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意難平

“賽潘安”孫顯慢慢睜開了眼睛，可視線還是有些模糊，看在眼裏的東西都好像蒙上了一層薄霧。他輕輕地搖了搖頭，使勁眨了眨眼睛，終于眼前一亮。

這是一間富麗堂皇的屋子，所有的東西不是鑲金就是嵌銀，即使窗上的簾珠居然也是由珠玉鑲嵌的。

孫顯并不是沒有見過世面的人，可是這樣豪華的地方，他卻一次也沒有去過。

這究竟是在天上，還是在皇宮？孫顯帶着一肚子的疑惑打算站起來好好看看這到底是哪裏時，他才發現他根本不是躺着，可也不是站着，更不是坐着。

視力雖然已經恢複了，可是孫顯的腦子還是有些轉不過彎來。

——他為什麽會到這個地方？他在這裏幹什麽？

孫顯一點也不記得了。

“哈，醒了？睡得好嘛？”一個娃娃臉的矮個子突然出現在孫顯的面前，他的臉上滿是笑容，可是孫顯不知道為什麽會有一種從心底冒起的恐懼感，也許是因為他認識這個人，可是這個人是誰，他卻又怎麽也想不起來。

“你是誰？”孫顯在喉嚨裏一字一頓憋出了三個字，說完後，他就被自己喉嚨裏發出的嘶嘶的聲音吓了一跳，因為平日裏他的聲音一向是清脆幹淨的。

“哎呦，這麽快就把我忘記了，真傷心。”娃娃臉立刻奴了奴嘴，一副很難過的樣子，然後突然又笑了出來，“不過沒關系，你不記得我就不記得吧，”娃娃臉指了指自己的身後，“這一位你肯定記得。”

看着娃娃臉讓到一邊，孫顯才發現在他背後，屋子正中的椅子裏坐着一個錦衣華服的美人，或者美少年？孫顯說不出來，因為如果說是男子，他漂亮的會讓大多數男人自慚形穢。此刻這個人也望着他，臉上帶着種怎麽看都有些古怪的笑容。

“你這個表情，是不是想要告訴我，你也不記得我了？”漂亮的讓人呼吸都可以停止的人慢條斯理地問道。

“你，是？”孫顯記憶雖然沒有恢複，可是深深的恐懼感讓他想到了一個人。

“九公公？”

“噗。”九公公把手放在嘴邊笑了。

“看來你的記性還不算太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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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入江湖的“賽潘安”，功夫不算入流，勉強最近剛剛擠入江湖榜的前一百。而此刻坐在孫顯面前的江湖榜上第二把交椅的九公公居然會把他帶到顯然是九公公地盤的屋子，孫顯的呼吸變得沉重起來。

江湖上幾乎每個人都知道報複心極強的九公公是不可以得罪的，否則落到他的手裏，還不如早早了結自己比較好。

“那你還記得為什麽會到這裏來嗎？”九公公收起了笑容，繼續慢條斯理地問道。

“我不記得了。”孫顯的舌頭好想比平日裏大了許多，講話還是斷斷續續。

“這個怎麽可以忘記，再想想。”

微微轉了轉頭，孫顯想站起來說話，可是他卻感覺不到自己的腳。他低下頭，大腦慢慢地破解着在自己的身下到底是什麽，一個水缸？自己在一個水缸裏？

一向為自己高挑挺拔的身材而自豪的孫顯不相信自己怎麽可能坐在一個水缸裏，他木木地擡起頭看向九公公，後者不再看着他，而是把右手舉在眼前，一臉欣賞的模樣。

“不急，你會想起來的。”

突然來自四肢的疼痛感讓孫顯的大腦運轉了起來。

他得罪九公公的地方應該是在小美的床上。

那夜他們纏綿着，*過後，小美突然問孫顯，“顯，我聽說你們江湖上長得最漂亮的是一個叫九公公的人？”

“大戰”了一個通宵的孫顯此刻有些疲憊，原本打算抱着美人一起睡一覺。可美人在床上卻問起了另一個男人，不，不算男人的人，他的心裏不免有些不痛快。

“長得最漂亮的人的确是九公公，可是，”孫顯摸了摸小美光滑白嫩的臉，“光有臉蛋有什麽用？他可缺一樣很重要的東西。”

“什麽東西？”小美好奇地問道。

“他沒有命根子，這樣的美男子你要嗎？”

“啊，原來真的是個公公？”小美一把抱住孫顯，“那肯定不能要他，還是顯哥哥好。”

身上的疼痛感越來越明顯，而且背部還有一種瘙癢的感覺，孫顯想用手撓一撓，可是他卻也感覺不到自己的手在哪裏。

看着換了左手在欣賞的九公公，孫顯驚恐地問道，“你對我做了什麽？”

“沒什麽。”九公公收起了手，“我是個很講公平的人。所以我有缺的，自然也希望大家都缺些什麽，不是嗎？”

汗珠順着孫顯的脖子流了下來，——難道？

“不用擔心，你的命根子妥妥的在你的身上，可是，…”

話還沒說完，就聽見屋外有個陰陽怪氣的聲音傳來，“小九兒，我來看你了。”

九公公的細長的眉毛向上一揚，顯然是有些不高興自己的話被人打斷。

一個頭發花白，臉面卻依然鮮嫩的人走了進來。來人原本樂呵呵的臉看到孫顯以後，立刻皺了起來，并且一只手擋住了眼睛尖着嗓子叫到，“小九兒，你怎麽也學什麽呂後做人彘啊。”

“哪裏有學呂後？這人看得見，聽得到。回頭身上的麻醉散散去了，我還打算讓他自己看看，就算有命根子，其他幾條腿都缺了，還有姑娘要他嗎？”

九公公的話還沒有說完，孫顯頭耷拉在缸沿上，完全昏厥了過去。

看着府裏的下人擡走了孫顯的水缸，九公公面向小豆子，“千萬別讓他死了，我還沒玩夠。”

“是。”小豆子笑呵呵地應了一聲，走了出去。

“七叔，你不在宮裏，跑到我這裏來做什麽？不怕皇後娘娘辦你一個擅離職守的罪過？”。

“哼，娘娘可疼我了，怎麽會舍得治我的罪。”七公公扭動了一下身子，一臉得意，“宮裏多少事我都幫她搞定了，她可舍不得的。”

“你來不是為了告訴我娘娘有多疼你吧？”九公公斜着眼看了看年紀一大把，還喜歡自作多情的七叔。

“當然不是，我來就兩件事。”剛剛還扭着身子講話的七公公坐穩了屁股，“這一，尤濤的解藥拿出來！你可以不給尤大面子，反正江湖上的事我也不介意，可是我不能不給丞相賣一個人情。”

“其次，只是通知你一個消息，宮裏出可怕的事了。”七公公晃動着蘭花指，“萬一哪天莫春天下了山，你別和他走的太近，他可是一個大麻煩，明白嗎？”

“原來如此，那我現在就回答你，朝廷和江湖的事我都不在乎，所以解藥沒有。至于莫春天，”九公公擡起雙手，看了看，“我是不會和他走的很近的，因為我怕我會掐死他。”

“打算病死在我這裏？”莫春天看了看一臉無可奈何的阿木，後者沮喪地點了點頭。

“賴在床上不走，還要給她送去吃的喝的。”

“這江湖傳言真不可信，”之前踢皮球一樣踢屍體的花農阿火在旁白開了口，“都說高小姐冷傲，可如今這陣勢完全就是一個，…”也不知道該說什麽詞，阿火只好不置可否地搖了搖頭。

“他就是吃準了主人你不會殺女人，才敢這麽胡鬧。”阿木嘆了口氣。

看着樓外池塘裏游來游去的魚兒，莫春天沒有說話。

躺在床上的高玲玲除了不停打噴嚏，時不時留點不雅觀的鼻涕以外，狀态極佳。看着一臉沮喪的阿木離開，想到那裏莫春天拿自己沒有辦法，就一陣陣的得意。

“小姐，你這麽做，我怕莫春天會腦羞成怒。”小青有些擔心地說。“我們是來找他幫忙的，不是和他做對的。”

“沒錯啊，可是我下了山，怎麽找他幫忙。這個方法雖然不好，可是只要我們留下來，我就一定有辦法讓那個瘟神幫我們。”

一陣叩門聲打斷了高玲玲三人的談話，阿紫跑上前，打開門，就見阿木和另外幾個花農提着幾個大大的飯盒站在門前，“這是我們主人請幾位女施主吃的這裏的齋菜，等吃好，有了精神，正午天晴的時候，幾位施主就可以下山了。”

“可我生病了，動不了。”鑽在被窩裏的高玲玲毫不退讓地說。

“你們不肯下山，那只好我下了。”莫春天的聲音在門外突然冒了出來。

高玲玲大喜過望，還沒繼續耍無賴下去，對方就投降了？果然是英雄難過美人關，摸了一把自己閉月羞花的臉，高玲玲差點得意地笑出聲。

“你同意下山去救我弟弟？”

“錯，我只是來告訴你，我雖然不殺女人，可女人的弟弟我還是會殺的。”莫春天的聲音裏帶着一絲譏诮。

“啊？”高玲玲和自己的兩個丫鬟目瞪口呆的望着彼此，“我弟弟又沒有惹你，你為什麽要殺他？”高玲玲在被窩裏躺不住了，一屁股坐了起來，對着門外喊道。

“因為我殺人沒有理由，只看心情。”,莫春天的語氣還是毫無商量的冷淡。”所以你是打算我現在下山，還是吃完這頓，你們下山？”

“我們下山，我們下山。”小青不等高玲玲回答，立刻接上話，阿紫也使勁點了點頭。

完全失敗的高玲玲氣急敗壞地跳出了被窩，沖到門口，沖到莫春天的面前，還沒有罵出口，一個大大的噴嚏就打了過去。

莫春天看了看沾到他胸前衣襟上的鼻水和口水，面無表情地望向高小姐，“吃飽快下山，在我改主意以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