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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國後, 齊漠接了個電話,連照例跟自家對象黏糊一天半天都沒來得及,跟蕭琰說了一句就上了車, 往他外公家的四合院而去。
進院子的時候, 神色緊張的張姨見到他忍不住笑容滿面,“小少爺回來了。今天留下來吃午飯嗎?想吃些什麽?”
張姨是他外婆年輕的時候招的, 跟他外婆和他媽媽感情很深,把小姐生的兩個兒子看得比親孫子重。
接近老爺子書房, 威嚴中帶着深沉怒氣的聲音傳了出來。
“你看看你一天在幹些什麽?沒有才能就罷了, 連教育管束兒女都一塌糊塗!”
一個有些油滑谄媚的聲音響起:“爸、爸您別生氣, 您跟我說那兩個兔崽子有什麽地方不對,我回去直接打他們一頓,絕對叫人再不敢犯。”
唐老爺子雖老但一點也不渾濁的眼睛淡淡地看了唐安一眼, 端起茶杯喝了口,壓了壓胸中怒氣,說:“你最近在忙的産業也可以停一停了,我就是吃了沒把兒子教導好的虧,才有了你這麽個孽障, 你也先把女兒教好再說。”
唐安臉色一變。
唐老爺子雖然不讓他插手中唐集團, 可底下不重要的分公司還是給了他三個傍身的, 也是叫他鍛煉的意思, 現在這是一句話就要他全都交回去?
他咬緊牙關, 想起了那個已經進了集團總部當副總的小畜生,對自己老子生出了無邊怨恨。
憑什麽!一個嫁了人的賠錢貨的兒子, 根本不姓唐不是唐家人的小畜生成了集團繼承人,而他這個名正言順的大少爺卻連幾個小公司現在都留不住!
這麽想的時候,唐安完全忘了他是怎麽出生的,一心覺得中唐就該是自己的,就算他媽不是唐夫人又怎麽樣?他可是唐德慎唯一的兒子!
“您把我完全趕走,是不是要給那個小畜生——”
“孽障!閉嘴!”
齊漠扯了扯嘴角,把外套脫下來,接過陳盛提着的禮物,也不敲,直接推開老爺子書房門就進去。
“您老別經常發火,傷身。”
唐安目光怨毒:“你來幹什麽?”
齊漠沒理他,摸了摸茶杯,涼了,倒了重新給老爺子沏了杯茶,“才回來就聽說您在發脾氣,都跟您說了多少遍少生氣,看來下回得讓我媽來盯着您。”
老爺子眉頭舒展開幾分:“誰那麽多嘴多舌告訴你了。”
“沒誰說,就是我長了順風耳,自己聽到了,所以澡都沒洗就趕來讓您消火。”
而後又仿佛漫不經心般随口一問:“對了,我聽說這回唐寧闖禍了?”
唐老爺子也知道宅子裏的老傭人時不時會跟淑華打電話,彙報他身體狀況,對齊灏和齊漠許多消息也不會隐瞞,齊漠消息靈通很正常。
老人家也沒覺得這樣不行,說白了,這一輩子就兩個兒女,兒子還出身不堪又五毒俱全,心裏指不定怎麽咒自己死,也就是和愛妻共同孕育的女兒能讓他感到幾分寬慰。
“嗯。”老爺子想起這個就煩,并不細說。
齊漠笑了:“要我說,您在這兒逮着當爹的罵也沒意思,舅舅平常能有多少時間在家?”
上流社會的人都知道唐安情人成打,私生子私生女論堆,也就是唐寧唐京兩個蠢貨活得快樂,還是齊漠送的消息才知道。
“女兒一般不都是當媽的教育,不過舅媽那麽個軟和人,大概也管不住。”他在唐安不善的眼神裏說,“但您要為這個讓舅舅去,跟火上澆油也沒兩樣。”
唐老爺子沉思。
唐安夫妻兩個一個又蠢又毒,一個說剛強偏偏遇事就慫,說軟弱又很會找軟柿子捏,都不是什麽好的。
讓他們去掰正唐寧,唐寧不越來越偏都該謝天謝地。
可要讓唐寧住老宅?別說他老人家不會教孫女,就是他都七十多歲了,天天看到這孫女還不得減壽,簡直心煩。
齊漠給自己也倒了杯茶:“我倒是有個主意。”
老爺子瞟了瞟他:“說吧。”
顯然也是知道齊漠同唐安他們水火不容,沒想着能聽到什麽有用的。
齊漠神态有幾分混不吝,直接說:“您也知道我才進集團不久,您這麽快就把舅舅撸了,還不知道一般人得怎麽編排我在背後搞小動作呢。簡直開玩笑,我需要搞嗎?”
唐安臉色扭曲,“小畜生你——”
“閉嘴!”老爺子又喝了一次,“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
罵完跟齊漠道:“你繼續說。”
齊漠挑挑眉:“我的意思是咱們不會教,唐寧也沒個女性長輩适合教,就幹脆讓能教的會教的來呗。”
老爺子若有所思:“你的意思是——”
齊漠:“我聽說國外有專門針對這類中二期一直沒過的年輕人的學校,主要就是糾正他們的行為習慣和思想品行,免得以後危害社會,全封閉軍事化管理。不知道效果怎麽樣,您可以叫人去打聽打聽。”
說着,他輕飄飄看了唐安一眼,唇邊帶着隐約笑意:“反正總比您叫舅舅一個門外漢去教女兒來得靠譜。”
唐安立馬反應過來,也顧不上怨恨齊漠了,忙抱屈道:“也不是我不想管她,可我一個大男人,跟一個丫頭片子說什麽?她喜歡的那些什麽東西我也不知道啊。您看阿京不就沒出什麽幺蛾子?說明不是我的問題,而是她媽不會教人。那就幹脆讓适合的人來教,人家經驗豐富。”
老爺子不耐煩:“滾出去,甩女兒跟甩包袱似的。”
“那您——”
“等我查一查再說。”
唐安退出去了。
齊漠唇角勾起隐秘的笑。
他不擔心唐寧去不成,因為她親爹為了不賦閑在家,一定會極力促成這件事。
倒是可以讓人準備幾個對待學生尤為嚴苛的學校推薦給唐安了。
只是讓唐寧去個封閉學校,單論她針對阿琰的那些龌龊手段,在齊漠看來遠遠不夠,但他告訴自己,沒事,這一筆一筆的帳都記得好好的,就等着以後清算!
等門再度被關上,老爺子開始盤問齊漠:“最近工作上有什麽問題?”
齊漠笑道:“禮物都還沒拆,這事您等會兒再說不行?”
老人家虎目一瞪:“我看你就是想躲懶。”
齊漠半點不怕:“那您就讓我躲一躲呗。”
插科打诨,将唐老爺子因為兒孫的那些氣全給消了。
又在老宅吃了午飯,陪外公下了盤棋,因為屢屢悔棋被老爺子攆走了,走的時候還不忘順了盤水果。
唐老爺子對張姨笑罵道:“你看看他,連盤水果都要順走,缺了他吃的還是怎麽的?”
張姨重新泡了壺茶過來,笑着說:“外頭的哪有家裏的香甜?”
“他當年瘋玩得徹夜不歸的時候,可沒覺得家裏好。”話是這麽說,但對外孫的親近顯然是很高興的。
都到了這年歲了,誰還不想有個承歡膝下的晚輩?
————
一個星期後,齊漠成功得到消息唐寧被扭送出了國,送到了一所封閉的矯正學校裏。
陳盛進來送報表,餘光輕輕一瞟,正好看到了齊漠桌上擺着一疊資料,正是唐寧被送進的學校的。
聽說那位慣來嚣張跋扈的大小姐在家裏大鬧了一場,走的時候半邊臉都是腫的,父女關系徹底鬧僵。
陳盛估摸着她親爹已經成功超過齊漠,成為這位大小姐最讨厭的人。
特助先生現在看自家老板,總覺得他氣度威嚴,高深莫測,殺人不見血,插刀不留痕。
殺人不見血的齊總過後就把這件事跟蕭琰交代了,說的時候皺着眉頭,非常不忿,顯然覺得這不算報複。
非常小心眼了。
小心眼的齊總還對明明是自己引起的事,卻沒能給伴侶一個完美交代感到憋悶。
主要仍是打老鼠怕傷到玉瓶,顧忌外公老人家的心情。
蕭琰這兩天在學法語,他用不熟練的法語,支着下颌,含笑說:“你已經将自己送給了我,只是這個,就足夠我長久高興,還有什麽值得生氣?”
齊漠耳朵通紅地震驚了。
齊總從來沒覺得法語這樣動聽過。
他也顧不上郁悶了,絞盡腦汁,說話都結巴了,就想讓蕭琰說一句,再說一句。
蕭琰法語入門不久,一點也不标準,可同英語一樣,他的不标準也自帶韻律,總叫人覺得說不出的好聽。
對于齊漠來說尤甚。
雖然就算只是單純不好聽,齊總聽來也是好聽的。
被伴侶靠着要求再說一句,蕭琰卻合上了法語詞典,眉眼微斂,語中帶笑:“要把這個作為禮物嗎?”
齊漠很糾結,他家愛人有時候很直白,會告訴他“你在意我,我很高興”這樣的話,但确确實實的情話,寥寥無幾。
當然,這無比正常,要是阿琰什麽時候滿嘴騷話了才是見鬼了。齊漠喜歡到不可自拔的也是這樣的阿琰,但這不妨礙他偶爾想看一看心上人被自己逼迫着,露出的些許不一樣的樣子。
感覺每一次都比前一秒更了解他。
終于糾結完了的齊總說:“就要這個禮物,不過說什麽要聽我的,用中文。”
非常斤斤計較,像個讨價還價的熊孩子。
蕭琰縱着他:“可以。”
齊漠猛然湊近蕭琰,臉上帶着戲谑和偷吃了飯菜的笑意:“阿琰,你說‘齊漠是世界上最好的人,我最愛最喜歡齊漠’。”
蕭琰唇靠近齊漠耳朵,低低的嗓音磁性中略有一點點沙啞:“齊漠是世界上最好的人,我最愛、也最喜歡齊漠了。”
他咬重了兩個最字。
齊漠愣了好久,反映過來的第一瞬間就是拉開距離,捂着胸口開始大喘氣,假如不是他臉色潮紅,神态興奮,百分百像心髒病犯了。
但現在他不像心髒病犯了,像個變态。
變态齊總喘了好一會兒,突然停下,像是被人強行按了暫停鍵,他認真地看着蕭琰說:“阿琰,你的聲音怎麽會有點沙啞,是不是感冒了?”
……
…………
………………
講真,齊總,你現在難道不是該邪魅霸道地沙發咚那個男人,說一句“小妖精,你惹的火自己滅”嗎?
再不濟,也可以嘤嘤嘤靠到那個荷爾蒙爆棚的人身上去,被他壓倒後釀釀醬醬來一發。
你卻從他那磁性沙啞而又萬分迷人的嗓音想到感冒——
真是感天動地的真愛。
冷漠.JPG
然而作為齊總的真愛,蕭琰不愧為和他天生一對,話題無縫銜接。
“沒有,只是練習發音用嗓子久了。”
齊漠放下心,再不提讓他說話了。
起身給蕭琰泡了一壺胖大海,倒了滿滿一杯遞給蕭琰。
然後在蕭琰企圖轉移他注意力的動作中堅守陣地毫不動搖,硬生生給他伴侶灌下去整整一杯。
接着被吻住,被伴侶像個小孩子一樣渡過來股淡淡的甜味。
這個吻結束,齊總一本正經,端着杯子問:“阿琰,再來一杯怎麽樣?”
蕭琰:“……”
作者有話要說: 某天,一個熱吻過後,從來沒進行過這種活動的蕭琰臉色發紅,氣氛旖旎,眼看就要漸入佳境,齊漠大驚失色,飛速打開醫療箱,拿出體溫計,用最快的手速塞進蕭琰嘴裏,并預約全套身體檢查服務。
然後,很好,從此以後他們再也沒有親熱過了……
(七糖真是個親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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