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章

夏天已經快接近尾聲，秋天踩着夏末的尾巴悄悄的降臨人間。天氣逐漸轉涼，高空中挂的那顆火紅的太陽也沒有夏至的炙熱，開始出現了萎靡的一面。而院子裏蔥翠的葉子開始失了顏色，有些已經掉落得差不多，只剩幾片綠葉蔫乎乎的挂在枝條上。一陣風吹來，幹巴的葉兒随着枝條飄啊蕩啊的，秋意也越發的濃了。

院子裏，葉清歌坐在秋千上，微笑的看着在草地上玩過家家的兒女，心情是前所未有的寧靜。 她被囚禁了，像犯人一樣過起了被人監督的生活。不過還好，江景行把她的兩個寶貝給帶來了，讓她在這方小小的天地裏還有片刻的歡愉。

葉清歌聽着兩個小的對話，不禁覺得好笑。人生最幸福的大約就是兒女繞膝頭，對着你說些天真的無傷大雅的話，他們仰着臉，用純真的眸子信賴的看你，你就真的是最幸福的人了。

“媽媽，吃吃。”

江糸撿了一片枯黃的葉子，屁颠屁颠的跑到葉清歌面前，踮起腳尖，伸長了手，把葉子舉到葉清歌嘴邊。口齒還算伶俐地說：“吃菜，吃菜。”

“不能吃。”江燮蹭蹭跑過來，搶過妹妹手中葉子，奶聲奶氣的教育。“這不能吃，媽媽是人。”

“為什麽呀？”江糸瞪着兩只眼睛看着哥哥，小臉蛋兒紅撲撲的，異常的可人。

她的語言表達比哥哥稍微差些，但是意思基本能表達清楚，葉清歌也就懶得教她，只讓江燮買玩耍的時候糾正。江燮教得還挺不錯，有時一板一眼的糾正妹妹措辭裏的病句時，葉清歌看着都覺得好笑。

“媽媽是人，要吃飯，白花花的米飯。就像妹妹喜歡的那樣。”江燮說。

“寶貝，過來親親。”葉清歌彎腰抱起江糸，湊臉過去，等女兒在她臉上吧唧了一口，才将目光看向江燮。做為男孩子，江燮不像妹妹那般粘媽媽，更不經常對葉清歌做出親蜜的動作。葉清歌無所謂，但有時候還是會從他身上讨些甜頭。比如此時，見到兒子酷酷的站在那裏，小臉兒紅撲撲的，兩只眼睛亮晶晶的，她就忍不住逗他。“莫莫，你不愛媽媽嗎？”

說着，葉清歌當即做出楚楚可憐的表情，眼眶裏湧上了淚花，委屈極了。江燮是個好孩子，最見不得媽媽傷心了。看到葉清歌眼中含着淚水，他慌忙擺擺手，語無倫次的道：“我愛媽媽，最愛媽媽了。”

語畢，他急急忙忙的靠近葉清歌，等葉清歌低下頭來，他在她臉頰上吧唧了兩口。然後眨巴着眼看葉清歌，奶聲奶氣的說：“莫莫最愛媽媽，也愛妹妹。”

“寶貝真乖。”

葉清歌笑彎了眼，笑容暖暖的，猶如初夏的陽光照在蕭條的秋季，使得人間的蕭條有了幾分蓬勃之感。

江景行站在遠處看着，心中有幾分惱恨。他囚了她，她恨他，這理所當然，而他早就做好承受一切的準備。然而面對她的疏離，刻意的冷漠和視而不見，他以為他可以承受，可以風輕雲淡的面對她。但此時此刻他才知他錯了，錯在高估了自己的承受力。

看見她笑得那麽燦爛，江景行覺得刺眼極了。他想将她的笑容收藏，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在輾轉難眠的時候把她的笑容掏出來，用以慰藉他孤獨寂寞的心，可是他又想将她的笑容撕碎，讓他和她一起品嘗夜的孤寂荒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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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想象總和現實存在了落差，他心裏即使恨不得将她撕碎。但見着她，對上她那雙明亮的，無辜的眼，他就恨不得把心掏出來給她，恨不得把她捧在手心，疼着，護着，不許任何人欺負她。

他病了，病入膏肓。可是他不想治，就想帶着這樣的病和她下地獄。

“俏俏，”收拾好情緒，江景行從暗處走出，他抱過葉清歌懷裏的江糸，動作熟練得仿佛演練了無數次般。“風大，小心着涼了。”

“甜甜，我們回去吃甜圈圈，好不好？”江景行誘騙着小女孩。

咬着手指頭，江糸看看葉清歌，又看看江景行，小小的眼睛眨啊眨啊，一副為難糾結的模樣。然後她看向緊緊抱着葉清歌的江燮，眼睛一亮，肉乎乎的手圈住他的脖頸，歡呼雀躍道：“好，吃甜甜。哥哥，吃甜甜。”

“嗯，吃甜甜。”江燮也一臉希翼的附和。

葉清歌好氣又好笑，心裏笑罵着小叛徒，一邊抱起江燮。捏着他肉嘟嘟的小臉，寵溺地道：“走，回去吃甜甜。”

眼角掃過一旁笑得傾國傾城的江景行，葉清歌不由諷刺的哼了聲，抱着江燮徑直往屋裏走。

江景行收攏人心的道數讓人咋舌，比如對待江燮江糸。如果說他一點排斥都沒有，葉清歌可不信，但是即使他心裏對兩小的有排斥，他面上也能溫和的，甚至低聲下氣的讨好兩小的。江燮江糸兩兄妹對陌生人很警惕，初來江景行家時，他們對江景行很防備，可是江景行僅用十分鐘的時間就俘獲了他們的心。

他靠什麽呢？

精湛的廚藝和傾城絕世的容顏還有似水溫柔的笑。葉清歌有些恨有些埋怨，他憑什麽輕而易舉的把她養大的兒女給俘獲了？

“媽媽，甜甜，甜甜！”進了客廳，眼尖的江糸一看見餐桌上精致的糕點，整個人都不安分了。她扭着小小的身子，掙紮着從江景行懷裏扭下來。邁着小短腿跑到葉清歌面前，她仰着臉，兩眼放光的看着葉清歌。“甜甜，甜甜。”

“你個吃貨！”

指間輕點着她的額頭，葉清歌笑罵。将懷裏的男孩放下，還想囑咐江糸兩句，她已經屁颠屁颠的小跑到了餐桌前。

她個子短小，努力伸長了雙手也夠不着桌上的糕點。在試了幾次都無果後，她開始咬着指頭，一臉苦惱的看着葉清歌，小眼睛委屈的眨啊眨的，淚花兒在眼眶裏轉着圈圈，這小模樣真是可憐又可愛。

可葉清歌才不理會這小叛徒呢，暗想着，葉清歌刻意無視她委屈的表情，牽着江燮的手繞到桌子的另一邊。被忽略，江糸更加委屈了，豆大的淚珠兒滴滴答答的從眼裏落下，她一抽一噎的看着葉清歌，看了半晌得不到同情後，她轉而向江景行求救。

噠噠的跑向含笑着看他們的江景行，江糸肉乎乎的小手抱着他的大腿，半揚着臉期待的看他。

“想吃甜甜？”江景行蹲下身子，溫柔的問。

“嗯！”重重的點着頭，江糸破涕為笑，也不知道為何，她突然咧着嘴傻乎乎的笑着，甜甜的道：“爸爸，吃甜甜！”

正給江燮拿糕點的葉清歌手一頓，擡眼看着笑得傻乎乎的女兒，一臉怒意。而江景行則動手将她抱起，步履輕盈的抱着她到餐桌前，給她拿了塊做工最精細的糕點。

江糸接過糕點，擡眼看了看葉清歌，又看看了窩在她懷裏的哥哥，然後她看向溫柔的對她笑的江景行。癟癟嘴，小腦袋在他胸膛前蹭了蹭，小口小口的咬着糕點。

咬了一會兒，她把糕點伸到江景行嘴邊，小心翼翼的道：“爸爸，甜甜，甜甜。”

也不知是她的舉動取悅了江景行還是她的稱呼取悅了他，江景行待人接物所隐藏的那種深處的疏離忽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毫無距離的大笑。這時的他就像一個父親看着自己的女兒，眼裏心裏全是對她的寵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