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入V二更

年初五大早上林蘭芝就打電話來了,喊阮明瑜快點回去。

阮明瑜睡得迷迷糊糊,趴在枕頭上想了好一會才想起來是陸明光今天要在家相親。

她睡的沉,沈豫北比她睡得更沉,從後面抱住她,頭抵在她肩膀上,睡成了疊湯匙姿勢。阮明瑜剛動了下,沈豫北就醒了,手臂又攔緊了些,含含糊糊道,“起這麽早做什麽,再睡會兒。”

阮明瑜看了眼床頭的鬧鐘,都快十點了,難怪林蘭芝催她。

把腰上的胳膊拿開,阮明瑜順手塞了個枕頭給沈豫北,被他不滿的扔開,也跟着從床上坐了起來,靠在床頭看阮明瑜在衣櫃裏翻衣裳,随口問了一句,“你要出去。”

阮明瑜找了件黑色高領毛衣,“回我媽家,我哥今天相親。”

沈豫北想了下陸明光那個白癡相親的場景,忍不住嗤笑了一聲。

正好被阮明瑜聽個正着,不大高興回他,“笑什麽,就算我哥心智有問題,也有權利相親結婚。”

沈豫北捏捏眉心,還算誠心道,“我為剛才的行為道歉。”

阮明瑜沒理他,換上衣裳下樓,沈豫北也要出門,不過他是去赴約,沈碧林邀他在璇玑會所見面。

阮明瑜搭了沈豫北的順風車,她到家時,客廳裏已經坐滿了人,在林蘭芝的指點下,阮明瑜挨個喊人,這群人中,有阮明瑜在鄉下的姑媽和表妹,還有陸明光的相親對象賀喜,以及賀喜的母親。

賀喜顯然是今天的主角,阮明瑜跟她打招呼時,視線在她身上多停留了幾秒。賀喜五官長得挺不錯,濃眉大眼,嘴唇略厚,就是皮膚有些黑,但她笑起來很有感染力。

阮明瑜對她不覺心生好感。

既然是陸明光跟賀喜相親,總不能在客廳大咧咧的相,林蘭芝讓陸明光拉賀喜去他卧室參觀,陸明光平時很少有朋友,眼下有個對他和顏悅色的人,當然高興,興沖沖的拉賀喜的手,直說要帶她看他收藏的玩具。

陸明光拉的是賀喜右手,他很快察覺到了不對,把賀喜的手拿起來看,下一秒立刻扔了賀喜的手,連連後退了幾步,他還不懂掩飾自己的表情,一臉驚恐,顯然是被吓到了。

賀喜臉通紅,尴尬的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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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蘭芝沖陸明光招招手,對他道,“小喜的手是被炮竹炸傷了,你快問問她疼不疼啊。”

陸明光心性單純善良,雖然有怯意,但還是拉了賀喜的手,問她具體是怎麽回事。賀喜跟他一五一十說了情況,并且笑着對他道,“不是要帶我看你玩具嗎,帶我去啊。”

陸明光這才反應過來,連哦了幾聲,拉賀喜進他房間,再看賀喜的手,臉上滿是可憐之色。

兩個主角進去之後,客廳幾個長輩就開門見山了。林蘭芝因為兒子這種情況,也沒什麽好寒暄,直接對賀喜母親道,“你看我家明光怎麽樣,如果覺得行,那這婚事咱們就盡快辦,彩禮什麽都好商量。”

說實話,賀喜母親也是替賀喜發愁,賀喜不是少了一根手指頭,而是手指頭全炸沒了,就算在鄉下,也不大有人願意娶她,誰不想娶個健全點的兒媳婦?

賀喜今年已經二十七了,這個年齡在鄉下絕對是老姑娘,跟她差不多大的早就結了婚,頭幾年還有人上門來問問賀喜的情況,這兩年根本就沒人問了,前不久倒是也有打聽的,對方是個聾子,說親的上門問賀喜母親願不願意。

正巧趕在這個時候,阮明瑜的姑媽也登門來說親了,把陸明光的情況說了下,再把他家庭條件誇大了一番。

賀喜母親不免動了心思,左右都是嫁殘疾人,既然打定主意要把老閨女嫁出去,那倒不如嫁個條件好的!

眼下賀喜母親聽林蘭芝說彩禮好商量,索性把話撂開了說,“你們打算給多少彩禮?”

林蘭芝心知有門了,笑着道,“我聽明瑜她姑媽說了,老家那邊是八萬訂金,十萬結婚,加起來十八萬。我們家明光結婚,訂金我給十萬,結婚再出十五萬,你看怎麽樣?”

賀喜母親頓時喜上眉梢。

阮明瑜卻是聽得直皺眉,二十五萬,到底是嫁閨女還是賣閨女。

快中午,阮明瑜在離家最近的飯店訂了包間,不管怎麽說,來者是客,總要好好招待她們。

其實阮明瑜訂的飯店在岳嶺市根本就不算什麽,但賀喜母親還是很高興,頭一次來這種地方吃飯,眼睛不住亂看,對阮明瑜點的菜也贊不絕口。

“明瑜,你女婿呢?”飯間,阮明瑜她姑媽問了一句。

岳嶺市本地人習慣将丈夫稱作女婿。

阮明瑜笑道,“去工作了。”

聞言,阮明瑜姑媽有些可惜,“本來還想見見你女婿,都結婚這麽長時間了,也沒見你帶回去給我們看看。”

當初阮明瑜跟沈豫北結婚,不僅外邊人不知道,就連陸家親戚都沒能去參加婚禮,背地裏多有微詞,總以為阮明瑜是攀了高門,不屑理睬他們。

像眼下,阮明瑜也不好說什麽,轉了個話題,問她表妹上高幾。

一頓飯吃得還算愉快,飯後阮明瑜又喊服務員上茶點,阮明瑜姑媽她們沒多待,在包間聊了會,就趕着去了汽車站。

等送走了人,林蘭芝才把臉上的笑放了下來,重重的嘆了口氣,對阮明瑜道,“我也不求什麽了,就希望賀喜這姑娘以後能對明光好點,這樣我跟你爸哪天兩腿一蹬,也能放心點走。”

說實話,阮明瑜對林蘭芝的印象一直不大好,可她這番話說得,聽在阮明瑜耳朵裏百味雜陳。

“媽,彩禮二十五萬呢,家裏有這麽多錢嗎?”

林蘭芝道,“沒有。”

“那你還信誓旦旦要出這麽多。”

林蘭芝扭頭白她一眼,“我沒有,豫北不是有麽,我管我女婿要點錢,還不行啊。”

阮明瑜聽得無語,半響才道,“你能不能別總惦記着沈豫北的那點錢,你當他開銀行,能讓你随便取啊!”

林蘭芝不以為然道,“你管我怎麽要,要來不就行了。我要是不張口,就你這木頭腦子,還能指望你?別人家閨女嫁好了都惦記着娘家人,你倒好,嫁了就跟沒嫁一樣!”

阮明瑜冷笑了一聲,“我還不惦記娘家人?每個月誰給你一萬塊的?你當是沈豫北給的?!”

阮明瑜幹私活掙的那點錢可是都給了林蘭芝,如果不是看她哥哥份上,阮明瑜才不會管林蘭芝這種潑皮的死活。

林蘭芝悻悻道,“我養你這麽久,該你孝順的時候了。”

阮明瑜沒吱聲,過了好一會兒才道,“媽,我回去了,你跟爸再商量商量,賀喜雖然是個不錯的姑娘,但是還得看她情不情願,她要是不情願嫁給哥哥,以後哥哥過得也不會幸福,如果你只是擔心哥哥以後沒人照顧,那現在你可以放心了,等你和爸老了,還有我在,我會照顧哥哥的。”

林蘭芝又嘆了口氣,“單你照顧哪行,我想讓你哥給陸家留個後代。”

盡管陸建國憨厚,從未說過什麽,可林蘭芝心理壓力還是很大,閨女嫁了人之後生的那是外孫,到底不是姓陸啊。

......

阮明瑜回鏡泊湖時,天已擦黑,沈豫北還沒回來。鐘嬸在廚房忙活,聽見門口動靜,從廚房出來,笑道,“太太,先生來電話說晚上不回來吃,太太你先坐一會兒,我飯就快燒好。”

阮明瑜笑着嗯了一聲,靠在沙發上歇了片刻,想起來明天還要去出門診,先給老高打了個電話。

哪知老高在那頭支支吾吾,通知她,“小陸,明天的門診你不用過來了,我找了別人。”

阮明瑜一聽,心頭微微火起,“老高你什麽意思,雖然我們沒簽合同,但當初是說好了的,怎麽你現在是看患者多了,就想把我一腳踹開。”

老高心裏叫苦不疊,有冤無處說,委婉道,“我看你也不是缺錢花的人,這麽辛苦做什麽,在家好好享福不就好了...”

挂斷電話,阮明瑜就是再傻也聽出了老高話裏的意思,再略一想,也就明白了是誰在從中作梗。

正巧鐘嬸來喊她吃飯,瞧見她臉色不大好,關切道,“太太是哪裏不舒服?要不我打電話讓馮醫生過來看看?”

阮明瑜收了心思,面上複帶了笑,“沒事鐘嬸,我就是累了。”

鐘嬸忙道,“那多少吃點,我上去給你放洗澡水,吃完飯洗洗早點休息。”

阮明瑜謝過鐘嬸,随便吃了兩口就上了樓,但一直沒睡,她在等沈豫北回來。

......

沈豫北今天先跟沈碧林見了面,事後又去機場親自接了從瑞士請來的設計師貝德月夫婦。近來沈氏集團開發雲霧山腳別墅群,有意跟瑞士華裔貝德月合作。但貝德月此人年紀一把,脾氣古怪,沈豫北邀請數次,他遲遲沒答應合作。此次貝德月帶老伴回過探親,沈豫北得了消息,親自去機場接了夫婦兩,并且做東,請他們吃了頓便飯。

飯間沈豫北陪喝了兩杯白酒,回去的時候臉上泛紅,鐘叔給他遞了醒酒藥,嘴裏不免怨他,“你也是的,不能喝就跟貝先生直說嘛,你這身體,喝了酒之後出事怎麽好。”

沈豫北捏了捏太陽穴,“沒事,我心裏有數。”

鐘叔搖搖頭,掉了車頭往鏡泊湖方向走。

到家下車,沈豫北直接上樓,鐘嬸在他身後道,“阿北,我看太太今天心情不大好。”

沈豫北唔了一聲,邊走邊摘下手套,到了卧房門口,擰動鎖把,結果沒擰開...

沈豫北哼笑了一聲,讓鐘嬸去拿鑰匙開門。

卧房裏燈全關了,只有電視牆上散出暗光。阮明瑜正靠在床頭看電視,瞧見他回來,把遙控器丢到了一邊,坐直了身體。

“我有話跟你說。”

沈豫北脫了大衣,随手扔在沙發上,又解開了領帶,他心裏也大概知道阮明瑜要跟他說什麽,心不在焉道,“我先洗漱。”

阮明瑜沒吱聲,氣得腦門發脹,盯着他進去沖了澡,再出來時頂着濕漉漉的頭發,一邊擦頭一邊朝她走來。

離得近了,沈豫北才看清她氣得有多厲害,鼻翼都在輕煽動,沈豫北扔了浴巾,上了床,把人往裏面推,“說吧,要跟我說什麽事。”

阮明瑜深吸了兩口氣,把怒火壓了下去,才對他逐字逐句道,“你憑什麽一句話不說就把我的私活給斷了。”

沈豫北開了床頭燈,擰擰她氣得紅撲撲的臉蛋,“就憑我是你先生。”

阮明瑜一萬頭草泥馬呼嘯而過,呵了一聲,“先生也沒這個權利!”

沈豫北得承認,他有點被阮明瑜刀子一樣的眼神傷到了,但還是神色倨傲道,“我說有就有。”

說完,他整個人滑進了被窩,眉頭蹙起,對阮明瑜道,“好了明瑜,我今天喝了兩杯酒,現在頭有點疼,我先睡了。”

阮明瑜氣得想揍人,二話不說就替她決定任何事的人還想好好睡覺!

沈豫北被她盯的心虛,又睜開了眼,扯扯她胳膊,讓她躺下來,“好了好了,是我沒跟你商量。這樣,你先跟我去黔南,等回來之後,我出資,支持你單開個門診好不好?你自己開門診,怎麽也比你在外面接私活賺的多。”

阮明瑜沒想到沈豫北這麽快就道歉退步,一時火氣也消了大半,悶聲道,“誰要你出錢!”

沈豫北心裏罵了聲‘女人真難搞!’,嘴上還是道,“那當是我借你的,或者我是投資人,年終你分紅給我,這樣總行了吧。明明有捷徑不走,非要在原地像個蝸牛爬,迂腐,木頭腦子!”

阮明瑜瞪眼,“不想跟你說話!”

沈豫北扯扯嘴角,“行,不想跟我說話就不說話。就算不願意,明天也得跟我去黔南,我可是讓鐘叔給你母親打了三十萬呢,當是勞務費,你怎麽也得跟我走一趟。”

聞言,阮明瑜翻了個身,半響才道,“我媽這就管你要錢了?”

沈豫北唔了一聲,“說你哥結婚要彩禮。”

阮明瑜可不相信沈豫北是個好說話的人,雖說他有錢,但也不是什麽散財童子,不可能這麽爽快說給三十萬就給三十萬。

“明天我去管我媽要回來。”阮明瑜悶悶道了一句。

沈豫北睜開了眼,籲了一口氣,對她道,“明瑜,我得承認,我這麽爽快給你母親三十萬,是想讓你陪我去黔南,你陪我一塊去不就好了?”

“我就是去了也做不了什麽。”阮明瑜不明白。

沈豫北也想不通,沒有為什麽,就是想讓她跟着一塊去。

阮明瑜看他已經閉上了眼,沒有要回答她的意思,幹坐了半響,也跟着滑進了被窩裏,關了電視。只是她人剛滑進去,沈豫北的手就伸了過來,放在她腰上拖她過去。像是抱玩具一樣,把調了個位置,還像疊湯匙一樣睡,額頭緊抵着她肩膀,這種睡法難受極了。

阮明瑜動了動,試着翻個身。

沈豫北的下.身威脅的抵了上來,在她耳邊道,“快睡覺,不然我讓你用手...”

阮明瑜忙閉上眼,大腿上抵了根硬邦邦的東西,隔着衣料,依舊能感受到那物的形狀。

沈豫北之所以威脅她用手,是因為她大姨媽來了,要不然,不管她要不要,沈豫北總有辦法讓她要。

這麽個東西抵在大腿根上,阮明瑜想睡也睡不着,只能幹熬着,一直等背後的呼吸平穩了才輕手輕腳的把腰上的手拿開,往床沿挪了挪,裹着被子慢慢睡去。

早上醒來還是發現她人在沈豫北懷裏,兩個人一起滾到了床沿,再差一點,阮明瑜就要滾掉下去。

相擁而眠對于兩情相悅的人來說無疑是件快樂而美妙的事,可對于阮明瑜來說,不大美妙,從她跟沈豫北發生過關系之後,她就沒睡過什麽踏實覺,要麽是沈豫北纏着她做那種事,要麽像昨晚一樣,非要抱着她睡,這種強勢而霸道的做法,并沒有令阮明瑜感到快樂,相反她除了很不自在之外,早上醒來經常半個身體發麻,多半是沈豫北壓的。

阮明瑜很早就起了,沿着鏡泊湖岸邊跑了兩圈,等她再進家門時,家裏來了不少人,還有記者和攝像師。

此刻沈豫北穿着得體的白襯衫西裝褲,閑适的坐在客廳裏接受采訪。

瞧見阮明瑜了,向她招手,示意她過來。

阮明瑜低頭看看自己的運動衣褲,遲疑了下才走到沈豫北身邊,沈豫北拉她坐下,并且将手搭在了她肩膀上,嘴角帶着笑。

采訪記者也是聰明人,立馬抓住了這個八卦因子,趁機問道,“外界有傳沈先生已經結了婚,這位,想必是沈先生的太太?”

沈豫北直言道,“是的,這次計劃去黔南,也是有意帶太太過去看望那些孩子,希望她以後能跟我一塊照顧他們。”

說話間,沈豫北扭頭看了阮明瑜一眼,正好阮明瑜也看他,四目相對,兩人明明是噼噼啪啪火星四濺,可不知怎麽的,看在記者眼裏就是化不開的濃濃愛意。

采訪結束之後,阮明瑜前腳上樓,沈豫北後腳就跟了上來,并且攬住阮明瑜的肩膀,将她強行帶到了衣帽間,把行李箱拖出來,拍了拍阮明瑜的肩,低聲道,“好了,快收拾東西,我們十點多飛機,收拾好東西之後,還能在家吃頓早飯,嗯?”

阮明瑜一股血液沖上大腦,撣開了沈豫北的手,氣惱道,“你為什麽總是不跟我提前說。”

沈豫北皺了下眉頭說,“我為我擅自做決定道歉,但是明瑜,你去了之後肯定會喜歡那些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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