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

“我知道,別說話。”

陳夢盯着他的後腦勺,商謹言沒把匕首還給她。

他都傷成這樣了,還擋在前面。

“商謹言?”

“別說話。”

靠在一塊,陳夢碰到他溫熱的軀體。

他們要報複,要殺商祺一家。

聲音越來越近,商謹言回頭親了親陳夢的額頭。石頭縫裏有灰塵,誰也不幹淨,商謹言自然而然沾到了灰。

陳夢抱住他。

商謹言掰開了她的手,撐着往出口走去。

陳夢追上去,商謹言回頭看了她一眼。

他們都聽到了腳步聲,越來越近。

因為商謹言的身體原因,他們走不了太遠。追的人也知道,不然也不會弄這麽幾個人來追,商謹言受傷很重。

商謹言貼着石壁挪到了出口,突然滴滴的儀器聲,随後腳步聲嘈雜。他把匕首握在手裏,屏住呼吸。

他們在石縫外面停頓了将近有一分鐘,這才小心翼翼往裏面進。

商謹言一直沒動,靠的越來越近,裏面很黑需要打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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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謹言突然就動了,打頭的人剛拿到燈商謹言就拿匕首抹了他的脖子。後面立刻響起了掏槍的聲音,商謹言拖着面前的人往旁邊躲去。

一梭子子彈打了過來,頓時石灰飛濺。

商謹言扯起死人手裏的槍就擡了起來,子彈打出去,對面的人立刻就退已經晚了。他很冷靜,現在他不頂着後面陳夢可能就會死,他可以死,但他不能拉陳夢去死。

陳夢何其無辜。

商謹言閃到一邊,外面人也不多說,直接開打。

地方狹小,他們也不敢扔炸彈,只是用槍。

商謹言手裏有槍,也不急。

只有要人探頭,他就立刻開槍。

子彈有限,不過對方的人也有限。

氣氛僵持,商謹言不能退,他身後有老婆。

人一旦有了要保護的東西,就會變得格外強大。

商謹言靠着牆,他看着黑暗處,陳夢一直沒動。

她不動是好事,子彈沒眼。

外面的腳步聲又靠近了,商謹言閉上眼數着聲音。

一下兩下……商謹言撐着藤木側身甩手一梭子子彈打了出去,外面響起了哀嚎。他父親的人還沒到,商謹言這裏的位置誰也沒告訴,怎麽能來?只會是敵人。

雙方都沒有廢話,第二波攻擊又開始了,商謹言把手機卡裝回去按了個號碼,這裏信號很差。

只有一格。

很長時間那邊才接通,商謹言還沒說話子彈再次打了過來,他矮了下頭手機掉在地上。藍光閃了閃,屏幕暗了下去。

商謹言把匕首扔到裏面示意給陳夢,他把藤木架在手臂上,靠着牆端起了槍。

又撐了二十分鐘,商謹言也是賭,現在沒有任何的勝算。

他倘若沒傷還能拼一把,可現在這樣實在太勉強。

他就走不出去,□□被甩了進來,商謹言捂着鼻子。

他真舍不得陳夢,商謹言回頭看了一眼,聽到裏面的咳嗽聲。他把手裏沒子彈的槍扔掉,抽出了手-槍。

外面響起了槍聲,子彈卻沒打進來。

商謹言要沖出去的動作一頓,大約有五分鐘,外面沖進來一個人,商謹言立刻就擡起了槍,“言哥?”

商謹言把槍放下去,捂着嘴咳嗽,“李俊?”

來人确實是李俊,韓京殿後,只有他們兩個。

李俊進來直奔商謹言,商謹言擺手,“我沒事,後面我媳婦可能被熏到了。”

陳夢連忙跑了過來,兩眼淚,剛剛她怕拖商謹言的後腿一直不敢露面。手裏還緊緊握着匕首,咳嗽着抱着商謹言,“怎麽辦?”

“轉移。”

這一次也是他們輕敵,帶的人太少,以為商謹言傷的半死也折騰不出花來。誰知道還是折了,半死的商謹言也沒能束手就擒。

有了李俊和韓京,商謹言下山就容易的多。

被塞進面包車裏,陳夢緊緊抓着商謹言的手,檢查他身上的傷。

“沒事,別怕。”

陳夢不怕才怪。

李俊開口,“姓方的垂死掙紮呢,想搏一把。”

商謹言皺眉,“差不多也就到頭了。”

他現在有些狼狽,也不謙謙公子了,臉都黑了。

“主要還有西北那邊比較麻煩,不過,最多三天。”

商謹言嘴唇抿成了一條線,眉頭緊皺。

“他炸了我家,我媽——”商謹言一頓,“沒了。”

李俊也是知道這件事,新聞上都報道了,雖然沒直接說是商祺的妻子。但是他們這些知情人,都知道了。

“節哀。”

車廂內氣氛很沉重,山路崎岖,人晃的厲害。陳夢緊緊抓着扶手,另一手握着商謹言。每個人心裏都揣着事,這件事太複雜,牽扯的人也太多。

不能多說,一旦洩露出去,裏憂外患難免會發生更大的亂子。

陳夢開口:“現在去哪?”

“換個地方。”商謹言摸了摸陳夢的耳朵,她也是灰頭土臉,“很快就結束了。”

李俊和韓京換着開車,兩人開了十幾個小時,陳夢睡一覺醒來還在車上。商謹言橫在後排座位上睡覺,長腿伸不直,耷拉在座位外面。

她本能的去摸商謹言的額頭,一摸之下吓一跳。

“商謹言發燒了。”

坐在副駕駛睡覺的韓京聞言睜開眼,遞過來兩盒藥和一瓶水,“一樣兩片,喂他吃下去。”

陳夢看了看藥名字,就是普通的退燒藥和抗生素。

拍了拍商謹言的臉,“商謹言,你醒醒。”

商謹言睜開眼,陳夢把藥喂到他嘴邊,“喝藥。”

商謹言要坐起來,陳夢扶住他的肩膀,“吃藥。”

商謹言吃了藥,喝了兩口水皺眉咽下,陳夢把他按下去,“你躺着吧。”

這輛車比較簡陋沒有空調,溫度很低,商謹言和陳夢身上的衣服又單薄。陳夢猶豫了一下,脫掉外套搭在商謹言身上,“閉眼睡覺。”

商謹言要拿掉外套,陳夢按住他的手,“你需要休息。”

商謹言看着她,扯了下嘴角。

還真被他當成産婦了,也不再推讓,“冷麽?”

“不冷。”

陳夢蹲在座位之間的縫隙裏,看着商謹言,“商謹言,我們這是要去哪裏?”

“四川。”商謹言咳嗽一陣兒,陳夢又要喂他喝水,商謹言擺手,“不喝了,冷。”

陳夢抱着水瓶暖,“那邊有人麽?”

“我爸有個老部下在那邊。”

商謹言簡單扼要。

陳夢松一口氣,好歹找個醫院給他看病。

她不關心別的,只關心商謹言能不能好好活着。

又開了十個小時,下午到了四川界內。

商謹言就被送到了醫院,陳夢一路追着商謹言到醫院,他被安排緊急手術。是在部隊醫院,陳夢在手術同意書上簽字,一個中年男人就到了。

“謹言怎麽樣?”

陳夢不認識他,“馬上手術,我是他的太太。”

“你好,我是張志忠。”

“叔叔你好。”

坐在一旁的李俊和韓京都站了起來。

陳夢簽了字,醫生離開,張志忠看向李俊,面色嚴峻下來拍了拍他的肩膀,“年輕到底是好,夠有魄力,怎麽把人弄出來的?”

“領導。”李俊站起來行了軍禮,他和張志忠比較熟,勉強笑了笑,“只有這一個辦法,賭一把。我們趕到的時候他就剩一口氣,再耗下去命都沒了。”

所有人都是賭,商謹言傷的那麽重,能不能坐車?會不會死?他們都不知道。

一路上會不會被逮到?這些都沒計劃,全憑運氣。

“幹的不錯!”

陳夢在旁邊坐下,把臉埋在手心,呼出一口氣。

很快張志忠就叫人送來吃的,陳夢也沒心思吃東西,喝了一盒牛奶就放下了。

手術的時間很長,淩晨兩點才結束,商謹言被推到了病房。陳夢擦了一把臉站起來跟上去,醫生叮囑,“二十四小時不能喝水,不能吃任何東西。”

“好,我記住了。”

“只要不發燒,最近不要下床,不然腿骨需要敲斷重新接。”

陳夢被吓死了,連忙點頭。

“好。”

醫生以來,陳夢看了商謹言一會兒就在旁邊的小沙發上睡着。她是被凍醒,睜開眼迷茫了一會兒連忙去看商謹言,商謹言還在睡。

陳夢揉揉臉,也不知道自己從什麽時候開始對商謹言上心,一直到現在都放不下。

女人啊!

陳夢碰了碰商謹言臉上的傷,他睫毛先顫了下,陳夢連忙收回手,商謹言睜開了眼睛。

“商謹言?”

他懵征了幾秒:“嗯。”

陳夢被他的傻樣逗樂了,低頭就在他臉上親了一口,“是我,認出來了麽?”

商謹言看清楚陳夢,“知道是你。”

他嗓音沙啞,咳嗽了一會兒,“見到人了麽?”

“誰?”

“張志忠。”

陳夢點頭,“他來了,交代了一遍就走了。”

商謹言若有所思,握住陳夢的手,“幾點?”

陳夢去找手機,看到時間。

“六點。”

“晚上睡了麽?”商謹言又咳嗽,“有水麽?”

“你不能喝水,醫生說二十四小時。”

商謹言也就不再要求,長出一口氣,“做手術了?”

“嗯。”

商謹言盯着陳夢的臉,細致看了一遍,目光漆黑。

陳夢拉了椅子坐過來,捧着他的手,“看什麽?”

“看不夠。”商謹言開口,“就想看你。”

陳夢把臉埋在他手上,突然很想哭。

她吸了吸鼻子,哽咽着,“那看一輩子。”

商謹言眯了黑眸,抽出手摸了摸她的頭,他的動作很輕。

陳夢的頭上做過手術,他很怕摸出毛病。

陳夢趴在床邊哭出了聲,商謹言的手放在她的後頸上,“別哭。”

陳夢止不住。

他們走到一起太不容易了,在商謹言出事之前,他們還是踩着刀刃硬走到一塊。現在陳夢想明白了,無論如何,人活着什麽都好說。

若是沒了,找誰折騰去?

“現在都安全了,過段時間我們就可以回家。”他的手指刮着陳夢的皮膚,嘆一口氣,“夢夢,都會好的。”

他只有對外人會對陳夢叫的親昵點,對着陳夢永遠是連名帶姓。

難得親昵一回,陳夢撐起身子就他嘴上嘬了一口,居高臨下看着他。

商謹言想擡頭親她,親了一下就躺回去了,沒力氣。

摟住陳夢的腰,他的嗓音沉啞,晦暗不明,“別撩,現在沒力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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