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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夢挂斷電話,鈴聲再次響起,來電是商深行。

她接通。

“恭喜!”商深行的聲音落入耳朵,十分喜慶,“發揮的不錯,再接再厲,你現在的實力拼進前十沒問題。”

“是麽?”陳夢樂的合不攏嘴,“希望吧,你來現場了麽?晚上一塊吃飯。”

“飯就不吃了,有時間再聚,需要幫忙的地方給我電話。”商深行挂斷商謹言的電話就打給陳夢,他非常不喜歡商謹言的專政,你不喜歡是麽?我就偏把你媳婦往溝裏帶。“你的嗓音條件很好,專業上再努力一把,穩穩進前十。”

“希望,謝了。”

陳夢也沒想拿什麽成績,這是她唯一的技能,走到哪裏算哪裏。

挂斷電話就往外面走,在後臺入口看到了商謹言,陳夢撒腿奔過去在他臉上親了一口,“你媳婦牛大發了。”

商謹言揉了一把她的頭發,斂起情緒,揚起了唇角,“不錯。”

陳夢摟住他的脖子在嘴上又親了下,“等我一會兒,走完接下來的程序我們就回家。”

“行。”

大庭廣衆,陳夢也不好和商謹言膩歪。回頭記者拍到又要胡亂寫,她握着商謹言的手,“那一會兒見”

商謹言黑眸靜靜看着她片刻,低頭在陳夢額頭上親了下,握着她的肩膀,“我在停車場等你,去忙吧。”

商謹言看到陳夢的臉,又不忍心把那些話說出來。他不希望陳夢真的走上這條路,他養得起陳夢。

陳夢離開,商謹言回到停車場,靠着窗戶點了一根煙。

他等了兩個小時,陳夢才跑出來,商謹言把煙頭按滅打開車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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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機按了一聲喇叭,陳夢過來拉開車門坐進去,頓時蹙眉,“你又抽煙了?”

“你那邊結束了?”商謹言把話題岔開,說道,“接下來還要比?”

“嗯。”陳夢笑着打開手機,劃着屏幕,“我說不定能進前十強,真意外。”

他也很意外,他以為陳夢很快就會被淘汰呢!

真是……失算。

第二天陳夢就在網上紅了,各大營銷號都在轉陳夢唱歌的那段,陳夢還沒明白過來,節目組就把電話打了過來。

“你能來一趟公司麽?”

“有事?”

“是。”

陳夢挂斷電話,咬着面包蹙眉深思,商謹言看過來。“誰的電話?”

“節目組,應該有事要談。”

陳夢也不知道他們要談什麽,商謹言放下杯子,“要我陪你過去麽?”

“不用了,我過去先看看怎麽回事。”

商謹言若有所思,收回視線,“不簽任何經紀公司。”

“我知道。”

陳夢見了節目組的編導,還有另外一個男人,三人進了辦公室。

編導說道,“這是時代娛樂的周總監。”

“你好。”陳夢聽到名字就知道大約是談簽約,果然沒多長時間他們就直奔主題,陳夢聽了半個小時,笑道,“我暫時沒有簽約任何一家公司的想法,抱歉。”

姓周的男人和編導面面相觑,陳夢客氣道,“真的抱歉。”

周總監開口,“你不想聽聽我們的條件麽?”

“抱歉,我暫時真沒有這方面的想法。”

編導看陳夢的目光也沉了下去,“不簽約你參加節目的目的是什麽?”

“我喜歡唱歌。”

編導笑了起來,略有些諷刺,“原來是這樣。”

這年頭最廉價的是夢想,最廉價的人種就是陳夢這樣守着夢想自以為清高的人。“那我明白了,今天打擾你了。”

時代傳媒在業內名氣還不錯,簽約肯定是前途無限。

可陳夢現在的情況,簽約就意味着可能要放棄家庭。

他們在d城的約定,陳夢就要不遵守了。

陳夢站起來,“謝謝你們給我機會。”

走出大樓,陳夢看向遠處,微眯了眼睛。

現在視力好了很多,可能會越來越好。沒有商業價值的歌手,一文不值,陳夢從拒絕就知道自己可能在這條路上走不遠了,基本上到頭。

到底是有些心酸,陳夢拿出手機打開微博,看自己唱歌的視頻下面的評論。

心裏梗得慌,這是陳夢唯一的強項。

從那天,商謹言提出來要她回d城開始,陳夢就在想到底值不值得?到底要放棄什麽?剛剛拒絕了時代傳媒,陳夢做出了決定。

站了一會兒,陳夢往停車場走,撥通了商謹言的電話。

電話響了很長時間,陳夢剛想挂斷,他就接通了。

商謹言:“陳夢?”

“嗯,中午有時間麽?一起吃飯?”陳夢勉強扯出笑,說道,“想你了。”

“早上不是剛分開?”

陳夢偏了下頭,“那我現在想你不行?”

“行。”商謹言低笑,“你來公司吧——”

電話那頭突然響起一聲尖叫,商謹言一愣:“陳夢?”

碰的一聲響,随即電話就被挂斷。

商謹言連忙再撥過去,暫時無法接通。

他的頭嗡的一聲響,一片空白。

門被推開,“商總?會議要開始了——”

商謹言拿過拐杖快步往外面走,一邊打110報警。

“商總?”

“先放着,都先放着!我有急事!”

商謹言進了電梯,狠狠按着按鈕,整個人有些懵,慌的不知道要幹什麽。陳夢怎麽了?她出什麽事了?

“xx廣播大樓那邊,應該是在停車場附近。”商謹言拼命的讓自己冷靜下來,回憶剛剛從電話裏聽到的信息,“我老婆在那邊發生意外了,請趕快過去。”

“先生?發生了什麽意外?”

“我不知道,你們先派人過去。”

陳夢不會開這樣無聊的玩笑,商謹言握着電話的手很緊。下到一樓,他去那拐杖的時候,攤開手一手心的汗,快速打給商深行。

電話接通,商深行吊兒郎當的聲音落入耳朵,“喂?什麽事啊?”

“你離xx廣播大樓近麽?”

“不遠,怎麽了?”

“快過去那邊停車場附近,陳夢可能出事了。”

“啊?”

“你快點過去!”商謹言快急瘋了,已經過去好幾分鐘了。

“好。”

挂斷電話,商謹言再次打陳夢的電話,仍然是暫時無法接通。

商謹言直奔停車場,不斷的打陳夢的電話,一直是無法接通。

商謹言抓着手機砸在座位上,擡手狠狠揉了一把臉,深吸氣。

“商先生?”司機回頭看他,“你沒事吧?”

商謹言閉了閉眼,撿起手機商深行的電話就打了過來,“警察已經到了,我們找到了陳夢的手機——被摔碎了。”

商謹言一顆心沉到了谷底,電話那頭的商深行說,“現在正在調監控,馬上就有結果,你先別急。”

商謹言能不急麽?

急瘋了。

很短暫的沉默,商謹言點頭,“好。”

閉上眼,商謹言咬牙扯松了襯衣領口,按着手機通訊錄找到沈冰的電話,打過去。

“商——”

“你把陳夢帶走了?”

“你說什麽?”

現在除了沈冰還有誰?商謹言想不出來自己還有什麽仇家!

“陳夢失蹤了。”

“啊?”

商謹言現在一團亂,聽不出來她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不管是誰,傷害陳夢的話,我就算拼上全部身家,也要讓他付出代價。”

商謹言把手機挂斷。

到了地方,商深行迎了上來,“一輛黑色s市牌照的suv把陳夢綁走了,他們一共三個人,警察已經開始查牌照。”

商謹言喉結滾動,快步往裏面走。

他又看了一遍監控,按了按眉心,“應該查一路的監控,這麽明顯的牌照,估計車牌查不出來什麽。”

旁邊的警察,“已經去調一路的監控了,工作量比較大,很麻煩。”

商謹言站了一會兒,很快就有了消息,s市牌照的suv在一天前被盜。車主也被抓住了,他什麽都不知道。

商謹言掐了掐眉心,他和商深行連忙趕往另一地查交通路段監控。suv最終在一個橋洞下找到,裏面空空如也。

這一段是監控盲區,人消失了。

短暫的沉默,商深行說:“我給爸打電話。”

商謹言看向警察,“回去再看一遍監控錄像,前後兩個監控都調出來,有線索的話只能在這兩段監控裏面。”

警察有些不耐煩,“監控我們看了很多遍,沒問題。”

“再看一遍。”商謹言堅持。

“再看一遍也是白看,我們需要找新的證據。封鎖全城,馬上發尋人啓事,高額懸賞這才是主要。”

商謹言低頭看了看手指,轉身快步走出了橋洞。他行走在川流不息的車道上,走的飛快,商深行拿着電話對那頭的人說:“陳夢被人綁架了。”

連忙追上去,“大哥,你去哪?”

商謹言找了交通部門的朋友要求再看那部分錄像,商深行開車,一路就差把車子開飛起來。“怎麽會有人綁架陳夢?是爸的仇人麽?”

商謹言手指捏的很緊,“那也不應該綁陳夢。”

商祺的仇人,如果真的是他們,陳夢落他們手裏基本上沒活路。

商謹言低頭,他不知道怎麽排解情緒,巨大的無力鋪天蓋地。他就是個普通人,至多是家裏做點生意,不至于窮。他們對待這種突發狀況,毫無能力。

再次查看幾段監控,這回是警局的人直接陪他去看。

商謹言盯着那幾段監控看了很長時間,商深行都快急瘋了,“大哥,這幾段監控真沒什麽可看,他們把車丢了。可能在裏面換了車把人帶走,我們應該找別的線索——”

“別說話。”商謹言突然打斷他的聲音,快速點了放大視頻錄像,一直放大到看清楚一個車牌號,說道,“麻煩去查查這個車牌號,看看使用人是誰。”

“啊?”

旁邊的警察也是一臉懵逼,商深行更懵,“大哥?”

“換車需要時間,只有這輛車有可能在橋洞下停車了,時間對不上。查這個車牌號,也許會有線索。”

警察連忙拿着車牌號去查,那是一輛黑色面包車,外地車牌。

商謹言繼續查這輛車經過的路口監控,一直找到車子所在位置,鎖定後警察立刻進行抓捕。

從陳夢失蹤到現在有三個多小時了,已經過了中午,商謹言上了商深行的車跟着警車直奔過去。

“你別擔心,一定會沒事,陳夢命大着呢。”

商謹言閉眼,拳頭捏的咯吱響,他不敢想。

不敢想現在陳夢經歷着什麽。

“爸的一個老朋友在s市公安局,已經派人跟了過來,他們選的人我們應該能放心。”

凡事都有意外,商謹言低着頭看自己的手,“開車,看路。”

——————

陳夢睜開眼就看到了戴着黑色頭套的男人,她一愣迅速的回過神,昏迷前的記憶瞬間湧現。

她和商謹言在打電話,一輛汽車突然在這邊急剎車,沖下來兩個男人。

她還沒回過神就被捂着嘴拖上了車,陳夢想掙紮,刺鼻的味沖入鼻腔,她就陷入了昏迷,再沒有了意識。

醒來,就已經在這裏了。

“你們是誰?”

這看起來是一間出租房,裝修簡陋。

被綁架,這幾個字,陳夢翻來覆去的想都沒想出來和自己有半毛錢的關系。她要錢沒錢,要什麽沒什麽,綁她幹什麽?

綁匪腦袋有問題啊!

陳夢以前以為綁架都是電視上演出來,結果現在發生自己身上,她想會不會下一刻門被推開,門後跳出個攝像頭。

“嘿!逗你玩呢!我們在拍真人秀!”

戴着黑色頭套的男人擡腿就踹了她一腳:“老實點,不許說話。”

另一個人咳嗽一聲,“把她嘴堵上。”

陳夢:“……”

“喂?到底——”

然後她就被暴力堵住了嘴巴,陳夢剛要唔,剛剛踹她的人立刻就回頭看過來。目光兇狠,陳夢馬上閉嘴。

不說話就不說話啊,既然是綁架,你們總有讓我說話的時候。

陳夢動了下手,手腳都被綁着,綁的血管不通,渾身麻疼。特別是腳,現在是鑽心的難受。

這個艱難的姿勢維持了有二十多分鐘,突然房間裏響起了電話聲,為首男人接通,他也戴着頭套,聲音沙啞。像個年邁的老人,聽起來很難受,砂紙刮在玻璃上的聲音質感。

陳夢聽的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他挂斷電話,陰沉的眸子掃過來,“行蹤暴露,轉移地方。”

陳夢都沒回過神,就別拖起來拿衣服包裹着,被拎了出去。

陳夢拼命的去看牆上的廣告紙之類,試圖找到一點身在何處的線索。沒找到,腰上多了一把槍,冷冰冰的槍口指着她,“想活命就老實點。”

陳夢乖了,不再四處看。

在這邊的一共是四個人,陳夢被拖進了電梯,黑衣男人維持着一種摟抱她的姿态,他換了口罩。另外幾個人也都換了口罩,陳夢還是沒看到過這幾個人的長相。電梯在四樓停下,進來了一對情侶。

陳夢剛想動,腰上的槍往前戳了一下,她咽下唾沫。

打消了所有念頭。

電梯在一樓停下,情侶先走了出去,他們大約是覺得這幾個人都戴着口罩行為比較怪異,就回頭多看了一眼。

遠處突然響起了警笛聲,情侶看了一眼外面,又看向電梯,“你們——”

男人抽出槍,擡手就是兩槍。

子彈打出去,陳夢瞪大了眼睛,兩個人倒了下去血瞬間就流了一地。大片大片鮮紅的血,陳夢腦袋裏一片空白,她被拖了出去。

領頭男人吩咐其餘人:“老吳老七去開車,條子跟上來了。”

兩人領命跑了出去,領頭男人嘞着陳夢的脖子,拖着她往外面走。

陳夢全傻了,他們殺人不眨眼。

陳夢也算是見過世面的人,她見過殺戮,見過死人。

應該冷靜下來,可陳夢的心髒狂跳,她和商謹言還是沒能生個孩子。萬一死了,那陳夢這輩子就結束了,連個念想都沒有。

警笛聲越來越近,車開了出來,幾輛警察突然橫在路中間擋住了去路,撒下路障。

領頭男人一手拖着陳夢躲入柱子後面,另一手甩出兩發子彈。警察往後退去,與此同時,特警也迅速布上了防線,鎖定了目标。

商謹言的判斷沒有錯。

他們在最快的時間找到了人。

“裏面的人聽着,你們已經被包圍了——”

男人甩手一槍,把槍指着陳夢的腦袋,警惕的眸子觀察四周,“退回去!都他媽的退回去,不然老子殺了她!”

去停車場取車的兩個綁匪已經被制服,警察早就埋伏好了,就等他們出現。一旦确認人質沒在他們手裏,立刻采取抓捕行動。

特警剛架起了□□,沒行動男人就從柱子後面繞了出來,懷裏拖着陳夢,他的槍死死抵着陳夢的頭。“不想她死的話,就都給我讓開!”

陳夢嗚了一聲,他扯掉陳夢嘴裏的東西,說道,“讓他們退開。”

陳夢視線仍是模糊,太遠就看不清楚了。

她抿了抿嘴唇,自己也有被槍指着頭的一天,真是稀罕了。

“把人質放下,我們會幫你請律師——”

“放你奶奶個屁,我他媽要你們撤,不是要你們幫我減刑!他媽的明白麽?明白的話趕快撤。”

“退後,所有人退後。”商謹言下車,“不要激怒他。”

商深行也說道,“先退,現在我嫂子在他們手裏,很危險。”

男人等了半天也不見車子,已經發現不對勁。

再次隐入旁邊的死角,他的手移上去掐陳夢的脖子,食指不自然的彎曲。陳夢驚魂未定,卻因為他這個動作而頓了下去,腦袋像是被棒槌狠狠打了一下。

她看着前方灰蒙蒙的天空,誰要綁架自己?這是誰?

“幫我準備車,讓我離開。只要我離開,人質才能安全!”

警察看向商謹言,商謹言放下望遠鏡,“答應他吧。”

這個人反偵察意識很強,狙擊手沒有任何機會。

強攻的話,陳夢可能會喪命。

那個孫子一直把陳夢放在前面,自己縮在小女人的身後,商謹言想殺人。這王八蛋,到底想幹什麽。

“我們答應你的要求,你釋放人質——”

子彈打過來,喊話的人連忙趴下,子彈打在警車上玻璃嘩啦就全部碎成了片,滑落下去。

商謹言緊捏拳頭,“我只希望陳夢安全。”

兩邊人對峙,大約有五分鐘,車被送來。

“讓你們的狙擊手撤,都他媽的撤開!”

警察面面相觑,商謹言恨不得拿起槍把那個人突突了。可他手裏有陳夢,他突然對陳夢動手,陳夢叫了一聲。

商謹言猛地站起來就要往前沖,商深行抱住他,“別沖動,別沖動,陳夢現在還沒事,不能輕舉妄動。”轉頭對警察說道,“不管你們怎麽做,保證人質的安全,那是一條人命,一定要慎重。”

狙擊手撤下來,男人拖着陳夢往車裏進,商謹言眼睛通紅。

他盯着不遠處的人,劫匪坐進了車,槍還頂着陳夢的頭,大吼:“讓開!不要擋路!”

像回到了很多年前,他看着自己的戰友死在面前,無能為力。他們都很渺小,在很多時候,都渺小的不值一提。

陳夢的手腳都被綁着,隐隐約約看到了商謹言。陳夢看不清他的臉,只知道他在那裏。她張了張嘴,沒發出聲音。

那一瞬間,天地突然就靜谧下來,沒有一點聲音。

隔着一段距離,他們遙遙相望。

陳夢抿了抿嘴唇,心髒生疼,終究還是不舍。

如果我死了,盡快忘記我。

我不是什麽好人,只會拖累你。

騙你坑你,不過,我不後悔認識你。

若有來生——算了,陳夢已經和商謹言糾纏了這麽久,并不想和他繼續糾纏下去了。

還是沒來生了,有過一段就夠了,再不牽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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