手能夠助之。”

“我能調動多少兵馬？”辰鋒興奮地問道。

朱棣伸出一根手指：“一衛兵馬。”

“也太少了吧。”辰鋒嘀咕一聲。

趙麟氣急敗壞地道：“你又不去打仗，一衛兵馬有四五千，足夠你用的了！”

辰鋒卻是淡然地道：“皇老爺，你是知道我與獨孤兄關系的，不知道你是否知道明堂、錦衣衛和東廠的計劃？”

朱棣露出疑惑的表情，道：“我已将江湖之事交給他們全權負責，還真不知道他們有什麽計劃。”

辰鋒趕緊訴苦：“皇老爺您是不知道啊，他們想讓我做誘餌……”

這裏沒有外人，辰鋒放心大膽地将計劃告訴了朱棣。難得能遇上皇帝，若不能變着法子得些好處，那也太浪費了。

朱棣聽後眉頭緊皺，他親自前來，便可以看出他對來福客棧三人的重視。與辰鋒的交談，更讓他對辰鋒另眼相看。別的不說，至少朱棣不想看到辰鋒遇到什麽危險。

“這樣吧，除了調動一衛兵馬，你可以任意差遣大內侍衛！”朱棣給予了一個承諾。

大內侍衛都是精挑細選的高手，雖說明堂、錦衣衛和東廠的人也是個個實力非凡，但這三個機構很特殊，可不能随便交給辰鋒折騰。大內侍衛就不一樣了，他們只負責保護皇上的安危，所以抽調幾個人出來根本不算什麽。

辰鋒一副憂心忡忡地看向趙麟三人：“皇老爺，您身邊這三位都是大內侍衛嗎？”

趙麟更是氣不打一處來：“你什麽意思？看不起我們這些大內高手嗎？”

朱棣笑道：“趙麟便是大內侍衛統領，亦是大內第一高手，他的武藝你剛剛見識過了，難道你還不滿意？”

“皇老爺，你的意思是我可以調遣這位大內第一高手？”辰鋒興奮地道，時不時壞笑地望向趙麟。

趙麟心頭一跳，現在沒有生氣了，只剩下了擔憂：“老爺萬萬不可，我要保護您的安危啊！”

朱棣道：“我這把老骨頭恐怕沒多少機會出皇城了，在宮中難道還差你的保護嗎？你也不用擔心，辰鋒看起來頑劣不受拘束，但在大是大非面前決計不會戲弄于你的。”

“皇老爺英明！”辰鋒笑道。

朱棣看向辰鋒，語重心長地道：“你也不要因為趙麟的脾氣對他有什麽看法，他是世家子弟，難免會有心高氣傲。而且他忠心保護于我，有時候太過刻板，你多擔待一下他。”

一聽到世家之人，便讓辰鋒想到了八大世家中的趙家。這些世家與八大派齊名，難怪年紀輕輕武功這麽高。

趙麟本還想說幾句，突然警惕地望向了門外，小聲道：“有人來了！”

他的耳朵還真靈敏，話音剛落，便有一道身影走到了來福客棧門口。來往于黃花胡同的人很多，去對面白鶴樓的人也很多，但如今少有人再靠近來福客棧。此人到了門口，目标必然就是來福客棧。

再仔細看這人打扮，頭戴鬥笠腰佩寶劍，明顯的江湖人打扮。辰鋒苦等的藏劍山莊仇人，總算是露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