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1)

陸炎說:“看看就知道有沒有了。”

衆人紛紛點頭:“李哥, 就讓他們看看, 也可以還你清白。”

眼看就要遮掩不下去,李國平嘆了一口氣:“陳董, 你确實是一個很厲害的人, 我也不知道你在警察局的這段時間裏是怎麽通過各方渠道把我打探得一清二楚。沒錯, 我确實跟陸潇有協議。起初,他答應我, 只要我說服工人們上告,等到小區拆遷, 除了賠我應有的數目以外, 額外支付我一筆巨款。可我當時并沒有答應, 而是跟他提出了另一個要求, 就是希望陳氏在拆遷之後, 能夠給我們施工隊多一些補償,我們隊上的人都挺苦,大都是農村裏過來的, 能在這個偏僻的地方有個窩,已經很不容易。所以, 我跟陸潇的字據, 只是希望他能給大家夥都多賠一點, 我并沒有謀取私利。”

李國平說完就帶着一行人去了他家,45平米的房子,只能安得下一張1.5米寬的床。

很難讓人想象,一家三口人是如何擠在這樣一個簡陋不堪的空間裏。

李國平從枕頭底下拿出那張已經有些褶皺的字據, 上面的內容跟李國平描述的內容幾乎沒有差別,落款處赫然寫着陸潇兩個字。

那兩個字,陳北看了很久。

小亮嘆了口氣:“李哥,你怎麽能這麽沖動呢。再怎麽着,也要跟大家商量一下。再不濟,我們可以集體跟陳氏談判關于賠償問題,也不能做這種栽贓陷害的事啊。”

李國平低下了頭,中年男人的臉上此刻全是羞愧和悔恨。

陸炎說:“你也別急着道歉或者撤訴,臨水灣工程是否存在質量問題還需要進行進一步的确認,在确認之前,陳董還是有嫌疑的。”

陳北看了一眼這個男人,他不僅處事穩重,做事幹練,更是一個非常有原則的人。

他剛才所做的每一件事,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站在公平的角度,并沒有偏袒任何一方。

而且,就在剛才短短的半個小時時間裏,他看了周安不下十次。

楊東自來不喜歡這個男人,一聽他這意思根本就不是在幫陳北,反而像是不閑事大的樣子,一股無名火頓時冒了出來。

“你到底是誰啊,憑什麽在這裏指手畫腳?你也是金峰施工隊的?”

陸炎也不跟他生氣,只淡淡回了一句:“我不是施工隊的,而且我是誰跟你也沒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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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東氣極,正想出手,卻被周安攔住:“東子,她是陳氏大廈的保安。”

陳北挑眉:“哦,我怎麽不記得我們陳氏有一個像你一樣的保安?”

陸炎笑道:“您貴人事多,當然不記得。”

事情到這裏,差不多也就弄清楚了。

李國平收了陸潇的恩惠,慫恿一幫工人告發陳北。現如今,只要攻克聯名書上的幾個商家,讓他們撤銷證詞,就可以證明陳氏并不是因為質量問題導致了安全事故,也沒有所謂蓄意謀害一說,而只是單純的一次意外而已。

臨走時,周安叫住陸炎:“謝謝你。”

陸炎說:“陳北也說了,我并沒有偏袒他,你不用謝。”

“可我還是覺得,你是在幫我們。”

陸炎哼笑一聲:“對,我在幫你。”

他不是說的你們,而是你。

周安心裏突然一怔,這時候,陳北走了過來,一把摟住周安:“既然你是我老婆的朋友,要不要待會兒一起去吃個飯。”

說到“老婆”兩個字的時候,特意加了重音。

周安擡頭看陳北,提醒道:“他叫陸炎。”

陸炎抽了一根煙,微眯着眼睛看了一眼周安,轉而看回陳北:“不了,我跟你老婆也不是很熟,我先走了。”

楊東走過來:“北哥,我覺得陸炎沒有那麽簡單,這哪像一個保安會說的話?”

周安白了他一眼:“老張說過,他在陳氏做了好幾年保安,比我待在這裏的時間都長得多,你在懷疑什麽啊?”

陳北低頭看向周安:“我覺得楊東說的很對,陸炎不簡單,你以後少跟他來往。”

周安皺眉:“你們兩個,該懷疑的人從來不懷疑,一個保安就讓你們說的好像深不可測一樣,我怎麽覺得你們兩個對人家有偏見吶。”

“不是我們對他有偏見,而是你太偏袒他。”

陳北說完就往小區門口走去,楊東看了一眼陳北的背影,無奈地嘆了口氣:“啧啧……這男人吃起醋來,可真可怕。”

周安:“吃醋?”

楊東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你沒看出來嗎?當着你老公的面,一個勁地偏袒別的男人,北哥估計已經忍不了了,所以才走了。”

周安想了想:“我真的問心無愧啊。”

“哎,總而言之,你別再跟陸炎有什麽來往了,萬一北哥發飙,家庭暴力什麽的,嘶……”楊東做了一個抱胸動作,面部表情豐富到極致,“好痛啊。”

周安覺得自己在跟一個神經病對話,索性不理他,也往門口走去。

楊東随後跟了上來,陳北将車停在門口,車窗搖下,他叼着一根煙,右手放在方向盤上,也不說話。

楊東看情形不對,果斷先溜:“我開我那小貨車回去,你們自便。”

周安正想跟上去:“東子,我跟你一起走。”

陳北一腳油門踩過去,車子打橫停在周安面前,驚得她一身冷汗。

楊東也震驚了,開着他的小貨車,火速逃離災區。

陳北下車,正好将煙頭丢進垃圾桶裏。

然後把周安強行塞進副駕駛,周安自然不會那麽輕易服軟,即使鎖了車門,還是一個勁地去解安全帶。

總而言之,就是鐵了心要跟他鬧一鬧。

陳北問:“陸炎是誰?”

周安回:“保安。”

“你跟她什麽關系?見過幾次面?做了什麽?”

周安越聽越氣:“關你什麽事?”

陳北皺眉,盯着她的目光像是一把利劍,随時有可能刺破對方的眼球。

周安也不願意示弱,就這麽盯着他:“陸炎很帥是吧,做事成熟穩重對吧,除了錢你比他多,是不是覺得其他方面都比不過人家?”

陳北一把拉過周安,強行堵住了她的唇:“那又怎麽樣,你是我的女人,而我是唯一一個跟你做.愛的男人,你的初夜都給了我,不管比不比得上,我不在乎。”

周安的眼淚流了下來,陳北倒是慌了。

“做什麽啊。”陳北嘆了口氣,用手擦了擦她的眼角,“親一下就把你親哭了啊?”

周安就這樣靜靜地看着他,輕聲問道:“陳北,你他媽的就是一個白癡。”

陳北“嗬”了一聲:“得,你罵,想怎麽罵都行,我絕不還口。”

“我從來沒有喜歡過顧南,從來沒有喜歡過張志安,更從來不曾喜歡陸炎,因為我從始至終,喜歡的都是你這個白癡。”

陳北皺眉:“安安,我不介意你喜歡誰,只要我喜歡你就夠了。”

周安突然盯着遠方,像是要把前程往事都回憶一遍。

“我也不知道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就喜歡上你。也許是突然知道有劉舟這個人存在以後,或者是有姑娘給你塞情書的時候。那個時候,我不太懂情愛只是單純地覺得生氣。所以,我拼命向你表現喜歡顧南,只是想引起你的注意。可是不知道為什麽,越是這麽做,你卻越是遠離我,跟其他人親近。後來,那天晚上,同學聚會,大家都喝醉了……”

說起同學聚會,那真是陳北永遠無法跟周安解釋的一個痛。

這麽多年以來,他寧願騙着她,也不願意說那天晚上進入她房間的人是他。

是因為覺得自己是個人渣,竟然對自己最心愛的女人做那種事,還是因為沒有勇氣看着自己心愛的女人義無反顧地愛上別的男人。

但他從來不曾知道,當周安聽他親口說是顧南的時候,心裏是有多痛。

感情真的很奇怪,越是喜歡越要遠離,越是喜歡,越不敢。

陳家別墅。

已到中午,蔣芳淑牽着圈圈剛剛從花園兒進門,就遇見了陳振華。

陳振華剛打完電話,看見圈圈臉色不太好。

圈圈一看見陳振華,就立馬撲過去,抱着陳振華大的大腿,直喊“爺爺”。

陳振華皺眉,蔣芳淑急忙把圈圈抱起:“劉姨,劉姨。”

劉姨從內屋出來,還圍着圍裙:“是小北回來了嗎?飯馬上就做好了。”

蔣芳淑使了個顏色,劉姨見狀,急忙抱起圈圈往裏屋走。

蔣芳淑嘆了口氣:“振華,你何必總是跟一個孩子過不去。圈圈好歹也是我們陳家的骨血,是小北唯一的孩子。你不是一直都想抱孫子嗎,好不容易等來了一個這麽可愛又董事的孩子,你還在別扭什麽啊?”

陳振華冷哼一聲:“小北簡直越來越不像話,竟然背着我們跟那個周安生了一個私生子。這要是傳出去,我的老臉往哪裏擱?我一向不喜歡那個女人,你等着吧,咱們兒子總有一天會毀在那個女人身上。”

蔣芳淑挽過陳振華的胳膊,笑着說道:“好在這件事情還沒有傳揚出去,等一會兒小北回來,我就跟他商量一下,早點把婚禮辦了,這樣也就不會有人再說三道四了。兒子大了,很多事情也是有主意的,這幾年來,他變了那麽多,已經不再是以前那個做事不計後果,行事魯莽沖動的人了。你呀,放寬心,小北一定不會給你丢臉的。”

陳振華撇開蔣芳淑,厲聲喝道:“她做夢,我是不會同意周安嫁到我們陳家的。”

陳振華甩手離開,蔣芳淑嘆了口氣,內心反而有些自責,當初要不是她逼着周安離開小北,也許事情也不會變成這個樣子,說不定早就一家其樂融融了。

正想着,聽見外院有停車的動靜,蔣芳淑幾步迎上去,陳北和周安從車上下來。

陳北看見蔣芳淑,主動牽着周安的手向她走過去。

周安從始至終都低着頭,有些不太敢直視。

陳北的手反而越握越緊。

“媽,我把周安帶來了。”

蔣芳淑看見周安,原本笑着的臉立馬沉了下去。

“你也太會挑時候了,明知道你爸這幾天火氣大,你還把她帶來,不是火上澆油嗎?”

陳北說:“媽,我聽說你把圈圈接回來了。這說明,您已經接受了圈圈,接受了你這個孫子。周安是他的媽媽,難道你還想給孩子找個後媽嗎?”

蔣芳淑嘶了一聲:“你這孩子,怎麽這麽不懂事呢?我什麽時候要給圈圈找後媽了,後媽能帶好他嗎?這新聞裏,天天在播虐待兒童的事,我是連保姆都不敢再多找。坦白講,這幾年我看着你也累得慌,不想再幹涉你的婚事了,你要跟周安結婚,我沒意見。只是你爸爸那裏,今天我試探了一下他的口風,那是比登天還難。”

陳北聽完蔣芳淑的話,笑道:“謝謝媽。”

蔣芳淑嘆了口氣:“你今天還是別帶她進屋了,等哪天你爸心情好點,再說這個事。”

陳北:“來都來了,哪有再走的道理?早說晚說都是要說,爸爸不同意也是我的意料之中,除非他連我這個兒子都要不了,不然不管誰反對,我都要跟周安在一起。”

蔣芳淑知道勸不動,擺擺手往屋裏走去。

陳北帶着周安跟在後面,一進門就看見陳振華拿着一張報紙坐在正廳的沙發中央。

劉姨喊了一聲:“小北回來了,馬上就吃飯。”

圈圈從廚房裏嘆了個腦袋,看見周安徑直跑過去:“周安……”

陳振華擡頭,看見圈圈已經撲到周安懷裏,又是親又是抱,哼了一聲,放下報紙往書房走去。

陳北跟周安說:“你先陪圈圈玩兒一會,我進去看看。”

周安點點頭:“去吧,我沒事。”

陳北跟去了書房,陳振華正背對着他,站在落地窗前抽煙。

陳北:“爸。”

陳振華回頭,男人的臉已經爬滿了歲月的痕跡,但那股攝人的氣質卻絲毫沒有改變。

“把門關上,我有話跟你說。”

陳北“哦”了一聲,轉身先去關門。

“父親回到北城那年,其實也很苦。資金雖不成問題,但人脈卻全都留在了上海。做生意,講究的就是‘人情’兩個字,孤立無援的感覺持續了很長一段時間。索性,當年那兩個出生入死的兄弟之一劉齊名還在,三人一起闖天下的誓言似乎一如往昔。”

陳北點了點頭:“您說過,陸海跟他們分道揚镳,只有劉齊名和爺爺一起回了北城。”

陳振華吐了一口煙:“于是,在劉齊名和你爺爺兩人的共同努力下,成立了最初的陳氏。而父親,是最大的股東,自然而然被推選為董事長。”

陳北冷哼道:“可惜,有人卻貪心不足蛇吞象,意圖想要吞并整個集團,甚至不惜害人性命。”

陳振華抽了一口雪茄,繼續說道:“劉齊名私心極重,但你爺爺并不是毫不知情,其實他早就将這些事情看在眼裏。有好幾次,有人私底下将劉齊名不滿爺爺的話說給他聽,你爺爺都是将那人開除掉的,以此告誡其他人,不得挑唆生事。其實,并不是父親懦弱,或者因為顧及兄弟之情而故意包庇。只是,他知道,眼下整個集團正在上升期,集團內部是不能出現破裂的。”

陳北咬牙:“就是因為爺爺的一念之差,才讓劉齊名有機可乘,做出背信棄義的事。”

“你爺爺的死,劉齊名自然是直接兇手,要不是他也不會将你爺爺氣得住院,之後一病不起。不過,這都不是我今天要跟你說的重點。”

陳北皺眉:“還有什麽?”

陳振華嘆了口氣:“我有一個同父異母的兄弟,你還有一個堂哥。”

陳北冷哼一聲:“什麽?”

陳振華說:“我是父親後來回北城結婚生的孩子,而在上海的時候,他還有個兒子叫陳海生。”

“難不成,陳海生還活着?”

“已經去世很多年了,得病走的,但他的兒子一直還活着。”

陳北定了定呼吸:“那他在哪裏?”

陳振華說:“陳海生當年并沒有失蹤,而是被陸海帶走。”

陳北越聽越糊塗:“陸海帶走陳海生幹什麽?”

陳振華說:“因為陳海生是你奶奶唯一的兒子,他的眉眼像極了你奶奶。而陸海默默地喜歡你奶奶很多年,直到她死去,也未敢把這件事說出口。”

陳北簡直不敢相信:“就為了一個長得很像的人,竟然把別人的孩子帶在身邊?”

“說到底陸海也是一個癡人。”陳振華說,“陳海生被陸海收養在家,所有人都以為那是陸海的私生子。直到陸氏集團出事以後,陸海和他老婆意外死于車禍,這個私生子才被趕了出來。陸家的沒落也是一個謎,沒有人知道當年發生了什麽事。只知道幾乎是一夜之間,陸氏宣布破産。你爺爺到死也不知道,自己的親生兒子還活着。”

“陸海的兒子不是爺爺帶出國的嗎?”

“父親不忍陸家無後,這才找人将陸家的兒子帶去國外,離開這個傷心地,好讓他能夠安心生活下去。如今也這麽多年過去了,自從你爺爺過世之後,我又忙于集團事物,也很多年不知道那孩子的下落,前些日子我派人去打聽,聽說那孩子在國外受了很多罪,六年前死于一場暴.亂。哎,那孩子也是夠可憐的。”

陳北好像終于屢清楚了這其中的關系:“也就是說,陸家孫子輩有兩個孩子,一個親生的,一個就是被帶走的陳海生所生,也就是我的堂哥?”

陳振華點點頭。

陳北說:“那我堂哥還活着嗎?”

陳振華說:“不知道,也許還活着,也許已經……終究他是你爺爺最放不下的一個孫子,我找你來,也是想讓你知道有這麽個人的存在,如果可以找到他,讓他去你爺爺的骨灰前祭拜一下,也算是圓了你爺爺的一個念想吧。”

聽完陳振華的話,陳北很久都沒有說哈。腦海突然蹦出許多讓人想不明白的事。

良久,他淡淡開口:“爸,陸潇很有可能就是我的堂哥。”

陳振華皺眉:“什麽?陸潇?”

陳北點點頭,他的臉上并沒有任何喜悅,反而是矛盾又痛苦。

“而且,他并不覺得陳家是他的親人,我猜的沒錯的話,很久以前,他就開始處心積慮地想要奪走屬于他的東西。”

從陳振華的書房出來以後,劉姨已經把飯做好,并且全部端上了桌。

陳振華坐在最中間,旁邊依次是蔣芳淑、陳北和周安,圈圈很有禮貌地坐在周安旁邊,卻被陳振華叫到旁邊。

圈圈看了一眼周安,看見周安點頭示意,才慢慢走過去。

待圈圈坐好,陳振華開口:“一家人也算團聚了,吃飯吧。”

周安看了一眼陳北,陳北感覺得到她的心裏此刻肯定五味雜陳,輕聲對她說:“爸爸的話你要聽,陳太太。”

蔣芳淑也很高興,不斷地給圈圈夾菜,陳振華竟然說:“你坐那麽遠,夾來夾去還怎麽吃飯?”

說完,自己給圈圈夾了一個大雞腿。

圈圈笑嘻嘻地說:“謝謝爺爺。”

陳振華看了一眼圈圈,悠悠地說:“還好,這小子除了長相以外,性格跟陳北一點都不像。”

蔣芳淑附和道:“可不是嘛,小北小的時候調皮得不得了,咱們圈圈可聽話懂事多了。”

又過了一會兒,陳振華說:“你們什麽時候把婚禮辦了。”

陳北正想開口,周安卻搶先一步說:“不着急,眼下陳氏還有很多事情要處理,陳北也忙不過來。”

陳振華冷哼一聲:“聽說你們私下把證都領了,我看也是挺着急的嘛。”

陳北說:“爸,沒經過你們就領證是我大意了,只是為了給圈圈上戶口,後面念小學的時候方便一點。”

陳振華聽說是為了圈圈,也就不再過多地責備。

這頓飯吃得緊張,但也吃得開心。

周安沒有想到事情竟然會進展得這麽順利,離開陳家的時候,還是顯得有些郁郁不安。

陳北看了一眼周安:“怎麽了?家長也見過了,圈圈也見過了,怎麽臉色這麽難看?”

周安重重地呼了一口氣,她想起剛才走的時候蔣芳淑把她叫到一邊,她聽得出來言下之意,當年那件事,希望不要在陳北面前提起,畢竟也是背着陳北來找她談話,蔣芳淑這是擔心自己會跟陳北告狀,所以才特意跟她說明,并且表示不會再阻攔他們的婚事。

周安不是一個記仇的人,更不會做打小報告的事,蔣芳淑的擔心本就是多餘,只是站在她的角度,擔心也在情理之中,自己承諾了她,也是讓她安心而已。

不過周安并不是因為這件事而郁悶,只是她突然覺得,自己以往十幾年實在是太壞了。

她側臉望向陳北:“喂,等到陳氏的這些事處理完了,我們去旅游好不好?”

陳北笑道:“好啊,你想去哪裏?”

周安:“還沒想好,等我想好了再告訴你。”

陳北:“好。”

良久,陳北突然問了一句:“安安,如果我不是陳氏集團的董事長了,也不再身價過億,當初的那句話,你還會答應我嗎?”

『陳北,現年三十四歲,未婚,任陳氏集團董事長,資産過億,你嫁還是不嫁?』

周安看着他:“哪句?”

陳北雙眼注視着前方:“陳北,現年三十四歲,未婚,你願意嫁給我嗎?”

周安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開玩笑說:“窮小子誰嫁啊?”

陳北“哦”了一聲不再說話,周安唇角微勾:“但我也是窮姑娘啊,咱們倆彼此彼此,絕世般配的一對。”

車子繼續在柏油馬路上行駛,車內有緩緩的音樂聲傳出,周安一手撐着頭,斜眼望着天邊的太陽,心想:老天爺,我還是贏了你。

傍晚的時候,周安還在廚房做飯,陳北接到一個電話。

也不知道對方說了什麽,陳北挂斷電話以後,臉色很難看,周安取下圍裙,看了一眼他:“怎麽表情這麽難看?”

良久,陳北才從嘴巴裏擠出這幾個字:“東子的孩子沒生下來。”

“什麽叫沒生下來?”

陳北:“早産,但是孩子沒保住。”

周安吓得後退了幾步,嘴裏喃喃自語:“怎麽會這樣?中午你出門去找那些供貨商談聯名書的時候不還好好的嗎?那會兒,那會兒東子還專門給你打電話說已經在醫院了,估計再有兩周就得生。怎麽突然就……會不會是弄錯了?你聽錯了吧?”

陳北搖搖頭:“具體原因他沒說,我得去一趟醫院。”

周安拉住他的手:“我陪你一起去。”

陳北點點頭。

周安臨走前看了一眼沙發上的母嬰用品,下午陳北不在的時候,她專門去商店買的,本想找時間送過去,卻沒想到,世事難料?

一路上,兩人都無話,車內氛圍顯得異常壓抑,原本應該開心的一天,瞬間籠罩了一層灰色。

來到醫院,問了前臺的護士,許妍已經從重症病房轉移到一般病房,情況終于穩定了下來,也算是唯一一件值得慶幸的事。

周安看見楊東的時候,被吓了一大跳。

此刻的楊東,一臉頹廢,胡子拉渣,頭發也是淩亂不堪,讓人看了難免揪心。

看見陳北,楊東說:“北哥,對不起啊,還說要幫你兩肋插刀,這不家裏出了點事,沒忙過來。”

越是說得輕描淡寫,越是讓人看了心酸。

陳北看見楊東的樣子,心裏不是滋味,想安慰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麽。

周安知道,陳北心裏不比楊東好受。

看了一眼病床上的許妍,周安輕聲問:“東子,許妍她還好嗎?”

楊東輕輕“嗯”一聲:“好多了,所幸總算是從鬼門關裏給拉回來了。”

“伯父伯母知道了嗎?”

楊東說:“還沒有,他們年紀大了,我怕他們受不住,就暫時把這件事瞞了下來,等後面緩和一點再說吧。”

周安點點頭:“你跟許妍都還年輕,以後會有很多孩子,既然事情已經發生了,想開點,許妍還需要你。”

楊東的嘴唇在發抖:“小妍她……傷得太重……醫生說再也不能懷孕了。還說跟北哥做親家,将來把閨女嫁給你們家圈圈,現在來看,是不行了。”

陳北皺眉,咬牙道:“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楊東的眼淚瞬間就流了下來。

平時的楊東永遠都是一副無所謂、大大咧咧的模樣,印象中的他是不可能像個女人一樣哭哭啼啼。

可此刻,楊東仿佛換了一個人一般,說不過幾句就難受得想哭。

周安明白,他是真愛許妍的,也是真心期待自己這個還沒有出事的孩子。

陳北抓着楊東的肩膀,情緒有些激動:“你說啊,這他媽到底是誰幹的?”

周安也急了:“怎麽會到這個地步呢?是醫生說的嗎?醫生會不會弄錯了,不是早産嗎,怎麽就不能再懷孩子了?”

正在這個時候,護士推門進來:“吵什麽,這是病房,你們這麽大呼小叫,影響到病人,到時候誰能負責啊?都給我出去……”

被護士趕出病房以後,三人來到病房外的走廊。

周安坐在椅子上,雙手插.進頭發裏,一動不動。

陳北背靠着牆壁,兩條眉毛皺成了一座山丘。

而一直沉默的楊東卻突然開口,喃喃自語起來。

“我楊東就是一個人渣,仗着家裏有點錢,整天在外面花天酒地。哪怕後來跟小妍在一起,又有了自己的孩子,我都從來沒有盡到一個做丈夫的責任,還是不改往日地瘋、玩兒。小妍回老家養胎那麽久,我從來沒有去看過她。可每次只要給她打了電話,她就會高興得不得了,我還竊喜,這個女人真的是很好哄。直到今天下午,她早産,被推進病房的那一刻,我的心就像是坐着過山車,一上一下的。那一刻,我才知道,她們母女對于我來說有多麽重要,我發誓以後一定會對她們好,不會再到處浪,讓她傷心了。可偏偏……”楊東自嘲地笑了笑,“可偏偏……太晚了。我他媽就是一個人渣,是混蛋。”

楊東說到這裏,情緒有些不受控制,拼命地扇自己的耳光。

陳北見狀,走過來一把拉住他的手,低喝道:“你這樣自虐有用嗎?你的孩子能活過來嗎?與其這樣自暴自棄,不如好好振作起來。你現在要做的是照顧好許妍,讓她早點恢複健康。現在醫學這麽發達,總能再想到辦法的。國內不行,就去國外。聽明白了沒?”

楊東突然捂住臉,沿着牆壁慢慢地蹲了下去:“晚了,晚了……”

陳北還想上前說些什麽,周安拉住他:“他現在是說什麽都聽不下去的,左右讓他一個人靜一靜吧。”

離開醫院以後,周安問陳北:“下午談得怎麽樣?那些供應商,願意撤銷聯名書嗎?”

陳北摸了一根煙出來:“只差周繼山那邊和格林集團了。”

周安有些擔心:“周繼山自來和我們公司來往密切,怎麽這一次還有他?”

陳北皺眉:“估計是有人從中作梗吧。”

“那格林呢?他們不可能幫你的。”

“我上次讓你先去安撫受害工人家屬,也是想着他們看見我肯定情緒激動,而且我知道施工隊突然這樣,肯定是有原因的。倒不如讓你先去探探路,你不會怪我吧?”

周安說:“怎麽會,又不是上刀山下油鍋,只是安撫工人而已。”

陳北說:“東子出了這事以後,我突然好害怕。”

“害怕什麽?”

“如果你出事,我該怎麽辦?”

說完陳北将周安摟在懷裏,周安輕笑道:“為了你,我也會好好保重自己。”

陳北目光凜冽,楊東的小孩意外早産,這讓他心裏萌生了一個很可怕的假設,如果這件事情不是意外而是人為,那麽那人下一個目标,會不會就是周安。

想到這裏,他的心不由得一緊,如果真的如他所想,那麽和這人的較量已經擺在明面上了。

對方想要一個一個擊垮自己身邊的人,讓自己陷入孤立無援的地步。

這次是楊東的孩子,下一次又會是誰?

還會有多少人受牽連,而那人要得到的又究竟是什麽?

陳北來到周繼山的建材廠,彼時周繼山正在廠裏巡視,有人來報,陳氏集團的陳北來了。

周繼山皺眉,想了想說:“你去跟他說,我不在廠裏,出差去國外了,一時半會兒回不來。”

這邊,話還沒說完,就聽見門外有人說:“周廠長不是在這裏嗎?怎麽還要騙我說去國外?”

周繼山看見陳北,臉色立馬就變了,他對身邊的人說:“這批貨馬上送出去。”

然後走到陳北身邊,低聲說:“出去說吧。”

陳北嘴角勾了勾,哼笑一聲,跟着周繼山出了廠房。

周繼山走到廠房背後的臨時操場,陳北跟在他身後,周繼山轉身:“陳董,你走吧,我是不會答應你的。”

陳北笑了笑:“怪了,周廠家什麽時候學會蔔卦了?我這什麽都還沒說呢,你就好像什麽都知道似的,把我心裏想的那點事,全都猜出來了。”

周繼山冷笑道:“陳北,我們廠跟你們集團合作了整整十年了吧?”

陳北點點頭:“沒錯,既然周廠長都知道我們已經是多年的合作夥伴,又為什麽還要落井下石,跟着那幫無良奸商簽那個聯名書?”

周繼山冷哼道:“奸商?做生意的,自然是以賺錢為主,難不成還要把自己包裝成善人,普度衆生嗎?”

陳北看了一眼周繼山,雖然他說話句句帶刺,但陳北看得出來,這個老廠家并非他面上表現出來的那麽冷酷無情。

“你說得沒錯,但凡做生意,也都是奔着賺錢去的,沒有人生來就是大善人。但至少咱們做事得對得起良心吧?一分一厘賺的都是合法的吧?”

“合法?你陳北買通政府官員,接下臨水灣項目,之後呢,竟然想着拿劣質産品,賺黑心錢。陳北,你以為你們陳氏就幹淨嗎?這個世界上,但凡做生意,就沒有一個不是想方設法地謀取暴利,沒有誰不想賺錢,也沒有任何人願意做賠本的買賣。只是,你不要把人逼上絕路吧?”

“逼上絕路?你指的是我私自派人跟你談判,如果不以低價賣出質檢不過關的産品,就不再跟你們廠合作呢?還是我知道你虧空嚴重,急着要一筆錢周轉資金,我非但不你,還以此威脅你?你指的是哪一件?”

周繼山冷笑道:“你既然都已經把話說開了,那我也就沒什麽好顧及的了。我周繼山白手起家,在北城摸爬滾打了那麽多年,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的地步。廠子裏有多少人要靠我養活,你知道嗎?起初跟你們陳氏合作,那是陳振華還在任董事長的時候,那個時候也是認為你們雖然賺錢,但絕不會仗着財大氣粗讓我們這幫小廠子吃虧。這之後合作十幾年,我自認為對得起陳氏。可後來呢,自從你陳北當了董事長,我們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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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蜜婚令:首長的影後嬌妻

(超甜寵文)簡桑榆重生前看到顧沉就腿軟,慫,吓得。
重生後,見到顧沉以後,還是腿軟,他折騰的。
顧沉:什麽時候才能給我生個孩子?
簡桑榆:等我成為影後。
然後,簡桑榆成為了史上年紀最小的雙獎影後。
記者:簡影後有什麽豐胸秘籍?
簡桑榆咬牙:顧首長……吧。
記者:簡影後如此成功的秘密是什麽?
簡桑榆捂臉:還是顧首長。
簡桑榆重生前就想和顧沉離婚,結果最後兩人死都死在一塊。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小時候,他嫌棄她又笨又醜,還取了個綽號:“醬油瓶!”
長大後,他各種欺負她,理由是:“因為本大爺喜歡你,才欺負你!”
他啥都好,就是心腸不好,從五歲就開始欺負她,罵她蠢傻,取她綽號,
收她漫畫,逼她鍛煉,揭她作弊……連早個戀,他都要橫插一腳!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未婚夫和小三的婚禮上,她被“未來婆婆”暗算,與陌生人纏綿整晚。
醒來後,她以為不會再和他有交集,卻不想一個月後居然有了身孕!
忍痛準備舍棄寶寶,那個男人卻堵在了門口,“跟我結婚,我保證無人敢欺負你們母子。”
半個月後,A市最尊貴的男人,用舉世無雙的婚禮将她迎娶進門。
開始,她覺得一切都是完美的,可後來……
“老婆,你安全期過了,今晚我們可以多運動運動了。”
“老婆,爸媽再三叮囑,讓我們多生幾個孫子、孫女陪他們。”
“老婆,我已經吩咐過你們公司領導,以後不許加班,我們可以有更多時間休息了。”
她忍無可忍,霸氣地拍給他一份協議書:“慕洛琛,我要跟你離婚!”
男人嘴角一勾,滿眼寵溺:“老婆,別淘氣,有我在,全國上下誰敢接你的離婚訴訟?”

韓娛之影帝

韓娛之影帝

一個宅男重生了,抑或是穿越了,在這個讓他迷茫的世界裏,剛剛一歲多的他就遇到了西卡,六歲就遇到了水晶小公主。
從《愛回家》這部文藝片開始,金鐘銘在韓國娛樂圈中慢慢成長,最終成為了韓國娛樂圈中獨一無二的影帝。而在這個過程中,這個迷茫的男人不僅實現了自己的價值與理想,還認清了自己的內心,與那個注定的人走在了一起。
韓娛文,單女主,女主無誤了。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顏夏是京城圈子裏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可惜是個人盡皆知的舔狗。
一朝背叛,讓她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
誰知道她轉身就抱住了大佬的大腿。
本以為一夜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誰知大佬從此纏上了她。
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誰來告訴他,這個冷着一張臉的男人為什麽這麽難纏啊!!!