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46.成婚,偷龍轉鳳(2)

天上一日,凡間一年。

而寧俢則等了靈玉五千年。

當年她受剜心之苦,喪子之痛,最後泣血而誓時,她說,若有來生,必定要報仇雪恨,将他們給予她的喪子痛、剜心苦、背叛情全部奉還!

為成全她所願,寧俢去求了玉帝,請求他給靈玉下界歷劫的機會,如此不僅可以晉升仙階,而且還可以完成她報仇的夙願。

可那時的靈玉只是一個将将飛天的散仙,不過是個小人物罷了,想來玉帝不會輕易給她這個升階的機會,但他已經準備好一籮筐的說辭,為靈玉做争取。

令他想不到的是,玉帝竟然直接同意将鐘炎烈和沈惜雪貶下凡間,任由靈玉去“報複”并升遷。

向來思緒敏捷的寧俢。難得一次在玉帝面前怔愣出神。

不給他半點緩沖思緒的機會,玉帝又抛了一個驚雷下來——

“此番歷劫為三世,若能成功,便晉升為上仙。至于鐘天王和王母的侄女,若不能順利歸來,那就不用回天庭了!”

寧俢驚訝至極。不明白玉帝為何對一個小小散仙如此上心,對鐘炎烈和沈惜雪這般……總之玉帝這番作為,莫名讓寧俢強烈地覺得,這是“護短”的一種。

“希望那株小靈芝能夠順利歷劫而歸吧。”玉帝神情自若地說。

寧俢試探性地說道:“人間三世,無人指引,很容易偏了道。”

玉帝大袖一揮。“那你便下界跟随着,莫要讓她偏離了宿命吧。”

盡管寧俢是出了名的冰山面癱臉,此刻他隐隐發覺,因為玉帝的這幾句話,他那緊繃着的臉怕是要破功了。

身為玉帝的直屬手下,寧俢很聰明地做到少問不多話。

于是,他就這麽陪着她下界歷劫。而靈玉這三生三世,在他暗中引導下,也完成了當年立下的誓言:“若有來生,必定報仇雪恨,将你們給予我的傷痛全部奉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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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以,第一世時,她是郡主,利用權勢拆散他和徐清雪的姻緣,迫他娶她。

第二世時,她是丞相千金,讓仆人身份的白炎匍匐在她腳下,并逼得藍湘雪不得不背叛了白炎,與她的表哥茍且偷歡。

第三世,她是國公嫡女,以正妻之尊,将林青雪狠狠地壓在腳下,并設計她出,最後一報當年剜心之仇。

她确實是報了仇,将當年受到是傷痛全奉還給他們。只是,最後,總是落得一個慘死的下場。

這,到底是寧俢的私心作為,他想讓她記住鐘炎烈給她的傷痛,讓她徹底對他死心。

後來回歸天庭,再次重逢,她也如自己所願,對鐘炎烈不再懷有感情。可是,卻讓她開始記恨了自己。

寧俢心裏苦笑,這是不是就是所謂的作繭自縛?

當她說她沒有心,他寧俢對她再如何好。她也不會感激時,他那時便想,他要替她重塑新心,一顆沒有鐘炎烈的心。

于是,他廢了九牛二虎之力,終于取到麒麟獸的心髒。送與她,作為她缺失的填補。

同時,他也因此受了很重的傷勢,直至他成婚那日,也還未痊愈。

他不知自己被王母所監控,是以派了沈惜雪前來,變作靈玉的模樣來引誘自己。起初,看到她解去羅衫,一步一步地走向自己時,他的心劇烈地跳動,熱血全湧到了臉上,火辣辣地燃燒着他的身體。

若不是她靠得極近。聞到她身上的蓮香味而自知她是個冒充者,他真的會以為,靈玉被他所感動,甘願獻身于他。

可事實證明他想太多了。

其實他到如今還摸不清她對自己到底是什麽樣的一種感情。但他可以肯定,不管她心裏有沒有自己,她這個人的身心他寧俢都要定了。

——————————-

實際上。天宮的婚禮儀式比起凡間還要簡單。

今日既是和沈惜雪一同出嫁,穿衣打扮時,也是一同進行的,但不知是為何,她不多時便已經整理好妝容,而我,只堪堪完成了發型頭飾,連衣服還未換。

于是,她便被送出了門去。

我看着她穿着一襲紅色嫁衣嬌豔不失端莊,腦中不由自主地想起她今夜與寧俢同床共枕的模樣,思及此,心口一寸寸地絞痛起來。

女仙使見我面色不太好,不由有些緊張,“上仙可是身體不适?”

我搖頭,說:“去給我倒點水來。”

那女仙使托出一個精致的杯盞,從玉壺裏倒了些冰露遞給了我。

我瞧着這杯盞十分精美,不禁多看了兩眼。

仙使見我不飲用,便說:“上仙若是渴了。便多喝些罷,等會兒是要行完婚禮的所有儀式的,屆時就是口渴了,也得強忍着。”

我一聽,便倒了好幾本飲下腹中。

拖拖拉拉地整齊出發後,我坐上鎏金鸾車。緩緩地飛向淩霄寶殿。

我頭上蓋着紅帕子,看不見道路,便被幾個仙娥牽引着。

淩霄寶殿上,熱鬧非凡。四處觥籌交錯,酒香飄蕩。聽着賓客們的言論,我默默地記下他們的身份,分別有東西南北四海龍王,也有承受着人間香火的城隍土地神仙,更有西天觀世音菩薩前來賀喜。

總而言之,平時那些難見一面的各路神明全聚集在此。

我心中稍稍疑惑,鐘炎烈與寧俢雖貴為上神,成婚固然是件大事,但貌似也無需驚動四海八荒各路神仙前來觀禮罷?

按仙史載錄,這般排場除非是帝君大婚,亦或者是公主出嫁才有的待遇。

可現今……

糾結了許久,一個電光火石間,忽然想起另一種可能——

據說玉帝曾在三萬年前的一場仙魔大戰中,不惜激發畢生修煉的七成法力抗壓魔尊。雖然最後打了勝仗,但嚴重損耗了生命力,不再享有長生不死之身。如來佛斷言,四萬年後帝星終将隕落,屆時,由玉帝與太白金星從仙人神三界中挑選一位天資過人者繼承天宮帝位。

如此看來,寧俢莫不是帝君選中的繼承者?不怪我這樣想。鐘炎烈的才智與寧俢相比雖也差不了多少,但單是看王母将侄女許配給寧俢,便可見她也看好寧俢登位。

心頭各事紛亂,我想得出神,就連最後是何時離開淩霄寶殿的我也不知曉。

當我在婚床上坐下的時候,我才恍然驚覺。那三世的兜兜轉轉,原來最終還是要和鐘炎烈在一起的。

這個認知讓我感到悲憤。

刻骨銘心的愛早已成為過去,只餘恨厭憎怨。在天界,如若成了婚,便是永世不能分離。想到此後要與這個人朝夕相對,同床而眠。不知不覺,眼角已然濕潤。

突然,紅蓋頭被人掀開,光線湧了進來,我還來不及拭去眼角的痕跡,一個意想不到的人便出現在我面前。

他褪去了往日深黑色的衣袍。此刻紅衣加身,更顯得他如同蘭芝玉樹般雅致絕倫。烏黑濃密的眉,清冷如黑玉的眼,高挺潔瑩的鼻梁,厚薄适中的唇……從來沒有像現在這一刻般,覺得他俊美至極。如同天神。

他的臉上,難得出現了一個還算溫和的表情,清潤的嗓音在我耳邊響起,“我知道你想嫁的是我。”

一聽這話,初時的震撼瞬間消弭,我的神色一點點地下沉,“原來星君早已布置好一切。”

大約是這句“星君”的稱謂戳中了他的心,他難得一見的溫和也慢慢沉澱,最後回歸平靜。

我與他對視着,正想問他沈惜雪在何處,不知怎的,出口的話便成了:“鐘炎烈呢?”

猝不及防的,我被他按倒在床榻上,他壓着我,清冷的眸子裏激流回湧,“你如今還想着他?”

這個人,連生氣都這麽冷靜自持,我突然很想知道,他的底線究竟在哪。

“畢竟,他是我愛了那麽多年的人,豈能說不想就不想?”我避開他的注視,快速地說完這一句。

他伸出骨節分明的指尖,觸碰着我的心口,“那麽你這裏呢,是否從來,便沒有我的位置?”

我愕然,從未見過他會說這樣直白的話,印象中的他,是清冷矜貴,含蓄沉穩。他陡然說出這樣的話。這樣的語氣,就像一個努力了許久,等待了許久,最後還是沒能得到想要的東西,而忍不住質問的孩子。

寧俢見我怔忡着不說話,他那沒什麽血色的唇抿出一個淺淺的笑,“本君知道了。”說着,他就要起身離去。

我猛然拉住他,沒有絲毫防備的,他重重地撞在我身上,疼得我還來不及呼痛,他那混合着冷梅香氣的唇便落了下來。封住了我。

他的動作不溫柔,也不猛烈,如同他的人一般,不愠不火。

不經意間,紗帳被他彈落,衣衫如雪般一件件地落下,他唇冰涼地游移着,卻能引起那些火熱的顫栗。

“不……”我下意識地阻攔了他。

即便是在這樣的緊要時刻,他的臉色也不見一絲波動,明明雙目已然染上欲色,卻還是冷靜地問:“不可以?”

我張口,正要說些什麽,忽然一股腥甜驀地從喉嚨湧出,然後在他驚異的目光中,血色如霧氣般噴灑在被褥上,印上點點紅梅。

“靈玉!”他那泰山崩于前而色不變的臉終于變化,忙将我抱在懷裏,抓起我的手腕就要把探。

我搖頭,想起梳妝時,那仙使遞給我的冰露,“酒盞……”想要再說些什麽,便抵擋不住襲來的困意,一時暈厥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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