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1)

如果算上上次的暗示,這已經是沈豫北第二次被拒絕了。

他坐了起來,靠在床頭,冷冷的盯着阮明瑜,把話撂開,“希望你能明白一點,我花錢回來不是娶你當擺設,你不該盡你的義務嗎?嗯?我的太太。”

阮明瑜挨着窗臺的軟墊上坐了下來,眼神閃爍,一時半會想不到托詞,只能跟他實話實說,“我沒準備好。”

沈豫北盯着她看了片刻,吐出一句,“麻煩。那你什麽時候才能準備好。”

“這個...”阮明瑜不覺蹙着眉,把問題抛給了沈豫北,“我也不知道,那怎麽辦。”

她還蹙眉,沈豫北那就是擰眉了,轟得一下掀開被子走到阮明瑜跟前,想把眼前這個榆木腦袋撬開看看裏面裝了到底什麽東西,不識相!

此刻,沈豫北有些焦躁的在她面前來回踱步,并且教訓道,“聰明的女人應該知道在這個時候順從我,如果你懷上并且生了孩子,你應該知道意味着什麽,這也是你母親的意思,你可想好了。”

阮明瑜當然知道,不論她生的是男孩還是女孩,都是沈家的長孫,代表的是股權的劃分,意味的是她這輩子不做任何事都能享受旁人難以企及的榮華富貴。

眼下阮明瑜身體裏住了三個老家夥,老子和墨子兩個在激烈争吵,一個代表了現實主義,一個代表了理想主義,可最終勝利的卻是孔子這個喜歡和稀泥的老小子。

阮明瑜兩手一攤,眨了眨眼,有些無奈道,“怎麽辦,我好像是不夠聰明,給我點時間,讓我想好再說行嗎。”

沈豫北猛地停住了腳,說不上來是生氣還是好笑,還給他裝無辜,裝,使勁裝!

良久,沈豫北重新上了床,結束了這場硝煙,同時在反思自己,為什麽能在她手上一而再再而三的從神壇跌落,被狠狠摔在地上嘴啃泥。這種失常必須立馬停止,他以往的冷靜、理智以及從容不迫都到哪兒了...

一定是被丢到喜瑪朗雅山了,真他娘的!

阮明瑜在窗臺上坐了一會兒,估摸着沈豫北氣也該消了,剛想摸回去睡下,就見他轟得坐了起來,并且快速的穿上了衣裳。

“這麽晚了,你要去幹什麽?”阮明瑜覺得自己有點跟不上沈豫北的節奏。

沈豫北再次擡眸看向阮明瑜,緩了緩臉色,平靜道,“我回去了,周五去我辦公室交實驗數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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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繼續待下去,他一定會被氣犯病。

阮明瑜籲了口氣,盤腿坐在床上。房子不隔音,她還能聽見林蘭芝說話的聲音,“大晚上的,怎麽突然要走?是不是明瑜...”

沈豫北戴上鹿皮手套,同時打斷了林蘭芝的碎碎念念,“臨時有事。”

外面飄着大雪,沈豫北本想打電話叫鐘叔,又歇了念頭,自己攔了出租車回他住處。

這個點,鐘叔和鐘嬸都已經歇下了,兩口子在主宅的一樓有間不小的套房,鐘叔淺眠,聽見客廳有動靜,趿拉拖鞋出來了。

在看到頭發絲上還頂了雪花的沈豫北之後,有片刻驚愕,不過啥話也沒敢問,去樓上給他放熱水洗澡,找了幹淨的毛巾遞給他。

“阿北啊,沒關系的,再接再厲!”臨走之前,鐘叔沖他比劃了‘V’,給予他精神上的鼓勵。

沈豫北頓時像只炸了毛的貓,把人給瞪了出去,砰地一聲甩上了門。

......

沈豫北有多失态,阮明瑜不得而知,還是照常上下班。她記得沈豫北叮囑的,要在周五把實驗數據交給他一份。

臨床觀察數據要等明年才能統計出來,阮明瑜先把動物實驗數據羅列好,表格以及切片PCR部分阮明瑜分給楊冬玲整理。

周五下午,阮明瑜乘公交去位于香江路口的沈氏集團,三十三層的高樓矗立市中心很是惹眼,阮明瑜即便沒來過也好找,進去之前她先給沈豫北打了電話。

電話是個陌生人接的,小聲說沈豫北在開會,讓她在下面稍等一會兒。

一樓大廳專設了等候區,阮明瑜在沙發上坐了會兒,順帶再次查看數據有無缺失。正看的入神時,有人突然拍了她的肩膀。

“嗨,美女,就一個人啊。”

阮明瑜一扭頭,面前站的是個不到二十歲的小青年,染着黃毛,頭發淩亂的堆在頭上,像個雞窩,零下幾度的天,就穿了件皮夾克,下面是破了洞的牛仔褲,一副不良少年的模樣。

阮明瑜仔細回想了下,确定自己不認識他,沒理他,低頭繼續查看數據。

小青年一進大廳就注意到了阮明瑜,看多了金發碧眼的外國妞,再看黑長直,那絕對有洗眼睛的功效,何況還是阮明瑜這樣養眼的标準美人。

小青年四下看了看,見沒人注意他們,大咧咧挨在阮明瑜身旁坐下,靠近了些低聲道,“我帶你出去玩,請你吃大餐,送你珠寶怎麽樣?”

阮明瑜扭頭看了他一眼,大概明白他話裏的意思了。小屁孩,毛都沒長齊,就想出來泡妞。

“不感興趣。”阮明瑜換了個位置。

小青年窮追不舍,又挨着阮明瑜坐下,追問道,“你是有男朋友了?”

“我有先生了。”

小青年愣了下,翹着二郎腿,面上露出不以為然的神色,“那也沒事,一塊出去玩玩有什麽影響。”

阮明瑜沒理他。

小青年撓撓頭,不覺沒趣,靠在沙發上,眼神也沒閑着,放肆的打量阮明瑜,顯然黃皮白心的二世祖還不大懂什麽叫含蓄收斂。

正此時,張忠下來接阮明瑜了,自然也看見了坐在阮明瑜旁邊的遲嘉言。

“太太,先生讓我帶你上去。Violet,什麽時間回國的?”

“上周,回來過春節。”遲嘉言的關注點顯然在阮明瑜身上,“張助理,她是我嫂子?”

張忠笑道,“是的,沈總結婚的時候你沒能回來,你和太太應該還沒見過。”

阮明瑜似笑非笑道,“剛才見識了,很活躍,很開朗,很主動。”

遲嘉言摸摸鼻子,悻悻的笑。

挖牆腳挖到自己家人身上,真見鬼了!

三人一同乘電梯上樓,二十五樓以下是沈氏酒店娛樂,二十五到二十六樓是沈氏建設,二十六樓到三十樓是沈氏制藥,三十樓以上設有總裁辦、經理辦以及董事會等,沈豫北的辦公室設在三十二樓。

“Violet,你在二十六樓下?”

遲嘉言直接摁了三十二樓,“不,我先去看看哥,再好好認識認識嫂子。”

阮明瑜朝他禮貌的笑了下。

遲嘉言也笑了,眼神不覺從阮明瑜的臉上往下移,落在了她胸.上、腰上。

察覺到他的視線,阮明瑜收了笑,沉下了臉。張忠心裏也忐忑,趕緊把這兩人帶進總經理辦。

沈豫北正在裏面打電話,見他們進來,又對着電話那頭交代了幾句,挂上了電話。

“哥,你結婚也不通知我,真不夠意思!”遲嘉言進門就大咧咧坐在了會客廳的沙發上,翹起了二郎腿。

沈豫北沒理他,而是看向阮明瑜,“東西帶了嗎?”

阮明瑜把所有整理好的資料都遞給沈豫北,“後期的臨床觀察數據得明年才能統計出來。”

沈豫北颔首,把資料擱在辦公桌上,随即對阮明瑜道,“我姑媽的兒子,遲嘉言。”

聽沈豫北這麽說,阮明瑜有了印象,先前參加沈必山壽宴時,阮明瑜見過沈豫北的姑媽,聽她說自己的兒子在洛杉矶上高中。

“我們在樓下見過。”阮明瑜道了一句,“沒事的話,那我先回學校了。”

人與人之間的交往,第一印象很重要,從心裏而言,阮明瑜并不喜歡遲嘉言這個人,單他看人的眼神阮明瑜就有些厭惡。

“我讓鐘叔送你。”

阮明瑜沒拒絕,現在趕着下班點,打車是不好打。

阮明瑜離開之後。遲嘉言摸着下巴,對沈豫北道,“哥,你好福氣,嫂子長得漂亮!”

沈豫北沉下了臉,“這段時間在國內,你最好老實點,我不會再給你收拾任何爛攤子。”

遲嘉言有些怕沈豫北,眼下一聽他要舊事重提,騰一下站了起來,忙道,“那個...我下樓去我媽那兒看看。”

......

眼看就春節了,阮明瑜他們在臘月二十三之後才陸續放假。放假前夕,阮明瑜去了趟附屬醫院取定痫丸入組的病歷。

大學和附院連在一塊,可以從小門穿,阮明瑜剛穿過小門,就瞧見行色匆匆的趙磊,臉色不大好。

阮明瑜喊住了他,“師兄,你怎麽了?”

趙磊停下了腳步,抹了把臉,對阮明瑜道,“我姑媽家表妹放假過來玩,被車撞了,在搶救。”

阮明瑜心裏咯噔一下,忙道,“走,我跟你一塊去看看。”

趙磊的表妹韓婷婷才上高三,在老家縣城上的學,放了寒假嚷着要來市區玩,從農村到市區坐汽車一個多小時就能到,韓婷婷知道趙磊上班忙,不讓他去接,要自己打車去他家。

十七八歲的大姑娘了,趙磊聽她這麽說,随口就應了下來。

“怪我,我應該去接她,不然也不會有這種事。”趙磊懊悔萬分,跟阮明瑜大致說了情況。

“師兄,你也別太自責,說到底是對方闖紅燈。”眼下阮明瑜只能這麽安慰他。

兩人一前一後趕到搶救室,搶救室外,除了趙磊母親在場,還有兩個警察在,但并沒有見到肇事者。

趙磊的母親一看他們來了,泣不成聲,“小磊,明瑜也來了啊。怎麽辦,你姑父姑媽已經在來的路上了,婷婷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怎麽跟你姑媽交代啊。”

趙磊性子沉穩,不大會勸人,只是拍着他母親的背安撫她。

其中一名警察對趙磊道,“車主在肇事後逃離現場,我們已經将現場攝像頭調出,撞人的是輛法拉利458,因為車主沒挂車牌號,身份還在調查中。”

趙磊去跟警察錄口供去,阮明瑜留下來照看趙磊母親。

......

沈豫北手機響的時候,他正在開年會,電話是張忠接的,張忠出去不大一會兒就進來了,在沈豫北耳邊低聲道,“沈總,Violet電話來說他闖紅燈撞到了人。”

作者有話要說: 北北同志是頭順毛驢,要順着撫毛才能為你所用~(≧▽≦)/~

☆、第 17 章

會議散場,沈豫北扔了手裏的資料,捏了捏眉心,對張忠道,“這種爛攤子,你最該通知的人是遲繼海而不是我,他有空包養三個女人,還沒空去管他兒子的事?”

張忠會意,點頭道,“好的沈總,我立馬打電話給遲總。”

“你先出去,讓鐘叔進來。”

那種隐隐作嘔的感覺再次襲來,等張忠出去之後,沈豫北緩了口氣,不得不進裏間休息室,只是人還沒走進去,他就已經喪失了意識。

平時在公司,沈豫北幾乎不喊鐘叔,只要一喊他,必定是因為那事。鐘叔心裏多少明白,一刻都不敢耽擱,哪怕他見過了多次沈豫北大發作時的模樣,還是心驚肉跳,趕緊把壓舌板塞進沈豫北嘴裏...

等沈豫北醒來之時,他身上已經被換上了幹淨衣裳,地板上的髒污也被清洗幹淨,如果不是頭還在隐隐作痛,沈豫北都要以為他剛才只是睡了一覺。

擱在床頭的手機在不停震動,沈豫北剛接起,遲嘉言已經開了口,苦哈哈拜托道,“哥,這次你一定幫我擺平啊,我媽要是知道,她得打斷我腿。”

沈豫北提醒他,“你爸已經知道了,去找你爸。如果我沒猜錯,現在他應該在度假村跟你小舅媽的閨蜜在泡溫泉。”

遲嘉言有一個舅舅,卻有三個舅媽。沈必山的小老婆劉文英,戲子出身,最不缺戲子閨蜜,專業拉皮條,她的好閨蜜就是通過她跟遲繼海勾搭上,也不知道沈碧林女士知情之後作何感想。

“臭.婊.子!我去撕了她!”遲嘉言憤然的挂了電話,頭頂冒煙,氣呼呼開上他的458橫沖直撞往盛庭度假村走,全然忘了他在一個小時前還撞了人。

這個智商不在線的二世祖,人還沒出岳嶺市區,就被交警送到了公安局。

......

附屬醫院內,阮明瑜還在陪着趙磊母親,趙磊出去接他姑父姑媽了。

搶救室的門豁然被推開,走出來個穿手術服的醫生,阮明瑜扶趙磊母親忙過去。

“脾髒破裂,送來的及時,還算走運,再觀察二十四小時,如果沒有再出血,那就沒大礙了。”

趙磊母親喜極而泣,連念阿彌陀佛,“人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趙磊的姑父姑媽也趕來了,神色慌張,趙磊母親忙把醫生剛才說的轉達了一遍,兩口子這才安心下來,等着韓婷婷被送出來。

阮明瑜起身問趙磊,“公安局那邊抓到人了嗎?”

趙磊搖頭,“還沒消息。”

其實公安局這邊已經抓到了人,但沒通知趙磊。公安局的人目前還處于觀望狀态中,因為遲嘉言被逮進去之後反倒沒了最初的慌張,翹着二郎腿,不慌不忙的撥通了沈豫北的號,讓他來保釋。

遲嘉言這號人物公安局新來的民警可能沒聽過,但凡工作時間超過五年的,大概都知道遲嘉言,什麽打架鬥毆,放火燒人,犯案不是一次兩次,次次都拿錢來擺平,這次估計也差不離。

......

“沈總,要不,我去把Violet保釋出來?”

沈豫北已經從休息室出來,靠坐在乳白色的單人沙發裏,還不大有精神,“張忠,你跟我這麽長時間了,辦事怎麽還沒點腦子。Violet是我兒子嗎?他惹出來的事,要我給他收拾?”

張忠約莫明白了,“沈總的意思,是讓遲總自己去保釋人?”

沈豫北唔了一聲,又道,“再通知我姑媽,把遲繼海的地址告訴她,讓她去抓.奸。”

張忠會意,立馬去辦。

......

等韓婷婷被從搶救室推出來之後,阮明瑜才離開去神外科取病歷。出于情誼,阮明瑜把事情告訴了楊冬玲一聲,兩人約好,挑了合适時間,拎了水果籃再去看望韓婷婷。

小姑娘人醒了,除了脾髒破裂,頭部也有創傷,全身多處骨折,瞧見阮明瑜和楊冬玲,沖她們笑了笑。

“謝謝兩個姐姐來看我。”

韓婷婷的母親忙着招呼她們兩個坐,除了韓婷婷父母,趙磊也在,阮明瑜又問了趙磊肇事者情況。

趙磊臉色不大好,“逮到了,是沈必山的外甥。”

楊冬玲啊了一聲,接話道,“沈必山的外甥?那我知道了,兩年前他求愛不成,把一個念高一的小姑娘燒毀容,當時鬧得沸沸揚揚,後來聽說給了兩百多萬就沒了下文,呵呵,錢多好辦事。”

趙磊臉色更難看了,“從撞人到現在,對方臉都沒露,只找了人過來,說要給二十萬賠償費。”

“啊呸!”楊冬玲氣呼呼道,“這種二世祖就應該告他,把他整到看守所吃牢飯!活在世上都是毒瘤!”

韓婷婷父母都是農村人,半輩子沒見過大世面,聽楊冬玲這麽說,韓婷婷的父親猶豫道,“要不就算了吧,那樣的人咱們也招惹不起,賠二十萬就算了。”

韓婷婷的母親不答應,“他把婷婷撞成這樣,至少出個面道歉,賠二十萬就能算?!”

阮明瑜的臉色也不大好看,第一次意識到有這麽個名義上的‘小叔子’是件丢人現眼的事。

從醫院出來,阮明瑜直接回了家,陸建國讓她回去,說有事跟她商量。

還有幾天就除夕了,阮明瑜索性收拾了幾件衣裳帶回去。阮明瑜到家時候,林蘭芝在廚房忙着準備材料,不趕着下雨下雪,林蘭芝會去夜市賣小吃,幹她的老本行。

看吧,人都是被逼出來的,沈豫北真不給她打錢了,林蘭芝也不可能坐以待斃。

阮明瑜把從樓下便利店買的棒棒糖遞給陸明光,進廚房給林蘭芝摘菜。

“我爸呢?他說有事跟我商量。”

林蘭芝道,“他能有什麽事,肯定是想聽聽你的意見,問他是辭職好還是繼續幹。”

不大一會兒,陸建國也回來了,從外面買了點鹵菜,瞧見阮明瑜,立馬就道,“明瑜,我看我這工還是不辭了。”

阮明瑜問他,“爸你不是說領三千多塊錢死工資沒意思嗎?怎麽又不辭了?”

陸建國呵呵笑,把鹵菜先擱在餐桌上,拍開陸明光想要捏菜的手,對阮明瑜道,“豫北找我談了次話,公司在邱海縣的藥廠已經擴建好,明年開春就能投入使用。豫北想調我過去當采辦部門主管。雖然去了小縣城不能天天回來,但工資可比以前翻了兩倍,幹好了還有年終獎,可比我當個車間小組長強太多!”

其實陸建國在藥廠幹事并不差,就是他嘴鈍,不懂得巴結人,幹了十幾年了,還一直是車間小組長,雖然阮明瑜不知道沈豫北怎麽突然會想到調陸建國去新廠,但不管怎麽說,對陸家來講是件很有利的事。

“爸,那我回頭打電話謝謝他。”

阮明瑜話音剛落,胳膊肘就被擰了下。林蘭芝朝她翻白眼,“我說你木頭腦子,你還不樂意,你當豫北為什麽平白無故給你爸安排個肥差?還不是因為看在你的面子上,哪能打個電話就算了!”

阮明瑜最煩林蘭芝動不動擰人,扔了青菜出來,“回頭我去登門給他叩謝成了吧?”

林蘭芝抽了擀面杖攆了出來,“陸建國,我想揍人,你別攔我,三天不給你閨女點顏色看,她就想上房揭瓦!”

陸建國腦仁疼,“行了,明瑜怎麽說都是結了婚的姑娘了,你就不能改改你動不動就打人的性子。”

林蘭芝瞪眼,“她有點結了婚的樣嗎?”

說着,林蘭芝指着阮明瑜道,“打個電話給豫北,讓他晚上過來吃個飯,至少當面謝謝他。”

阮明瑜也有點怕林蘭芝真撒潑,她打起人來可是一點都不含糊。說實話,阮明瑜已經不止一次懷疑了,她其實是陸家人撿來的吧?

在林蘭芝的監視下,阮明瑜打通了沈豫北電話,不大情願道,“我媽讓你過來吃晚飯,你要是有事的話,可以不來。”

看看,這說得是人話麽。

趕着年末,沈豫北确實很忙,但他一聽阮明瑜這種巴不得撇幹淨的話,心裏就不爽,“大晚上的,我能有什麽事。”

阮明瑜哦了一聲,“那你過來吧,你想吃什麽,我一會去菜場買。”

沈豫北反咬她一口,“我喜歡吃什麽,你不該清楚嗎?好歹你是我太太,你一天義務都沒盡過吧。”

最後一句話,那就是別有所指了。沒錯,就是記着她三番兩次推開他!

阮明瑜被他說得臉發燙,丢下一句,“那我随便買”,立馬挂了電話。

對沈豫北來說,一回生二回熟,再次登門他就沒那麽多陌生感了,陸家人也自在了不少。就是他的大舅哥對他一直處于敵視狀态,還挺令沈豫北無奈,這要擱別人,早就眼放冷箭瞪死他了,沒辦法,誰讓這個白癡是他大舅哥。

還算融洽的坐一起吃了頓晚飯。吃完飯沈豫北沒有要留宿的意思,并且對林蘭芝道,“媽,明瑜這幾天要跟我回去住,過年也是跟我爸他們一塊過。”

林蘭芝被沈豫北一聲媽叫的吓了一跳,反應過來之後,立馬樂開了花,眼下沈豫北無論說什麽,她都沒有不答應的,二話不說就催阮明瑜把衣裳拎着跟沈豫北回去。

“明瑜,你租那房子到期了沒有?到期就別租了,你看誰像你一樣,結了婚還搞兩地分居,你當你是在外地念書啊!”

阮明瑜立馬道,“我住那上班方便。”

如果不是礙着女婿在,林蘭芝一準要擰她,“過完年之後就別租了,搬回去跟豫北一塊住,你們也加把勁,早點生個外孫才是正經事!”

☆、第 18 章

在林蘭芝的目送下,阮明瑜拎了行李跟沈豫北一塊上了計程車。

“去青陽路。”阮明瑜上車之後便對司機道。

沈豫北轉頭提醒她,“你母親讓你跟我一塊回去。”

阮明瑜低頭撥撥紙袋裏的換洗衣裳,“我知道啊,可我得先回去,再收拾點東西。”

沈豫北的視線落在了阮明瑜腳邊的紙袋上,就這麽兩件衣裳,确實不行,但也沒關系,缺什麽他給買就是了。

不過沈豫北還是沒說,因為他想去阮明瑜住的地方看看,說起來,他還沒上去過。

上世紀九十年代的筒子樓能有多好,樓道的照明燈早就壞了,各家各戶在走廊裏堆放了不少雜物,味道也不怎麽好聞,沈豫北從大衣口袋裏掏出手帕,捂住了鼻子。

阮明瑜一見他這樣,好心提醒他,“你可以在下面等着。”

沈豫北聽出了她話裏的諷刺,也不生氣,悠悠的說出了個事實,“真差、真髒、真臭。”

但還是跟着阮明瑜上了五樓,五樓就門對門住了兩戶人家,其中一戶門口擺放了兩盆綠蘿,冬天裏仍舊冒着可愛的綠意,防盜門兩旁掉了皮的牆面被用牆紙細心糊上。

單憑感覺,沈豫北就知道會是阮明瑜的住處。

果然,阮明瑜掏鑰匙開了這戶門,摸開了燈。

阮明瑜從鞋架上拿了她的拖鞋,“沒別的了,你穿我的吧。”

粉色的棉鞋,上面印着卡通,被刷得幹幹淨淨。

沈豫北看她一眼,确定阮明瑜沒有故意的意思,這才一臉嫌棄的把腳伸進去,露出一截腳後跟,趿拉着拖鞋堂而皇之的進了客廳四處打量。

阮明瑜随他,自己進去裝行李。

沈豫北剛進門時就注意到了,不論是客廳還是卧室,随處擺了大小花盆,裏面種的都是沈豫北見都沒見過的,草,各種草。

沈豫北進了卧室,指指擺在床頭櫃上的小盆栽,“這是什麽。”

“夜交藤。”

“那這個呢?”

“合歡花。”

沈豫北咳了一聲,不吱聲了。在阮明瑜的小床上坐下,一手摸了摸下巴,搞不懂,既然這麽想跟他交.歡,怎麽還三番兩次推開他。

思來想去,沈豫北只能把原因歸咎在女人太作,既想跟他好,卻不好意思,這又是夜交,又是合.歡的,用得着拐彎抹角提醒他麽。

阮明瑜若是知道沈豫北心中所想,得嘔出半缸子老血,她之所以在床頭擺這兩盆草,是因為夜交藤跟合歡花都有安神的作用。

“這些都是我帶學生去雲霧山認草本時候挖回來養的,窗臺上那幾盆都是杜仲。”

說起藥,阮明瑜突然想起遲嘉言闖紅燈撞韓婷婷的事,順帶就問了沈豫北,“遲嘉言是不是最近開車撞到人了。”

沈豫北唔了一聲,“你怎麽知道。”

阮明瑜道,“因為撞到的人是我師兄的表妹。”

沈豫北先沒說話,片刻之後才道,“聽說已經解決了這事。”

聞言,阮明瑜忍不住冷笑了聲,“是你家人單方面解決了吧,扔二十萬就算完事?從頭至尾遲嘉言連個面都沒露,更不要談道歉,他家教可真好!”

沈豫北也冷下了臉,什麽叫他家人,她是不是忘了還是壓根就沒意識到,他們是一條船上的人。

“怎麽,給二十萬不夠?”

沈豫北說這話時的神情,阮明瑜可以自動理解為:刁民,一幫貪錢的刁民!

阮明瑜忍不住道,“別說二十萬,給兩百萬我看都不夠!遲嘉言這是犯法,幸好小姑娘命大,不然他害的就是一條命,他最起碼得去醫院給人賠禮道歉。我想不到,像你家這樣,算是大戶了,竟然能養出這樣的毒瘤。”

“我希望你能注意點你說話的方式。”沈豫北臉色不大好,出言警告。

阮明瑜吸了一口氣,緩和了語氣,“對不起,我道歉,但我是實話實說。前幾天我去看望被撞的小姑娘,期間他們提起肇事者,我連說認識遲嘉言的勇氣都沒有,因為我為有這樣的親戚而感到丢臉。豫北你換位思考下,如果躺在病床的是你妹妹,你作何感想?錢他必須賠,道歉是最起碼的。”

沈豫北聽她說完,沒生氣,還笑了,攤攤手道,“你跟我說,沒用,我跟Violet雖然是表兄弟,但家裏的情況你清楚嗎?不是我想管他就能管他。”

因為遲嘉言的事,去鏡泊湖住宅的路上阮明瑜一直沒吱聲。

沈豫北被晾了一路,忍着沒說話,下了車之後還是出聲提醒了阮明瑜,“你甩臉子給誰看的。”

“我沒甩臉子。”

“別這麽跟我說話。”

“哼哼。”

阮明瑜必須得承認,她的性子随了她師傅雲霧老人,雲霧老人給她評價是,夠聰明,但不夠圓滑。或許跟她成長環境有關,是非黑白在她眼裏分的太過明确。

如果她夠世故,就該明白,不論什麽時候,仗勢欺人比比皆是。

兩人一前一後下車進別墅,鐘叔和鐘嬸都還沒睡,在他們卧房裏看電視,聽見動靜之後出來,二人對阮明瑜過來住似乎一點也不訝異,鐘嬸甚至直接把阮明瑜的行李箱放在了沈豫北的房間。

沈豫北去了書房處理工作,阮明瑜在鐘嬸的安排下先洗漱上床睡下,睡意朦胧之際,察覺到床邊有塌陷,阮明瑜翻了個身,裹上被子往床邊挪挪,繼續睡。

兩米寬的大床可比她一米二的小床寬敞多了,他們完全可以井水不犯河水。

“過兩天我讓Violet去醫院給人道歉。”

阮明瑜睜開了眼,又翻個身面朝沈豫北,嘆了口氣道,“我為我之前說話直白又嗆人而道歉。”

沈豫北扯了扯嘴角,“不用道歉,你說的是事實。”

阮明瑜一時沒想到怎麽接話,沉默了一會,而後才道,“那我,就睡了?”

說完,又翻了個身背對沈豫北。随即她後背就貼上了一具溫熱的胸膛,腰上也壓了一只胳膊,阮明瑜嗖得汗毛直豎,僵住的身體不敢動。

沈豫北在她耳邊自嘲的笑了下,“我是豺狼虎豹?”

阮明瑜呵呵笑,“沒有。”

沈豫北把她翻過了身,斟酌了下才道,“我想過,你說的對,既然我們已經結了婚,就是被捆作一堆的,你離了婚對你沒好處,同樣,我也不想在這個時候離婚,只要我們有一天婚姻關系,我不會出去打野食,但是,你真打算一直晾着我不跟我做?”

對于情.欲歡好這種事,沈豫北說得一向沒什麽遮掩。沒結婚前,他有過固定床伴,但這種關系止于他結婚。

婚內偷吃這道坎他不會輕易去邁。

“還是,你想欲擒故縱?明明給了我暗示。”

這頂帽子她可不願意戴,阮明瑜立馬篤定道,“我沒給你暗示。”

“你床頭的兩盆草...夜交藤?合歡花?”

阮明瑜汗顏,往床邊挪一點,“你想要我送你幾盆,放在床頭好睡覺。”

沈豫北半響才吐出兩個字,“不用。”

剛才說不清道不明的旖旎被這麽一打岔,阮明瑜反倒沒那麽尴尬,打了個哈欠,掉個身繼續睡。

沈豫北盯着她後腦勺片刻,最終還是沒打擾她,遙控器關了燈,就這麽攬着阮明瑜睡去。

......

阮明瑜已經放了寒假,不用再去上班,她早起的時候,沈豫北已經晨跑結束,坐在樓下吃早餐了。

阮明瑜有點不好意思。

“坐,想吃什麽告訴鐘嬸,中餐西餐都備了。”

阮明瑜吃不慣西餐,管鐘嬸要了紅豆粥和小籠包,兩人面對面吃着,誰都沒說話。

沈豫北先吃完,擦了嘴,對阮明瑜道,“我上午要工作幾個小時,你在家無聊的話,讓鐘叔開車載你出去買東西。”

說完,沈豫北把一張卡推到了阮明瑜面前。

阮明瑜眨眨眼,“不怕我把錢全取出來?”

沈豫北兩手交叉,胳膊肘抵在餐桌上,篤定道,“你不會。”

阮明瑜扯了扯嘴角,又把卡推了回去,“我不會無聊,如果可以,我看你家有個藏書館,我想進去看看書。”

“随便看。”沈豫北糾正她,“不是我家,也是你家。”

......

整個上午阮明瑜都待在沈豫北的藏書館看書,沈豫北的藏書館有點像個小型圖書館,四周書架及屋頂,一排排書整齊的放在檀香木書架上,甚至還被編了書號,看字跡有點像沈豫北的字,很難相信沈豫北這個全身散發銅臭味的商人,會在某天宅在自己藏書館裏爬上爬下整理書。

快中午,鐘嬸敲門進來問她吃什麽。

“随便燒點就行了,我不挑食。”

跟沈豫北這個挑食的東家住一塊時間長了,鐘嬸做起飯來很有一套,哪怕阮明瑜說了随便燒,鐘嬸也給她來了四菜一湯。

沈豫北半下午就回來了,讓阮明瑜換衣服,跟他出去一趟。

“去哪兒?”

“去醫院,Violet在車上等着。”

☆、含入V公告

聽沈豫北這麽說,阮明瑜明白了,算起來她是兩方的中間人,沈豫北是想讓她從中調解。如果沒個兩邊熟人,依趙磊的性子,搞不好一言不合就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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